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夜的一梦

堕落天使

失眠夜的一梦
                                                                       ——小光

        冗长而又孤独的失眠夜。
        我依旧独自在我租住的小房间里——醒着，坐着，怀念着。 窗外在下雨，窗子里也在下雨。而舍得陪伴我的只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香烟的尸体，横着，竖着，燃烧着。我望着它们，它们同样也望着我。
        趴在桌子上，与黑夜一起沉默。不想，枕在脑袋下的整个前臂都被压得麻了。抬起头，便看到了镜框里那张父母带着幼小的我游园时的合照。我伸出麻木的手拿过照片揣摩。那时，父亲和母亲大概二十六七岁，风华正茂——爸爸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左胸的口袋上别着一个红色的徽章和一支钢笔，有一股温柔的书卷气；而妈妈穿着鲜艳的红毛衣，双手扶在我幼小的肩膀上，俊秀的眉目间充溢着那缕初为人母所特有的欣幸。他们两人都笑得很甜，那是我自从有记忆以来从来不曾亲眼从他们脸上见识过的甜。我每每仔细盯着这张照片，心里总会翻腾起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这些情绪总是能够暂时让我那迷茫和颓废的心，回到最坦然和最诚挚的状态。
        然而，确实，照片上父母的甜蜜时光，就这样自然地渐走渐远，不再回来了。
哪怕是那对曾经羡煞旁人的夫妻再也不懂浪漫；哪怕是曾经的蜜语甜言都变成了围绕琐事的喋喋不朽；又哪怕是我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一颗颗心疼你们的泪珠悄悄地滴落在镜框上的那些瞬间——岁月还是要无情地离去，从不停留片刻。
       父母的确是老了，虽然我没有勇气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中国人所固有的含蓄，我羞于对父母表示我的情感；同时，又由于年轻的反叛，我总是盲目地以能够颠覆父母的处世哲学为荣。可是，嘴硬的我却常躲在寂静的夜里偷偷地因为生命的给予而心怀感恩；因为父母无私且不计回报地付出而偷偷地流下眼泪，只是你们没法知道罢了。
       人总有软弱的时候，何况，我其实一点也不坚强。我那些所谓的棱角，也早在本不应该的年纪，即将被打磨成圆润滑腻的模样。我常常假想，当我将来有了孩子，当他看着我麻木的神情的时候，会不会愤慨地对我说：像你这样的人，和机器一样地活着有什么意思？或许，在那个时候，我早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年轻的自己对父母说过同样的话。这个时候，我突然领悟到，遗忘似乎才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雨停了，夜显得愈来愈凄凉，愈来愈深沉。空旷、沉寂的屋子里，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正是这种万籁俱寂的气氛却让我感受到了怒海咆哮般的力量。
       正是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那可怜的最初的梦想，它似乎已经永远地停留在了我晚上的梦境中，只供我在不现实的世界中回味、消遣。可是，我却偏偏常常失眠，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这绝对是一则辛辣的黑色幽默。
我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说服倔强的自己承认——我是一个能够看得见自己俗的俗人。我必须将自己同化成一个大众中普通到无法再普通的人，从而使得自己能够和其他人更好地相处。可是，同时，我却也常常回忆起自己当年曾经熟记在心的，那些信誓旦旦的座右铭，就好像：如果真的有宿命，不相信宿命就是我的宿命。于是，难熬地，这两个敌对的念头开始不断地来回撕扯我的灵魂了。痛苦的同时，我却仍然感到庆幸。因为，我尚存着一丝绝望中的希望，使得我能够在堕落于平庸的边缘来回挣扎，不至麻木——哪怕这种挣扎痛彻心扉。
        人始终是主观的动物。而且，思想被认同的需要永远要大于认同别人思想的需要。因此，人们往往在很多的环境下是难以去做换位思考或者权议平衡的。而当称职包办的中国父母在得知自己的独子要去承受幻灭的风险时，固然希望孩子能够相对平稳地在没有任何风险的环境中成长。于是，大多“懂事”的好孩子便在此中被剥夺了梦想的权利。而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执拗且早熟的“坏孩子”，为了坚持自己的信仰，不但要把那原本稚嫩的外表伪装成坚强的样子；还要拖着不被最亲人所祝福的脚步，孤独地徘徊在崎岖难行的城市森林中。
       我打开了屋子的窗户，看着外面路灯下昏暗且破旧的街道，渐渐地楞住了。自从那个忿忿离家的晚上，我便一直过着自己原本以为非常向往的生活。可是，被我气坏了的爸爸妈妈，你们又是否知道？你们所认定的，这个不知好坏的浪子，在出走的那天所强忍住的眼泪，在之后每一个无法入睡的孤独的夜里，只因为对你们无尽的歉疚而如泉涌般不停地流淌着；你们又是否知道？你们眼中那个目无尊长的不孝子，离家的时候唯一带走的，竟是那张一直被他偷偷藏在抽屉里的全家福照片；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又是否知道？儿子有多希望，能够赖在充满着你们的祝福和支持的怀抱中勇敢地做梦，并且永远都不想长大。
        如今在这破旧的小屋子里，儿子每天用尽体力才换来一些得以活命的钱。虽然相比原本富裕的生活，有着无法比较的差距，但是，孩子既然已经迈开了出发的脚步，就一定要在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上，找寻到不一样的幸福。
        只是，思念总把坚定打乱。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这个房间里唯一的摆设。心里不住酸酸地想着：亲爱的爸爸妈妈——仅仅几个街区之外的你们，现在到底还好吗？

落草风起

只有自己独立行走在风雨中时，才能更深切地体会到在父母羽翼下的安宁和温暖，然后心生感恩，如同楼主，你在长大了。
路会越走越坚定，对父母的情也会更加地厚重。
笔力不错。
问好！

雨儿

定要在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上，找寻到不一样的幸福。

每一种成长的选择都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与心酸，甘苦自知。

欣赏你追寻梦想所拥有的坚强信念和对父母之恩的感念。

问好天使：）

堕落天使

原帖由 落草风起 于 2007-9-2 12:03 发表
只有自己独立行走在风雨中时，才能更深切地体会到在父母羽翼下的安宁和温暖，然后心生感恩，如同楼主，你在长大了。
路会越走越坚定，对父母的情也会更加地厚重。
笔力不错。
问好！

谢谢啊``问好

堕落天使

原帖由 雨儿 于 2007-9-2 15:32 发表
定要在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上，找寻到不一样的幸福。

每一种成长的选择都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与心酸，甘苦自知。

欣赏你追寻梦想所拥有的坚强信念和对父母之恩的感念。

问好天使：）

谢谢``我会的``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