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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跟’艺术空间’酒吧的画家阿明在一起享受孤独的春节沫的时候,显然他是醉了说:“回不去了,我们是一群回不了家的人!”听到这句话,本来很喧嚣很调侃的氛围在瞬间改变,我们茫然地望着对方,不知所措地趴在桌沿------
丽江来的画家元孙和她的摩梭族女友相拥在一起轻轻抽泣,陕西来的小雷停下了手里的吉他,眼中布满了泪水,哈尔滨来的摄影家郑义定格了在空中的酒杯,卓嘎偎在我的怀中不停地为我擦拭着迷离的眼睑------
香巴拉,我们共同的家,我们又不知道将回到哪里?
醉酒的阿明拿起画板为我画此刻的肖像,小雷的吉他再次响起,郑义迅疾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卓嘎抬起头,从不喝酒的她将酒杯搁到自己的唇边------
小菜咖啡,那个来自成都的25岁的长的像男孩子的陈曦,将她的那只叫小狼的身躯庞大无比的狗抱在怀中;香巴拉的7年只回过一次的成都老家,爸爸妈妈不忍心让她做一件事情,弄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给她吃,放漫天的烟花让她开心,然而她却开心不起来,她想她的香巴拉,想她的藏区生活。
乔森已经在这里渡过了他的第5个春节了,他早已经融入了中国,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每一次的举杯他总是叫我的意大利语的名字‘不伟大’,扎西德勒!在这里,扎西德勒也是干杯的意思,入乡随俗。记得刚开始叫我‘不伟大’的时候,他的中文还不是很好,所以当朋友告诉他‘不伟大’的汉音时作为摄影家的他不停地给我解释,他说,‘不伟大’在意大利是最受尊崇的对于诗人和艺术家的称呼。那一刻的我也总是把他紧紧地搂在怀中------
‘谁遗我于藏地’这是我<藏地悲歌>里的句子,但对于此刻的我们都适于,包括卓嘎。雪浥尘说的对,我们都有两个故乡,一个是肉体,一个是心灵。在那孤独、寂寞,特别是节日来临的时候,我们第一想到的一定是自己的故土,一定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出处。是感恩吗?是用一生在寻找自己来时的路途吗?是想用艺术的形式告诉雪山和草甸,我们曾经来过吗?是想拥抱那一次次温暖又一次次远离的爱吗?
去雨崩村朝圣的路途,是我这一生最难走的路。一整天,十几个小时的徒步,并且是陡峭的山崖。走的快要崩溃的时候,面前陡然出现的小卖部,小卖部里的酥油茶和方便面是我吃到的此生最甜美的食物。
历尽艰辛透过原始密林望见远方的海拔6000米的缅茨姆峰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惊叫,唯一要做的是擦一把额头的汗水,双膝跪倒。
那是怎样的一处原始的村落啊!上雨崩和下雨崩呈女性卵巢一样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也许这真正是神灵的启示;曾经孕育我们的地方,在懵懂中、在混沌中孕育着我们的地方却有现实的依托。那一刻,那一刻啊------
去冰湖的路程又要整整8个小时,要穿过一片原始森林,要经过一处手脚并用都充满险机的冰雪垭口,无数的朝圣者在这里丢失了生命,无数的后来着把手拉在一起,无数个素不相识的人演绎了生命的欢歌。
一路上认识不认识的人,彼此鼓励的加油声回荡在山谷,记得那一刻我连回应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剩下的就是挥手,只是在告诉他们,我能行------
到达91年中日17“勇士”宿营的大本营时,我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听说几百年来在大本营这个地方都没有发生一次雪崩的地方却突然天塌地陷,生长了几百上千年的树木顷刻拦腰斩断,到现在为止依然是触目惊心的大自然劫难影像!是的,亵渎大自然,他们该死------
到冰湖的一段雪路,如果没有人坠崖,那肯定是天意,那一刻我在想,这是条不成熟的旅游线路,踏上这条路的人肯定有一些没有归途。所以我故意将手中的竹杖搁置在路边------
还没有到达冰湖,就听到隆隆雪崩的声响,待到近前的时候,我惊呆了,我跪下了疲惫的、无着的身躯;苍苍茫茫、苍苍茫茫啊!今世今生啊!雪崩,隔不了两个时辰就发生一次的雪崩就在自己的头顶和身边,那一刻我顾及不了什么,一路匍匐滚爬着向着缅茨姆和藏堆翁雄的亿年冰川贴近,那一刻我只有一个信念;我要融入你啊雪山、冰川,那一刻我徜徉在亿年形成的冰核中不愿再回到人间,直到山顶的后来着大声疾呼,直到这人间没有了声音,只有这亿万年隆隆不绝的雪崩!
那一刻,最憾人的一场雪崩发生了,从蓝幽幽的冰川腹地,一路倾泻而来。夹杂着巨石和泥土,铺天盖地------
耳内听不到崖顶友人的惊呼,只是傻傻地望着那滚滚的湮灭今生的、自然的、无力也不愿逃避的雪团向自己热情而下------
回来的途中,一步一叩的我,泪流满面;我想活着,好好活着,喃喃地我一次又一次告诉有无数次有自杀倾向的自己------
一只小小的松鼠毫无顾忌地跳到我尘世的掌心。回到雨崩村之后的凌晨2时,我裸身起床;圣洁的缅茨姆没有了白天那样连绵不绝的雪崩声,剩下的只有星光下的似素娟一样的纱幔自天宇垂落,似动非动的舞姿牵引着我展开尘世的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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