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第四、五章）

水鬼爱人

第四章

午休时间，教导主任侯萍来到我的办公室。这是一个比我小一岁，说话办事很沉稳的女孩子，去年刚刚结婚，对象是自己选择的。她在当教导主任之前，和我、杨梅影的关系都不错，曾多次鼓动我向杨梅影发动进攻。但最终由于我的腼腆，失去了最佳时机，被万户侯占了先。侯萍老师的教学水平在全乡教师中是公认的，也曾多次代表乡参加区上的赛教比赛，屡屡获奖，她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干到教导主任这个位置上的。当了教导主任以后，侯萍和我们的关系就有些疏远。当然，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当了教导主任之后，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和我们在一起嘻嘻哈哈。
“贾垂纶，你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和周校长吵什么架，惹的他在办公室对你破口大骂。”
我刚刚平静的心情又波涛汹涌，火苗一下子又窜了上来。我气愤地说：“不是我和他吵架，你给评评这个理：两节课下来，我嗓子像冒了烟一样，好不容易盼到第三节没有课，本来想坐下来喝口水。周校长‘没神倒像’地进来，一进门就莫名其妙地让我请客，说他把万户侯这个情敌给我挤兑走了，我应该感谢他。他还当着我的面说杨梅影是一个轻浮，经不起诱惑的女人。你说这叫什么人？我辩驳了几句，他就气鼓鼓地走了。我没有骂他，他反倒骂起了我。你去告诉他，别人怕他我不怕，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也能干出来。”
“先不要着急上火。”侯萍冷静地说，“又不是我招惹了你，你眼睛睁得那么大干啥，想吃人？”我的情绪丝毫没有影响侯萍。
“关键是周金卿说话太气人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周校长就是这人，说话口没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就不计后果。别说是你，就是我还经常挨他的训斥。”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领导，要顾及后果。我，贫民一个，根本就不尿（怕）他。唉！世风日下，竟然让这样的人当校长，乡上领导长眼睛是为了出气，教育怎么能搞好？”
“周校长的意思是让你兼万户侯的课。刚才会后，他专门让我告诉你万户侯借调到乡政府上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的课由你、毛冠荣和周艳芳三个人分担，你只负责作文，她们两个一个代语文，一个代数学。我还没有找你，没想到他倒直接找你，还没有说到点子上，你们就谈崩了。”
“这不是胡闹嘛？毛冠荣、周艳芳都是语文数学老师，怎么可以同时带两个班的课？”
“这很简单，把课表稍稍调整一下就可以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该想想怎么将万户侯班学生的作文教好。”
我一听就急了，“我不同意，我们学校明明师资紧张，他还设法把万户侯挤兑走了，这不是没事找事。这回他倒想起给我下话来了。”
“男人嘛，说说大话可以理解。明明是乡政府下的文，乡教育办主任胡谑无又郑重其事地交代过，他一个小学校长能有多大能耐，敢和乡政府作对？你说是不是？这事摆明了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万户侯是他挤兑走的，这样面子上好看些。”侯萍耐心地安慰我，“代作文又不重，一周就增加两节课。人家毛冠荣、周艳芳比你课重都没有怨言，你倒好，一蹦三尺高。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关键是……”
“好了，别说了。就算是我求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应。”我无可奈何地说，“要是周金卿来说，我肯定会给他一个安不上。不过你说话一定要算话。”
“绝不食言。”
其实，我让侯萍请吃饭也不过是给自己挽回一个面子，虽然侯萍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和她相处这几年，在外面吃饭常常是我掏钱的时候多。

第五章

晚上，我在街上的饭馆吃过饭，回到学校已是八点多钟。我以前经常和万户侯来这里吃饭。自从万户侯和杨梅影谈起对象以后，他们俩就出双入对，我则成了一只孤雁。万户侯没有来之前，我也曾多次和杨梅影来这里吃饭。今天中午发生的事，让我的心情难以平静，看着街上勾肩搭背的一对对情人，一种孤独惆怅的感觉袭上心头。举杯消愁愁更愁。但我还是要了二两白酒自斟自饮起来。我平时根本不喝酒，对于酒精的刺激难以接受，尽管每一口都难以下咽，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将二两酒喝干，饭却剩下了一大半。走出饭馆的大门，我只觉得头重脚轻，手脚无力。我没有醉，这只是酒精刺激神经，麻痹神经的正常反应。我摇摇晃晃地走着，凉风徐徐，凄凉伴着酒劲泛上心头，我禁不住扯开嗓子大声地唱了起来。路上行人稀少，我根本无需顾及自己的失态。一进房门，我倒头便睡。朦胧中，我听见了敲门声，从轻重缓急的节奏我不开门就知道是谁。虽然我和杨梅影的关系早已经结束，但我们以前约定的暗号彼此都没有忘记。
我打开门。杨梅影心事重重地站在门外。
“怎么，你喝酒了？”她吃了一惊，微微有些胆怯。
“没事，只喝了二两。”我的舌头根本不听使唤，但我还是极力将所说的每一个字吐清楚。“我没有醉，还能喝。”
“你平时根本就不喝酒，怎么一喝就喝成这样？”杨梅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猛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机警地问道，“和谁一起喝的？”
“一个人。不知为什么，我今天突然有一种想喝酒的欲望，于是就要了二两。我从来不喝酒，对喝酒非常反感。想不到喝酒的感觉真好。刚开始难以下咽，后来就感到了喝酒的妙处。难怪很多人都爱喝酒，原来喝醉酒之后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我嘟嘟囔囔地说着，也不管杨梅影爱不爱听。
杨梅影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表情。
“怎么，你找我有事？进来说。”
“我来，只是想问你——，”杨梅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在这里，我觉得有必要描述一下杨梅影的外貌。其实我最不善于描述一个人的外貌。杨梅影长得虽不能说特别漂亮，但也决不能将她归为丑陋的一类人中去，用有几分姿色来形容似乎更为恰当一些，眼睛小而圆，眉毛淡而弯，鼻子巧而尖，上面还有几个无伤大雅的雀斑，皮肤白皙，但绝不是那种纯正的象牙白，而是白中带着几丝淡淡青色的那种月白，脸上没有青春少女活泼开朗的时代气息，平时总静得很平，给人的感觉老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忧伤。和她相处，分开的时候有一种越积越浓的渴望，见了面常常涌出越来越多的失望。我不会算卦，但我总觉得她的长相属于那种福薄命短的苦命女子。我这样说也许有些刻薄，但绝没有丝毫诬蔑，这只是我的感觉。
我一猜就知道杨梅影来找我的目的。自从杨梅影和万户侯建立恋爱关系以后，就很少再踏进我的房子，虽说我和万户侯住一个房子。我想她这样做是为了躲避我们见面后的尴尬。我瞬间的喜悦被风吹走，但我还是有些激动。
“有什么话进来说。”
杨梅影犹豫片刻，又向四周看了看。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教师们都回家去了，再说就是让别人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何必害怕别人的猜疑呢？
“放心吧，不会有人看见。”我的心里仿佛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以前她可不是这样，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没有丝毫顾忌。“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必弄得这么神神秘秘？”
杨梅影一愣，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来。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全没有以前的羞涩、温馨的感觉，有的只是陌生。
“我来是想问——，算了。”杨梅影话没有说完，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是不是问我关于万户侯的事？”
杨梅影眼睛一亮，抬头静静地看着我。自打进门，她的头就一直低着。“我是想问——，万户侯到乡上帮忙，这事你事前知不知道？”
“不知道。今天周金卿在会上宣布以后我才知道。我也觉得很突然。”我没有敢告诉杨梅影我今天上午和周金卿之间的谈话。此时她的感情正是失落的时候，我不想增加她的精神负担。不过，我有些奇怪，“怎么，万户侯连你也瞒着？”
杨梅影恨恨地一咬牙，说：“这个万户侯，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说完转身就走。
“不过他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也使我非常生气。睡前，我们还吵了一架。”
杨梅影又站住了，转过身，看着我。
“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以前对不住我，请求我原谅，希望我今后还将他当好朋友一样看待。”
杨梅影的脸一下子红了，静静地看着我，期待我下面的话。我闭上了嘴。
“他还说了些什么？”
“就这些，没有了。”
杨梅影有些焦躁，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不可能，他肯定给你说了我什么坏话。你说，他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真的。就这些。”
“说吧，什么话我都能接受。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撒谎？我承认我在某些事情上对不起你，我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无心伤害你。说吧，求你了。”杨梅影哀求着。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不可能。万户侯肯定对你说了什么话，要不然你不会生气。算了，不说算了。我明白你的好意，谢谢。”
她楚楚可怜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李梦欣

水鬼爱人真是有才，同时写两部小说，我佩服！续吧，著作完成后，我给你编辑到一起。

水鬼爱人

谢谢李梦欣朋友的支持和鼓励，我一定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