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读《色戒》,觉得小说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可能因为是张爱玲的字,所以作品由于作者而被抬高了,爱张的人,竟都如胡兰成,提及爱玲,生生只说一个好字。
我也喜爱张爱玲的,一个女子,她的才华,她的幽怨,她美丽而苍凉的手势,本来就是一个传奇。只是我还不够爱屋及乌,不喜欢尖刻。
张爱玲早期的文字可比烟花璀璨。1943年,张爱玲创作了她最好的小说《金锁记》,此时,按胡兰成所记,两人之间最多只是相知——互相知道,他看到了《封锁》,写信给苏青,苏青向张爱玲转达了他的赞赏。
《金锁记》深得红楼笔法,淋漓尽致地表现千般繁华下的满目苍凉,温柔富贵中的哀婉绝望,朵云轩的信笺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滴陈旧迷糊的泪。在写于差不多同一时期的《倾城之恋》里,张爱玲自己说,她要白流苏要什么有什么:华美的罗曼史,诗意,她要使苍凉的人生显得有情有义。
一手好文章。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才华,自诩她的文字只有苏青可比,白薇,冰心,她是看不上的。
到了《色戒》,我觉得是作者一次艰难的回眸。
《色戒》写于1950年,写作年代距离故事发生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然而此时的张已经不是彼时的爱玲了。沧海桑田的变化,有时只发生在一瞬间。
1944年与胡兰成相识,尔后结婚,1947年,分手。这一段感情经历,对张爱玲创作影响似乎是致命的。“我将独自萎谢了。”她说。
《色戒》的女主人翁王佳芝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革命者。张爱玲个人的人生阅历和人生态度,究竟是无法理解一腔热血的。小说的背景和刺杀汪伪特务有关,而身为汪精卫政权的笔杆子的胡兰成又是张爱玲绕不过去的心结,于是这篇小说也就多了一个看点。
可是,故事的开端和结局都是冗长的语言描写,麻将桌子边上的语言占了较长的篇幅充其量也是叙述故事而已,与《金锁记》里面呼之欲出的刻画人物形象的语言不可同日而语。
王佳芝为什么会爱上要去刺杀的特务?本来是以色相做诱饵的,结果牺牲了色相和性命。爱是虎与伥的关系,也是难以理解。为虎执伥?
王佳芝手执钻戒,脚踏在牡丹丛中,在天方夜谭的市场。
觉得王佳芝爱上易先生也是天方夜谭的故事。
本来想杀别人,却被别人所杀。因为肉体的爱?因为每次和易先生在一起都将积郁冲干净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说通到女人心的是阴道,读到这句话,觉得它和麻将桌上方的白炽灯和六克拉的钻石一样的刺眼。
想起《山河岁月》里,张爱玲和胡兰成说的话:“来日大难,口干舌燥”我说了又说,他们还是不明白。
聪明如张爱玲,说很多女人的爱是被爱。轮到自己一样什么也说不清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