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渴】我多想化为一片积雨云（组诗）

龙小龙

我多想化为一片积雨云（组诗）
文/龙小龙

◆遥望大西南

我深陷的眼眸，还能盛装多少愤怒与悲伤
忍受匍匐在大地的父老乡亲
承载烈火千钧的剧疼
我在天空下欲哭无泪
眼巴巴望着玉米、小麦、油菜花萎缩的身子
我土生土长的马铃薯兄弟
一个个手无寸铁，被偌大的蒸笼烘烤
他们体内还能挤出怎样的水分

这是地球的眩晕，甚于骨头里的风痛
我血脉相依的生灵，被谁的魔掌钳制着命运
陷入泥沼，坠入炭火
我禁不住哭泣，哭那些青山绿水褪色的景致
哭那些巴山夜雨、杜鹃啼血的过往
我哭了。我愿意用滂沱的泪雨
彻底冲刷，也许我在前世埋种的孽根
来解除这场百年不遇的劫难
让大西南重新回归自然
涨潮于我掌心里的桑田沧海

◆不仅仅是幻象

我幻想，抑或可以用泪雨滂沱
制造纵横的径流，修复大地皲裂的伤口
让卷曲的希望舒展如梦
让云朵低垂的头颅在前胸绽放
让我梦见青草和游鱼，梦见田埂上的稻草人
为季雨手舞足蹈。名叫阿斯玛的飞鸟
沐浴高山流水或者芦笙恋歌
阿哥脊梁如大西南山势起伏，阿妹胸脯突出
月光下，凤尾竹倒在银质的镰刀下
黑夜中闪电，砍伐着忧伤

可是，一切景象都因脱水而苍白
森林、庄稼、牛羊，以及我们践踏中的植被
被晾制成一件一件的标本
它们正排着队伍，走向风干的结局
在蚂蚁搬家的寓言引领下，赶赴天国
一路尘沙鸣响，在去往荒漠的歧途
有多少生命已成为雕塑，保持着不屈的抗争
用灵魂构筑海市蜃楼。当你幡然醒悟
当你抬头看见积雨云
那就是我，为你蓄足眼泪的永恒青春

◆跟母亲祈雨

这个季节我不能不写下我的母亲
她柔情似水，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
用乳汁救活了邻家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儿孙
她已干枯得像一条南瓜藤
今年大旱，她已经准备了丰盛的祭品
里面有我最爱喝的小锅酒，最爱吃的荞麦大饼
面对深重的灾难
我决定跟母亲一起到龙王庙求雨

母亲一遍遍地叨念祈祷词
为了表达虔诚，我已经五体投地
说实话，我一辈子也没有这样长跪过
“咱村的秀才也来为我们求雨了”
母亲转过身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
用手背偷偷从深陷的眼窝里
抹掉了最后一滴眼泪。求雨，求雨
对于这种形而上的东西，我不敢有任何亵渎
龙王啊，你不肯显灵就是对不起我的母亲

◆打井队

旱魔像鬼子进村，从炀谷逼近
打井，无疑是一场短兵相接的硬仗
是别无选择的退守或抗争
打井队员每天整理行装，刨石问路
趁地热未尽掘地百尺
潜入苦难深处，掏出黎明和黄昏

打开生活的出口，幸福的泉源
扒开荒草寻觅薄命的庄稼
找到它们奔赴的方向，委屈的根由
切开河床链接经络和血管
让血液运载亲情，传递爱恋
他们是划时代的大禹，披星戴月的勇士

此刻，我要发出短信邀约天下英雄
在彩云之南或者巴蜀之北
于坚大叔和雷平阳兄弟
魁梧的瘦西鸿以及架着双拐的张之大哥
割掉胡子的许岚
一齐提笔，在纸上
打出一口生生不息的井

[ 本帖最后由 龙小龙 于 2010-4-3 14:07 编辑 ]

木艮

饱满真挚的意象，让人耐嚼。不错的语言。

龙小龙

问好两位。我在禄劝，昆明附近。

准备清明节去看灾区。

橄榄梦

握手小龙！实地感触！

杨兴昌

专题作品，亮上提读！

晓月清辉

问候小龙,共同为西南祈祷

代容

原帖由 晓月清辉 于 2010-4-3 17:10 发表
问候小龙,共同为西南祈祷

加一个

北溪高羽

学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