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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诗人北岛,你好! 读北岛近期的诗作，让我想到了一个小说家的名字，废名，现在可能没有几个人能记起他了。废名原名叫冯文炳。只爱读故事的人，读不了废名的小说，他的小说扑朔迷离。读惯了一般文学作品的人读不惯他的小说，因为他的小说连人物也是隐隐约约。一目十行的人更读不了他的小说，因为他的小说必须细细品味才行。废名的小说是耐读的：不仅耐得住不同的阅读空间，也耐得住不同的阅读时间和阅读对象。这就是严家炎为他写的评。引用这段话，我想告诉大家是北岛近期诗作是耐读的，但同样是晦涩的，也同样耐得住阅读时间和阅读对象。他的作品就象地下的泉水，在不断地涌上地面，滋润他的一部份忠实读者。也许用废名来形容北岛有点不合情理，因为北岛是一个家喻户晓的的大诗人，他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作品被译成二十余种文字，先后获瑞典笔会文学奖、美国西部笔会中心自由写作奖、古根海姆奖学金等，并被选为美国艺术文学院终身荣誉院士。有许多人认为北岛的诗作退步了，这是一种误解。今天，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北岛先生有很强的超前意识，他的诗作正在向前面发展，他写的作品既吸收了中国古典诗歌的风格，又吸收了国外许多诗歌的长处，这种混合的写作方式，一时间很难被我们所接受所认同。他早期的诗作是摇旗呐喊，例如大家都可以背诵的《回答》等等，近期的诗风有所改变，因为他对生活的领悟比早年深刻得多。如果你理解了他的作品，你就会有一种异外的惊喜，你会感叹，北岛，是一个佛的化身。下面我就以两首诗为例来感受一下诗人是如何领悟生活的。
一、黑色地图，月亮划过
每一个人对死亡都充满恐惧，写死对于每一个诗人来说，这是必写的一个命题，也是每一个哲学家深刻探讨的问题。有的人把死写得美好，有的人把死写得非常痛苦。那么对于年近59岁的北岛来说，他是怎样写死的呢？作者把人生比喻成了一张黑色地图，而人生就象明月一样划过天空，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想法。但当诗人睁天眼睛时，就会想起他的父母，老婆，儿子，祖国，想起这些往事，就会发现有一根针扎在他的心窝。他怎能不痛，他怎能不提起笔。
黑色地圖
作者:北岛
寒鴉終於拼湊成
夜﹕黑色地圖
我回來了—歸程
總是比迷途長長於一生
<---------------作者起笔用寒鸦，可以说是直奔主题，鸦，黑色，寒鸦，冷冷的黑色，一种凄凉的感觉就会漫上我们的心头。黑色是一种冷色,通常代表死亡.黑色的地图,应该是指通向死亡的过程.但也是一个人最高的悟,对死理解了,也就是一种超脱.寒鸦终于拼凑成了夜,黑色的地图,这里的终于两个字显然很用力,写出人生的艰难.人生啊,就是一个艰难死亡的过程.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我回来了,回到了夜晚，但死的过程比生的过程要长,长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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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冬天的心
當泉水和蜜制藥丸
成了夜的話語
當記憶狂吠
彩虹在黑市出沒
-------------------冬天是一个寒冷的季节,但冬天过后就是春天.冬天是为春天作准备的.冬天也是一个思考的季节,当泉水和蜜制药丸成了夜的话语,其实也就是写出人在死亡的时候就会想起过去酸甜苦辣,往事就象听见昨天狗的叫声,历历在目,那些美好的记忆就会不断在死亡前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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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生命之火如豆
我是他的回聲
為赴約轉過街角
舊日情人隱身風中
和信一起旋轉
---------------豆在釜中泣,.我听见父亲在远处的哭泣声,那在空中飘荡的声音,就是我的影子.为了赴约转过街角,思念的人,隐在风中,不见踪影,那些思念的信却不停地在空中跟随风翻转.这节作者写出死对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一个人一生是爱的一生,也是痛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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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讓我跟你所有燈光干杯
讓我的白髮領路
穿過黑色地圖
如風暴領你起飛
- ---------------------父亲,你就象北京一样躺在我心里,(诗人与父亲最值得纪念的地方,可能是在北京),就让我跟你所有的灯光干杯.让我的白发领路,带领你穿过死亡,就如风暴一样带领你飞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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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排隊排到那小窗關上﹕哦明月
,我回來了—重逢總是
比告別少
只少一次
----------------父亲,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终于,我可以打开那扇小窗看见你了,你就飞进来吧,让我把小窗关上,啊明月,父亲,我回来了,我们又重逢了,死亡比生永远都要少一次.
读完这首诗让我们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不能自拔,人生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一个慢慢走向死亡,却又不愿走向死亡的过程.生与死这个命题,每个诗人都会思考。但往往落入俗套。而北岛写死看似悲伤,却有一种朦胧的喜悦，作者最后一节提到了明月，我们就会想到人生就如明月一样划过夜空，黑夜不正是黑色地图最好的解释，而明月的阴晴圆缺不正是对人生的最高领悟。生与死虽然就是一个黑白,白黑的过程,看似简简单单,却让人思念不断,痛苦不堪. 读完这首诗，我感觉到了作者对诗歌领悟之高，写作技巧之娴熟，构思之巧妙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不由得提起笔为之高呼：一，意象之间的铺垫与连接是一环扣一环，诗歌的跳跃都是有序地进行。因为有了寒鸦，才会有了黑色地图，因为有了黑色地图，才会有归程，因为有了归程，才会有时间冬天的出现，因为有冬天的宁静，才会有父亲的出现，因为有父亲的出现，才会有情人，才会有我，才会有北京，等等，这些有因必有果的意象，在这首诗里展现淋漓尽致，思维之严密，思考之严谨，难道不让人为之惊叹，这就是大师不同之处，惊人之处。这首诗是经得起任何时间的考验，经得起任何时候任何人的推敲。二、用词非常准确到位。寒鸦终于拼凑，“终于”这两个字，让我们读到了一种死亡临近的感觉，它的发力点，就在“寒”字身上，黑色的地图，发力点就在“鸦”字上。它的每一个字不可多也不可少，每个字词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不拖沓，字字用力，句句有力，也就使得整篇诗作就如建了一座宏伟的相思大厦，在艺术上就给我们建成了一座辉煌的宫殿。三、吸收了中国古典诗歌的风格，古典诗歌的艺术也在这首诗里展现得生龙活虎。我们通过第一节与最后一节的意象看出，寒鸦与小窗,明月与黑地图,前后景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节与最后一节是对偶式写法,这是继承了中国古诗的风格.让我们读到了,黑与白,生与死,，生总是比死要多一次。哲理式的开头，哲理式的结尾。前后呼应，让人荡气回肠。这就发扬了中国古诗的音乐美，也显示了诗歌的形式美与建筑美。
二、面对人生，一杯咔啡
每个人面对困难，都需要勇气，只有有了勇气，才会把困难当成晴朗的天空。诗人是如何面对困难，诗人在困难面前会做出怎样的姿势，读北岛的诗作，你会感觉到北岛是一个浪漫的诗人，是一个胸怀坦荡荡的人。北岛面对困难时，他会先喝一杯咖啡，然后就去看一场足球比赛，他常常把人生比喻成一场又一场的足球比赛，足球比赛为什么会吸引人，因为足球常常会爆出冷门。诗人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呢，是不是也希望自己的一生也能爆出一点冷门。当看到那些人为比赛的成败跃起就象乌鸦一样，那种让人激动的时刻，诗人会有什么想法呢，诗人说啊，失败没有什么，只会象早上的太阳，激励我们大家一起向前，向前。人生啊，越老，就象登高一样，越看越远，那些伟大的圣者正在为你擂鼓，这正是诗人北岛所站的高度，也许只有象他这样的人才会常常梦见那些智者，因为他常常在深夜同圣人对话。诗生发出感叹，人生啊，就象一条破船，航行在海上，走过去的到处是伤口，但伤口总会自然地缝合，就请沿着地平线折叠吧，让船淹没，装满玉米与星星。上帝啊，你能看到我的痛苦吗？对于诗人北岛来讲每一天都是晴天，风和日丽，你看不到他的痛苦。
晴空
文/北岛
夜马踏着路灯驰过
遍地都是悲声
我坐在世纪拐角
一杯热咖啡：体育场足球比赛在进行
观众跃起变成乌鸦 ------------------------------夜马,悲声,感觉是冷,黑色,咖啡,黑色,吃着黑色,,虽然是用了热,实际是写冷,体育场,乌鸦,也是黑色,同样给人的感觉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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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的谣言啊
就像早上的太阳
--------------------------从前两节看,作者是在黑色长大的,写了成长的经历,人生就是一场比赛,处处是悲凉.,但说失败,还是太早,失败就象早上的太阳,激励我向前.奋进.睛空象征着一种很好的心境.这就写出了悟.对生活的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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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如登高
带我更上一层楼
云中圣者擂鼓
渔船缝纫大海请
沿地平线折叠
此刻
让玉米星星在一起
--------------------------人的年纪越大,就象爬楼一样,越看越远.天空中的圣人正在为你擂鼓,人生就象一条渔船,,走过的世界都是伤口,但都自然缝合了.请沿着地平线折叠,渔船淹没,那就让他的船装满玉米与星星.这就对人生的一种最高境界的悟. ------- 上帝绝望的双臂在表盘转动 ------- 其实,痛苦就是人的上帝,但当你有良好的心态,面对,上帝就会绝望,上帝能够抚摸的也只能是时间,但他不能感觉到你的痛苦.
诗是什么，诗是用来表述诗人对世界物质特有的敏感。诗是发自心灵的声音。诗人把一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东西集合起来，形成合力，打开了对人生的一种领悟。让人们在他的迷宫里寻找一片睛朗的天空。每一天的好心情，都不是上帝给你的，而是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尽管诗人在这个世界听到处处是悲哀的声音，处处是枪炮的恐惧声，处处是失败的低叹，胜利的哀求，但诗人很坦然。诗人站在世界转角处，喝咖啡，诗人是自己的上帝。 我总是惊叹很多人说北岛的诗作很难读，北岛的诗作很晦涩，我也一直这样认为。但这样的诗作却耐读，他需要你静下心来，慢慢体会才行，他不是那些让你一目十行就可以过去的诗作，他不是那些意象乱用，粗制滥造的诗作，他不是那些故作高深，而实则肤浅的诗作，他的诗作是独特的，他是在用心写作，你认认真真的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一句一句想清楚，就会发现越来越有味道。下面就是我对这首诗写作上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一、巧取题目，精心布局，吸引读者眼球。晴空，晴空万里，应当是一种很好的心境，可诗人却起笔用了夜马，怎么会这样写呢.留下了思考。勾引你不得不往下看。二、语言精心锤炼，用词准确，生动形象，好句连连。渔船缝纫大海，这可算是精妙之笔，情景交融，让我们读到人生在大海里孤独与寂寞。人生处处是伤口。但诗人总是朝前走。就让那些伤口自然愈合吧。我坐在世纪拐角/一杯热咖啡，这种面对困然的坦然，没有胸怀是写不出这样的句子，与前面紧紧连系在一起。用足球比赛来形象人的一生也是最恰当不过了，足球的成败有很多的偶然与必然，常常爆出冷门。三、思路非常清析。跳跃有度。例如：我坐在世纪拐角/一杯热咖啡，诗人并没有说喝，这是典型地吸收中国古诗的写法，用名词，省略动词。但却可以感觉到人在活动，那种英雄气概，意气风发的神态。
通过以上两首诗的分析，我们发现诗人对生活的领悟比原先深刻了。北岛开始静静的观察生活，他就象一个伟大的智者，孤独地坐在海上，观看人生的起起伏伏，潮起潮落。他坐在一座孤岛上，用他自己特有的语言，书写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他是的孤独的，他的语言也是孤独的，但他的思想正在向前奔驰，他所写的东西是超前的，他并没有停止在原地，因为他奔跑得过快，如果你不静下心来，你是无法读到他的精彩。一个人的作品不能停留在现有阶段，如果没有超前意识，那就最多做个二流的写手。只有你的思想，你的写作技巧是超前，你带着一个又一个的预言走向远方，才会真正吸引人的目光。也许，再过二十年，再过一百年，会有越来越多的读者来欣赏，来感叹，啊，北岛的诗写得真好！
[ 本帖最后由 秦志良 于 2007-12-10 09:0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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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8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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