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底层的诗歌风景 ——黄浩诗歌访谈

慢速伊妹尔 · 发表于 2008-12-9 18:46

【11月谈】生活底层的诗歌风景 ——黄浩诗歌访谈
　　《生活底层的诗歌风景》
　　
　　
　　 ——黄浩诗歌访谈
　　访谈整理：胖荣时间：11月8日19：30至21：30 方式：QQ访谈
　　主办：深圳文学论坛——www.szwxbbs.cn
　　
　　胖荣:读一位诗人的诗需要先了解一位诗人的背景，这有助于我们对他诗歌的阅读，我在读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时花了大量的时间读他的生平资料。先谈谈你的出生和家庭吧。
　　
　　黄浩:我于86年夏天出生于四川东部一个偏远的小乡村。据大人们说母亲生我那天还在地里掰玉米。根本没有一点预兆。十点多的时候觉得肚子胀回家上厕所把我生下来的。有一个姐姐，家里人说想要一个儿子就生下了我，我的爷爷，奶奶，和外婆都是2005年去世的，那一年对我的打击特别大。悲伤了整整一年，先是退学，后来陆续听到家人去世的消息，只有爷爷去世的时候回过家。现在家里只有父母和我二年，三个人了，姐姐已经嫁人过着一般村妇的生活在家养育孩子，但平时都和父母住在一起。
　　
　　胖荣:本来想写一个你的诗歌评论，后来想了一想还是做一个访谈要好一些，这有助于你对自己诗歌的梳理。我怕我那种评论反而干扰了你的思路，您回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当时的环境怎么样？
　　
　　黄浩:第一次写诗歌是在上初三的时候吧。有一次命题作文班上有个同学就写了一首现代诗。后来还得到了老师的认可。于是自己心里也有不服输的劲就写了第一首，当时班主任给我们大量的作文书籍，还办了借书证，第一次读到了志摩的诗和他的散文，至今它们仍在我的脑中盘旋。假期又读了暴风骤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一类的小说。忙于中考和准备上高中很快就把它们忘记了。读高二时候，课文里有一单元是现代诗，同学们中喜欢的也多所以大家都开始写。都是各写各的从不交流讨论。风气还是蛮好的，那时候喜欢练习书法。书法帖子也都是散文啊，诗歌，所以也有一定影响吧!但现在肯定只有我一人还在继续。
　　
　　胖荣: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都市里，许多人的精神生活高度空虚。作为一个这样喧嚣，浮躁的都市我想知道你的诗是怎么产生的?你创作的灵感是怎么获得的?
　　
　　黄浩:我写诗歌的最初动机就是博得心上人的欢欣。那时候我喜欢的一位女同学，她非常喜欢文学作文写得很不错，经常被老师拿来示范，可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总是处于中上水准，我想灵感是从现实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得来的吧，比如我写了很多怀念家人，故乡的诗。这些不可避免的会陪伴我的一生。不过我很少写现实的诗歌。那不是我想寻求的，其实准确来诗歌就是得表达人文的关怀，也就是悲悯就够了。我的诗歌都是关于人的来自于泥土的。其实我所强调的是生活而非现实。
　　
　　胖荣：写诗许多时候是在凝聚一种情感，但我读了你的许多诗我却认为你在消解情感，如:痛苦，哀伤，无奈等等，典型的就是我读到的《谈论故乡》，中国这样写诗的代表就是韩东，他总是试图消除一切，但这消除的一切却让人更加疼痛，你有读过他的诗吗?你是怎么看待这种写法的?
　　
　　黄浩：韩东的诗歌我读得不多，仅仅限于他的《有关大雁塔》等极少数。我也不喜欢他那样的写法。韩东的诗歌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一首，是一本年选上的，名字忘记了。其实我根本没有去考虑消解不消解的，我只是忠实于自己内心的想法。并把它们表达出来。所以我写完了都会看一看有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如果基本达到了目的我就觉得可以了，一首感人的，甚至可以说一首泣血的诗篇从来都是来自于灵魂的，来自于骨子里逼仄的疼痛。我只是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力图做到客观一些。用更委婉的手法来表达。
　　
　　胖荣：当下你喜欢谁的诗?为什么?他给你带来什么影响（诗歌和人生）?(桂鬼问)
　　
　　黄浩：我喜欢的国内诗人主要有陈先发，雷平阳，汤养宗，杨键和多多。他们的诗歌我觉得都有一个优秀的品质那就是对生活做出了有效的回答。他们从各个方面影响着我。使我懂得了姿态向下。谦虚，谨慎。对我的人生就是从品格上来的吧，我敬佩他们源自于他们的人格，国外的诗人我喜欢的有阿米亥，曼德尔施塔姆，拉金。史蒂文斯，米沃什。
　　
　　胖荣：人们说你的诗风沉稳，语言流畅，你以为如何？如是，你一般在什么状态下写这种风格的诗？如果不是，那么你认为你的诗有什么风格，如果有风格的话。没有风格的话，那是什么特色？(小兵问)
　　
　　黄浩：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现在想想心里仍然很没底。因为有的诗人能够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流利的说出来，而有的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我想一个人的风格的形成主要靠他的个性和阅读取向。以前记得一位作家拿鲁迅兄弟二人来比较。大意是这样的。如果你读鲁迅和他推荐的作品那么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如果你读周作人和他推荐的作家那么你只能成为一个小资文人，也许在当代谈论伟大和崇高是一件令人讥笑的行为。但这里我也只有这样说了。所以我觉得趣味是非常重要的，我喜欢那些趣味纯正的作品，也喜欢癫狂似的作品。我想一个人内心装着什么他写出来的作品也会是那样子。其实我觉得我的诗没有什么风格，今年和去年的稍微不同。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特色，我只是努力把自己和他人区分开来。从语气。对语言的处理，从各个细枝末节。
　　
　　胖荣：请问你对叙述、叙事、描述、阐述这四者在你的诗歌当中的地位？(小兵问)
　　
　　黄浩：其实这点我没有做过过多的思考。以前我是写抒情的。大概在2006年以前都写抒情，。后来是受到了白鸦的影响吧。2006年我和他见了两次每次他就给我们说叙述，当时还很反对他的叙述策略。那时候我和哈罗在深圳谈论了一个通宵。最后的结论还是自己写自己的比较稳妥，那时候白鸦送了本诗歌报的刊物给我们。里面收录了陈先发，余怒等人的诗歌。拿回来读感觉很起劲，可能就是那时候变化的吧。我自己写诗歌从来没有说想写叙述或者叙事，抒情什么的都是自然而为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刻意这样去做，当然叙事和抒情都有很好的作品。你具体运用什么去写诗其实不重要。只要达到结果就行了。据我所知。叙事的有张曙光，张枣，于坚他们那一批。抒情的当然是多多，王寅这样更前些时候的诗人。
　　
　　胖荣：读您的诗歌转换很快，然而这种转换很到位将诗歌的意象和张力拉大，诗歌的这种跳跃性和包容性正是他的美感所在，你是怎么看待诗歌语言转换的？
　　
　　黄浩：也许这是天生的。以前一个朋友说读我的诗歌就象读臧棣那种感觉，跨度很大。有凹凸感。对待转换可以用老汤的一话来说，大意是这样的。现在是信息时代，转换快。得到信息量也就多。读一首诗歌读到第三行还没有什么想看见的那就肯定没有我想要的。这样带来的负面效应肯定也有比如散啊，比如跟不上节奏啊!不过我觉得我没有把他们删除就一定在我表达的范围之内，他们彼此肯定就有一定联系。转换还可以消除诗歌的沉闷。很多大诗人的诗歌也会很沉闷。比如拉金，比如布罗茨基。也许这是我自觉在规避这些问题吧。
　　
　　胖荣：你想过你的诗歌以后面临什么读者的问题吗?你期待被读者理解吗?
　　
　　黄浩：其实自己就是第一个读者，我对自己还是比较苛刻的，每次我都会不断的修改，不断的读。能够被读者理解当然很好，我想每一个人诗人都渴求被读者理解。但是也有意外的情况比如卡夫卡，他是在他死后才被大家所熟悉的。在中国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杜甫，在唐代的诗歌选本里面最多的是李白和王昌龄。杜甫在那时可能是一个不入流的诗人吧，但他的意义在后来越来越强，从唐朝衰落以后才开始意识到，阿米亥有一句话说，诗歌需要治愈的力量，所以杜甫是等到衰亡，离别。这些悲苦来临的时候才真正被人们所理解的。现在可以说是中国杜甫最好的几个诗人之一吧。我本人也很喜欢他的。古代诗人我最喜欢的还有陶渊明和苏轼，他们三者当中一开始就享有盛名的只有苏轼。我想一个人的作品能否被理解还得看时代。如果二者相背离那肯定读者就少，反之亦成立吧。
　　
　　胖荣：谈一谈你现在的生存状态?你满意吗?是否有企图通过诗歌来改变这种状态?
　　
　　黄浩：我现在东莞的一家工厂做普通员工，现在的生活很安宁，有时候甚至不想打破这种安宁。虽然这样下去永远得生活在最底层，但是对于文学来说这确是一种财富。从来没有想过用诗歌来改变这种状态。因为真正写得到的诗人都是在生活上很郁闷的，从古到今不胜枚举。似乎诗人从诞生伊始就与这亲密接触了。屈原放逐始有离骚。渊明罢官才有饮酒诗。李白，杜甫也是在自己生活得最不好的时候写出了最好的作品。只有歌德。拜伦这样的极少数生在显赫的家庭。但是他们是否就过得好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在名人传里面有这样一个细节。歌德看见皇帝来的时候得点头哈腰，而贝多芬却忽视皇帝的到来。当然对于生活我还得努力，以前在余地自杀的时候我对哑石说过生活也是一首诗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写好呢。生活是一首最值得抒写的诗歌。
　　
　　胖荣：你憧憬一下未来的你和你的诗歌是什么样子的?
　　
　　黄浩：未来，当然我希望过得更好。有稳定的收入。有个女儿。我喜欢女儿。从来不掩饰这一点，在农村大家都喜欢儿子，我却说我就喜欢女儿，女儿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好好的教导，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生活平淡就行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在诗歌中我多次构想过这些，诗歌，我不敢说我的诗歌会成为什么样子，但我偶尔也有自己的野心，如果没有野心我想也就没了动力，也就停止不前了，写下去，并努力写得更好。这就是最重要的。
　　话外交谈：
　　
　　胖荣：今天的访谈先到这里吧，不过我感觉好像聊得不够尽兴？
　　
　　黄浩：是的我感觉聊得不够开，尤其针对诗歌话题方面感觉不够多。希望以后能多交流，或者你随时想到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胖荣：QQ访谈有局限性，个人感觉太文本化不够自由。如果有时间能彻夜长谈一番肯定能收获颇多。这只是这个活动的一个开始，我只是抛砖引玉，希望以后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黄浩：是的。期待我们能相见好好聊上一聊。我也会一直关注这个活动，感谢你的访谈！
　　
　　附黄浩的一些诗：
　　《母亲》　　　　
　　现在，母亲在去往春天的路上打扫积雪
　　举着小手站在左侧的枇杷树下
　　一只小虫脱落了，接着是无忧无虑头发，嘴，以及齿
　　乞求接住这从高空落下的物体，跑过去，还是慢了一步
　　母亲站在距我一步的地方，扭曲着背
　　任凭低洼的雪水覆没了身体。这一天，积压得太久
　　黑压压的树枝终于啄破了身体里许久也没有说出的秘密
　　洗干净的树皮上，烙下几朵似有若无的梅花
　　那正是母亲泪水哭尽的眼睛
　　
　　《生日诗》　　
　　21年，7671个日子
　　二分之一的时间耽搁于夜
　　过得平平无奇，思维上了锁，变做小狗
　　三分之一的时间
　　我需要通过助听器
　　母亲的乳汁，父亲的嗅觉
　　才能辨清事物与事物之间模糊的边界
　　21年，还剩六分之一
　　都做了些什么？
　　四川东部，大巴山峻朗的山脉
　　我则象只蛤蟆蹲在荷叶下
　　深居简出，做一个观天的王者
　　有嘴的青蛙，没脸的鸽子
　　还有一块无意飞过的生铁，未经淬炼
　　含有少许粗盐，草灰，白水
　　黄牛犁过，耕种越来越可口
　　但现在快到秋季，群山闹着饥荒
　　河流没有源头，植物被枪决
　　动物都在陪葬，我也和你们一样
　　哦，我的臣民
　　　　　　
　　《我养猪》　　
　　把猪养到五吨
　　这需要怎样的耐心和技艺
　　倘若养到七吨或者八吨，又会出现
　　什么情形，在四川打猪草
　　也是残忍的事，揪心于
　　猎杀菜苗，还是猎杀
　　小草，弯曲的脊背
　　就这样说不出话来.握镰刀的手
　　的确握着一支来福枪.不但要和天气
　　争夺场地，还要和露水争夺
　　重量。背一背东来西往的草回家
　　喂猪。品尝生长
　　这是我在做，或者继续
　　要做的事情。直到养肥猪胃
　　杀完年猪，猪体里竟没有我想要的那根
　　骨头
　　　　
　　
　　《自留地》　　
　　左边的乔木，以及右边的灌木
　　母亲的肚脐带养护着它们
　　在南方狭长的大地
　　母亲开始小腿抽筋，继而感到奔跑吃力
　　背着弟弟在这块尘埃嚣张跋扈的城市
　　在这个国家，她的身体不止一次摔倒，被打破
　　左边，投掷着石头的姐姐大唱哀歌
　　右边，父亲————
　　忙于终止扬谷机和烘干机突发的睡眠
　　擦洗着斑斑锈迹。胳痛大地的心肠
　　伸长脖子的爷爷和奶奶
　　坐在泡桐树下，驱赶着野外不断射来的蝼蚁
　　驱赶着灌木丛里窜出的一意孤行的野兽
　　
　　《登高》
　　登上高山,我该看看
　　与河流并行奔跑的村庄
　　在那里,我比任何时候
　　都要懂得激烈的二字的含义
　　水面辽阔,云海
　　像极远之地的一个闪念
　　抽打着我们的颅骨
　　一路上,野雁低低地飞着
　　桃树,杏树,李树
　　也都参加过这场争夺
　　但我没有时间去争辩
　　谁是谁非.雨水敲打着
　　他们的头.他们的头
　　一个比一个垂得更低
　　站在高山之巅,我该用什么
　　去书写各自的云雨史
　　你看,现在我双手繁忙,指头
　　象新结出的谷穗
　　
　　
　　《我读着》
　　我读曼德尔施塔姆写于沃罗涅什的诗
　　我读到傍晚的辽阔
　　日子的长度几乎因此增加了一倍
　　秒表器上具有准确的测度
　　曼德尔施塔姆:我应该活下去，尽管我已死过两次
　　曼德尔施塔姆,手持盾牌的诗人
　　我应该是机动火车拧紧的螺丝钉
　　一不小心就碰见你深深的亲吻
　　灰暗的天气尾随我
　　象娜杰日塔深入骨髓的阴影
　　在象牙海湾,在亚美尼亚小径
　　我读到四月里闪耀的思绪
　　———死亡它那完整的锋刃
　　
　　《慢》
　　我的慢来自于珍视沿途的风景
　　忙着标记竹叶,怪石,表情麻木的脸
　　还有草叶柔软的胸骨
　　不远处,一排老房子隐身于炊烟
　　它的侧面,泥墙磨损的地方
　　这些曲折的,愤怒的诗篇
　　满含悲喜.窗户下幼鼠穿过
　　光很淡薄,风来去自如,屋门时开时闭
　　
　　《朗诵》
　　河的流动诵读着村庄,声息
　　直达我暮年的翁口
　　坟前新婚的小姑,众人眼中的幸福
　　被众人笑成两截
　　我读到她的站立
　　她种棉花的双手
　　交叉,紧握,棉花一样赤眼
　　远山,行走起来的雪
　　随心所欲的下着
　　我曾读到她的粗布小棉袄
　　夏天,她将它脱下拧掉汗水又穿上
　　于是.我开始读到她的身体
　　并乐意公布
　　使用干净了的乳头
　　无字的碑林,以及沙粒应有的沦陷
　　我读到藏在她体内的器官
　　抽水机一样常年轰鸣
　　马达浮动
　　吞吐着暮年的涎水
　　一首诗和它敞亮的过去
　　一条河流开始在各个季节犯下口吃症
　　
　　
　　《史蒂文斯和俄国的一盘桃子》
　　史蒂文斯用它的病状品尝一盘桃子
　　象嗑下一粒微甜的药丸
　　他的干脆引起了大夫的猜疑
　　他幽雅的吃掉,并吐出核来
　　大夫拣起,认真的嗅了嗅
　　熟悉的气味,似曾相似的幽雅
　　象拣到一枚沉甸甸的金子
　　他的眼中带光,
　　测量西伯利亚大雪的仪器
　　摆在饭后的桌上,水果盘
　　在史蒂文斯湿润的眼光中
　　黝黑的眼睛则象另外一枚
　　被人遗漏的桃核
　　我在他的诗集里数次碰到
　　我认识它们,并高兴的数了数
　　一共三粒,象乌鸫的眼睛
　　带光,毕生牵引着跨越海沟的人群
　　
　　《印章》
　　我还不足以理顺
　　这条河流,事物的暗处
　　变换.但我发誓
　　默刻一枚印章,为了减轻
　　高速的流动,一定要
　　雕刻一河宁静
　　我所理解的生活
　　预设的轨迹
　　整整二十二年都不曾中断
　　字体,交换了五次
　　持续,进行但不见转机
　　手持泥坯.我们与之
　　对立,但不与之抗争
　　一平方厘米大小的印章
　　还有一捺未完成
　　遇到事物时要倾斜
　　尽量避开锋芒.这种态度
　　没人教过我,何况也无人能教会我
　　
　　《谈论故乡》
　　作为你的合法公民,我有权谈论你
　　六十年间三种方式
　　分别是:描述,背诵,以及
　　回忆.第四种定下了准确的出行
　　日期.但尚未从有效的血浆分离
　　我见过的三类公民
　　都在自己的轨迹中悄然运行
　　我开垦过三块土地
　　种出过三种水果
　　至今它仍使我相信朴素的真理
　　并努力促使我达到平凡的境地
　　坚决与罪恶不着边际
　　我放牧过的畜生
　　也会忍不住代替我悲伤难过
　　但他们在哭泣时不会破坏
　　两岸山的缄默,因为在这里
　　忠诚者的骨灰常常会被作为
　　坚硬的木质运输向远方
　　因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甘愿承受这种压力
　　
　　《旧相片》
　　墙上悬挂着一张灰白画像
　　准确地说是一张旧相片
　　走进屋子,拉开灯光
　　可以清楚的看见
　　一张脸,以及它身后
　　桔树坚硬的枝干
　　叶脉有着更为精确的记忆
　　而树木
　　却不肯为他们所用
　　身前,空气流动, 桔花飘香
　　身后,峡谷中布谷鸟的叫声长长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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