三月雪

柘城

三月雪

三月雪飘落在西部的高原

覆盖了这满目的废墟

哀伤凝成了环坐的山岳

我从黄河长江的入海口溯流而上

在这江河的交汇处

在这三江的源头停下来

如果能换回孩子的笑脸

我宁愿舍弃整个春天

如果这片高原不被撕裂

我宁愿改变我的信仰

用一生的时间

从平原一步步爬向高原

哪怕长眠在朝圣的路上

这亿万年的冰川和低垂厚重的云团

突然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听到了幽泉在厚厚的冰层下哭泣

在这样的海拔高度

春天还要等多久

孩子的衣衫这样单薄

他们房屋和校舍都坍塌了

牦牛卧在深雪里喘着粗气

雪线以下的雪莲还没有开放

宏大的涌经声祈祷声

漫过高原雪山

漫过经幡帐篷喇嘛庙

漫过奔泻的江河

漫过迁徙的羚羊群

和在低空盘旋的苍鹰的翅膀

在东亚的这片天空激荡

三月雪从天国落下

人类的苦难再次让上苍动容

这邪恶的力量来自哪里
他们总在哪里聚集
它的魔爪总伸向忠厚无助的弱者
还有谁在守护我们酣睡的孩子
把他们从黎明的梦中唤醒
告诉我你为什么一次次撕裂我的高原
她是这样纯洁
没有一丝罪恶


三月雪，在我的心灵飘落
我收拾起所有春天的场景
不漏下一丝暖风
我刚从坑道里爬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洗净脸上厚厚的煤灰


三月雪要飘多久
在四月五月地球热得头昏脑胀的时候
这片高原应该被圣洁的冰川终年覆盖
应该被善良和祝福反复安慰
应该被经文和牧歌一遍遍吟咏


我从平原出发
告别我的故乡和麦田
我甚至不能在夜晚倚在哪棵树边休息一会
雪越下越深我要赶过去
在我被埋没之前
告诉那里的牧民
睡觉的时候
也要睁着一只眼睛

2010-4-20

白樱

三月雪的力度不小
写得悲悯，让人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