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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纪事(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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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童年纪事(组章)

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政协(657000)夏文成

打地

打地,不是跟土地过不去。
而是那些以土地为生的庄稼汉,以一种原始的方式,把土地变成春天生儿育女的温床。
当年,十岁的我,就像领导两个人的生产队长,在课余和周末,率领八岁的二弟和六岁的三弟,用稚嫩的双臂和简陋的农具,与僵硬的土地搏斗。
年幼的我们,击碎一个石头一样顽固的土垡,如同蚂蚁撼大树,常常要化半天,甚至更长时间。
锄头高高举起,坚定地落下,直击生活的本质。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将一种农活,变成了一群儿童与土地间的战斗。

积肥

那时,人畜吃得少,拉得也少,生产队种庄稼的肥料短缺就成了大问题。
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全村男女老少全体总动员,上山铲草积肥。
把山坡上的草皮,就象给羊剥皮一样剥下来,然后把这些草木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让阳光和雨水敦促它们相互殴斗,腐熟成为庄稼的粮食。
一时间,全村人都成了草木们最强大的侵略者。我们用锄头和铁锹挖、铲、刨,给山坡剃光头。
当所有的山坡全成了秃头,无肥可积时,人们在焦灼之余突发奇想,在箩筐的上下伪装以少量蒿草,中间装上石头,胆战心惊地挑到了验收员面前。
让人意外的是,验收员居然睁只眼闭只眼,让那些埋伏在草木之间的石头,一个个蒙混过关,成为当年的庄稼们最坚硬的粮食。

割草

割草,是当年弱小者最时尚的劳动。
为了不至于吃闲饭,我和弟弟常常在课余和周末,挑着箩筐,提着镰刀,向那些无辜的野草下狠手。
割完春天割夏天。
割完夏天割秋天。
直到门前野草的尸体堆积如山。直到全体野草被冬天一把掳去。直到我们的虚荣心,被父母的一两句难得的夸奖充分膨胀。
直到多年以后,被镰刀和野草咬伤的手指隐隐作痛,才恍然大悟,其实我们,也不过是被岁月收割的另一茬野草。
瞧夜

通俗地讲,瞧夜,就是在夜晚守护着劳动果实,防止不劳而获者盗窃。
那时,我常常尾随外公在接近丰收的果园里瞧夜。
夏夜的果园静谧而幽深。偶尔有苹果坠地的声音,那是熟透的果实禁不住岁月的诱惑,奔向大地的怀抱的声音,圆润而饱满。
夜空中繁星闪烁。每当有流星亮丽地划过长空,外公就会说,又有哪个人到天堂去了。
我问外公真的有天堂吗?
外公说有,你的外婆就住在天堂里。
我问,外婆在天堂里过得好不好?
外公却不说话,忧伤地注视着凄凉悠远的星空出神。
我知道,外公的心里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伤感和隐痛。
我的外婆去世很早,那时我还不满一岁。外婆临咽气时,死死抓住我不肯放手。
这是我的母亲不止一次告诉我的。
外公悠悠地说,你外婆很疼你,就像她的心头肉!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我在想外婆在天堂里,不知道有没有苹果吃。
多年以后,孤单一生,漂泊一生的外公也去了天堂。  
不知外公有没有找到外婆,不知他是否还干着瞧夜的营生。






发表于 2008-10-2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与土地有关的字眼和动作,读上去是朴实的,有温度,有质感的。
与此相关的童年回忆因此也具有了深远的力量,关照着此刻的我们。
文章质朴,简练,情感与事件的处理恰到好处,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红之,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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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 2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土地,总是如同亲历般感受,读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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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4 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该还有吧,点滴的纪事是一种记录,一种生活的梳理,问候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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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 的帖子

感谢青梧斑竹的精彩点评,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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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 的帖子

从土地上走出来的人,对于土地应该都有一种由衷的情感!感谢丑丑的关注,问好丑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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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 的帖子

感谢飞雪的关注。童年往事应该写之不尽,有待于我们慢慢发掘!问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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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3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用诗意的语言去记录童年的磨难,读来享受到真切的童趣 又不乏对生活的深刻点评
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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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8# 的帖子

多谢徐言夸奖,写得不好,有赖于各位诗友指点!问候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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