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上海、和我》

咖啡树

　　
　　一．上海
　　
　　我不会写故事，因为我不大读小说。也不想哲学地去思考“我”的问题。因为这会让活着本就紧张的空气里又平白添些冷漠和枯燥。我只想唠叨些我和别的人，和别的事之间一些吃饱后可以想的小感悟。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五个年头——这个时间界定很重要。但也可以界定成本轮十年经济周期的第五个年头，这个意思隐含了今年以后，经济运行里的通货膨胀即将达到这一轮正弦曲线的峰值。至于为人里行尸走肉的疯狂，则估计还会相对久的多。
　　
　　曾经在过去不到十年里，我走过了国内几个城市，并在当地工作、生活。想要细说一定是个臭长的情绪，那能把你的眼睛拖死，也会把我拖的永远写不完。因为现在，不再有人有真正安静的心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快餐里简化了。
　　
　　现在的这一站，我在上海。那就说眼前，这样比较好，这样不容易被划入怀旧、缅怀什么的，比较务实。
　　
　　说起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都能道上一、二。这包括作为旅游来过或者只在媒体听说过的人。可是，我想说的是，也许你听到的，只是虚假的情欲尖叫。
　　
　　上海因为开埠以来，赶上的是西方工业文明的盛宴。“蔚蓝色”的文明要来，定要漂洋过海，而我们这个形状象“鸡”的版图，伸向大洋彼岸的最深远的地方，就是上海。这还包括倒拖着绵延深入内陆的长江入海口，给了愿意想马不歇鞍的洋人绝佳的选择。这是个天时，当然，也更加是地利。
　　
　　为了西方的事大家多年来聚集在这个地方学习并享受文明的阳光，接受了蒸汽机，也必须再接受刀叉，不然，只是把文明的核心教给你，他还玩个鬼。所以，自然是通通地要接纳的。于是，直到今日，在上海，在家庭里，最彰显身份的仍旧还是欧洲风格的老式家具。
　　
　　曾经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这个城市关于情欲的生活情怀，被张爱玲们推到了欲仙欲死的境界。而今，西方两百年工业文明的余威仍就如先前一样的姿势前来。而且这次，是我们主动请来的。
　　
　　也许历史的重演，本就是戏剧。张爱玲们一觉睡了七、八十年，突然被从棺木里重新叫醒，粉墨登场，出来干活。活倒是简单：就是帮吃饱肚子的人，打打虚妄心灵的牙祭。而阴性文化的小历史渊源，也注定了这块土地在标榜进步时，也还仍带着洁癖式的精致。
　　
　　当时间的洗涤，到了现世，尖叫被更广泛的复制后，生活背后的商业与金钱之手，借信仰荒漠的缝隙，杀将出来，制作着另一种毒品，把人的虚妄与盲目导向了极致。这时的人，被生活的谎言欺骗着，痛并快乐着，无法停歇。
　　
　　这不能停歇，很多则是来源于诸如此类的事情：你要学会返朴归真地使用上等的剃须膏和剃须刨子；香水要使用青草味道的；约会的咖啡时间，要能谈些帕格尼尼，并且不是出门前背熟的——你要让自己真的相信那是高雅。
　　
　　这许多的生活计划，就象商业运作时的细分市场。而且，这虽然还不是上海所有人的主流生活，但已经成为今下的潮流核心，所有的官方媒体和上层建筑们都这么说，你不信不行。这种尖叫的情结导致了因为厕所里的马桶盖子平时放下还是拉起来的难以调和，听说有人最终升级为分手。这事目前在我的家乡还没有听说，虽然，马桶也早已经在用了。
　　
　　如今的社会，经济是主要的说法。生活量化的成分也便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形可以让人懒惰起来。你可以用计算器精确地算出得失，而免去在情感的世界里煎熬着衡量。
　　
　　多年后，这促使冷漠成为人与人之间的主要连接词。但又说，网络上的人大多是不怎么冷漠的，不过，多年来我也机缘巧合地一直在使用的人群之中，看到的真实是：因可以最终躲避或随时消失在冰冷的屏幕后面，人在所谓的危险到来之前，极尽释放，以求可以暂时呼吸着虚拟的快感，也并在时刻刻意恍惚着这虚拟，以为真实。不过也许我有些绝对了，那你要想自这虚拟里真实起来，要先备好些干粮上路，不然，虚实交替的来回奔跑，怕是撑不到快乐的终点。
　　
　　上海这个城市目前该是不出国门的最发达所在，这是共识。而冷漠的蔓延也是当仁不让。而事实上，所谓的冷漠从来和仇视就是一对孪生兄弟。在这里，人一边冷漠着彼此，一边仇视着这座城市。也许你在有些时刻会看到热情，但一定是在很骄傲自己是这里主人的时候，然而在那一刻的内心深处，却是遥望着更遥远的纽约、巴黎。如果一旦有机会，他们会以娴熟的冷漠抛弃这里，当然，这抛弃之后定是往外国的所谓好去处了。
　　
　　现在在很多的时候，我总是恍惚看到许多灵魂挣扎着，在远处死去的样子。有些无辜，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无奈。
　　
　　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影子。
　　
　　二．我
　　
　　在小范围朋友里，我是品咖啡的“专家”；刚巧我还知道一些这世道出的关于帕格尼尼的考试题目；我会写点字；我做一份说是“白领中的白领”的职业。
　　
　　昨天晚上在杜月笙的“大公馆”改造的私人会所参加一个根本是商业目的的酒会，喝不喜欢喝的红酒，满脸笑容。
　　
　　今天，我在面无表情里，写上面的字。

异尔

这就站着好好仔细读来：））

异尔

将近三年前的文字了。那时的心境可是和现在一样没变？一个城市住的久，有时是种依恋，有时是种无可奈何。我在我在住的这个城市住了十三年，异乡，没有感情，迫不得已。如不出意外，我得在这个城市终老。可直到现下为止，从来没有好好的去看看它的全貌，或对它有过什麽感想，非分之想，它接纳了我，我却永远视它为陌生，热络亲近不起来。

有朝一日，能如你笔下写来那样“他们会以娴熟的冷漠抛弃这里。”我想与我而言，那样娴熟的冷漠的抛弃，何尝不是一种渴望，奢侈的幸福。

孤云仙子

人生仿佛很多时候都是做着不喜欢的事，却面带微笑。

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样，但如果想明白了就可以不继续这样吗。

更多时候，我更欣赏忘我。

周飞雪

用审视的目光看待自己所处的城市,那个时间段在这样的城市我这样生活着,你的写作具有很强的连续性和逻辑性,欣赏!

青梧

原帖由 异尔 于 2007-12-19 13:06 发表
将近三年前的文字了。那时的心境可是和现在一样没变？一个城市住的久，有时是种依恋，有时是种无可奈何。我在我在住的这个城市住了十三年，异乡，没有感情，迫不得已。如不出意外，我得在这个城市终老。可直到现下为 ...

谢谢异尔 本回复收入“十二月心情文字评论栏”，并问好咖啡树。

青梧

只有深入到某个城市之中才能感受到它最真实的美丽和残酷。
咖啡树用一种历史的、文学的眼光剥开这个城市的内核，说起它的始末，游刃有余，身在其中，心在其外，因而真实，因而清醒。

上海是一个将异乡演绎到极致的城市，其多元的文化交合，令人陷入声色迷离却无法亲近。

问好咖啡树，乱说了：）

[ 本帖最后由 青梧 于 2007-12-20 22:46 编辑 ]

咖啡树

原帖由 异尔 于 2007-12-19 13:06 发表
将近三年前的文字了。那时的心境可是和现在一样没变？一个城市住的久，有时是种依恋，有时是种无可奈何。我在我在住的这个城市住了十三年，异乡，没有感情，迫不得已。如不出意外，我得在这个城市终老。可直到现下为 ...

问好异尔：）《中文导报》，我有一个小兄弟在那里，他也是大约同你一样，漂泊了不少年了。。。只是今年回国来看我时，说起来，依旧是不改回来的心思。。。

咖啡树

原帖由 孤云仙子 于 2007-12-19 13:39 发表
人生仿佛很多时候都是做着不喜欢的事，却面带微笑。

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样，但如果想明白了就可以不继续这样吗。

更多时候，我更欣赏忘我。

“我在路上，没有人比我更懂得颠沛流离。 ”

——问好仙子：）

咖啡树

原帖由 周飞雪 于 2007-12-19 16:20 发表
用审视的目光看待自己所处的城市,那个时间段在这样的城市我这样生活着,你的写作具有很强的连续性和逻辑性,欣赏!

过去偷窥了飞雪的博。。。呵呵，爱字的人。问好：）

周飞雪

上班去了，回来交流，问候安好

咖啡树

原帖由 青梧 于 2007-12-19 22:47 发表
只有深入到某个城市之中才能感受到它最真实的美丽和残酷。
咖啡树用一种历史的、文学的眼光剥开这个城市的内核，说起它的始末，游刃有余，身在其中，心在其外，因而真实，因而清醒。

上海是一个将异乡演绎到极致 ...

问好青梧：）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了。。。就把我的眼睛看到的碎片放这里吧————

咖啡树

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起飞。

就要过年了。该回家了。

这是我离开故里最长的一次。远在上海，整日的忙碌，倒是时时的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距离间就要离开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具象，倒是了一些碎片样的东西。

灯。
使人眩惑的霓虹，在每个夜晚不知疲倦的闪烁着，五彩里妩媚，耐心地诱惑着愿意沉迷的灵魂。在对抗里，沉迷者谓之鲜活。

城市。
城市也是洁净的，道路笔直，花团锦簇，优雅无比。象极了一个每日里盛装出游的女子。精致与优越感自血液里淌出，与生俱来。可是，我倒是真的想知道她每个清晨起床前的倦态。那种不施粉黛的真实，也许，会更让人觉得更踏实些。

咖啡馆。
昨天我还在一家很有些年月的咖啡馆一大早静坐。色彩暖暖的、光线也是暖暖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地接近了咖啡，那个总可以把时光抛弃在身后的神奇之物。可是我就是知道，在这个并不属于它的遥远的东方的国度里，它没有立足之地。被作秀、时尚、虚假不停地左右着，并且还将继续下去。
后来听说的关于这个咖啡馆的有一句话：不少人把初恋和分手都在这里一并解决了。那传达出来的意味，我倒是觉得，这不仅是这家咖啡馆的秀句，而是这个年代的心魂。

地铁。
每天的清晨，和大多人们一道在地下流动着。每天都见到奔跑的人，在尽力比旁边的别人快些。人们都想可以快些出去，早点到达自己希望浮出的目的地。忧伤的角度里，恍惚这里是通往欲望之地必经的地狱。人们在快乐着缩短时空的欣慰，也放弃着路途上的种种绮丽。

格式化。
我不是说电脑。是在说整个城市的感觉。在极端里，日子被精致地规划着，空气也是被制作过的，很恒定，是松弛和扼杀创造的系数。我们在试图躲避着四时的神奇，拿自己本可以的美丽去换。在上帝之手一样的宿命里，人被击溃成麻木与快乐的接受。适应里，生存的快感就又来了。

老别墅。
这是些魂魄一样的建筑。散落在这个城市的各处，或坍塌、或执拗地活着。到了现在的时间，在人们的心思找不到依靠的时候，又被人想起，被精心地包装，既以高价出售着，又承载着历史与现世的希望。至于它所背负着的时光里启迪样的东西，也只是若隐若现地忽闪着。没人真的可以顾及了，这挺好，刚好又给了它们安静的独处时光，继续着自己迷人的路。

新天地。
我想，任何人或事情都会在历经倔强的沉默之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以令人诧异的模样突然绽放。但之后有些归于了渐趋沉寂的消亡路，另外的一些，却会延续新的、涅盘样的行程。
在这条短短的街上，会让人想起旧社会的租界。不同于日常生活的种种，被以新奇和恍惚的概念展现。你交钱，我帮你秀。在这个没有信仰年代的极端之地，如何撩动神经来感知自身的鲜活，成了本能的宣泄。在这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感觉里，是极度纯品的吗啡。

[ 本帖最后由 青梧 于 2007-12-20 09:26 编辑 ]

青梧

上面的字太小，我帮你调大了些

很迷人的碎片。每一片都呈现出这个城市的独有的色泽。上海，有点像西餐里色彩艳丽的沙拉，似乎缺少了中国菜所具有的和谐的意境和韵味。当然，一些感受出自自你的笔下，我是没有去过的。我在这座西部小城里，懒散地生活着，宽阔的马路，不多的人，却仍然感到隔离。

我眼里的上海，属于声色版，冷艳的魅力和极端的市井气并存，大概一个神经坚韧的人才能很好地生存下去。
问好咖啡树，随感而已：）

[ 本帖最后由 青梧 于 2007-12-20 22:46 编辑 ]

异尔

[quote]原帖由 青梧 于 2007-12-19 22:41 发表
谢谢异尔 本回复收入“十二月心情文字评论栏”，并问好咖啡树。 [/quote

问好青梧斑竹。异尔真的是写不好句子，随便说来几句家常而已，见笑了。提前祝你圣诞快乐，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