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花的诗歌节日》

胡月

《水晶花的诗歌节日》

   在这个节日到来之前，一切磨难都是那么微不足道。即将失去的光明，被诗歌重新照亮。生命因为拥有这种美好的编织，而变得强大起来。那些窥探的风，撕碎黑夜的纱，被诗人光亮的文字包容，被诗人的执着所包容。遥远而来的爱，陌生的、亲切的都置身于诗歌的韵律之中。善良的空气，在诗人的视野构建了一个伟大的图像，那是原野狂欢的仪式，水晶花的诗歌节日随感恩节一起到来。


一、祈祷词

   从病床上那些点滴的吊水声，到窗外飞舞的旗帜；从达州弯弯曲曲的“步行街”，到通川大桥；从诗选刊论坛逐鹿中原的舞台，再到中国情诗论坛绚丽的花园。水晶花的身影，总是携带了一种特有的气质。圣洁，夹杂了向往光明的疼痛；温暖，携带了憧憬的殇。这是巴山之水静心养育出来的女儿，是诗坛旗帜飘扬时，迎来的精灵。在她的天空，生命中的一切，都是为诗歌准备着的。为更好地爱、更好地感恩准备着的。

谁把祈祷词死死记住，谁就是
上帝的王。所以，那乌鸦唱一千遍
也不厌倦
               ——水晶花《风中祈祷词》

    那一阵阵从山麓、河面吹过来的风，能把空旷的空间吹亮的风，羽翼透明，歌声时而低沉婉转，时而高亢嘹亮。自然界的所有，都在聆听它们的节奏。山岚、树木、屋顶、街道和人群都在这种空气里感受来自诗歌世界的声音。震荡、摇晃，深远、迷恋。


二、心祭

   字词如捆绑的野兽，在心中寻找出路时，它的叫声总是能够穿越人体的极限，世界也会随之动荡不已。这种可以把山的筋骨撕碎、把江湖的波涛翻动的幻象，是心灵与外界寻求平衡的力量。困兽与主人最后的和解，与世界的和解，就是字词组成的文本的样式和眼睛。它们起先的单独游离，随歌者的血脉流淌，而后进入一种融合、纯净的过程。这种过程，就是心祭。是不自觉，进入自觉的过程，是艺术孕育到诞生的过程。

    在水晶花的诗歌里，我们看见，生命的呐喊寻找到了原始的力量。一个词语寻找到了另一个词语，一条鱼寻找到了另一条鱼，一群鱼追寻另一群鱼，从一片水域游向另一片水域，从江湖的出海口游向大海。自然荡漾，随性向前。

父亲，我敢与你打赌
你的家园一定没有桃红，更别说
有红一般的女儿。我模拟爱情
有意不路过你的天堂
               ——水晶花《心祭》

    女性的触须，她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渗入事物本质的方式，总是与我们不一样。正是这种不一样，成就了她们的细腻、激越或者另类。 “你走得再远，也远不过唐朝/远不过我写诗的纸/书的长宽是既定缘分，周长以外是历史/周长以内是乡音”（水晶花《乡党》）。

    如果说，女性是爱的母体，是花瓣和一切美好事物的载体。我以为，一点也不过份。她们就像黎明前的湖光山色一样，拥有一种闪烁不定的灵性。可以让你在黎明与夜晚交替的瞬间，获得澄明。


三、桃花劫

    在摆动的树叶与生活的模特之间，在女性拥有的柔情与男人的粗放之间，诗歌语言选择的是，接近心跳的那部分，是可以让自己迷醉共舞的那部分。“女人的花园打破了潜规则/杂草重生，让苍蝇做了最后的王”（水晶花《桃花劫》）。

    生活为我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元素，艺术感觉却让我们能够在众多的元素中，提炼出适合自己文本气息的精华。诗歌的美，它的前瞻性，它的与众不同，就是感觉的不同，气息的不同。在伟大与平凡之间，也许只有一米的距离，或者与你擦肩而过。因为磨难不一，感觉不一，文本的成就也会不一。

    水晶花的磨难与生俱来，先天性的弱视，让她一直生活在寻找光明的旅途之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永远没有结果，可能越来越差。但她没有放弃，就像梵高迎着太阳的奔跑。虽说，有时痛苦、艰难，甚至跌倒，但心灵中的那一线光明，总是让她倍感温暖。
    诗歌就是她在寻找光明的旅途中，抒发这种碰撞、疼痛、甜蜜和忧伤的艺术感觉。

是慢性病,也要弄出点风声
最好在冬天的树林子
弄出一大堆鸟音。哮喘让冬天的雪花
上气不接下气，吐出鲜艳的红
               ——水晶花《按规定程序慢下来》

     病态的眼睛嫁接了诗歌的光明。这种真实，不止属于自己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四、星空下的倾听

    记得伟大的画家马蒂斯说过，“我奇怪的是某些人如此缺乏苦恼，他们竟然会想象，只要略一尝试就能掌握了艺术的真谛。”这就是磨难和痛苦能够成就艺术的真理。星空下的所有倾听，都是直面的吸入，是一种执着、真诚的表现。

你没看见栏杆已经腐朽吗？
诗人顽固的病史，还斜挂在
“沃罗涅什”峡谷。峡谷的黑土地上
他的女人，他的诗卷，他的
不合身的皮夹克，竟能
被上帝超度，被地狱平反
                ——水晶花《后街人生》

    曼德尔施塔姆，作为俄罗斯白银时代最卓越的天才诗人，评论家。在把“美”和“崇高”糅合到一起之后，他赋予了作品以史诗般雄浑的音调。这种音调，也吸引了水晶花几近失明的眼睛。

虚弱时，请抱紧自己
记住，不写诗。可以让左手与右手
相互交叉，并红着脸斤斤计较。注意了
看我们的小山雀，多喧哗！
                ——水晶花《扶起犁铧》

    由大师引导而后进入现实，也由一个倾听者变成了一个能与大师对话的人。这种渐进的方式，让她拥有了自己的心声，自己的感悟，心灵与外物亲密接触的视野。

我说女人，把瓦罐底朝天吧
把软声细语倾出，让其冻伤后
培训成敢爱敢恨的士兵。如果有
妩媚的谎言反季节开成花，那么
发动一场起义
                ——水晶花《风声正紧》


五、内部荡漾

    我们看水晶花的诗歌时，星空下的屋顶炊烟袅袅升起。几只过冬的候鸟像她弱视眼睛里的月牙，在宁静的高空高悬着。树木摆动，荒郊的大地散发一些泥土的芬芳。

此时，她只是一朵南方的莲
无法让那些青草怀孕。格桑花
不是她。所以，那马背上发亮的高原红
也不是她的男人

她要低调，尤其是在这古老的高原
她把最美的花瓣丢在草场
来生也神秘地生长马匹、牛羊
和毡房
                ——水晶花组诗《征程*路过》

    一个“生命借助诗歌寻找光明”的人，她的内心是炽热而执着的。这种“内部荡漾”的激情，让她异如常人，所以，容易进入事物的内部和反面。眼睛的感觉几乎没有，心里的感觉就越发细致、特别。


六、节日的到来

    心灵之光获得了它的空间以后，生命就被注入了新的营养。外在的菱角、内生的柔情，借助诗歌散发出来。光明不再是眼睛所属的那一部分，更是生命的，心灵的。这也是诗人想要呈现给我们的，是诗人携手一缕阳光、一块阴影、一片树叶、一个人，迎接节日到来的兴奋之情和感恩之心。

    节日到来之时，诗人已经与诗歌融为一体。充实的状态，使她从生活的语境中抽象出来。“一个幽灵飘来飘去，在你的林间折枝/偷你的小情绪，摘你的石榴/罗袖曳地”（水晶花《去了谁的街市》）

    此时，凡人能够到达的地方，都感受了久违的温暖。诗歌不再只属于诗人本身，它将穿越一切阻隔，向人们的心田流去，向宽旷的街道，向荒郊野外，向四季变换的原野流去。

                                                              2009-11-28于长沙。

胡月

祝贺水晶花的诗集《抱瓦罐的女人》出版。

水边青艾

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