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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写作了解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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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7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灯芯草


     不要进入完全的白描,那样再现不是写作的目的,我在生活里直接体验就是。写作是把你带入另一种境地。从现实里抽身出逃。在写作里暂且躲藏,把喧嚣搁置一边。这样进来。你安静地,像个从容的智者。指点生活。思考或不思考。注视或盲目。

     我的父亲是个现实中的人。我一说他,就被现实拖累似的,无法出逃。他首先是个罪魁。让我体会人世间的缺陷、愿望的无法满足。孤苦无依。同时也让我无所选择地学会隐忍,对命运逆来顺受。他在我整个童年世界空缺着。遥远的甘肃兰州,那是他工作的地方。他是公家人。一年只回来一次,三十天。因为是个严格遵守规则的人,所以从不延长在家的日期。他也从不与我亲近。因为我有个小我两岁的妹妹,一个漂亮的妹妹,他用胡子扎她,让她哇哇大哭。即便招受拒绝他也扎她。有时因为她的奋力反抗而打她的屁股。他的眼里没有我。我长得不美:小眼睛,塌鼻梁。他的眼里没有我,我恨妹妹的抗拒,因为那在我看来是无比美妙的事。但他从不在意我的存在。仿佛我不存在。尽管如此我仍然爱他。我默默地爱。笨嘴拙舌,无从表达。我看起来是个举止拙劣的小姑娘,多愁善虑,乖张孤僻。内心渴望温情。我喜欢闻他衣服上的香味,喜欢他洁白的衬衫。他是遥远的不为我所了解的文明。在那个贫穷的小村子。他是高贵的象征。在我眼里甚至是完美。我喜欢他打开的旅行箱。喜欢那里面缕缕的馨香,心醉神迷。那是我最初的恋情。朦胧在不自知的伤感、期待和绝望里。我总是在他回来时羞怯地迎接,在他离开时忍受割裂的疼痛。他不在的日子,我一味地想象。在想象里充实父爱的空缺。有一年,他的探亲假完了。我丧心病狂,一骨脑地藏了他收拾的行李,以此做无望的努力。但行李很快被找到,他上路了。我每每回忆到那一次,总是直接体验那种疯狂的痛苦。我泪水模糊地看见自己嚎叫着追出去。拚命挣脱那些阻拦的臂膀。离别如同杀戮。

     他是我父亲。这个年已古稀的老人。我从来不曾和他亲近过。他快速老去,不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他从村子里出去,最后仍然回到村子。生为农民的儿子,最后又回归为地道的农民。我这个人到中年的女儿,从来不曾和他有过情感上的交流,几乎没有。也许是他不知道有这种必要,也许是积习的束缚。我最初工作的八年,他去我所在的单位仅仅一次。是他工厂出差的车子顺路经过。他从苏州参观回头经过那儿,带给我几小包苏州香茶干。他的出现令我手足无措,激动万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我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我总是泪水盈盈,无法表达我内心涌动的苦涩和空缺。两分钟不到。他说,车在路边等。  

     他是我父亲。是我最初有关男人的全部设想和憧憬。但我显然一直在自己的困顿之中无力自拔。在青年时期,我无法面对异性,因为不懂得如何相处。我在自己的设想里。我和我从不交流的人恋爱,借助于想象。但我又渴望交流,交流总是使恋爱无可避免地失败。没人受得了我的苟求以及沉甸甸的幻想。我要么傲漫无礼,目中无人。要么忍受自尊,自我折磨。

     他是我的父亲。他的生活远离爱情,从而毁灭了我对爱情的企图。他对我母亲的那种冷漠、厌恶直接击中了我的要害。也许是试图反抗,我成了一个在情感方面极端敏感自私的人。我并不轻易把内心向人敞开。但同时我又是个极端轻信的人。我总在还没准备好时把自己和盘托出。我让人难以接近。之后又是迅速被看透、被戳穿。我总是在自以为找到爱情时无可避免地又回到了我的孤独状态。我孤独地生存。不曾被人完整地接纳过。

     我的父亲,这个男人。我又崇拜又仇恨。但一直到现在我仍然习惯对他盲目讨好和顺从。只要有可能,我总是愿意使他高兴。我有时那么深刻地体会到他的愚昧和顽固。但我不忍心揭露。我愿意他保持父亲的权威。我愿意他永远正确。如同一种信念。我坚信父亲的力量不可战胜。我从父亲那儿寻找来自男性的所有庇护,怜爱、温情。尽管没有,但我努力体会。在蛛丝蚂迹里享受。   

     我的父亲,这个男人。有一年他被人撞坏了鼻梁住了院。我在离开家庭离开母亲的一个环境里和他见面。他在医院。在那里,我看见了我的父亲,我们父女俩。我是傍晚去看望他的。他很高兴,他那么高兴。他是个一团和气的人。他问我想吃点什么。我们去餐馆就餐。他让我点菜。我记忆中唯一美好的一顿晚餐。和我父亲在一起。唯一的一次和男性在一起,在陌生的餐馆里,只有我和他。我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他是我的父亲。他那么和蔼可亲,让我点菜。父爱那么鲜明生动。我体会到被重视的全部甜蜜。我点了牛肉以及带鱼。吃的什么不重要,但我记得我点了带鱼还有牛肉。我没刻意记得这两道菜,但我依然记得。饭后我们散着步回医院。在小镇的大桥上停留,平静地说话。我就是个恋爱中的小女人。感觉那么安全和幸福。而他是我的父亲。

     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我们更多的交流形式要么沉默无语,要么大声争辩。处于面红耳赤的激动之中。就是他把生活里的全部阴暗毫不留情地撕开给我看。他象憎恨一样全然不顾及我的理解力以及承受力。他对我母亲的冷酷那么冷那么酷。完全的无动于衷,在一个女人的数落哀嚎面前他纹丝不动象一尊雕塑。我的母亲倒在他的面前,死去活来。而他什么也没做,却完成了对一个女人的全面践踏。他就象一尊冰冷的石雕梗在我的心里,让我血脉不畅,让我呼吸困难,让我因为恐惧、愤懑而窒息。我恨父亲。我瞧不起母亲。男人和女人。我的偏激就是这么形成的:男人女人要么心心相印完美地结合,要么远远地走开,越远越好。  

     我的父亲。这些有形的或无形的影响以及伤害。我们是一对平常的父女。像众多家庭中的父女关系一样。没有什么,除了血缘。我们从不交流。从不表示。我那么深切地同情他内心的孤独。他己经老了。春节时,我留在父亲家住了一宿,我特意住在父亲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我期待他和我交谈。但没有。他活在他的习性里。他早己麻木不仁。他抽烟,拚命咳嗽。看那种打打闹闹无聊之极的电视剧。然后打呼噜。害得我一夜没合眼。他的生命轨迹早己铸就。下余的时间只有惯性在作用罢了。他不欠缺什么,儿孙都在按部就班地成长。他完成了该完成的。他的计较己不在细微之处了。

     那些现实的伤害就从我父亲和母亲那儿,直接得来。我的父亲。这个男人这么老。这不是我记忆里的模样。全部的雅致完善烟消云散。我没注意到这是怎么发生的。但现在我看见了他的老。我听见母亲在说。我问母亲:他对你说什么了?母亲说:他说把我逼急了,我杀了你。他多么忿忿不平。他的愤怒那么可笑而虚弱。

     他们终究不和。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这是命中注定的。他不是个有能力的男人。所以他不能改写命运。也许他只是放弃了而己。我说。母亲无法选择,但妻子可以。父亲比我不幸。我是在偶然的闲聊时顺口说的。我看见父亲昏花的眼里混浊的泪水。我看见了。我的父亲是个脆弱的男人,他从来没有强大过。他和所有男人一样,不能成为我的依靠。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男人,在命运面前束手就擒。这个坚强的男人,用一辈子去承受命运的男人。我感受到了这其中所有的不幸。这命中注定了我的不幸。我最终选择了逃离男人,放弃婚姻是一种彻底了断的办法。

     我离了婚。我无所依靠。我放弃进入男人的实质。我回避直接面对男人的软弱以及承受能力。我选择独自面对自己的愚鲁。选择独自生活以及写作。

     我就坐在这儿写作,在写作里回顾生活。写作没有完成逃离生活的姿势。相反象是把伤口一一向人展示。我更多的是在缓解孤独的压力,弥补生命里的缺陷,想方设法,追根究底。每个人都在承受,无一幸免,我聊以自慰。  

    我就坐在这儿写作,我揭示给人看我内心的创伤,但我不需要治疗。我不是那种意思。我也不是这种意思:表明我不需要。我需要。就象没有人不需要爱情。但需要不等于得到。生活和愿望之间有一段距离,有时甚至隔得很远。我在承受中学会宽容。

     我就坐在这儿写作,我让生活进入我的写作。就象是和解的一种手段。这一切是无意义的。我知道。包括写作本身。它不能带来什么,但我仍然安静地坐在这儿。总是一个人。“没有孤独,便无所事事便不再注意什么东西。”这是杜拉斯说的。我不仅说了而且在做。我注意着我的孤独。我写作。我让写作象一把匕首直插孤独的核心,那是生命中最为本质的部分。

[ 本帖最后由 灯芯草 于 2009-3-27 12:56 编辑 ]
发表于 2009-3-27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用文字铭记生活的真相,坦露内心世界,这需要勇气。

每个人都不可能遵循着内心的轨迹去生活,

也许写作能实现这种灵魂的行走,虽然它本身不能带来什么。

一口气读下来,一种怅然,一种震憾,拨动心灵的文字,学习!

问好灯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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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7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读自己的《通过写作了解真相》有感

作者:灯芯草

父亲,这回您让步好吗?

我就想跑回去

不怕时光隧道的锯齿

跑的快就无所谓疼

我要快速地跑

逃出年轮的伤口

花朵的眼睛一一关闭

春风,屏住你的呼吸

春天,不要打雷

我要安静地到达



……可以重新回来

我的身份不是秘密

这回我会记住您的宠爱

我安适的襁褓

是您寡言的胸怀

你的黄狗依然温驯

破旧的屋舍不漏雨了

这平民的皇宫歌舞升平

我的父王啊

大手一挥阻挡住岁月的风尘

炊烟袅袅升腾

模仿你指间平静的烟雾

女儿的江山您来指点

父亲  我会的

欢快地落进您的圈套

所有的幸福没有破绽



我的父亲

您只需小小的怜惜

我就能够到达

停止你的咳嗽

春天一脸潮红

桃花红得发紫

父亲,停止你哮喘似的指责

让我回去

跑回昨日

在母亲的子宫里

我依然是你的女儿

[ 本帖最后由 灯芯草 于 2009-3-27 22: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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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7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了楼主的文章,我觉得楼主写文章时候心里比较乱,不知道对不对。

“他是我父亲。这个年已古稀的老人”老人像孩子一样需要呵护。

问好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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