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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菜园
我的灰夫人,这样的时节总能让我想童年的那些时光。
在那些时光里,有一片小小的菜园。
我坚信:冬季,那片菜园里一定住着一位或者几位银白色的妖精。
她们全是女性,带着星星的发簪,穿者飘飘摇摇的戏装,坐在最高的那棵杨树上。撕纸片玩。她们先把纸片放在双膝的长衫上,等到足够多便开始抛洒。
一个冬天,她们因为撕纸片、抛纸片而觉得无比快乐。
我曾爬上那片菜园的矮墙头,静静地坐在那里,执著地等候这些妖精的出现。
然而,她们毕竟是妖精,总是怕见生人,哪怕那时我只是一个孩子,充满好奇与善意。
在那里银白的雪,随着菜垄呈现出凸凹。
你完全可以假定,那下面有任何你所能想象到的事物。
它们在白雪的下面充满张力。
这完全不似外婆南院里的菜地。外婆南院里的菜地无论雪有多厚,都会偶尔露出又枯又黄玉米叶的马脚。
我知道这些玉米叶与它们爸爸妈妈——玉米秸正躺在白雪下面,它们集体掩护着一群菠菜苗。
菠菜苗是玉米秸的另一群孩子。
童年的时光总是飞快。好像我第一次爬上墙头,那里还是一垄一垄的雪,一垄一垄的假设;第二次爬上墙头,那里已经长出的油菜、韭菜和茄子苗,它们全是春天的绿色。
顶多顶多的黄蝴蝶、白蝴蝶在那里闹春。
我的灰夫人,我跟你说这些,我是想说或许我已经出现衰老的迹象,我开始怀念故乡、怀念那些流失的时光,怀念春天的绿色。
怀念是藏在胸怀里的思念。
时间越长它便越加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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