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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脸
———之离别
我不得不以一张油彩的面孔面对你,因为我还不知道,你只是一位好奇的观众,还是那个真正等待我揭下最后一张面孔的人
舞台上,锣鼓时冷时热,弦子时疾时郁,我随着固定的节奏,掩面揭开一层层神秘的面颊,黑脸、白脸、阴阳脸、大花脸……
变什么样儿的脸,得主宰于观众的喜好或曲目
儿时,变脸是我最大的梦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学会了变脸那该多好;碰到街西的小流子,我就变个“大黑脸”吓他,如果碰到东门的你,我就变个“小白脸” 儿,镇住你,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时代正以惊人的速度变换着一切,我们再不单单只是变脸,还学会了变“马夹”,变性,变身……
要么,大群的人,排成整齐的方阵,手执十数张面具,在锣鼓喧天的舞台上舞蹈;随着灯光的一个闪烁,瞬间,一大群人就已变幻了几十种面孔,而台下的人,或惊讶,或喝彩,或紧张,或晕玄,或期待……
我不得不揭开我的最后一张面孔,因为我必须要站在这人生的舞台上给你一个真实的交代
只是,也许你就像第一个心急的观众,等不到那一刻而轻轻离开;或者是弦子拉得太慢,太忧伤,一曲未完,台下的你已是青丝变灰,变白;或者是在我揭开最后那张面孔的刹那,你失望了,你看透了那个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痛苦扭曲的人,悻悻而去
变脸
——之怀念
那是一个还不懂得什么是“青梅竹马”的晚上,你偷偷喊我去看戏——《变脸》,我悄悄答应了
戏台就搭在村口的几条大木凳子上,一顶竹布帐,二只吊汽灯,晕晕的,一个工人不断往里面打气
那时候都是没有报酬的义演
我们颠着脚,挤在一块石头上看戏
看那些“角儿”把一张张五颜六色,美丑变幻的“脸皮儿”掩面一层层揭开
我手舞足蹈,喜形于色,你却一丝儿也没笑,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我说我也学会了“变脸”,你说不信,我说只要你给我弄几张“脸皮儿”我就变给你看
回到家已是半夜
第二天,你和我都被家长责罚的不轻,你被罚到东门放牛,我被罚到村西割草,劳动改造。
割完草,我到东门去找你,你递给我一串小手帕说,给你“脸皮儿”,上面涂满了红红黑黑的“花脸”
你说这是关羽,这是张飞,这是包丞,这是陈世美……
我象那些“角儿”一样憋住气,把手帕全掖在衣服里,再神秘秘地“抖”出来,你看的津津有味,眼睛眯成了一弯线儿
我说你也“变”一个吧,你说,脸是一个人的尊严,是不能变的,我说那些角儿”为什么能变?你说,那是戏台,人是不能学戏台上的
于是,我们把“脸皮儿”全部涂黑,戴在脸上,我说,这是你的爸爸,你说那是我妈
现在,你或许还守在东门一隅,而台上,我早已痛苦地变过了九九八十一变,只是你说的那句话
“人是不能学戏台上的”,还留在耳边
2007-8-11
[ 本帖最后由 哥龙昆 于 2007-11-24 10:4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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