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不是一袭华丽的外衣

红尘匆匆过客 · 发表于 2007-12-17 18:51

久未来，贴一个小东西玩

现下的文化人似乎有些泛滥成灾了。
世界上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东西，少了就稀罕，多了就不值钱，大约这就是物以稀为贵的真理吧。譬如文凭，多了就缩水，再高学府再有名的院校，依然是满街失业的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譬如人民币，多了就贬值，就通货膨胀，钱不如纸，譬如妓女，在禁欲主义时代，暗娼就受嫖客们青睐，街上的“小姐”多了，嫖客们也不去嫖了。非是我在这里痴人说梦，在那些文化饥渴的时代，一篇小说走红就可以功成名就，搞得洛阳纸贵，现在除了弄文学的人，又有几个人还在读纯文学作品，纯文学刊物哪个不是发行量一落千丈呢。当然，把妓女与文化人相提并论，对文化人似乎是大不敬，但事实的确这样，在文化荒漠时代，文化人处处受人尊敬，如今是进入了一个文化真正“繁荣”的时代，文化人反而就不吃香了。小时候道上走来一个边行路边看书的，保准要被羡艳崇敬的目光包围，现在谁再边行路边读书，必定会被人当作“玩酷”。君不见八十年代初期，青年男女的征婚启事上跟文化沾点边，便可以博得女孩子们芳心大悦，现今美眉们看重的是票子，有个知名的电视台女主持人就扬言只嫁富翁，作家就只有去街头乞讨了，诗人就只有沦落到上网发帖子寻找富婆包养的田地。现在是文化人太多了，能哼哼几句听不懂的流行歌曲，就敢称歌唱家，能划拉几笔歪不溜秋还不如小学生的毛笔字，就敢称书法家，乱涂几张不知所云阿Q画押般的圈圈，就敢称画家，随口胡诌几句顺口溜，就敢称诗人，发表几篇无病呻吟文句狗屁不通的小豆腐块，就敢称作家……所以不知道是处处是家，还是处处是假。贪官们贿赂花不完了，便附庸风雅，要在文化上也横插一杠子，富人们的山珍野味消化不了，要在文化上沾点边子，穷人为生计昼夜劳碌，也要用文化装点门面。这些本无可厚非，贪官沾点文化的边，也许在阴影处伸手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些良心发现，面皮子会薄一点，心会少黑点，该多收时少收点，革命的小酒少喝两口；富翁们沾点文化的边，也许会少为富不仁点，对员工少克扣点，偷税漏税的时候也少偷漏点；穷人做点文化的事，亦可以拉虎皮扯大旗给自己撑点面子，骗点稿费补贴下烟酒钱，充实点腰包。如此看来，文化人多了也算是好事情，对建设和谐社会大有裨益。但如果做不到这些，在仰慕文化人的时候，总会像在吃美味佳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只绿头苍蝇，像欣赏美女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脸的雀斑，喉咙眼里不舒服，脾胃里面作呕，心脏也会承受不起。
什么是文化人，我一直搞不懂，究其竟因为自己不是文化人。按照顾名思义的懵懂理解，文化首先应该是一种学养和修为，称作文化人，应该自身具有渊博的学识素养，高尚的品德和情操，奇崛的风骨和人格，所谓贫不移志，富不淫奢，威武不屈。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人就是这样，若屈原，若苏轼，若司马，若李杜，若唐寅郑板桥……或忧国忧民，或直言刚谏，或秉笔直书，或桀骜不驯，或风流不羁，敢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现在的文化人还有几个能够或敢自称与古人试比，一支笔软得像阳痿的器具，唯权势者马首是瞻，唯金钱利益是图，追香逐臭，追名逐利，甚至连做人的起码良知都不具备，何以大言不惭地自称文化人呢？
看过一些自诩文化人的官员的丑态，官做的不怎么样，官场上心黑的跟锤子一样，却喜欢到处招摇，把一些文理狗屁不通的东西到处乱题，白白糟蹋了笔墨纸张和美好风光。见过一些所谓的文化名人，本来是相互吹捧相互炒作的名气，还以为自己真是文曲星下凡，高傲得跟插了几根凤凰毛的乌鸦一样自鸣得意。认识一位自称书法家的法官，徇私枉法有没有不敢说，却敢利用职务之特权弃人权而不顾掂着摄像机闯进女厕所，对因法制不健全而蒙冤受屈的弱女子狂吼乱叫，声荏色历。见过一些沾文化边的记者，稿件写的漏洞百出，却会晃着记者证合理合法地敲诈勒索；潜规则下演员不靠演技，靠床上功夫出镜；教授的论文靠抄袭，研究课题靠学生……文化人在这里成了政客们冠冕堂皇的华丽外衣，成了欺世盗名者自擂自炫的工具，成了跳梁小丑的遮羞布，成了地痞流氓玩弄良善的帮凶，成了掌握生杀大权者玩弄女性的手段。或许有人说我以点带面，或许有人说我偏激，或许有人说我危言耸听，或许有人说我戴着有色眼镜看问题，看不见文化界“形式”一片大好，和谐盛世让“咱们老百姓今日个真高兴”，但文化人呓语者有之，乱涂者有之，疯狂者有之，非是我等凭空想像，那么诗人可以裸诵，教授可以裸讲，我草头百姓就当然可以剥掉外衣裸写了。
这个世界是充满了浮躁与狂乱的时代，是充分发挥个性和张扬自我的时代。要么狂妄自大，要么妄自菲薄，要么自命清高，要么自卑自贱，是一些文化人从传统文化基因里胎带的劣根性。“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使一部分文化人奴才化，成为御用文人，稍后会丢了“文话”去说官话。市场经济的冲击，使一部分精明的文化人商业化，成了大腕，步入了新生代富人阶层。但更多的文化人却碍于面皮，碍于良心，只能在滚滚红尘中为一日三餐忙忙碌碌，甚至放弃了人格和道义而委曲求全，卑躬屈膝，向生存低下昂贵的头颅。
其实文化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作为文化人，特别是尚不如我等非文化人的小文化人更是没有什么了不得，生活中常常是到处被人瞧不起的角色。事稼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谋仕途，脸不够厚心不够黑；求富贵，心不算奸手不算辣；玩清高，饿着肚皮打不起精神……所以别人不会把文化人当什么东西，自己也千万别把自己当什么东西，就是一个社会上谋生存的普通人，一个草芥不如的小百姓。用自炫文化人来给自己玩深沉，是意淫，是自慰，是自己作贱自己，文化人不是一件可以到处炫耀的外衣，文化人就是和文化沾点边的普通百姓，文化人最好别以文化人的身份做出没有文化的事情来招人笑话。一位喜欢讲粗话的领导说“文化人算个球”，但这领导却在粗口之余也喜欢风雅，喜欢自己和“球”沾点边，由此看来安身立命之余再做下文化人的是不错，哪怕被本来就是“球”的人称之为“球”。

此文为《西部文化》“点击文化人”话题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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