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雨里颤抖的树——记一个无家的老人

掬月蓝心

题记：
    冬，夜已深！
    今晚依然是一个不安静的夜，窗外雨水滴滴答答不肯歇，这初冬的雨已粘粘稠稠下好几天了。
    突然想起了他，石阶上那个以天地为家的老人，他，还好吗？

    搬家到滨江高教园已有一年多了。这儿无疑是热闹且拥挤的，每天人潮涌动着，不是背着包的上班族，就是捧着书本的学子，除了节假日，大家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每天上班，我都要随着人群走过一条“垃圾街”，穿过一个小公园，然后再到公交站等317路车带我到上班的地方。
    我喜欢这个小公园，不大，也没有很独特的景色，可是每天入眼的绿意、清新的空气，总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老人，他就生活在这个小公园里面，听说，已经有好几年了！

    其实，在我刚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见过这位老人。他几乎每天都坐在小公园里，前面放了一个碗，然后很安静地坐着。
    起先我并没有很关注他。杭州这个地方很美，但是大街上乞讨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时间一久，我的心变得不再那么柔软，不再每见到一个乞讨的人就尽上一份心力。
    前不久，朋友在翻看我拍的照片时，突然指着照片里一个小小的人影告诉我——这个人，住在这里已经好些年了，起先住在公园的亭子里，后来搬到马路边那幢公寓楼下的台阶上。
    是那个老人……我愣了一下。
    住在这里？好几年？难道我曾在那个公寓楼下看到的床铺，就是他的家吗？下雨天该怎么办？冬天该怎么过？他没有家人吗？为什么没有人照顾他……一时之间，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
    于是，朋友陆陆续续告诉了我一些关于老人的事。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老人。一开始他是不乞讨的，只是每天坐在公园的小亭子里，亦或是说坐在属于他的“家”里，手里拿着书，时而看看书，时而看看来往的行人。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搬离了亭子，在公寓楼下的台阶上安了家。
    那个台阶大约两个平方大小，刚好铺一个床位，上面挑出的阳台或许能挡些小雨，可是对于流通的风、稍微大一些的雨就没有抵御作用了。
    老人的床铺很简单整齐，薄薄的棉被和垫被应该是附近学校的某一个同学的，因为学校发放的床褥风格都极相似，我也有一套。老人的床铺四周总是干干净净的，从没见过有邋里邋遢的杂物出现。那么，他是以什么为生呢？不解……
    老人是孤单的，他几乎从来不与别人交流，每天都独来独往过着自己的生活。
    近两年，老人坐在公园里的时候，前面多了一个白色的破碗。他依然不说话，只在有人看他一眼时对着那人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可是啊，他的碗里似乎永远都是空空的，看不到几个硬币……
   
    我经常在想，他过去一定是一个知识分子，他一定很爱书，所以才会在他生活很艰难的时候也捧着书；
    我有时候会觉得，也许过去他的生活还不错，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在这里孤孤单单地生活着，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也一直觉得，他一定不是一个贪图的人，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才会放下尊严乞讨一些可以让自己生存的食物和钱币；
    我有时候还会想，这个地方也许有他等待的人，或许有他留恋、不舍的人或物，所以他才会一直徘徊于此不愿离开……
    有太多的猜测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可是我从来没有去求证过，对老人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又该如何去过问呢？

    杭州的雨，已经连续下了近一个星期，今天依然没有放晴的迹象！
    本来我该是很喜欢下雨的感觉，可是这会儿，我竟莫名地开始讨厌下雨天。
    这一场冬雨，让人觉得特别寒冷；这一场冬雨，又会冻僵多少颤抖的灵魂啊；何时，这片天才能雨过天晴？
    而石阶上的那个老人，他会不会淋雨？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寂得想哭泣？
    想起前天上班，透过车窗，我看到老人他靠着墙，抬头凝望着下雨的天空，那时他该有多无助；
    想起上个星期六加班至凌晨两点半回家，远远便看到台阶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那时他该有多孤单；
    想起今年年初大雪纷飞的那些日子，公寓楼下微微零乱的床铺上暗红色的薄棉被在雪中僵硬结霜，那时他该有多寒冷……
    心无比的乱，难过的情绪满溢，不知那个老人，现在是不是正对着夜空中的雨丝长叹？

    今早，我特意绕到公寓楼下，看到老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在墙上，头戴一顶白色的帽子，闭着眼睛，薄薄的棉被折叠得很整齐放在一边，只是它已经被雨水淋湿了……
    我拿出相机，想拍下这令人心酸难过的一幕，可快门却迟迟不敢按下……最终我放弃了，眼泪模糊了视线，转身走进雨里。
    我有什么资格拍下呢？难道我在为老人企求同情吗？不……他并不需要同情的眼光啊！
    在我眼中，老人是一棵树，一棵在雨中颤抖的树，可是，他也是一棵骄傲的树，他从不低头，他有尊严地生活着……他，需要的，只是一份真诚的关怀和一个温暖干净、淋不到雨的家啊！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天来来回回这么多人从他身边经过，又有多少人看他一眼，真诚的关心过他呢？
    坐上车，突然很懊悔，也很愧疚，刚才我竟然没有把手上的早餐拿给他，经历了一夜风雨，老人一定很需要一份温暖的早餐……

[ 本帖最后由 掬月蓝心 于 2009-10-13 21:29 编辑 ]

静听夜雨

“坐上车，突然很懊悔，也很愧疚，刚才我竟然没有把手上的早餐拿给他，经历了一夜风雨，老人一定很需要一份温暖的早餐……”

我们想表达我们的关爱，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就这样从他们身旁看似冷漠地走过。喜欢这样的结尾。

周飞雪

这样的表达真挚而有力，尽显作者内心无限悲悯的情感，感谢参加征文。

掬月蓝心

原帖由 静听夜雨 于 2009-10-13 16:40 发表
“坐上车，突然很懊悔，也很愧疚，刚才我竟然没有把手上的早餐拿给他，经历了一夜风雨，老人一定很需要一份温暖的早餐……”

我们想表达我们的关爱，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就这样从他们身旁看似冷漠地走过。喜欢这样 ...

谢谢夜雨的点评。
有很多时候总是觉得有心无力，然后匆匆走过……
我一直在想，难道我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冷漠了？哎！
蓝心问好夜雨，祝福！

掬月蓝心

原帖由 周飞雪 于 2009-10-13 18:11 发表
这样的表达真挚而有力，尽显作者内心无限悲悯的情感，感谢参加征文。

谢谢飞雪点评。问好并祝开心！

落雪飘扬

表达确实很有感染力呀，欣赏

掬月蓝心

原帖由 落雪飘扬 于 2009-10-15 08:46 发表
表达确实很有感染力呀，欣赏

谢谢朋友支持，蓝心问好，祝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