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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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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1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晓隐

     五月的天气。氤氲的春意,给人些绵洋洋的感觉。
     收拾好行囊,带着对上海的些许留恋,我踏上南下的列车,终点湛江。本要去北海的,苦于没有直达,只能由湛江换乘汽车。
                     


     火车只是个移动的家,相对于这列载着我的南方列车。即行离开的时候,时间是不能伸出手替我挽留什么的,火车飞快的驶出熙熙攘攘的上海,天以傍晚,车窗绝情的抛弃灯红酒绿于身后。偌大的火车像个猎人,奔向茫茫的黑暗。
    《开往春天的地铁》在每节车厢反复的吟唱,配以铁轨的摩擦撞击声、旅客抑扬顿挫的交谈声......混合成一幕轨道交响。而我对这歌曲实在没有兴致,心本不是往春天。我掏出耳机,挂在耳朵上,但没有放歌。
     车厢里没有歌声了。推着小货轮卖零食的女服务员的叫卖声,像一剂兴奋剂,逝远在车厢的尽头。每个人此时都默默的坐着,像静静的等待着什么。我的思绪放在了女服务员的身上,“服务员日复一日的在车上,她的爱情呢?欲望怎么发泄呢?若然是谁娶了她,性生活不是要很规律吗?”想到这里,我怆然的笑笑。忽然发现我有点悲天悯人了,性生活也不过是生活这把筛子上的一个小小漏洞。何况车上有的是单身的男服务员。爱情也靠机缘。人生就是一节列车,颠簸在途中,上的上,下的下,人进人出。有的人陪着坐了很久,有的人陪坐了一站,有的人陪坐到终点。这就是同事人,过客,人生伴侣。
    “到杭州了”不知谁吆喝一声,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一片死寂。仿佛路过杭州是一种荣幸。杭州等于天堂,我的心纠结为一个“?”我打开行囊,掏出龙应台的书,默默的看着静如流水动如落花的杂文,但是看不进去,一个台湾女人写的东西,此时貌似离我很遥远,这时候我应该看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我爬上卧铺,把书枕在头下,拟于睡觉,眼光看着坐在车窗边的一个个静穆的脑袋,像一个个雕塑。书是不能当枕头的,或许我应该把钱包和手机枕在头下,上帝原谅我吧!我是爱书的。
     渐行渐远中,我迷糊中,只是感觉列车像个不堪重负的老黄牛在踽踽而行。睡觉的感觉就像感冒了梦中的情景是一样的,忽而疾奔,忽而慢行,忽而又像是上了天。就在我感觉像在天堂翱翔时,被天神打入了地狱,那种极端的凌空而降把我吓醒了,同时我的手拼命的抓着,抓着,却什么也没有抓住,一种决绝的恐惧。颠簸的车厢,昏黄的灯光,提醒我在车上。
    “老兄做恶梦了吧”一个爽朗的声音。循着声音,我给了一个尴尬的微笑。因为同时我发现我的手,还僵硬在空中,没有支点。
    “嗯,睡着不舒服”回话时,我带着歉意。同时也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懊悔。
    “老兄,去哪里?”
    “湛江。”
    “哦,哈哈,同路人”
      看着不像是个坏人,我就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他叙话。交谈中得知他姓马,哈工大毕业,在杭州一个大型的机械公司做高级工程师。我叫他马工程师,他让我就叫他马师傅就成。我一直都很敬慕和尊重大学生的。好像能够接触大学生便足以抬高我的身份一样。故我坚持叫马工程师。
    “贵庚?老兄。”
    “24岁刚满。”
    “比你大3岁,不介意就叫你老弟。”
    “好的,马哥!”
      因为我还没有伟大到那么谦虚,所以就顺势改口。天南地北相遇这节车厢,马哥是黑龙江大庆人。随着渐渐深入的交谈,我觉得马哥符合东北人的特性,只是更显儒雅。
    “马哥,冒昧下,你真的很像《乡村爱情》里的刘能。”
    “哈哈,都这样说,不过应该是刘能像我。”
    “也是,大哥风趣。比他档次更高。”
     随即话题到了东北的农村,听得很是让我神往。马哥说,别羡慕赵本山,山海关以外,个个都是赵本山。我点头称是。也许因为个头的原因,我更喜欢潘长江。浓缩的精华。
    “马哥,喝酒”说着我掏出小瓶的泸州老窖。
    “哎呀,遇到亲人了,我这有大蒜呢。”马哥从包里拿出一把大蒜。
     我和马哥睡对铺,都底铺,刚好床头靠窗两床中间有一台(着坐过火车的都知道),我们就喝了起来。喝酒、聊天。全然不顾上铺的感受,也不理会没睡卧铺坐在走道上的人的感受。
    “马哥到湛江贵干?”
    “出差维修机器,顺便看下老婆。”
    “哦?嫂,在湛江,不嫌隔得远吗?”
     马哥的神情掠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忧伤。慢慢聊中,得知马哥上哈工大家里举债了,老婆是大学同学,在湛江海关工作。马哥说他老婆看不上他了,也嫌他穷,和海关一个当官的好上了,马哥说他这次是去做个了结的。说话的时候,马哥的手握得的很紧很坚硬,随着一声叹息,马哥的手无力的垂下耷拉在床沿上温柔如玫瑰。
    “老弟,婚否?”
    “没有呢,马哥。”
    “咦,女朋友了?”
    “爱情,我没有钱砸死这玩意”
    “老弟,会有的。”
    “中国最仁慈的是,宪法没有规定,光棍犯法......”
    “哈哈,老弟”
      聊天是最易打发时间的,车过江西,进湖南了。醉了都谁了。
      一路喝酒聊天睡觉,车到湛江,说是湛江,其实只是湛江西站,这车如剧情上演,要到海南才落幕。到了终点,已是下午3点,我和马哥互道珍重,马哥的背影消失在车站滚滚的人流中,我望着他背影的方向,静默了很久......




      火车站没有上北海的汽车。我问路,坐公交到麻章汽车站。
      湛江双向车道是不管用的,各类车拼命的挤,公交车像是知道我赶时间样,卖力的向前攒动。中途路过湛江海关大楼,我努力的看了几眼,威严的大楼,两尊石狮检阅着过往。
      到麻章汽车站,还是晚了,没有汽车了。我找一个奥拓小车,没有惧怕是黑车。我问到北海多少钱要多少时间。司机是本地人,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100元一个小时左右。我坚持说80元吧。司机同意了。恰好来一女人,高傲的女人。五月的天,那衣服穿的实在不敢恭维,半透明的粉红的披纱,大方的炫耀着墨绿色的乳罩,一条小的出奇也短的出奇的牛仔短裤,把本很修长的大腿给勒出深深的印子,但是臀部很大很圆满,因此可以看到扭曲的不规则的大腿根。我目眩,上海怎么很少看到?就听女人和司机讲价钱,也去北海。司机看看我,然后说150,女人大大咧咧的说,别说150,250我给你啊。关键是你天黑左右一定得到。
     “眼镜,你也去北海?”女人不屑一顾得道。
     “是的,很荣幸跟你同路。”我弱弱的说。
     “同路不算什么,我就一条船,乘我这条船的人更多呢!”女人边说边看着我,这时我才看清楚女人的脸。是的,很好的一张脸,像卖碟片那里贴的一张女优的脸。
      一时无语,司机也催促,“不是要赶路吗?”司机音量提高来了很多。
     “叫春啊,一点也不懂女人。”女人一扭一扭的对着司机发嗲。我让女人坐在前排,女人的眼光里好像露出了一丝惊诧。其实我不是坏人,我暗自思量。
      车启动,上路,无语,只有女人繁忙的电话声。除了市区,女人的电话也没有了,无坐在后座,横靠着,静静的听女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搭讪司机,而司机的态度总是超出想象的冷淡,后来听得出女人的语气有些懊恼。女人总是不甘寂寞的,近代英国作家奥尔德斯 赫胥黎说:“人是受他的器官奴役的智慧生物”这话我很认同。
     “司机,可以放点音乐吗?”我谨慎的问。
     “好的。”出乎我意料的热情。
      音乐响起,是《多情人都把灵魂给了谁》,一首我很爱听的歌。女人也跟着音乐哼了起来,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动,是感动我和女人有了共同点?接着我的心里也跟着默唱。我此时真的很想听得一首歌是迟志强的《四季流浪》。问司机,司机说没有,女人说要听《初尝寂寞》,司机高兴的说有。女人说是首老歌,但我没有听过,这是第一次听。听过就迷恋了。在女人的要求下,又放了遍,我也了在其中。
      车子在两广交界处奔驰,司机说马上进广西,到北海区域内了,女人好像很熟说知道,并且说这一带很乱,很多人拦顺风车。但于我都是第一次。
      窗外的原野一闪而过,转瞬即逝,我努力的捕捉着,睁大双眸,被遗忘的风景。夕阳的余晖在田野上洒下一片金黄,很是有我想象中的南国的风情。
      忽然,我发现前面路上有个人,从后影望去,衣衫褴褛,身材单薄,裤管扎在袜子里,戴着顶灰色的帽子。背着把吉他,背略微前倾。顺着路边,跚跚而行。车驶过的刹那,我看到这样的一张脸,没有意想中的愁苦潦倒,而是安详与平静。由于跋涉的缘故,行走略显老态,容貌很年青,淡淡的眼神坚毅的好像凝眺遥远的天边。我让司机倒下车,我说我愿意再给加点钱。女人则抱怨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老式流浪汉,耍什么把戏,怪人真多。”司机明白我的意思,倒车到他的身边,我推开后门说上来吧,天已晚,一起到北海找个借宿。他挣得眼睛注视我片刻,微微点头,上车了,坐在我的旁边。
     “家住这里吗?”
     “不,遥远的北方。”
     “去哪里做什么事吗?”
     “去那边。”是一丝冷冷的陌生。
      吉他放在我和他中间,我看看是把很老的吉他,“会吉他吗?”他突然问道。“不会”我真诚的回答。“理解,也只有我才少不了它”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庄严的看着吉他。
     “额,弹一段我们听听吧,说不定司机免你的费呢!“女人尖酸的说。
      他怔了怔,仿佛不情愿的弹了起来,没有听出弹的是什么,反正是没有听过的。跟我所熟悉的音乐毫不相同。那是来自他心灵深处的遥远故乡。乐曲应该是即兴而奏,各音符如一串珍珠串联,一颗比一颗大,数到最大的一颗时,以为会继续悠长下去,但这次是向下数,一颗比一颗小。我们仿佛都听的融入其中。久久无言。
      车到北海,女人付钱,向我们摇摇手,风摆柳样,走向一部小车旁边,几个健硕的男人簇拥着她上车,消失在溶溶的暮色中。
     “你不用付钱,这位小老哥已经付过了。”司机对背吉他的他说话时,眼睛望着我,我从司机的脸上看出了理解。我掏了150给司机,司机还是收80,再我的坚持下,司机多要了20元,说是吃个饭要赶回湛江。我抱拳向司机连声道谢,司机却已经上车,按了几声喇叭走远了。我对他到了声珍重正准备离去。
     “请稍等。”他叫住了我。
     “这是我自己做的诗词,还没有谱曲的,送给你吧!”他真挚的看着我同时递给我一叠纸。没有办法拒绝,我只好虔诚的收好。随手我把手伸进行囊里掏出梁实秋的精短散文集给了他。接书的时候我感觉他的手颤抖的很是激烈,而脸上一片平静。
     “为你弹首歌我们就分别吧!”说着他就拨动琴弦,就在大街上,我也无视行人的眼光,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这首歌是我以前很多文字里提到的《在路上》......



          在路上,一曲歌唱,所有的生灵共同分享......朝圣的路上,一步一叩头,只为梦中的故乡,但,吟唱的路上,我向着圣地流浪......
          这是他的纸上写的,俊逸的字迹,当我看到西藏、新疆这些字眼时,我抬头,已经没有了他的方向。四处张望,夜色茫茫。


[ 本帖最后由 晓隐 于 2009-10-21 20:47 编辑 ]
发表于 2009-10-21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看完了,感触的很多,其实,湛江北海相对于楼住来说,只是个驿站罢了,途中会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只是种缘分,随着楼住有点伤感的旋律看完整个文章,心里也跟着柔软起来,多谢楼住了

[ 本帖最后由 落雪飘扬 于 2009-10-21 2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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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2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后默默良久,深情的速写,恣肆娴熟的片段,孤寂酸楚中有隐约的激荡寥廓,一丝丝渺茫的温暖中溢出了浓郁的悲怆与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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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5 1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路上,一曲歌唱,所有的生灵共同分享......朝圣的路上,一步一叩头,只为梦中的故乡,但,吟唱的路上,我向着圣地流浪......

这一文,包含了社会两种生存状态,无论是构思还是语言,隐含的情感表达的均到位,红上大家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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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7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夜再读,一声叹息,提读下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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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4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落雪飘扬 于 2009-10-21 21:24 发表
终于看完了,感触的很多,其实,湛江北海相对于楼住来说,只是个驿站罢了,途中会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只是种缘分,随着楼住有点伤感的旋律看完整个文章,心里也跟着柔软起来,多谢楼住了


谢谢落雪!这个是今年5月南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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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4 1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黄海声 于 2009-10-22 00:02 发表
读后默默良久,深情的速写,恣肆娴熟的片段,孤寂酸楚中有隐约的激荡寥廓,一丝丝渺茫的温暖中溢出了浓郁的悲怆与苍凉!


谢谢飞雪老师!初学者,您多指点,多帮助!
问好!天凉了,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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