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等十首

褚矗

完成

终有一天石头开口说话了，
这是它第三次说出自己。

一句话就是草木贫乏的一生，
一个既定的节奏。

已是知了鸣叫的第三天中午，风吹起来，
草木完成自己，蚂蚁只有沿着缝隙行走
才能完成救赎。

风吹草动的爱情，狗尾草的童年，
斑点滋生的叶子，这是所有人的病症。

少女在天边烧起火，在村庄隐喻的肺上，
炊烟上升为静止的铁器，耕种。

篝火的燃烧像唇的呼吸，吸附于土地。
此时，一些人和事物需要适当的完成自己。



       必然
他不为风景而来，缘何？

不上香。不许愿。不布功德。
此行。涉水登山。看穿寺庙。

他骨头里印着那个姑娘的胎记。
在风景里像一场睡眠，无妄的醒着。

草地上画满迟来的秋天，呵，
那些渐渐泛黄之青，何日燃烧？

那些烦恼的细胞在沉溺之后火化。
桃花林必绚烂，他必经过去看。



          辨别

杀戮起于自我的辨别。

譬如，一枚小小的纽扣掉了，
鞋带未系，拉链开着。
譬如袜子改变味道，从鞋子里
伸出疑惑的舌头。

这些，都会影响卧室的整体布局，
都会使你局促不安。

想象力开始逾越，几近于醒的睡眠，
握住一条经过梦里的蛇，时光一样无从
辨别。那是童年的恐惧还是预言。

窗外的雨点将穿透时间，抵达陌生之途，
风想要将往事熄灭，想要扼住
你的神经，让你无力思索，让你的辨别之舌
僵死。

凌晨，越过边界开始杀戮。
你必须认出罪恶，击败敌人和自己。

             距离

窗外，距离并非糟糕，
高处和远处形成眺望，
跨不进风景里，这才使风景
忧愁的说出话。

按心无弦，想要奏出凌乱之曲，
如何交托？
一岁的雪叠着一岁的，
寒冷总是一记抽搐，
猛然闪出记忆的沟壑。

光阴的秋千来回的，荡出
梨花。季节探出墙头，

要是张开手，就有一场海水到来，
握住凌乱的尘和她滚烫的手。


            觉悟
七月，不与手指对话任它写出罪恶。
发麻的早晨脸上坐着彼此，
惊讶于对方的伤害。

低声询问语言的关节。
低垂使词语暴露出丰满之乳，
在昨夜窥视之后于今晨裹上绫罗。

虫蛾将飞向忠贞的乳房，用无谓之血祭奠光亮。
少女像蚁群的爬行之箭射向暴雨的残虐之外，
树叶遮体的黎明有诗的诞生，哭泣的来到世上。

           沉重
七月降生的不安之鱼，是对话之鱼，
不断的说出生活的真实之痒。

倔强的语言太轻托不住生活之重，
有些花无从欣赏，无花果只开很小的花朵，
是沉重的怀念之果。

为了不洁的许诺所丧失的，
抬起告别的手，花在孤独中开了，
在对付时光的时候有了慈悲之果。

        方式
为了呼吸她们提前设定剩余，
用时光观察出茧。秋收之后

无事可做就请些节奏来解闷。
为了苍白的说出口，吐出牙齿，

别无可谈就只谈。就只谈。
背地里一口井把庄稼说成冷，

何苦为了交谈泄露秘密？
穿上睡眠的衣，苦难深重的黎明就在三两声外。

             选择
唱着垂钓小鱼的歌时间细碎成花纹，
成玻璃器皿。饮酒，

我们才两两相忘，时间才舒展开一朵花，
才将我们并置在往日时光里。

青草漫溯的黎明在经历一场变更，
时日不多了，
向日葵多变的角度，为梦想的寻找
不知多少次迎着日光抬头思考。

两株植物选择了不同的命运，他们多年后
在黄昏的小径上相遇。

花开的季节不变，为了和发小说道儿时的光景
饮酒到天明。

            关照
在马路边捡拾被丢弃的雨水和房屋，
寻找庇护之所。

八月之际，时间挤了又挤，使劲挤，
踮起脚尖挤。

到达陌生之地挤，巨大的空任你挤，
寂寞之来临的夏夜，
没有人能在拥挤中逃生。

落日抚遍忧闷，在无星月关照的夜晚，
有多少寂寞爬上窗子腐烂乃至荒芜。


          谅解
房檐上被你目光打动的瓦，
有一二三四五六七片。
雨从房檐上快速流下，
声音穿过空气的耳膜被你咕噜咕噜咽下去。

你醒来后就一直站在对面街道的窗户里看雨，
毫无准备的便在心里做起一场游戏，
你解开街道上走过的每一个女人的衣服，
想象着她们乳头上晶莹的水珠啪的落在地上。

当一群孩子突然闯过来在雨水里放声的笑，
你别过脸去原谅了生活和自己。

八月的村庄

拜读，欣赏。
似禅语，让人思考和沉重。

褚矗

原帖由 八月的村庄 于 2009-8-26 01:26 发表
拜读，欣赏。
似禅语，让人思考和沉重。

问好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