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我崩了你

文眠 · 发表于 2008-12-27 21:26

老三拿了沈福的二百块钱，还让沈福请他吃了一顿饭，还是没从城管大队帮沈福要来他的旧冰柜。
　　老三本是个胡扯篓的人，胡吹海方且不办正事，他在街坊中是出了名地骗吃骗喝的主。
　　沈福感觉老三对自己一直不错，也真帮自己办成过几件事，自己虽然多花些钱，但毕竟也都成了，自己没路子，如果没老三的引见，有些人自己还真攀不上，这年头，有钱没路子也办不成事，自己在路边的小冷饮摊也是用的老三的路子跑出来的，不然，自己不还只是单纯修个自行车，那能再摆个冷饮摊呢。
　　现在，自己对面新出现的冷饮摊把自己的卖买给撑了。人家有路子，让城管上把自己的冰柜给收了，自己一点法也没有，冰柜已经不值钱了，如果老三能要过来，说明自己还能摆这冷饮滩，要不过来，也就只能每天看着对面的摊直高气昂地卖着冷饮，这——才是真正让沈福难受的事。
　　老三说了，我们也遇上硬碴了。老三也是一脸的无奈，他找了个小店，陪着沈福多喝了几杯，安慰着他，且告诉他，如果沈福再出三百元，他再向上一点，趟个路子，兴许能要过来，沈福想，这旧冰柜处理了，也不过百十元钱，这已经不是冰柜的事。
　　老三见沈福迟疑，也没再强求，见酒瓶也空了，一推杯子，便说，容老弟我再去趟趟路子，回头给你个话。沈福强笑着，招呼着他离去，心里倍感窝囊。
　　从小饭馆出来，发现自己的电瓶车还在，心里才算真正踏实下来，喝酒的时候，虽然有些懊恼，心里一直想着门外的车子，总担心小偷偷了去。该死的东西！沈福骑上车，嘴角里还骂着。转眼间就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沈福叫了一声，一辆摩托车车速不减，就冲撞过来，沈福酒一下醒了，他双脚着地，车急停在路口，但摩托车交错的过程还是把他的车带倒。车翻人倒，他感到腿骨硬硬硌了下，他想这下可找到吃饭的地了。
　　摩托车在五六米处一停，沈福趴着瞄了对方一眼，他呻吟了一下，车已经绝尘而去。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但腿真的伤着了，有些痛，他终没起来。
　　“想帮你看车号来，可惜那人跑得快。”路边有人同情地说了句。
　　沈福想活该自己倒霉，吃力地爬了起来，他想看一下自己的车撞坏的程度。
　　把不正，前轮护板坏了。他忍着痛，两腿一夹前轮，把车把正了过来。再试车，一加电，车向前一窜，又把他带到了。
　　沈福爬了起来，“妈的，我崩了你。”他愤怒地朝着肇事逃逸的方向叫了起来。
　　
　　沈福重新骑上车，突然想起了自己藏起的那支枪，他想到扣动板机，对方倒下的情景，神经质地哆嗦了一下，车都骑不稳了，车轮摆了摆。
　　沈福修自行车时，每天做两件事，一是每天卖张彩票，二是做一下白日梦。彩票中的最高奖是伍十元，这让他高兴了一星期。白日梦就是那天一下捡拾个百十万，也就不用在老阳地里摆这个摊了。这中间那捡过一个钱包，包内有六百多元钱，有信用卡什么的，这不是他要的百十万，所以他归给私主了。后来还捡过两个手机同样他也交还给失主了。他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还上了晚报呢！
　　他捡过一支枪，他没交，一年了，他一直藏着。这只枪则在白天常让他说一句——当然是在他感觉受辱、不忿、恼怒的时候。“妈的，我崩了你。”这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但他从没有实施过。这只枪让他心里平添了十分的勇气，但紧张的神经让白日梦中平添了无尽的恐惧。
　　砰!一个黄昏，他买到一张自己精心推算出的号码，正走着，他听到一声枪响。一个身着西装的高个青年急促地飞奔，正撞上倒他身上，对方一个滚翻，利索地爬起，瞬间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他无意中腰边摸到只冰冷的家伙，手枪！他一触的瞬间脑子里就冒出的就是这两个字。
　　这就像是一场恶梦，枪就放在他的工具箱里，他知道。第二天，都没人谈起什么，别说是枪响。没有凶杀，也没有什么引起人们议论的什么大事，日子平淡的与以往并没什么两样，沈福开始留意每天报纸，没有什么他希望的新闻，但他手中真的有把枪！
　　沈福真正地想起了他的枪，砰，砰，砰，枪就在心里响了起来。
　　电瓶车的电还满满的，他决定去看看自己私藏的那把枪。老洋桥第三根柱子，年少时，他所有的忠爱之物的藏身之所。
　　一想到枪，沈福都有一种血涌的感觉。这枪就像一块巨石一直压在那身上，他曾自然地用它造梦，同时它也像一个梦魇时时让他恐惧。那个捡枪的黄昏，就像现在他行在路上的感觉一样真切，西装革履的年青人，跨着黑色的公文包在路上走着，沈福已经不再为他们的样子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他就像看到他的枪了。这只一直让他想着的枪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感觉自己向飞奔的电车的马达一样有力。我的枪，沈福都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老洋桥在暮色中显得是如此地破旧，沈福有点不可想象，不是这样呀！十几年了，自己从没有认真地看过这座桥了。童年时的印象，这是一座城市中标志性的桥梁，伟大而壮观。
　　沈福把车在路边放好，发现自己有一种错觉，这难道是自己藏枪桥吗？第三个桥柱显得那么细小，以前小时候爬上去是那么的费力，他感觉自己现在，不用下到河堤，直接从栏杆上翻越就能下到桥墩了，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沈福小心地下到桥底，河面比小时的水位低了许多，手抓石栏，他感觉有一种熟悉的东西，一种幸福从心底涌出。这是他多年的密秘，那桥下的石匣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藏。他不费力地就攀到石匣边，他的手激动的有些抖动。他手触动了那个被他包裹的油纸包。枪还在！
　　沈福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他小心地把油纸包放在怀里。缓缓退回岸边。有份激动是无法言表的，沈福冷静地把电瓶车的大灯打开，从怀里取出油纸包，在灯光下，一层层地打开。
　　油纸有些破败，一触即碎，枪显出来了，依然完好。沈福缓缓地举起枪，伸直胳膊，左眼闭起，右眼瞄准。他扣动了板机。嘴里发出了声音，砰，砰，砰。他想他是做不出这么漂亮的手枪了，也只有父亲。也只自己的父亲能帮自己做出如此漂亮的手枪。他像个孩子，不断地向自己假想的目标扣着板机，嘴里不停叫着，啪，啪，啪。只到他的声音沙哑。

春夜茜草0733 · 发表于 2008-12-28 00:10

嗯，题目很醒眼。很开心又读到文岷的新作。提上慢品！

流浪之丑丑 · 发表于 2008-12-28 17:51

内心的迸发---每一个人心里压抑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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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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