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感美学谈《习惯》

女贞子

习惯
文/小鱼摆摆

女人走出来是流水的样子
一把剪刀  白纸纷飞
狠狠心就剪的乌发满地
再去剪一下无边江水
折叠成山寺的烟云
压在陈旧木箱里
淡胭脂味的剪纸
贴在鸡上
也成鸡
贴在狗上
也成狗
把一辈子贴在一个人的身上
却是咬破红唇也说不出
除了代代相传

      我觉得一个诗人能在短时间内写出这样，命题之诗，很是让人佩服。我一看见习惯想到的是：开篇就中了词语的圈套/习惯就是你得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被惯出毛病/不断的，就是连绵的/否定和断定这些事件的真伪/如流水如时间如比喻/如上述，都是思过之用/我关于词语已经筋疲力尽/词语于我早就蜕干净了壳。我所言说的太多了，看见小鱼摆摆的这首《习惯》让我深思好多，或许与诗歌本身没有太多的关系。
      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夏天，台湾学生来大陆联谊——冀台心，两岸情，活动期间，我和搭档蹬山时候获得第一名后得到的丰宁剪纸。那个台湾朋友是个男孩子，姓甚名谁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还记得一些忘不掉的事情。最初我的奖品是一套“山庄景观”剪纸，朋友搭档的是“红楼梦中的十二美女”。心想丫头特别喜欢《红楼梦》遂提议“将承德的山庄景观带到台湾去，比较有意义，”加上我以我的《我的女人》诗稿为附加条件，于是我得到了美人剪纸送与美人，令丫头深为感动（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送女人的礼物，且是自己汗水所获得）。我知道那日所得的丰宁剪纸就是《习惯》里作为意象的剪纸，因为同样作为承德人，诗人小鱼摆摆定也曾经无数次的看见过剪纸，甚至是剪纸的制作过程。
       插曲：承德地区的丰宁民间剪纸历史悠久，清乾隆年间(1736——1795)就已在县内广为流传，至光绪初年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特色。丰宁剪纸分刻、剪两种，用于室内装饰和欣赏珍藏。其窗花由于象征喜庆，用于春节装饰，倍受群众喜爱。其艺术特色是以阳刻为主，阴刻为辅。构图以线为主、面为辅，富于变化，玲珑剔透，曲线流畅。内容多以花鸟虫鱼、民间传说、戏剧人物为主，既可点染，也可单色，塞外的乡土气息很浓。造型质补，雅俗共赏。有的还借助夸张、变形等手法使创意更为新颖。近年来在传统手法上进行改革创新，造型趋向立体直观，格调追求豪放形象，把丰宁剪纸的艺术推向一个新的层次，销量每年近千万件。凤山、大阁两镇巳发展专业作坊数百处，经营窗花的艺人多达千余名，两镇每年腊月都有销售商花的市场，“花市”久盛不衰。曲终。
        这首《习惯》，出发点是以一句民间熟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婚俗习惯为出发点的，借以“剪纸女人”的人生命运为外衣掩饰，构建出了一个辽阔的诗歌现场。私下里想这首诗歌惊人的和我写《我的女人》诗集时候的感觉一致。他们都是看见女人对待命运时候的隐忍，或许这是中国文化语境下的被颂扬的某种美吧。
       诗歌开篇就将女人置于流水般的时间里，流水般的生命里，我相信她是一个少女，因为剪纸艺术一般以红纸为原料，而诗歌里谈及的是白纸，很显然是诗人特意的设置。剪纸是一种减法艺术，人生又何尝不是。看看诗人让诗歌的主人公剪掉的都是什么：乌发——青春、无边的江水——广阔的日子，最后折叠成宗教般的烟云——往事。好一个“狠狠心”就已经是一辈子。
       已经被木箱——是不是过往的生活呢？——收集起来，香味也只是淡淡的了，一切都无法不承负，无法不安宁下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然而诗人的语言构件，让我想到上帝的“要有光就有了光”，时间给生命的又是什么呢。我问。剪纸给女人的又是什么呢。我问。诗歌给诗人的又是什么呢。我问。
       难道我们真的就如诗人所云：“把一辈子贴在一个人的身上/却是咬破红唇也说不出/除了代代相传”？
       我所思考的“一个人”是一个广阔的指代。他绝对是第一人。所有事件的开创者，如第一个直力行走的人，第一个作爱的人，第一个盗火的人。作为后一个，比如我，难道就真的要把一辈子都交付第一人所规限的么？什么是婚姻，什么是诗歌？不是出了个孔子才把诗三百定位为诗经了么？咬破红唇我也不能说出么？我还要习惯下去么？这习惯的惯性真是你作为一个生命个体该承负的么？我发现自己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索性终止了我的随想。我再也没有第一个萨满那样的幸福，因为他对神灵信以为真，而我确实足是个怀疑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