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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问题回答论坛建设基本法案《诗歌报月刊》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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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再发一首长诗,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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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2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之一)

昏黑的夜晚,鼠虫为患。
他们奋力地咬着我依附的木质相框。
泄泻的粉末如沙分明。
“哦,该死的,请给予我坚固的牙齿。”
我把自己交给他们,
在漆黑中挖掘珍稀的亮点。

这肯定不会有什么值得喧扬的事情发生,
无关的盛宴,新婚,以及诞生,
通通在三月的阳光里溃烂。
“啊,咀咒。”
他们用同一种方式
去告诫自己:“钟成,这个死人。”

我伸了伸懒腰,
竟也能意外地发现自身的价值。
什么真理,循环,规律,
全是狗屁的东西。
我宁愿在三月的天气里预防蛀牙,取痣。
疏远政治,新闻,和投标。

(之二)

从医院回来,带着上一辈的遗疾,
抛砖,倒立,大声朗读,
往空中投掷着课本,跳森巴。
假装空气中有三分一的观众赞成我作贱自己,
另外三分一保持沉默;
剩下的三分一则表示模棱两可。

有什么方法可以制止不必要的争议?
“请便用放大镜。”
我从中习得隐身术,
并尝到甜头。
是否考虑一下先机?
答案旋转有点儿厉害。

我始终相信自己那点准确率基本等于零的直觉。
“哈,我又从既定中找到自己。”
自满其说的技艺到哪儿都吃得开。
这层层叠高的阶梯,
我或许腿脚儿有点软,
中气有点不足。都是该死的遗疾。

(之三)

我开始遗忘自己。
在游泳池,没有着力点的空中,
脊梁穿着一根细得可以忽略的灰蝇,
伟大的导师,
他引证:“这高于一切的,
正是需要不断填补的空洞。”

修复可以简化。
甚至可以不打扮。
我开始糊弄起自己:这些令人感到很恼怒。
我必须提起精神咬紧一个中心,
似乎一个尾巴,
他居然很飘。

与新鲜的空气无关,
我投身在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之中。
每个人的体内都隐藏着一只积满茶垢的茶杯,
“使你深深地陷在沙发。”
正是……
正是这种顽劣和无力引发空洞。

(之四)

下午,火车经过的周围,
想象中的荒芜与落败鲜活地矗立在眼前,
树木稀疏得像项上的毛发。
对岸垂发的女人,
她孤楚的容颜,
是旧石灰下掩饰不住的纹印。

我空着的双手,
不真实的人,低低地蠕动。
“羞耻之心竟然得到平复。”
我大笑。
然后被一缕不明来历的浓烟所呛伤,
几乎无可选择地欠了欠身体。

“你得以看清过去。”
有人也曾被遗弃过,如稻草,如边界;
衰朽的论据;
学子府永远也无法愈合的脊背。
我踩着魏魏的脚步,
而消失了平衡力的又不仅仅只是身体或某一部份。

(之五)

在漆黑的房间,
满是精神金属分裂后的残渣,
曾引以为典据的长字串被肢解得七零八落,
没有什么是值得留下的。
我所有的口袋连肠带肚地翻了出来,
也找不到一点可以力求白色是需要存在的证据。

现在,所有的光亮和白昼都是一瞬间的。
拒绝派不上用场,
邮票的功能也大大削减,
投递永远欠了一个身体的距离。
游移在空气中令人感到慌恐的一切,
值于发肤。

人活在深秋,
灰蒙是很难免的。
连你懒以存活的背海也兀自燃烧。
我在计算下一个事发点,
不妨碍你在竖琴与骨灰之间寻找新的推论;
塑胶与花的转移。

(之六)

时间推移到今天,
一切还算平常。
我把书本和衣服分别凉晒在窗口和阳台上,
阳光用同一种速度占有它们,
在两条光线的交叉处,
我发现,两只不一样的鬼魂。

我居然遇上灵异事件?
从中,再次证明过份关注一件事物,
特丹也会变成鹰。
就像我,下午经过打铁厂,
里面堆放着的,
分明是形状各异的石头。

我的身体缺少水份,布满裂纹,
在干燥的季节里变成石头。
渴望中的大海,
相隔甚远(我甚至从未听说过大海这个词语)。
一个晚上我都在记忆里寻找,
过往的潮湿和泪水。

(之七)

我不停地制造着一对又一对木质拖鞋,
我不停地敲击着地面,
我甚至能看见声音弹起来的弧线。
对于生活,
“瞧,也不过如此。”
我从来不会心事重重地走在街头。

我给自己赋予“诗人”的头衔,
高调地写诗,
居然也能满足自己。
站在练歌房的中央,
我描写它的末端:圆滑,优美。
我说:艺术。

下午,时间把阳光引进屋里。
我以同样的姿势大声朗读:
“它隐藏在你的周围,
并用激的方式射入你的体内。
你赋予它一个形状,
它交换给你无尽的、无尽的绝望感。”

(之八)

有一次,我越过城墙,
隔着重山凝望熟悉或者陌生的事物,
穿透力在深邃的目光中得到实现。
曲颈瓶里那块月光;
黄石路上久久不肯平息的焦燥的蝉声;
边疆的小镇。

父亲居然也在其中。
他坐在一棵树下,
把头放置膝盖,
与大地平行。
他的脉象中运行着一架时间永动机,
他看起来很累,

他看起来有多么陌生。
“喂,年轻人,你假借镜像来羞辱自己。”
我回到现实,
一个干瘦的老头,
他用鹰爪一样的手指扯住我的衣服,
又将我拉至无穷的回忆中。

(之九)

早晨,时间将我的灵魂拉离肉身,
轻轻地托起来。
在另一个制高点,
嵌在精神和自由的顶部,
我回头看床上的躯体,
他安静得几乎分不出死活。

而高频率的尖叫却一直活在我每一寸肌肤。
像一群发疯的母牛,
一群长舌妇,
无数个造声器,
一古脑地钻入我的耳朵,
消耗着我的生命。

他高大,屁颤屁颤的。
“瞧,我的店铺装修。”他抑制不住喜悦。
伪装的本领是每个人必修的技艺,
我恰好祟尚于这些,
并得到它的恩宠。
被我轻飘飘地吹了出来(操……)。

(之十)

在广州。在202号线公交上,
你开始丧失自身,
在蓝天,浪尖,眼睛,
与风物之间。
你的瞻望和爱,悔怨与恨,
在这块无可救药的调色板中来了又被抹掉。

你的衰败如一座废弃的堡垒。
你环顾四周,
消失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请小心照顾我的行头、我的仕途。”
甚至在一团废纸堆里,
也无法避免。

大减价的横扁引不起你的注意,
或者车祸,
更甚者卖“身”救父。
你所有所有的思想全被局限在这辆公交车上,
这个患有前列腺炎的病患者,
连续不断的动作。

(之十一)

这是一个值得试探的午后,
有翅膀隐入云间,
老虎傍着石头,
大人和小孩交换着角色来印证之间的关系,
我堆着一副热情多余的脸颜,
屈膝为臣。

我在耻辱之中修得明栈,
“嘿,捷径。”
我几乎不需要高超的手段,或者
过份露骨的话语,
便轻易赢来掌声。
而暗中的猜疑又远远多于掌声。

大腹便便的妇女,
冷酷的女上司,讨好的女顾客。
她们,
甚至她们——
我都有解释不清的理由。
好比这个午后,所有的失足和沦丧。

(之十二)

年轻的女人们,
你们各自精彩着,
而男人们,发现了你另一种美丽。
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礼仪的屏障,
止于礼仪的欢愉,
所以我也小声地赞叹起来。

男人这个东西,
有时候也像一个蠢货,
永远被女人用消灭的方式
击破防线。
“哦,我爱你。”
这男人肯定也是一个单身闷棍。

你永远抵挡不了她饱满的睛神。
她的渴望,
容许你移步到她的身旁,
而又不允许你大胆而过份的观察,
或者窃听,
她内心小小的、小小的颤动。

(之十三)

今日,灰霾天气,
不适宜歌唱。
一千条计划在一朝丧失。
双人床,橱柜,以及储物箱,
颤动中的螺丝,
我扫去一眼,一点儿也不让人惋惜。

每一个时节,
似乎就能滋生一个事物。
我曾在诗歌中写道:
“生活就像一味温性、微苦的中药,”
现在,我用一枚别针把它固定在墙壁上,
重新写道:

“你站在白色大坝上
以一根避雷针的姿势,
去引导某某、
或者某某的,进入你的身体。”
平凡,使我愧对勤劳的人们,
愧对那美、和情欲。”

(之十四)

下午,我经过洛溪人行遂道,
城市的底层,
到处充斥着狂妄与厄运,
病毒的滋生与扩散点,
“哦,生活,将从这里开始。”
融洽的与排斥的都有你揣摸不清的意义。

很多人伸长了脖子,
阳光从头上烧了下来。
“着了。”潜伏在暗处的主导者,
从你身上取下火种,
参与进来,
一股强劲的气流即将将这里填平。

我的表姐,春红。
她把一堆五颜六色的粉沫涂在脸上,
她称自己是一只化了彩妆的蝴蝶,
别人称她为低档的妓女,
扑在红绿灯的铁杆上。
她回头对我说:“操,他们……?”

(之十五)

傍晚,我从北街回来,
脚步是先行者,也是孤儿。
目光反倒缩在后面。
系在身上一整天的琐碎首先消灭了我的耳朵,
然后是意识,再然后……
我一丝不苟地撞倒在电线杆上。

还有蠕动的阴影。
我几乎爱上它们的平静,
镇定。
爱,使我在尴尬之中觅得坚持的立场。
(即使在弥留之际,或铅华洗尽,
冥冥之中的传递的尊贵。)

回到出租屋里,
除了冰箱的电流,挂钟的跳动声,
废纸蒌里愤愤不平的怨气,
整个空屋犹如填满流水。
压迫感继续存在着,
我的水手身份再一次备受质疑。

(之十六)

我开始熟悉这里的生活,
熟练地扮演着活着的每一个角色:
年轻人,奸商,
郁郁不得志的时代的英雄,
“诗人”,称职的男朋友,
狐朋、狗党。

骑着大扳车的水果贩商第一个认识我,
电瓶车的车夫,
他们说:为世所逼。
多么动人的言辞,
干净,凝练。
甚至找不到一点破绽。

激光中的南方都市,
不规则的游戏,
我也曾深深地坠落过。
欲望与挤迫洗擦着每一个人心底的明镜。
你藏身在漆黑的箱底,
强装镇定地写道:“大隐于市。”

(之十七)

人头攒动的上下九,
我去过,
并在那儿第一次丢失自己。
也曾第一次把自己比喻成一只盲头乌蝇,
撞入人的海里,
不停地游戈。

一个不真实的肉体,
在去年,
偶尔也有明亮,
在爆炸过后的废墟里得到体现。
时代的背后,还剩下多少是属于个人的?
请从四角圈起,归还给母体。

城市的发展,迫使着一代人不停地迁移。
越来越低下,
越来越疏远。
午后,列车失事的消息,
在天空中炸开。
倘若还有人站在阳光下大声地朗诵……

(之十八)

宿醉之后,行为变得越发轻挑。
你在瓦烁之中找到我,
扔给我两个耳光,
我重新倒下去。
这夜的月光很有限,
你看上去,显得有些朦胧。

每个夜晚,都有一个人在我的梦中不停地
奔跑。
速度快的时候,构架成一座发电站,
慢的时候,变给我一只侯鸟。
连续多个夜晚,我都不敢入睡。
荒诞啊!

每当我醒来的时候,
身体明显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碎纸屑从床底下涌出。
我也寻医,算命:“你悔怨与恨的一生,
需要不停地栽剪、填补,
以修正你所存在的薄弱环节。”

(之十九)

深夜的寒意集中在一个点上,
以最快的速度占领
祠堂的上空。
啊,与此同时,
沙沙的声音中还走着一个人,
“你在追寻过去。”

在寒流鼎盛的夜晚,
煤油灯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说:三年前的大寒之夜,
你诞下一子,生活孤苦无助,
祠堂明晃晃的煤油灯,
你得以看清,幼儿稚嫩的脸颜,

你还听到他清脆的哭声。
透过闪烁不定的灯火,
你又得看清过去,
诡异的夜晚,如同诡异的时代。
你、及我,
永远也无法辨清那双无形而有力的大手。

(之二十)

你质问:
——是什么驱使我们回到过去,
重新遭遇强暴的日子。
答案又遥遥无期。
在御剑者的剑尖上,
我们领受死刑。

一张薄纸无力证明一个人,或者
一个时代的暴行。
同时,我们又要为自己欠下的
种种的劣迹卖单。
在华灯齐上的南方城市,
能留下多少黑暗给予我们安身?

咀咒吧!你努力把自己变成恶天使的化身。
游荡在黑夜的边缘。
奋力地咀咒吧!
在得到关注之余,
或许还能得到一丁点
令人遐想的快感。

(之二十一)

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把目光从广西的四耳顶山收回来,
放在膝盖上。
在广州番禺的一间出租屋里,
静溢如水,
记忆推翻了门口放着的一只暖水壶。

我还是那个赤脚的小孩,
蝴蝶停在千秋上,
焦噪的蝉声继续,
母亲依旧年轻。
(难道这就是你对故乡仅存的记忆?)
旧墙壁上被我划满的断断续续的线条……

“你独自守在这里,
被淹没之后。”
仍是清甜的泉水。
异乡的战争一直没有平息,
人一直没有消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之二十二)

总有一件事情持继地存在着,
像圣玛丽教堂的钟声。
我从未到过那儿——
我远在悉尼的一个朋友寄来一封信:
他说:我安好,
写诗的日子让我怀念。

我的惭愧之心再一次得到体现。
过去的二十多年,
我用同一种方式来安排自己,
在异乡,在上空,
(流露出哀伤。)
青春的谷底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请侮辱,不纯洁的人。”
我嘿嘿一笑,
从年轻的高度翻身下去,
耳边的风可以将一个健康的人撕碎,
把体内仅存的那点儿秘密,
整理得漏洞百出。

(之二十三)

这是历史的一个扩张点。
“哦,该死的。”
懊恼之心油然而生,
失足之声永远比欢快之声要来得多些,
而且大些。
2008年,一个沦陷的年代。

我还活着,而且艰辛着。
背弃了信义,
疏远了亲人。
在生活的长廊里,我曾几许回头?
(请鉴证,一颗红色的回落的眼泪,
能抵多少过错。)

“我的悔怨之年,
请偏移一下你欺压众生之体。”
背对的战役被重新赋予竞技的头衔,
在弹壳碎片与断墙瓦烁之中,
不留下任何暗示,
也不留下任何猜想的疑点。


2009-1-14

[ 本帖最后由 青蓝彼岸 于 2009-7-13 15:42 编辑 ]
发表于 2009-7-12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张薄纸无力证明一个人,或者
一个时代的暴行。
同时,我们又要为自己欠下的
种种的劣迹卖单。
在华灯齐上的南方城市,
能留下多少黑暗给予我们安身?

咀咒吧!你努力把自己变成恶天使的化身。
游荡在黑夜的边缘。
奋力地咀咒吧!
在得到关注之余,
或许还能得到一丁点
令人遐想的快感。


---------------问好,深刻厚重的一组,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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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冷静中的自省,从容中的练达,极其富有张力的抒写。红上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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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理性。
佩服楼主功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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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太长了,影响阅读。有时间和精力再来读完全。总体感觉是有个性的一组,有一些名外国诗人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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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请见凉
呵,帮你改了个字。昨晚就想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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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好的作品,有看点,也有诗意的燃烧点,我挂上二天,大家共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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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受到来自内心力量的震撼。。青蓝和阳光推荐,乡巴来操作,不错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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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之一)、(之五)、(之十五)
(之二十一)、(之二十三)

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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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是从原来的长诗中抽取合成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问好青竹兄!很有个性、能震撼人,记得以前似乎也给过一点意见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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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3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推荐成功,祝贺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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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4 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坏家伙,太久没看到你,没看到你的诗了。这么长时间都去"剖析灵魂去"了呀,呵呵
有改变,诗风变了,没有以前的黑了
这组一大半的都特别喜欢。
诗里面“咀咒”的“咀”错了,应该是“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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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4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很过瘾,就是太长了,看的眼睛累,以后这么长的分成两次嘛,看到破家伙真的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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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文书兄这首《黑木屋》我印象深刻

《黑木屋》




夜晚如期到来,漆黑如期到来。
这是公式般清楚的事。而我
却一直在把夜晚和漆黑分别说起。
很奇怪,至于其中的缘由,
我到目前为止,仍旧不太清楚。

说起以前,我绝对不会把自己卖给来自远方的商人,
即使我活着有点空虚,没有精神寄托,
我甚至会在夜里下河。
但并不是为了打捞一条鱼来补充营养,
我想从河里寻找一只破旧的木鞋子,
写上我的门牌号,贴在门口。

我一如既往地守在我低矮的木屋,
我的内心。我时常会把它当成是一座城市,
即使里面堆满黑色的石头。
并且老鼠泛滥成灾,蚊虫遍地。
可是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时间,
我爱这里的每一个细节。

说起爱,我想我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一样东西或一个人。
在这座城市里,我经常会遇见,
她搬到这里,时间并不太久,
可是我感觉她好像已经住了好几个春秋,
每天见面,说话。但从不提及爱情。

或许这是她的习惯,也是我的习惯。
每天打水,洗衣服,做饭。
然后各自躲进低矮的木屋,整理杂物。

我们仍然这样活着,谁也不愿把谁提起,
但这里的老鼠,却一直在串门,
把她的东西和我的东西,时常交换。
我们最多笑笑,领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又钻进各自的木屋。




有时候我会想写一首诗,
可以写点有关青春和爱情的,坚决不写生活。
其实我的生活,要远比一只老鼠来得倒霉,
在这里,我每天流着汗听人们歌唱。
把自己生存的面具撕毁
捧起大把的血,一次次倒入黑夜。

老鼠大声疾呼,蝙蝠的叫嚣,
一把把高尖的声音将我推往黑夜的源头,
麻木的行人,白发的老者,
用各种惊诧的目光,将我打量成黑暗中一团肮脏的废物。
我躺倒在这里,内心放声痛哭。

最北的街头,尽是我无法抵触的事物,
我唯一可见的,是一场大火。
它似乎已经烧了很久,
它似乎还要继续烧下去,直到把我留给春天的假设同时毁灭。

我的木屋被一阵阵热浪灼伤,
灼伤的还有我的眼睛,我的内心。
我发狠地抓破身体,把我血红的心脏扯下,
那抽心的痛,已经在我体内生存了二十一年之久,
我即将离开,离开我亲爱的人。

老鼠和蝙蝠是意外死去的,
浮肿的尸体,瞪大的眼睛,
我看着却一点也不感到恐怖,因为我清楚地知道,
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以同样的姿态展示。

可现在。我仍感到困惑,
我在死去的时候,该向谁瞪大眼睛?
谁会为我剖开身体?
我亲爱的人,至今仍然没有醒来。

我一度向黑夜大声疾呼,
把我内心压抑的事情通通告诉黑夜,
有时我是痛着说的,有时我是哭着说的,
但它从不作答。
只是闲着没事在最远的方向闪一下。




这个冬天,似乎更适合忧郁,
或者适合一些人进行一次盛大的逃亡。
我倦缩在我的木屋里,
一次次提起痛苦,一次次把某些人想起,
想起我的亲人朋友。还有我的亲爱。

在这座黑色的城市里,
我多次打起寻找光明的旗帜,
我会燃起一把火,
我甚至想焚烧自己,
仅仅只是为了把这座城市和我的木屋的颜色看清。

里面有太多我不愿提起的旧事,
很多霉变的东西,就像那些死去的老鼠和蝙蝠,
恶臭难闻。
可是我却一如既往地喜欢着,就如,
我喜欢着一场没有终结的悲剧。

猫的死去,是我在早上意外发现的,
我很久没有见到它了。
在早几天的黄昏,那时它还活得好好的,
我把它丢到一棵枯萎的树边,
那里时常有乌鸦出现,我就这样狠心地,
把它丢在那里,
当天晚上我就失眠了。

我倒霉困苦的生活,还有我的青春啊,
便要在这个冬天的雪花里冻死,
这场雪来得一点也不突然,刚好,
我正想跳到河里去,
这一次我也不是想打捞一条鱼补充营养,
也不是想寻找一只破木鞋。

思想明确,我这次是想寻找一处最深的水位,
潜下去,然后不再打算起来。




我一直没能记起那个买我的商人哪里去了,
他长成什么样子,我一无所知。
我是突然失忆的,
在每个晚上,那时老鼠还没有死去,
蝙蝠多在外面挂着,
我也不记得它们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挂着的,
究竟为什么挂着。
总之那时我和老鼠玩过躲猫猫的游戏,
蝙蝠给我们作证。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尤其是冬天,
我衣衫单薄,我时常和老鼠呆在一起过夜,
互取温暖。
我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老鼠,
在黑暗中觅食,嗅着霉变的味道,
翻找垃圾。

屋里的霉气越来越浓,
我感觉我在那一天肯定会中毒的,
至于会不会毒发身亡,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没关系,
反正从来没有人造访我。

旧被子破了,床也断了一条腿,
我没有理会。
那张床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厨房的用具也早就生锈了,我从来没煮过东西,
我每天分享老鼠带回来的食物,
它很大度的,每天都分我一些。

相比之下,蝙蝠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它总把食物挂得很高,
有时我还是讨厌它的,虽然它一直给我警戒。
我也同样讨厌猫,它把我的同伴一个个杀死,
所以我把它丢了。它死后,
每每深夜无眠时,我会突然感到自己残忍。

看着苍白的手,它竟然布满血腥味,
有时我真想它砍下来,送给饥饿的乌鸦。




现在我感觉我老了,身体虚弱,
而且肺痨严重。
但我还是一根一根地抽着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烟头,
有时我还感到很兴幸,我木屋旁边,
就有一个垃圾桶。

可是我感到很孤独了,老鼠,蝙蝠,猫,
他们都同时死去。
住在这座城市的,我的邻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的木屋,
在昨夜被一场大风吹倒。

今晚又下雨了,我就像生活在雨中,
生活在海里。
四周的水从四面八方流进来,
屋顶上,门缝,墙壁,地下,
甚至从我衰败的身体里也会流出来,
我惊异地看着,呆着不说话。

老鼠和蝙蝠的尸体浮了起来,还有猫的,
跟着水涌向我。
我突然害怕了,我像犯下不可原谅的错事的孩子
我用各种代表恐惧的目光,
把我居住了多年的地方重新打量。

我突然放声痛哭,掩不住的忧伤,
比这场雨来得还要突然,比涌向我的水还要汹涌。
我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倒在一片水中,
不止水,还有旧事,
一下一下拍痛我的眼睛,我的肋骨。

我猛地把头埋进水里,洗着我肮脏的脸,
至于能不能洗干净,无所得知
水的混浊程度并和我的脸刚好成正比,
很早的时候我就检测过了。
它更携带着一些致命的细菌。

整个世界在我的脸裂开了
所有熟悉的人突然把我的内心撑裂逃跑
里面太阴暗潮湿,空气稀薄。

我强忍着所有要命的痛,拔腿就跑。
我推开了用邮票封起的门,
外面很刺眼,太阳灼热。我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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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我当时读《黑木屋》的感受

这个木屋是比较用心营建起来的,它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很多,也颇为复杂___一个简单的跟帖是无法说清楚的.我觉得至少在浅表上除了那几样动物(每一种动物也许是每一种生活方式与生命状态)之外,两个人物是值得给予重视的:商人和她(以及我的亲人姐姐等),作为一种对立(这种对立好象在诗中只是隐性的,是不是应该得到更明确和深刻的暴露?),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引领着我的生命和生活.两个物象是值得给予重视的:木屋和木鞋,作为生存的空间和行走的用具的屋和鞋,是否暗示着我的现实存在和可能道路?另一间木屋(被风吹掉)以及主人(弃我而去)和我的不再寻找木鞋,每一种生命和生命方式的死亡和腐烂(动物们的死),使我们看到了绝望(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称为悲剧).这里没有救渎.结尾稍弱,但也许是诗人的心尚且柔软,给自己洗了一把肮脏或者干净的凉水:于是我们从深度的介入中又看到了两个字:逃离,而这正是第3节开头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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