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T型台】第一期：隔膜《冰原》

哑榴

【散文诗T型台】第一期：隔膜《冰原》文/哑榴

（一）

心灵的冻土。爱的枯叶拒绝继续腐烂。滤过湿漉漉的感情的枯叶，既不能燃烧，也无法迅速分解。
栩栩如生的形态，依然美，完整，留下虫子咬缺的锯齿。依然似火，或者心的形状，却无法点燃，囚禁在僵硬的冻土里。

先前，秋风里飞翔，掠过树梢。多么痛快啊！——
森林里刮起风暴，死蝴蝶，死蝙蝠，满天乱舞。你看那最高的几片，接近蝙蝠，终究坠落到荆棘的丛间，枯草，岩石，水面。

枯草里，蚂蚁吃得剩下的大蝗虫，翅膀还留着，新鲜，美丽。粉蝶们腐烂得更快，她们太轻狂了，不谙世情。
她们的舞蹈曾经多么疯狂，快乐了一辈子，死却太轻了。她们的翅膀更轻，没有血液供应的薄薄的翅膀比花瓣更容易被风吹破。所有的蝴蝶死在枯草丛中，无足轻重，若有若无，这是一个看不见美丽死亡的国度。没有诗歌，有声似无声，有色似无色，活着没有见证，死去无影无踪。

秋风萧杀。死去的金龟子的足粘起多少寒冷。死亡正在上演一场场荒诞的闹剧——
土壤浅层里睡觉太危险，不会造房子的昆虫拼命往深处钻，耕耘者的犁刀碰不着它。
好吃懒做的毛毛虫爬到老树干的向阳面，钻到树缝和老树洞里，吐丝织成个“毛毯”，紧紧裹在身体外面。
冬天快到时，坚硬翅鞘的甲虫如大款大吃大喝，这些坏家伙最不怕冷，在落叶下、碎石里、树洞中，隐蔽得很普遍。
蝇类和蚊子，深恶痛绝的市侩小人，流氓，败类，溜进人们的暖房，淡出审判者的视线，躲在阴暗的角落，东山再起。

（二）

雪花飘落下来。拯救么？拯救谁？——
被北风气势汹汹狂舞，碎成齑粉。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下降的温度凝固了雪地里黝黑的枯枝，测出雪那么厚。静夜里山坡留下小兽的足迹。
山涧悬下百丈冰，涓涓细流哽噎无语，“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
　　
死寂，荒凉。“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
眼前的一切只是毫无意义的游戏。乡村的矮瓦，炊烟熏黑了一块烟囱旁的积雪露出。呻吟的，病重的，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村边的老树，在垂危者的意识里晃动昏鸦模糊的跳动的影子。墨色的浓云与夜幕混为一谈，相互勾结，欺压田园，只增岁暮的凄惨，寒冷。

城市车水马龙，动物园更是热闹非凡。东北虎、美洲豹、雪狐……尽情在地雪地上撒着欢，而长颈鹿、大象、斑马躲进带有暖气、空调的房子。

（三）

在于无声处，冻僵大地的呼吸。纯洁吗？白皑皑的一片——
只不过是谎言而已。雪盖下面，卑微的草籽还醒着，土窑洞里的红薯在腐烂的气息里继续发芽。
麦苗颜色变红，只为抗寒，守住金色诗歌的麦穗。果树花芽迅速排出内部的冰清玉洁的水，浓缩诗情的汁液，具有极强的抗冻能力。为了活命，一切都在为适应更严酷的生存而悄悄改变。

卷心菜有些沮丧，厚厚积雪里梦见踏着“嘎唧嘎唧”的白冰赶来的老妪亲切的抱着自己回家。这种经霜的“处女”或少妇从里到外，每一片白嫩嫩的叶子吃起来特甜。乡村的女人们都像它们，有了好看的雪白的皱褶，仿佛为了抵抗什么灾祸从小学会死死抱作一团。一眼就看的明白，心，是嫩的。

（四）

只等，只等，一声春雷——
每一株小草，用雷霆说话。假如积雪继续坚持荒谬是站不住脚的，终究是站不住的。让闪电告诉冬眠的懵懂，快点苏醒。
每一条根须，用河流输送。将一个羸弱，颓废，衰败的冬天送上春天温暖的山岭，吹出唢呐，埋葬，在岩石间长出新坟。
每一颗心灵，用颤音歌唱。无论卑微，屈辱，被烧焦，被埋没，被摧残，被践踏，被蹂躏……
在黑漆漆不见光的冰层下面，一句尖锐的打击以杀戮者的凶残毁破压抑的心灵，跳跃的，绿的水草，终将破冰而出。

只等，只等，一声喝叱——
匪夷所思的暴力掀掉冰封的硬壳。湖面。用铁器铲起成块的凌冰，在冰与柏油路冻结为一体的主干道，在冰比黄泥土更加坚硬的乡村公路。地面的冰与水面的冰没有什么不同。裂缝闪电一样醒目。

白发的不倒翁和孩子们，从手捏的一个鸡蛋大的雪球开始，放到雪地里，滚动，滚动，直到变成压路的滚轮，将雪球如同巨石推下悬崖。在空洞里，溅起一片欢笑。冰冻的积雪夹带着枯草，石子，被卷起，露出雪盖下面一点点朦胧的绿意。

只等，只等，一声呐喊——
让冬眠的蛙儿呱呱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语，让无知的游蛇在水草间长大成龙。钻到最低的温暖的田埂躲避严冬的黄鳝觉醒。干涸的泥块酥软，泥鳅复活。
让不起眼的蚯蚓钻出说出羞涩的爱的温存，哪怕是对一朵无名小花的谢意。让青铜俑士鸣蝉听清出土，展翅的具体日期。让黑暗的心灵曝光。

（五）

让想象里葡萄藤的触手攥紧就近的，恋爱上活着的绿叶和茎，死缠着枯死的昨天，栅栏和光秃秃的围墙——
在烧光的焦土萌生。在光滑的岩石布置苔藓的情感。在新掘的深渊养育鱼群，在一无所有的“梦幻”深水游动白鳞，鱼龙，诗歌。

让死去的肮脏的太阳复活。蜕变这只光芒的“毛海子”不再老态横秋，循规蹈矩。太阳啊，海子一样蜕变一次，满脸春日的朝霞，横行霸道吧，在大地流淌骥骜不驯的火热年华的金液，——
让春天像个绿疯子，惊世骇俗，赤身裸体在草原上一路飞絮，梦呓，舞蹈，狂奔。让膘肥马壮的春风少年骑士飚飞，一直追她追到世界的末日。

只等，只等，一声惊雷；只等，只等，一道电光；我们，扯掉脸上的冰块，从泥地里钻出，一齐呐喊：冰原复活。

[ 本帖最后由 哑榴 于 2010-1-1 21:43 编辑 ]

晶儿

哇！历害不愧为擂主，严重学习个！问好！

杨兴昌

感觉是两个层，用数字或标题再分一下，空间会更好。浅见而已。握并祝笔健！

水边葫芦

还说荒原，不是火山爆发吗？严重支持洋洋洒洒的散文诗，欣赏、品味！

哑榴

原帖由 晶儿 于 2009-12-27 23:19 发表
哇！历害不愧为擂主，严重学习个！问好！

哦，问好！严重欢迎！

哑榴

原帖由 杨兴昌 于 2009-12-27 23:37 发表
感觉是两个层，用数字或标题再分一下，空间会更好。浅见而已。握并祝笔健！

您过奖啦，哈哈。我会考虑的。

哑榴

原帖由 水边葫芦 于 2009-12-28 10:18 发表
还说荒原，不是火山爆发吗？严重支持洋洋洒洒的散文诗，欣赏、品味！

严重爆发！大家来观看。哈哈。问好！

健如风

从冰原到春野，从大地到天空，从枯寂到苏醒，从萧瑟到蓬勃……
好宽广的诗意！

哑榴

原帖由 健如风 于 2009-12-28 22:29 发表
从冰原到春野，从大地到天空，从枯寂到苏醒，从萧瑟到蓬勃……
好宽广的诗意！

诗意的评点！喜欢！快乐！

哑榴

原帖由 刮胡子 于 2009-12-28 23:51 发表
来欣赏。以下几句分下行，加个标题，是首不错的儿童诗。问好哑榴 ！

毛毛虫

好吃懒做的毛毛虫
爬到老树干的向阳面
钻到树缝和老树洞里
吐丝织成个毛毯
紧紧裹在身体外面

………………………………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胡子
不简单。很欣赏你的文笔。
愿新作不断，万象更新！

妙妙

让冬眠的蛙儿呱呱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语，让无知的游蛇在水草间长大成龙。

也许是巧合,你这句昨晚梦里,我都是看蛇蜕皮.水蛇更多,边游边掉皮.
有一条,来不及自己蜕掉,好事者人为一拉扯,那条蛇就即刻死了!

水边葫芦

原帖由 妙妙 于 2009-12-29 18:57 发表
让冬眠的蛙儿呱呱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语，让无知的游蛇在水草间长大成龙。

也许是巧合,你这句昨晚梦里,我都是看蛇蜕皮.水蛇更多,边游边掉皮.
有一条,来不及自己蜕掉,好事者人为一拉扯,那条蛇就即刻死了!

妙妙的童话世界，葫芦喜欢极了。
连梦里也在看蛇蜕皮，好在缠你的已经死掉。
欧耶，抱抱妙妙！

水边葫芦

哑榴，一早过来再读三遍，文字的内核很深，的确要像兴昌说的分个一二三，也许更合适。问好！

杨兴昌

遥祝朋友2010－－新年快乐，心情快乐，佳作多多！

2010.01.01.

哑榴

小兔崽子，2010，你得跟上大部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