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刚写的一个：《城市里的异香》

李清荷

城市里的异香
　　　　　　　　　　　　　　　　　　　　　　文／李清荷

　　小Ｓ，你用什么来弥补给我留下的空洞？又用什么来消解一个女子对生活带着绝望的恨？
　　我坐在一面长满绿萝的楼房下面，对我的女友蝴蝶讲起尘封了许多年的往事，语言很平静，却无比幽怨。
　　生活一直和我面对面，它才不管你是否内心脆弱，它就像一个很严厉的教官，一心要把一颗骨子里娇柔的种子用风雨冲洗，然后发芽，开花，甚至流露出铁的颜色。
　　“我被掏空了，很苦。”我吃着烤鱼，鱼烤得皮肉焦黄，味道是一贯地辣着，这样的东西吃一次两次尚可，经常吃就腻了。当我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蝴蝶脸色出现了同样的伤感，还有些诧异，她飞快地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递给我。我揩了一下眼睛，喝一大口啤酒，把一些笑挤出来。
　　小Ｓ，我以前的男友，现在我们就坐在他家楼下的鱼馆吃鱼，看着他家阳台上不停飘动的衣物，我不时伤心一阵，而后大块吃鱼，大口喝酒。
　　傍晚的河风一阵阵吹来，这是初秋，风刮起的些许凉意，没有影响我们吃的兴致。小Ｓ，你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在这里成了谈资。
　　你是一个很寡言的人，和我呆在一起你时常开怀大笑。你也与我一样，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刚二十岁，谈过三次恋爱，都是虎头蛇尾，对男人没有根本上的认识。那个叫做耗子的戴着眼镜的大学生，对我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让我第一次尝尽人世间竟可以如此翻脸无情。热心的同事介绍我俩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见钟情，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正打着乒乓球，一脸的阳光灿烂，见到我露出了腼腆，你刹那间的一笑融化了我冰冻的心，我对你产生了好感，你的英气让你不高的个子蒙上了一层光环。
　　小Ｓ，我们爱上了。爱得很真很纯，我跟你撒娇，使坏，你都忍着我。我身边的朋友都对我夸赞你的脾气好。那时的天在我的眼里那么懵懂，未来的一切都那么模糊，我不知道我们该怎样去表达爱，你也一样。你每周都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我，带着许多我爱吃的零食，
　　天气预报说明天将会下雨，那他也一定会来，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来看我，有时顺便在这里住上一个晚上。他不会做饭，但他会帮我洗衣物，我做饭的时候给我打下手。
　　有时我们会找个清净的地方呆上一个晚上，没有什么消遣，就谈谈以后的打算，然后帮我做家务。短短的一段时间，我们感情迅速生温，已经如温室里的花朵早早地开放，我们自己也和大家一样以为应该结婚了。
　　生命是一种苦难，人来到这个世界并不只是来享受爱情的，还有许多附加的东西。当我们爱着的时候，我内心的伤感还是没有停止过一天，我有时会在他面前泪流满面。他说：你别想那么多，世界多美好啊！
　　小Ｓ，你总认为我是很悲观的一个女人。
　　天有些暗下来了，鱼在锅里还冒着不多的热气，老板过来了，把一盏白炽灯拉到我们跟前，挂着一颗绿叶树上。我为自己再要了一瓶啤酒，蝴蝶很宽容地看着我，今晚她真是个倾诉的好对象。
　　记得那一年的夏天，每天的这个时候，我和他都来回奔走在他父母家和这座楼之间。他的事情大多是他父母做主，已经在为他结婚做准备，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请了工人住在新房子里天天加班搞装修。小Ｓ和我就不辞劳苦地为他们送饭。路有点远，他骑着单车，带着我，边走边聊天，那段日子现在想来都不知怎么过来的。而现在，这房子已经住得半旧，灯光也亮了，可是，里面的女主人是谁呢？
　　蝴蝶握住了我的手，秋寒袭来，加上我的激动，我的心抖动得厉害，手微微发冷。蝴蝶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我，好似水晶的葡萄，我端起酒一饮而尽。
　　看了《泰坦尼克号》，小Ｓ和我一起激动了很久，我们紧紧相依，彼此凝望。我说我不想当一个平庸的家庭妇女，他笑笑，说我想得太多，女人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我搞不清楚，他更搞不清楚。我很羡慕女主人公激情而旷世的爱恋，他也不作回答，只是把我的手牵得更紧。
　　我很希望我们能够有好的结局，而生活实在令人堪忧，小Ｓ，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这一点小小的障碍造成我们永远的分手？我想你也是不明白的。当我们的父母为我们的婚姻和工作而有所分歧的时候，我睁不开眼睛，至今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为这样的事情变得头脑一片空白，反正当我随父亲离开而后再次来找你的时候，你的态度变了。小Ｓ，我发觉我是一个最傻的女孩，我不明白你的母亲为何如此心狠，明明知道我们很相爱，故意作梗，竟不惜以生命想威胁，还把刚分配到单位的另一个女孩子介绍给你。我一直坚信我们的感情可以站胜一切，可是我错了，当你从你姐姐那里看你母亲回来，你就不再来找我了，还频频与那个女孩子约会。当我一次次找不到的时候，我对所有的事情都产生了怀疑，一周不到的时间，原本很相信爱情的我，已经不再觉得有一丝的幸福。小Ｓ，感情最致命的就是经不起风雨的摧折，当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是很适合培养的。一旦遭受了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就会与经典中的情啊爱啊擦肩而去，与书本的坚贞相去甚远，并且愈行愈远。
　　你是爱我的……
　　我永远深信这不会是假的，有什么理由会是假的呢？那么纯真的两个人的付出，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小Ｓ，我去找那个新来的女孩，告诉她我们的情况，那是一个豁达的女子，她和她的女伴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说的，我也没什么说的了。你们交往，还把我也一起叫出去，能谈些什么呢？你的父母也已经知道，在你离开家去你姐姐家的那段的时间，我找你也接近疯狂，许久的痛苦和无眠里我一个人喝完了你给我买的一瓶烈性酒，那本是用了两人对饮的，被我一口气当白水全喝了。接近六十度的老窖酒啊，足以让我酒精中毒，赶赴阴曹地府。命中注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没死。被房东救下了，许多的人围着我，医生来了，在昏迷中我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说出你家的电话，好心的邻居一次次地给你家打电话，想让你来看看我。可是，你不在家里了。我醒了，知道我们完了。你和你的新女友一起来见我，一起吃饭，你不再点我喜欢吃的东西，你现在要讨好她，点了她爱吃的东西了。小Ｓ，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对你是抱有幻想的，我想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的态度坚决，你的父母就你一个独子，你不会逼你太多的。而那个时候，我感到了无助和绝望。
　　我没有陪你们玩一个晚上，叫来的东西我一口也吃不下，天那么冷，我把自己裹进单薄的衣服里。我等你们吃完，一起步行到影院门口，我要离开了。我在影院门口，终于将自己曾经爱到骨髓里的男人亲手交到另一个纯洁的女子手中了。
　　我饱含热泪，低头离开。
　　小Ｓ，现在，我就在你的楼下，你又换了几届女友我不会清楚，也不想知道。可是我知道，你现在的老婆，不是你喜欢的。你意识到了吗？也许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小Ｓ，你很可怜，你在离开我的两年时间里，日子过得那么难过无趣，我不会不知道，我一开始就拿和你的感情做了一次赌注，那次，我输了，输得心口不服。而你，越来越瘦，你和父母的抗争直到他们逼着你和那个女孩结婚时才爆发出来。可怜的爱人，心都已经被你伤碎了。你父母的妥协并不能感化我那颗被玻璃刺伤而流血的心。
　　灼热的阳光下我的泪水已流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痛呀？一个太过年轻的女子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我看起来衰老多了。无数次的梦里我都在哭，那么多的痛我一个人怎么承担得起？这样的低潮里，我迎接了更多的挑战，我不得不擦干眼泪，把你和与你有关的一切记忆都销毁得无影无踪。我永远不会明白俗世里的许多人事，他们看重的是利益和金钱。我不该是这个世界的美丽，我很冷。
　　蝴蝶，你知道吗？在那段日子里，我经历了更多的人事变更，身边的朋友很杂乱，总有一些比较热心的人要给你介绍男友的，我见了一些，不过都投入不进去。当然也有我更喜欢的，可是，没有一个是我的归宿。现实就是这样的。我不像你那么幸运，一见就遇上了，说实话，我非常羡慕你。
　　“那，后来你们再联系了没有呢？”
　　你想都想不到，后来他父母竟然让步，让他来找我。绕了一圈，才发觉我是好的。这不太好笑了吗？如果换在两年前，他能够在我受伤最重的时候坚持住，我们早就结婚了，何苦会这样？事过境迁，我不是一个林妹妹般痴情的女子，尽管我很想做林妹妹，而我在社会中扮演了太多的角色，我的遭遇对别人而言可能是灭顶之灾，但我挺过来了。还记得在他告诉我我们不再可能交往的时候我发疯般地跑向山顶，他怎么抓都抓不住，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连衣服都弄丢了，那样的事情，是电影里才有的镜头，而对于我，却那么真实地经历过了。
　　风渗进我的骨头，我的手脚无力，整个人除了想用特别激动的方式表达出来，什么也没想过。在那样的时刻，相信我的小Ｓ，他是体会不到的，也许，他只记住了他父母说给他的许多大道理。
　　我喝酒，抽烟，把自己赤裸裸地当做一盘菜供人观赏。之后，我比任何人都要心痛。就像这棵树，它也本可以好好地在生长在森林里，田野上，可是它被人弄到了城市。城市是一个见不得真情的地方，许多人即使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会掩埋起来，不动声色，然后会说那就是成熟。而我呢？习惯了乡村自由自在的风轻轻吹过的真实，在这里会很快被撕碎的。
　　“那他找你了吗？后来？”
　　呵呵，当然，我又与他交往了半年，这半年里我尽力寻找着两年前对他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失望得很，我没找到。始终在我头脑里萦绕的，都是他和别人一起找我谈话的情景，尽管我和他再次交往，我却再也没想到有什么未来。这些傻瓜，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的确，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父母，都以为我们这次终于可以结婚了。他的那位厉害得很的妈妈，亲自把我叫到她家。你不知道他家的人见到我的时候是多么的尴尬！也是他们把我伤得太深了，没有什么解释就想我和从前一样，那多么可笑。他们让我们先办结婚证，住进新房子，等以后再宴请宾客。你都不知道那时我火气是多么的大啊！说让我结婚就结婚，说不让你结婚就不结，我是他们手里的玩偶吗？去他妈的！
　　我狠狠地干掉手里的一杯酒。然后把杯子举起来朝着楼上的灯光。
　　“呀，当时太冲动了，不然现在这房子里住的就是你了，我在这儿还可以到你家坐坐。”蝴蝶好一张利嘴。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当然就住在面前的这座房子里了。可是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还爱他吗？还爱他吗？答案都是否定的，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们应该结婚了。是啊，在别人看来，苦尽甘来嘛，我苦苦等待的不就是他吗？现在真是我赢了。
　　而我，却特别的生气。我错就错在头脑不再发蒙，我清醒地认识到我不爱他了。可怜的小Ｓ，在我最离不开你的时候你狠心地抛下了我，留下我孤单一人独自承担；而现在，你用你的心来召唤我回来，可我，已经把你从心里彻底剔除出来了。
　　蝴蝶，我不会爱了。让我忘掉他，很难；可让我再次去爱他，我感到比忘记他更难。
　　我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你这样性格的人，已经学会了独立，不会依附在任何一个男人的骨头上。你就是你，你的个性，你的坚持。
　　那就是了。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我们不该彼此拥有。
　　河边露天的茶座摆了上来，许多人穿梭其中，歌手低哑的嗓音传了过来：“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花儿可以重开”，我喝得有点晕乎，脸上带着微红的醉意，站起身来，再望一眼楼上。灯光亮着，小Ｓ，你在干什么呢？你怎会知道曾经深深相爱过的女人正在这样的时刻，站在你温暖的楼下，孤独地怀念你，把你当作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种经历呢？
　　小Ｓ，我走了，也许我还会来看你的。
　　在这个小小的城市，真爱也许就是一种罪过，小Ｓ，你不会知道。

绝情一散

人生若知如初见...这样的故事怎么说呢?文字的吸引力没了!

李清荷

原帖由 绝情一散 于 2007-9-23 19:59 发表
人生若知如初见...这样的故事怎么说呢?文字的吸引力没了!

这是生活。

临水而居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是伤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永远过去,明天是美好的

谁是谁的谁唉

爱就是伤痛　　

恒心永在

问好,爱是痛苦,爱让人成熟.

[ 本帖最后由 恒心永在 于 2007-9-23 23:29 编辑 ]

一支投枪

清荷的文字让我读的自己也是遍体鳞伤，我知道这样的痛会让人一辈子在骨骼深处，像风湿一样，即使当时好了，每一次天气的变化照样会使人从心底痛的不可开交。其实，世界上本来没有什么幸福可言，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半生，总是觉得从来没有享受过幸福的日子。在别人眼里，我是幸福的，但从内心深处萌生的那种孤寂寥落，甚至悲哀，没有几个人能体会到的。我现在只想说，如果是曾经的，那么就对自己放手，把自己从茧子里飞出来。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当我们已经经历太多的时候，才发现，人生其实是很无趣的。真爱着，痛着，落寞着，走着。

一支投枪

文字把握的很是到位，这类文字接近意识流，用近乎呓语的笔调叙述，更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就是生活的真实。会更受80后欢迎。

深居简出

反复阅读了你的这篇心灵文字...荷花妹妹还是很重情的人,难得啊...

祝福荷花妹妹...

低处的迷雾

让我忘掉他，很难；可让我再次去爱他，我感到比忘记他更难。


需要很高的心性，才能有这般感悟。问好妹妹。亲亲

青梧

原帖由 一支投枪 于 2007-9-24 09:16 发表
文字把握的很是到位，这类文字接近意识流，用近乎呓语的笔调叙述，更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就是生活的真实。会更受80后欢迎。

俺的确喜欢这种写法。。。

蓝色手枪

把写给蝴蝶的那一段分出来较好．

问好清荷．中秋了．看那月光多么美！

李清荷

原帖由 临水而居 于 2007-9-23 20:41 发表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是伤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永远过去,明天是美好的

谢谢姐姐.

李清荷

原帖由 谁是谁的谁唉 于 2007-9-23 22:06 发表
爱就是伤痛　　

爱是一种经历,疼痛的爱……

李清荷

原帖由 恒心永在 于 2007-9-23 23:28 发表
问好,爱是痛苦,爱让人成熟.

问好大哥，谢谢理解，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