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

随风埋伏

一
在生活的低处亮出绝活——
挖掘机起重机，加起来也比不过它。
一台六条腿、两个抓斗的机器，
假如不断地小、小、小，小成
一丝铁屑，一粒菜籽，一点灰尘，
小到轰鸣声被蝴蝶的呼吸淹没，
看哪，它就能抓起五十倍体重的重物！
你信不信，森林里丢失了一头大象，
就要问问，它有没有参与围猎。
   
            二
和我们相同，它的嘴意义非凡；
和我们不同，它已经不需要语言——
张开上下颚，只是为了更快地咬紧！
它咬紧泥，咬紧菜叶，咬紧虫子，
用嘴建造住所清理垃圾，
用嘴抵御天敌。
我曾经悼念一队蚂蚁，
头被摘下来，排在印地安人的手臂上，
它们嘴还狠狠地咬着，
像拉链拉紧了开裂的伤口——
它还需要说什么它还能够说什么，
它一生手脚并用地爬行，
只空出意义非凡的嘴，
这世界上最固执的铁钳
到死也咬紧了鲜血，咬紧了生命。

            三
从一棵槐树我读到它全部的生活，
种植真菌，收获种子，放牧产蜜昆虫，
合作建房、捕食，供养王后和士兵，
不断爆发战争，子民沦为奴隶。
红尘中细碎的事物，在风中
一一轮回，使我落泪。
黑色的蚂蚁，红褐色的蚂蚁，
永远无声无息的蚂蚁，
我甚至羡慕它们的爱情——
春暖花开，两只蚂蚁长出翅膀，
它们空中的姿态和蝴蝶一样，
它们黎明的眼泪和露珠一样。

          四
我见到过更多、更长的拉链——
无数的蚂蚁列队奔向高地，
迎接变幻莫测的风雨。
我疑心是一棵树、一栋房子
装进了透明的口袋，
大地，在灾难前，紧了紧腰带。
洪水之后，散落在原野的蚂蚁，
多像是删去不用的省略号，
行色匆匆，去向不明。

            五
更多的挖掘机，挖走了森林、田野
和静静的乡村，从虚空
搬来了城市。这些和蚂蚁无关。
它们忙碌着，在街道、巷道、下水道，
它们的颜色，使城市的夜色更深，
血更红。它们搬运一切，包括
酒店的浪费，歌厅的嚎叫，
以及一个诗人无聊的时光。
这个秋天，我感觉
皮肤上走动着细小的脚步，
我知道，血液中的蚂蚁
正在清理内心。

晓月清辉

好！风骨嶙峋的蚂蚁！写神了。一早读到好诗，快哉。问好埋伏

开心老汉

开阔而恣意的抒发，赞美蚂蚁，赞美弱小，赞美生命的意义。

觉得长了点。问好！

开心老汉

亮起来，大家讨论。

随风埋伏

原帖由 晓月清辉 于 2008-10-10 08:57 发表
好！风骨嶙峋的蚂蚁！写神了。一早读到好诗，快哉。问好埋伏

谢谢清辉老师嘉评！请多指点！

随风埋伏

原帖由 开心老汉 于 2008-10-10 09:08 发表
开阔而恣意的抒发，赞美蚂蚁，赞美弱小，赞美生命的意义。

觉得长了点。问好！

谢老汉！是诗赛题目，不小心写长了。多谢指点！

牧歌悠扬

神象！
吧蚂蚁那种匆忙写的出神入化

胡月

喜欢。问好：）

随风埋伏

原帖由 牧歌悠扬 于 2008-10-11 13:12 发表
神象！
吧蚂蚁那种匆忙写的出神入化

谢谢来读！多批！

随风埋伏

原帖由 胡月 于 2008-10-12 22:37 发表
喜欢。问好：）

谢谢！多指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