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周年大赛稿件陈言诗歌

陈言 · 发表于 2009-9-4 16:55

陈言的诗歌

凌晨
　　
我听到那些鸟儿此起彼伏的叫声
像是在分辨凌晨的树，哦，你原来在那里
在即将消逝的黑暗中呆了整整一夜
原来你也在黎明前假寐
在耐心地抵抗失去的蓝天
　　
这只是一个边缘的岛屿
但此刻浮出四处颠簸的生活
每天在现实与梦境之间听到鸟叫声
此起彼伏，在凌晨，在滩涂陈旧、波浪崭新的半岛
每天，我把失去的部分当作对存在的呼唤
把远方当作对留守最深切的勉励
　　
　　 090416凌晨

　　
　　父亲
　　
他骑着电动车赶了十几公里的路来看装修
他只是看，不说，而一开口就全部否定我可能的设想
他是想把乡下的布局搬进来，他是想把房子装修成港湾
有时，他干脆不说，干脆说他反正不来住，不准备提建议
但他还是关切瓷砖的防滑水平，灶台质量，实木门的选择
他准备自己上漆，一个业余的老木工，我的父亲，他准备好刷子
这会让他回到年轻时光，回到刨刀有力地推来推去的日子
这会让他战胜不断溃败的现实，他终于是引水入海
想想看，他那才华的当年，做蒸笼，卖米粉，做筷子，卖扁担
卖海蛎，做业余木工，做业余泥瓦匠，做肥皂粉，走船的
卖木材，卖瓷砖，卖五金，看工地，当小机砖厂会计，务农能手
现在他要综合这些身份和能力，他要总结经验和教训
现在，他几乎是个大器晚成的艺术家，在勾勒他的谨慎和热爱
　　
　　 090514清晨

山中
　　
　　1、
　　
对于永生的话题，你又能知道多少？
想想看吧，我们有个朋友住在山中
假定是在石头房子里，白色的蜡烛照明了山上的路
但此刻，他关闭了你拜访的可能，此刻，你又能知道多少
关于山中，那雾霭环绕的日子，鸟群停止远行，丛林拾掇沉默
你又能知道多少？想想看吧，一边是增长，一边是减少
一个朝阳，一个朝阴，当日出与日落不再是常事
我们身体的某些地方因此而改变了纬度
这完整的缺憾，你又能知道多少？明天的地平线又会在哪里？
　　
　　2、
　　
不久，他从山中开了窗
花朵凋谢，但时令因此走到四月
因此会有另一种美扎根，另一种眺望
这个清晨，他把自己加入必死的行列
他把存在当作通往山上的路，那里蓝色的风鼓满了帆
溪流般汇入海洋，他汇入那透明的星辰，岁月的屋子
当你站在至高点，整个人生如同海上的房子漂浮在渔火里
　　
　　3、
　　
但从不悲观，这意味着日子重新回来
某个离去的人再次回到他身边
用另一种看不见的方式进入他可见的屋子
那人继续收拾庭院，撒下唠叨
仿佛从未隔离，从未话别
生前与生后不过是幻象的区分
几乎是在同一个地方枯萎的花再次绽放
倒下的树再次站立，并复原
像一觉醒来，山中的太阳在伸腰
我的朋友，想想看吧，事物依旧完整
你从未缺失，正如你从未获得
有的不过是安宁的时辰
有的不过是泰然的预言
且让它们一起穿上鞋子，登上你山中的眼帘
　　
　　 090327凌晨

不敢回家过年的人

　　
你需要火，但不是烛火
灶台上的花朵不为你盛开
　　
初一到十五，你需要水
但不是井水，你挑不动塞满冷霜的水桶
　　
孩子在墙壁上投影，有猫也有鸟
有白云也有苍狗，没有你漏雨的远方
　　
没有你深埋下去的愤怒，吼叫
在所有黎明前扑楞而去的窘迫
　　
我们会一同进入雪片掩盖的凹凸之地
那里鸟群未归，但所有的枝桠上都有它们的巢
　　
　　 090115深夜

一月的诗

　　
又一次来到不容质疑的开始
过去似乎被欢呼进垃圾筒里
　　
生活的表象被人们缅怀与痛惜
仿佛有人公开掠夺走他(她)的遮羞布
　　
现在裸露的不是山峰和原野
不是南方的流水，不是点着雪进入黑夜的北方
　　
你盗用自己的名字活着
你丢失自己的山河，活着
　　
一时贪欢。
　　
又一次练习别离的词汇
饮鸩止渴
　　
不容质疑的开始
一叶扁舟何其微茫
　　
未来并不比此刻真实
哀悼并不比淡漠可靠
　　
活埋在一个地方并不比远行可怕
窗外也挂满了不幸的预言
　　
在所有分子和原子结构里面
我们难免孤傲成两棵木麻黄
　　
寒霜把一月带入你的掌心
又一次你该赞美一个生肖的热销
　　
　　 090115深夜
　　
　　旧杉木

　　
那天雨下很大
我们突然谈论旧杉木
我们谈论那种从雷雨和烈日下考验下来的杉木
好象真的就触摸到这旧杉木
触摸到时间的意义
不轻易变形的旧杉木，富有质感的旧杉木
我们谈论它呼吸的状态
我们谈论它成为书架的品格
好象真的就在我们书房体面地站着
好象它要把考验的部分展示给我们
这旧杉木，我们甚至都不懂得树木
我们甚至只能简单说那是旧杉木
只能说它从前在雨水、烈日下
在屋檐上呆了那么长时间
　　
难道我们需要一种沧桑感？
这时候真有一群鸟，一阵冷空气，一朵云，一片黑暗
从我们头顶经过，无限循环的日子里
我们呼吸着，成为某种品格
　　
　　 090704清晨

一个闷热的早晨
　　
我无从知道他的身份
他看起来比实际上苍老
听口音他是异乡人
居无定所
他似乎只是想找个人聆听者
在我面前他完全有信心成为导演和主演
他选择好语调和色彩
　　
这个闷热的早晨
他看起来比实际上不那么善于表达
像游击战一样东突西袭
他看起来不那么善于等待
根据地一一沦陷
几乎像个委屈的寡妇命令着雨水
最后他愧疚地站了起来告别
好在他还能知道松软的大地适合耕作
陌生人，这个早晨或许很快就会被扔到万里之外
　　
　　090618清晨

史前史
　　
我猜想在史前我们或许
获得可怜的生活
可怜的圆规在环绕
或许猜想我们能从沙与水中
分离出气体
获得瓦蓝的天幕
　　
在史前，在你的黎明
我的黄昏，他们坠落的时间
我猜想春秋是可疑的
那来不来信毫无意义
我深埋下海岸线
拒绝明天太阳的攀登
　　
拒绝你，可怜的生活
可怜的或许，拒绝
一个人不该在濒临失意弯曲倒影
一个人不该把谈心建立于失信的山河
一个人，不该，你不该成为一个符号的门槛
　　
让我仔细分辨那些艰难的云吧
爱情何以变老，骨骼何以松散
给残余的年头注射一针遗忘剂
不断丢弃的惨痛，不断掩盖的哀悼
或许苦水可以把土地浇灌成一个陶瓷碗块
　　
现在，夕阳收拢了山野
冷风大行其道
我猜想在史前我们或许
会看水位冻结
但为什么不是呢
有一种冷却的内部是余温
那里季节得到苏醒
你交给我的所有，我的历史
　　
　　 090114

方悄 · 发表于 2009-9-4 17:09

陈言先生好，谢谢您对8周年大赛活动的支持，您的大作我已收集汇总了，祝您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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