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水鬼爱人

危机

一

一天晚上，吃过饭，我拿起一本书斜倚在被子上翻看。此时我的心情烦乱极了。尽管我几次强迫自己聚敛心思看书，但是没看几行，我的思想就抛锚了。我索性丢下书，想找出其中的根由，静静想来，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知道这种心情隔一段时间又会出现，有一定的周期性，像女人来例假一样。过后我的心里又会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吃得香、睡得香。
妻和女儿在客厅看电视。她们的审美标准和我的不同：我喜欢看武打片、警匪片、恐怖片……而女人一般都喜欢看舒缓、平和、抒情的生活片。女儿并不懂情呀、爱呀之类的东西，爱打抱不平的她总偏向她母亲。偏偏这几天又刚刚开始一部韩国电视剧，韩潮又一次席卷大陆。在我周围，女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这部电视剧。在妻和女儿刁蛮任性的争斗中，我常常失败，任由她们沉浸在虚幻的柔情蜜意当中。由此可以看出我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
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还是接听了，因为我今天无聊。要是在平时，陌生的电话我一概不接。在这充满欺骗的世界里，你一开口就意味着将自己的信息吐露给别人。我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为此常常招来朋友们的抱怨，说他们已经惧怕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吴思，你知道柳荥阳去哪儿了吗？”
我一愣，找柳荥阳何必给我打手机，摆明了是想浪费我的话费。我有些泄气。
柳荥阳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时常在一起有说有笑。我结婚前，和柳荥阳曾在一个单位呆过。那时柳荥阳也没有结婚，不过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曾共用一张床，一个被窝度过漫长而严寒的冬季。现在我已经调离了原单位。他媳妇比我媳妇漂亮，在谈恋爱方面他比我有本事。
“不知道。”我耐着性子回答。
“你肯定知道，不用骗我。柳荥阳有什么事都和你商量。”对方有些生气。
“这几天，我压根就没有见过柳荥阳。再说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有什么必要凡事和我商量！”
对方是柳荥阳的妻子水萍。在电话里听到她用质问的语气和我说话，对我没有应有的尊重，我有些生气，真想将电话挂断。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回答她也不十分客气。
“柳荥阳最近和一位坐台小姐打得火热，他没有告诉你？”水萍听出了我的不快，口气也放得平和，不象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你要是见到柳荥阳，就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他要是真心和那坐台小姐过，我没有意见，也不拦他，大家好聚好散；他要心里还有我们母女俩，就必须和那女子一刀两断，我既往不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水萍在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哭腔。
我一时起了恻隐之心，答应她一定好好劝劝柳荥阳。
“谁来的电话？”妻虎着脸问。
“柳荥阳的妻子。”
“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她说柳荥阳在外面和一位坐台小姐打得火热，让我帮她劝劝柳荥阳。”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会见异思迁。在外面花天酒地，把我们女人留在家里看孩子、做饭，像保姆一样使唤。我们又不是天生下贱的命。”妻一听来了气，对我发了一通火。
“你不要以偏概全好不好？我就生气你这种胡乱拉扯的毛病。你爸、你弟弟都是男人，难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你少转变话题，我说的是你。”
“我又招你惹你了？你简直和疯狗似的，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一通胡咬。”
一见我发脾气，妻反倒平静了。她“噗嗤”一笑，说：“猴急了不是，还大男人呢！连我们女人也不剩，一点儿涵养也没有。咦，我进来给你说什么来了。对了，你管管你女子，没看见几点了，还不让她睡觉？”
“张口闭口你女子，我看你这毛病要改改，应该说我们的女儿。难道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她姓吴又不姓党。”
别看妻平时脾气不好，遇事爱咋呼，但女儿一点也不害怕她。有时闹矛盾，女儿会拚着劲和她闹，弄得妻子一点儿辙也没有，经常请我出面调停。我爱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动过女儿一根手指头。要什么就给买什么，从不伤小人儿的自尊。但她还是“惧怕”我，我一旦拉长脸，她会乖乖地听话。
在我地“威逼”下，女儿极不情愿地上床睡了。

水鬼爱人

未完。欢迎斧正。

雨竹

呵呵  一个电话引起了风波
期待

水鬼爱人

原帖由 雨竹 于 2008-3-16 13:29 发表
呵呵  一个电话引起了风波
期待

谢谢。

水鬼爱人

二
柳荥阳什么也不瞒我。他将自己和水萍的恋爱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我，连其中最细小的情节都不曾放过一个。
柳荥阳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总爱趴在人的耳朵边低声说话。即使是平常的谈话，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是周围没有别人，他也会这么做。不是秘密，经过他这么故作神秘的一做作，反倒成了秘密。柳荥阳就是以这种方式向别人表达亲密的。刚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时间一长就无所谓了：人嘛，谁能没有一点儿小毛病？
我和柳荥阳相处的那个冬天特别寒冷。中秋节刚过，几场连绵的秋雨，使天气一下子转凉了。往年秋高气爽的美景那一年仿佛就不曾有过。阳历十一月份，人们已开始穿棉衣了。十一月下旬，大地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柳荥阳已经有女朋友了，但两人相距较远。柳荥阳下午骑车到女朋友的宿舍住一晚，早上又骑车匆匆赶到单位。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季，真够他受的。）虽然单位给每个单身宿舍配发了蜂窝煤炉子和蜂窝煤，但那有气无力的火苗难以驱散冬的严寒。再说房间里封闭太严了，弄不好就会煤气中毒。为了保险起见，炉子经常放在外面。房间里冷得跟冰窖一样。为了取暖，我们将铺盖并在一起，脚对脚睡觉，既可以闲聊，睡起来感觉又很舒服。
一个星期三中午，吃过饭，我们钻进被窝里闲聊。水萍来到我们单位看望柳荥阳。我记得水萍穿了一件红艳艳的羽绒服。圆圆的小脸蛋冻得通红，比那鲜艳的红苹果还要可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总是含情脉脉。我简直羡慕得要死，想不到柳荥阳长相平平，能力平平，却谈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女朋友。整个下午，柳荥阳都陪着水萍。下了班以后，他们双双走出了单位。那天晚上柳荥阳没有回来。
第二天，柳荥阳又回到单位上班。我用审视的目光将他研究了很长时间，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出奇之处，何以对女人会有如此巨大的魅力。我当时还没有女朋友，很想从他那里取经，将来也找一个像水萍一样的女朋友。
“想不到你竟然有一个如此漂亮的女朋友！”
整整一天，我的脑子里全是水萍的音容笑貌。到了晚上，我终于可以和柳荥阳谈谈自己的感受。
柳荥阳这时不免有些得意。
“这只不过是我谈的第二个女朋友。你没见过第一个女朋友，那才叫真正的漂亮。比这个漂亮十倍。”
“快别吹了，光这一个就已经让我羡慕得不得了。”
“你想不想听我们之间的故事？”柳荥阳故意卖开了关子。
“你就讲吧。”
“你是想听我和第一个女朋友之间的故事，还是想听我和第二个女朋友之间的故事？”
“少啰嗦，当然是第二个。第一个我没有见过，自然提不起我的胃口。以后再听你谈第一个女朋友之间的事。”
“我第二个女朋友，就是现在的女朋友，叫水萍，是我父亲同事的女儿……”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是他父亲一个同事的女儿。为什么我父亲就没有拥有这样女儿的同事呢？害得我至今还是一个单身汉。
柳荥阳刚开了一个头，就闭住了嘴，从口袋里掏出烟。丢给我一根。自己用打火机点着，猛吸了一大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才慢慢开始讲起来。
“可以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父亲经常带我到单位去玩，水萍家就住在单位附近。我父亲和她父亲是很要好的朋友。有时我也去她家。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好家伙，还是青梅竹马。难怪这么要好！
“上学时，我们恰巧又在一个班。当时都是孩子，彼此没有感觉。我又特别贪玩，可以说上学期间我们很少在一起。上初中就分开了……
“后来长大了，我再一次见到水萍时，十分惊讶，想不到几年不见，她竟出落得如此美丽。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水萍上了师大，成了一名教师。父亲说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在我的脑海里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于是我就主动接近她。
“刚开始，她还故作清高，对我虽然客气，但始终也没有表示出过分的热情。你想人家是大学生，我当时还是待业青年。我毫不气馁，心里憋足劲，非要达到目的不可。我就是这脾气。我于是就三天两头去找她，反正我当时又没有事，从外围先放烟雾弹……她好像觉出了什么，开始躲避我……
“机会终于让我逮到了。一次我到她家去，碰巧她的父母都不在家。我和她没有说几句话就扑上去。没想到一个弱质女子，反抗竟如此强烈……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但又一想，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横竖都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把心一横。没想到把她衣服撕扯下来以后，她放弃了……
“事情结束后，她泪流满面地说：‘我要告你。’我说：‘随便，我反正没有工作，呆在监狱和在社会上闲逛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就是喜欢你，你怎样做我都不会怨恨你。’
“你猜怎么着，她主动扑到我的怀里，‘嘤嘤’哭着。我们又来了第二回……”
柳荥阳用了三个多小时，详详细细地讲完了自己光辉的恋爱经过。我的脑海里仍然浮现出他们在床上肉搏战的激烈场面。
“昨天你们肯定在这张床上干过。”
“没有。”柳荥阳矢口否认。
我一下子掀开被子，发现床单上有手掌大一块儿污渍。
“这是什么？”
“最终还是让你发现了。”柳荥阳终于红着脸招认了。
我有些奇怪，他刚才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什么都讲到了，甚至连进入水萍身体里的感觉也描述地那样真切，这时反而有些羞怯。
柳荥阳比我结婚要晚，在他看来结婚和不结婚反正是一样，因为他已经在做结了婚以后才做的事。不结婚，反而更自由，不必承担家庭带来的拖累和负担。

水鬼爱人

欢迎斧正。

水鬼爱人

三
柳荥阳终于在我家出现了。
对于女儿来说，柳荥阳的到来无疑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因为每次柳荥阳来都会给她带好吃的。以前，柳荥阳经常光顾我家，一个星期不来，女儿就会缠着我问：“爸爸，柳叔叔为什么不来我们家？是不是我惹得柳叔叔不高兴，不愿意来我们家？”我耐心地对女儿说：“不会，玲玲那么乖，怎么会惹得柳叔叔不高兴呢？柳叔叔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干，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顾，就像爸爸，长时间呆在别人家里，那玲玲怎么办？玲玲喜不喜欢爸爸老是呆在别人家里？”“不喜欢。”
“那就对了，柳叔叔也有一个像玲玲这么乖的女儿……”
女儿的思想极其单纯，她总将不快的根由归结到自己头上，虽然我讲的道理她不一定能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第二天，女儿又会想出别的理由询问我。柳荥阳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在我家闪面了。
柳荥阳这次来给玲玲买了一大盒巧克力糖。玲玲高兴得手舞足蹈。
柳荥阳抱起玲玲说：“玲玲，想不想柳叔叔？”
“想。”
“哪里想？”
玲玲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不是嘴上想？”
玲玲点了点头。
“那就亲叔叔一下。”
玲玲抱着柳荥阳重重地亲了一口。
妻曾发誓说不再让柳荥阳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跨进家门半步。当柳荥阳出现我家时，她还是大度地表示欢迎。妻不愿打扰我们的谈话，知趣地抱着女儿进了卧室。
“你这些日子到哪儿去了？怎么打电话老是关机？”我有些抱怨说。
“不是我老关机，关键是你在我不方便的时候打电话。”
“你能有什么不方便！是不是挂搭上一个坐台小姐？”
我和柳荥阳太熟了，说话无所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想这些话会引起什么后果。
柳荥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伸出拳头擂在我的胸膛上。
“你的消息好快呀！准是水萍嘴长告诉你的。”
“守着水萍这样的好媳妇，还在外面胡成，你不觉得过分吗？”
“哎，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衷。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佳丽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佳丽是我的妻子。我点了点头。
“看来我以后是没脸再到你们家来了。不知道佳丽怎么在背后骂我呢！我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放心吧。佳丽不会计较的。你这人也是。人家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你连家里也安抚不了，还在外面胡成精。水萍在外面一闹，你的名声可就大了。”
“我就生气水萍这种肚里搁不话的性格，遇事爱咋呼。芝麻大的小事经她这么一咋呼，就变成方圆几十里都知道的大新闻了。”
“女人都这样。这事也不能全怪水萍，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水萍这人，你是不知道，别看她外表看起来文文静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在家里蛮不是那么回事。刚结婚，她还装得温温柔柔，受了委屈，藏在被窝里偷偷地哭。自从生了柳虹以后，本性才彻底暴露出来，现在不要说打她，就是骂一句，她也会一蹦三尺高，不骂你个狗血喷头誓不罢休。”柳荥阳说着不免有些气愤，一下子提高了嗓门。
我挤了挤眼，示意他佳丽在家，要他说话注意。
柳荥阳这才有所收敛，声音也放低了许多。
“到现在，我才知道‘女人没结婚是金奶，结了婚是银奶，生了娃是猪奶。’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胡扯，越说越离谱了。”
“我是在家里太憋闷，找不到理解。”柳荥阳有些神伤。
“遇事好好说，水萍这个人还是通情达理的。”
“她通情达理？前不久，我和她一起回了一趟家，我看到父母挺可怜，就给了他们五百元钱。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回到家里，她将我一顿臭骂，骂我父母。我一气之下，打了她一下。她像发疯似的哭闹了大半夜。你说这叫什么事。她逢年过节，到她娘家出门，大包小包，我说啥了？她兄弟结婚，她行礼出手就是一千。我父母将我从小拉扯大也不容易，我难道就不能尽点儿孝心？她心里光有她的家人。你说她这样做气人不气人？……”
也许柳荥阳在说的时候有些夸大其词，但他说得似乎也不是全没有道理，我和水萍并不很熟悉。我这个人不喜欢串门，柳荥阳结婚时我去了，后来又到他家去过几次，对水萍没有了解不深。经柳荥阳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水萍在处理一些家庭问题上确实做的有失水准。但我还是抱着劝和不劝散的态度，耐心地开导柳荥阳。
“遇事好好说，这样闹下去，很伤感情，对你女儿也不好。孩子从小在这样的家庭成长，本身就是一种摧残。”
柳荥阳有些气愤地说：“要不是为女儿着想，我早八辈子和她离婚了。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千万不要这么想。两口子居家过日子，谁能没有个毛病？要互相体谅，互相忍让，遇事多为对方着想。”
别看我劝人那么理智，一旦到了自己头上，就没有说得那样大度了。我也经常和妻子吵得红脖子胀脸，不过却从来没想到离婚。
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女儿几次从卧室冲出来，说是要和柳叔叔玩。最后都被妻子劝阻了。女儿很不乐意地大声抗议。为了防止女儿再次胡搅蛮缠，妻说上街买菜，坚决要留柳荥阳在家吃饭，抱着女儿出了门。
妻一走，我们更是肆无忌惮，大声说笑。整个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此时微微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酒。要是有酒的话，我们就可以边喝边聊，借酒助兴。柳荥阳酒量很好，据他说一次喝八两没问题，但由于职业的限制，不允许他多喝酒。
柳荥阳好半天才谈到那位坐台小姐。

水鬼爱人

四
我在单位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司机，这你是知道的。司机就是车夫，在没有汽车的年代就是轿夫，并没有多少地位。领导让到哪儿就到哪儿，常常是领导赴宴，司机只能在车里等待。起早贪黑辛苦且不说，还要低三下四看领导脸色行事。领导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经常拿司机出气，一会儿说你车开得快了，颠簸得厉害；一会儿说你弯拐得猛了，打断了领导的思绪……要多难缠有多难缠。有时真恨不能将车停在半道，把领导拉出来使劲捶一顿，解解闷气。但是为了工作，再大的委屈都得忍。偏偏我遇见的领导就是这么一个难缠的主，让你轻不得重不得。
一次，我去接领导上班，路上堵车，晚了五分钟，到了领导家门口，正赶上领导往外走，我就急忙迎上去。谁知领导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挡了一辆出租车走了。我只好跟在出租车后面。整整一上午，我心里都忐忑不安，生怕领导发脾气，炒我的鱿鱼。中午，有人请领导吃饭，领导的心情才由阴转晴，也没计较早上迟到的事。我曾听人说，我的前任司机就是因为领导两次找他，他都因为上厕所耽误了几分钟，偏偏赶上领导心情不好，自然将他调离了别的更为辛苦的工作。你说冤不冤？总算天公开眼，没过多久，那个领导因经济问题，被公安机关收监，我的苦日子才到了头。
新来的领导对我也算客气，偶尔也塞给我一两包高档香烟。受宠若惊的我自然撅着屁股使劲干。领导更是将司机用得扎实，不光自己用车，领导的爱人、女儿更是将单位的车当成了自己家里的一样，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全然不管司机的家里有没有事。有时领导的爱人上街采购，领导没有时间，就让我陪同，一转就是大半天。你想我一个大老爷们，跟在一个半老徐娘的屁股转算哪门事。平时难得闲，节假日更是忙得鬼吹火，光应付别人的婚丧嫁娶了。没办法，领导吩咐，只能硬着头皮干。
一天，领导说：“小柳，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我毕恭毕敬地回答：“小半年了。”
领导说：“我看你这个小伙子不错，又勤快又老实，嘴也挺严实。很好。给领导当司机就应该这样。放心吧，我从来不亏下苦人。走，今天我请客，请你开一回洋荤——洗一回澡。”
在我心里，洗澡无非就是掏三元钱在池子泡一回，最多再掏三元钱搓个澡，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到了地方一看，大吃一惊，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孤陋寡闻。外面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桑拿洗浴中心，进去一看，真是别有洞天。一楼专供洗澡。顺着黑漆漆的楼梯爬上二楼，才算真真正正见了一回世面。一个几十平方米的客厅，在暗淡灯光照射下，朦胧迷离。楼梯口有一个吧台，摆着各式的烟酒。墙上挂的全是裸体女子的照片，几乎和真人一般大小，一个个摆出淫荡撩人的姿势，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几个人在客厅闲聊。坐台小姐坐在客人怀里，动作猥亵下流。这里的空气压抑、沉闷。我真想逃出去。
这时，一个妖艳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娇滴滴地招呼领导：“周经理，好长时间不见你来，是不是又找到新的美美了？”
从那女人招呼领导的狐媚样，就可以看出领导是这里的常客。
我们领导陪着笑说：“哪里，哪里！最近单位事故有些多，抽不开身。”
那妇人甜甜一笑，“我就说嘛，周经理官做大了，架子也大了。你可不能见异思迁，辜负我们小红。”
“不敢，不敢。小红在不在？”
“周经理的主，谁敢动？完好无损的给你留着呢！只是你十天半个月不来一回，我们可亏大了。”
那妇人叫了一声。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从包厢里走出来，一见领导，周身笑开了一朵花，快步迎上去，搀着就往里走。
领导临进包厢前，没有忘记对那妇人说：“好好招呼这位小兄弟。”
到了这里，我一下子成了领导的小兄弟了。
“周经理，你就放心吧！”
我呆呆地站在客厅里，恐惧感骤然袭来。这时，那妇人招呼了一声。立时有五六个姑娘涌到我的面前，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阵阵香气直冲脑门，我几乎眩晕了。我没有经验，只感到害怕。那些姑娘围在我的身边，互相拉扯，简直要把人吃了。
那妇人尖声说：“先生，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一流的，保证让你满意。你就挑一个吧。”
看这阵势，如果我不挑一个姑娘就难以摆脱这群姑娘阵。于是我静了静神，将那几个姑娘仔细地看了一遍。其中有一个姑娘看起来比较清纯，别的姑娘都往前蹭，她则站在外围，静静地用眼睛看。看到我在看她，忙挤出一个羞怯地笑。于是我打定主意挑了那位姑娘。别的姑娘不满地抱怨了几句，散了。
那姑娘将我带到包厢。包厢里有浴盆，有床之类的东西。姑娘关上门，大大方方地脱起了衣服。我的血直往脑门冲，急忙制止。姑娘惊奇地看着我的狼狈相。
“先生是第一次来？第一次来的人都这样。不要紧张，慢慢来，一会儿就放松了，保证让你如醉如仙。”
我笨拙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来完全是陪我们领导。我……”
“既然来了，索性就乐一下，钱也不白花。”那姑娘说着又开始脱衣服，雪白的乳房已经露了出来。原来她连乳罩也没有戴。
我简直要晕过去，连连摆手。
姑娘看我没有那个意思，就说：“那你就泡个澡吧。我给你搓澡。保证让你舒服。”
我说：“不，不，不。我们还是坐下来说一会儿话。等领导叫，我就该出去了。”
那天我们在桑拿洗浴中心整整呆了一下午。进门前，领导就对我说：“我们把手机都关了。今天下午不办公，来个彻底放松，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在包厢里，我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就等领导传唤。而领导仿佛将我忘记。我有些担心，领导是不是已经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有几次我站起来想看看领导在不在。
那姑娘看出了我的不安，笑着说：“放心吧，你们领导每次来都是整整一个下午。不尽兴是不会回去的。”
我们坐在包厢里天南海北地闲聊。从那姑娘嘴里我得知她叫刘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而且还是一所医学院的专科毕业生。
我不觉奇怪地问：“你有这么好的条件，既有文凭，又有模样，完全可以到医院上班。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刘婷伤心地说：“我的家里不富裕，上大学的钱还是我父母从亲戚朋友家里借的。毕业以后，才发现工作根本不好找。到大医院上班，要有关系，还要请客送礼。你想我家里哪里还能再拿出钱来为我拉关系走后门。到偏僻的乡村医疗站去上班，自己又吃不了那个苦。我们周围的许多女孩子都从事这条路。在外面你不管干什么，回到家乡照样风光，照样有人羡慕。特别是没有工作的女孩子更容易受到诱惑，走上这条路。反正我也没有工作，干什么工作都是一样，只要能赚钱，就无所谓。”
“据说干这一行的女孩子很容易染上性病。”我担心地问。
我曾听水萍说她们学校周围一个学生家长，就因为在垃圾堆捡到一个别人丢弃的新短裤，回家洗了好几回，满以为可以放心地穿了。谁知一上身就染上了性病，花了一万多元钱才治好。别人都笑话他，说一万多元可以买一汽车短裤，一辈子也穿不完。
“放心吧，得性病的女孩子一般都缺少预防知识。往往是贪图一时舒服，结果酿成终生悔恨。对于我们这些医学院毕业的人来说，知道怎么预防性病，绝不会使自己染上性病的。再说从事这一行业，可以接触形形色色的男人，也是了解社会最直接的一个办法……”
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许多女孩子都是被坏人引诱、逼迫，才走上卖淫的道路。没想到刘婷竟将这当成了一项职业，谈起来津津乐道，没有丝毫地怨恨。我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的清纯，完全是吸引客人的一种手段。太有心计了！太了解客人的心理了！看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会比常人聪明。
在谈话过程中，李婷的手不停在我的身上游走。这已经成了她的职业习惯。我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她这样刺激，我不能没有感觉。我控制、控制，再控制，欲念和意志一直处在激烈地争斗当中。那一天，我终于战胜了自己。
回到家里，我的欲念像开闸的洪水，再也难以控制。水萍正在做饭，我不由分说，抱起她就往卧室走。水萍仿佛预感到什么，又踢又咬，使我难以得逞。最后我放弃了。自结婚以来，我们的性生活一直不很和谐，但那一天我是太失望了。夜里，我久久难以入睡，吸了很多烟，脑子里不时浮现刘婷温柔和开通的笑脸。我从心里开始后悔，默默念道：我到底是为谁守身如玉？刘婷哪一样比不上水萍呢？
我憋了一肚子火，几天都没有和水萍说话。最后我赌气去了一趟洗浴中心。我有生第一次得到了灵与肉的巨大享受，真正感到了性确实是人生的第一大快事……

柳荥阳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始终没有插嘴。他的经历使我也算开了眼界。我原本是想劝他悬崖勒马，改邪归正，这时反而不好开口。
“我知道我和刘婷不会有什么结果。刘婷也知道。但我已经陷得太深了，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回答柳荥阳的问话。

水鬼爱人

以文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