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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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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2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芸芸众生,凡者莫过于沙。千万河流之中,一颗流沙,随水而来,随水而去,自由自在抑或随波逐流。它漫漫的人生之路皆因水而成各态:或精彩,或单调;或一泻千里,或迂回曲折;或波澜壮阔,或深陷沉沦。
人生之路,犹如流沙。谁说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一颗流沙呢?这样想来,渴望一条流动的河,渴求那一片属于自己的水,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给我生命第一滴水的,应该是生我养我的父母。在我呱呱坠地之前,父亲就踏着晨露,踩着秋霜,冒着冬雨,披着暮霭,消融冰雪,洒下热汗,为我构织了宏大的父性水系;母亲沐着春雨,打起井水,榨好菜汁,酿好水酒,做好清汤,望穿秋水,为我编织着细腻的母性水系。父亲就等着收割第一粒饱满的种子,母亲洗好了乳头准备第一滴乳汁被吮吸。他们的辛勤、坚韧、永不停歇,为我构建了生命基质里最为丰满的水系,为一颗流沙准备好了生命冲浪,生生不息的河流源头。
一颗流沙就这样慢慢地开始了生命的旅程。它也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水,什么是河流。这时,它的兄弟姐妹、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一起朝它走来。它们相互挤压着、争抢着、碰撞着,争先恐后地奔跑着。它们不停地争吵,又不断地谦让;它们相互埋怨着,又时不时地牵引着。就这样,一场有血有肉、情趣盎然的生活场景开始了。
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开始倒映在水中,摇摇晃晃的,又似乎依稀可见。思念、激动、幸福、孤独、急躁、伤感、骄傲、偏见、漠然化为一腔腔的泪水,洒落在流水之中,渗透着,揉合着。水面越来越宽,水势越来越激。一颗流沙呀,若要一直前行,永不停下,你只要细细品尝母亲河给你的第一眼泉水的滋味,并把它牢牢默记在心里,你就不会迷失方向。你看两岸的四季:黄土坡上的豌豆饮着甘露抽须打卷;蚯蚓穿行在菜地里吐着水气;水田里稻子怀着穗胎拼命地灌浆;燕子衔着湿湿的春泥为孩子筑家。你就会被水的那种纯情、圣洁的律动所感动,被水音乐般的柔美舒滑深深折服。你就会觉得,有水的存在才是一路上莫大的快乐与幸福。
一颗流沙,绕过漩涡,越过险滩,穿过峡谷,飞过悬崖峭壁,一路前行。滔滔的洪水,巨大的泥石流,暗黑的生活污水,曾不断地侵蚀、掩埋、粉碎你的肉体。或许你会暗然神伤从此一蹶不振;或许你会咬紧牙关奋勇拼搏永不气馁。但请你相信,就在前方,壮美的瀑布是你银色的罗衣帏帐,飘荡的仙雾是你迷人的新婚嫁衣,神圣的雪水是你濯洗灵魂的玉液琼浆。而那一条被茂美森林守护着的母亲河,不管你行至何方,都会孜孜不倦地为你的前行推波助澜。
一颗流沙,或许你并不满足那些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的自然风光,你还渴望从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寻找那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你想沿着养育中华五千年文明的母亲河回溯到黄沙漫漫的黄土高坡,叩问一粒干枯、沉寂了经年的沙粒。黄沙无语,它无法回答千年的沧桑为何将容颜篡改。你想从汩罗江上一泻而下,体味曾经的那个身影,奋不顾身的一跃,为何在中国文化的长河里,激起那么大的骇浪,且让千千万万炎黄子孙年复一年地,手握箬叶紧裹一两两白米,为之顶礼膜拜。你还渴望南山下、菊花旁闪出的那条小溪,从你的身上漫过,洗净一路风尘与喧嚣,走进一个恬淡、明净的山水田园。唐风泱泱,宋词楚楚,元曲悠悠,一颗流沙,穿越时空长河,被千回百转地磨砺,渐渐有了一丝金属般的质感。
而一颗流沙,辗转了若干个昼夜之后,谁又能把握你最终的命运?如果你不慎卷入漩涡,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也不必自暴自弃。只要坚持“流走”是你心中永恒的信念,或许就有那么一只智慧的手,轻快地将你捞起,让你成为大厦顶梁柱里铁铮铮的一分子;或许就有那么一只觅食的河蚌,紧紧将你搂在怀里,让你脱胎换骨为身价百倍的珍珠。即便不能这样,那就干脆沉寂吧,沉寂出一片平畴沃野,让草儿疯长,让树木苍翠,让又一条母亲河从这里孕育、出发。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颗流沙最终的归宿还是回归,回归自己,回归到最初——单纯的沙。
有一则故事说的是:一个叫“狗子”人,小时候,每个人都亲切地叫他——狗子。后来,狗子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取得了干部编制,接着当上了局长,县长,市长。这时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地叫他这个长那个长的。后来狗子退休了,不知怎得,人们又有说有笑地称呼他——狗子。一个人,不管你曾经有多么地辉煌,最终你还是一个纯粹的人。一颗流沙,不管曾经“流”得多远,“流”得多辉煌,最后还是回归为哺育花草,赋予苍茫大地茵茵绿色的沙土。功夫王子李连杰在星博客里也曾表示:不要以为自己出名了,有钱了,就怎样了,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很欣赏这种坦率、淡然的心态。如此说来,沙又何以要“流”?生命成长的意义在于,不是他会成为什么,能长成什么,而是成长这个过程本身。如同这登山、树的成长一样,不是你最终能登上什么样的山,不是你最后能否长成参天大树,而是在登的过程中你已经牵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不断向上,在吐绿的过程中你已经净化了空气,改善了人们生存的空间与环境。
所以做一颗流沙,还是要有谦虚并且要有敢于虚心学习的心态。因为“流”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它紧紧贴着时代的脉搏,要与时俱进。还需要和形形色色的不同的水融合,需要有一种随乡入俗的情怀,且适时地让水成为你的前进动力。在这个过程中,最好还是常回回头,看看你身后的每一滴水,每一条溪,看看你身后的村庄以及村庄四周挺立的树、摇曳的草。它们组成了你人生中最壮美的风景。
流走却不轻狂,停滞却不气馁,这就是流沙从容的状态,也是水最愿触摸的状态。
而我,就是赣江源头涓涓细流里那一粒毫不起眼的流沙。我曾想在故乡的红土地上歪歪扭扭地涂抹出几行轨迹,然后把它唤着诗,唤着一种文学现象。然而生性慵懒和缺乏激情的我,时常只有片行只字。好在我的周围自始至终都有一片宽阔的水域,一条条带着红色记忆的山涧小溪时时为我送来甘甜清润的水,山歌的情韵更是为我击水润波,让我在疲惫和停顿之中有了“流”的欲望。我想,我没有消沉和妥协的理由。我忽然怀想起一尾犁水潜行的鱼来,它是否愿意与一颗流沙结伴而行。一同感受潋江书院里曾有的读书声如何穿破瓦楞,越上树梢,飞向天空,染红了枫叶,染红了一片云彩。而那一片红枫叶,那一片彤红云彩,就倒映在母亲河柔柔的波心里,让我在如诗如画的生命体验里且行且歌。且行且歌呀,就在那宋城古墙旁的青石板里,传来了八百多年前的脚步声,将那一江清水,搅动得涟漪粼粼。我试图分离这水中的泪水,向西北望去。山涧传来鹧鸪的一声声鸣叫,抚平我阴影之中的阵阵隐痛,促使我不停地东流、东流……
发表于 2008-6-22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如水,生命如沙,经大浪淘过的沙才是河流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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