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夫妻店

一路鸣鸿

这地方不显山，不露水，可以用蹩脚来形容。前后左右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使这孤零零的平房如同强权下负隅顽抗的弱小势力，极不匹配。
   
        弃大路，踏上一条土路，曲曲折折，平房就坐落在一片凹处，几块面积很小的菜地高出半截房子，水泥涂抹的外墙已经有长长的褐色铁锈水留下的痕迹，六、七根竹竿支撑起偌大一张黑网，网的低陷处沉积着几个粉红、纯白的垃圾袋，还有冷饮的包装纸也居然飞身上了去，在风中忽忽拉拉作响，门口的墙上似乎用力刻画出的一个接一个的正字及用白色粉笔演算的加减乘除式子数字，应该是起着临时帐簿和计算器的作用。院子里各种塑料制品应有尽有，按品种、规格有序摆放，桶、盆、扫帚、簸箕、衣架和凳子等等，进入房间，略显暗淡，一盏白炽灯被花色双绞线紧紧悬吊，罗口灯泡上端黑尘密布。除了开门的这面墙，其余三面墙壁各自摆着长而高的货架，货架是由小型角钢焊接而成，用猪肝色的防锈漆刷了一层，空挡地方铺的是木板，很多东西就堆放其上，在两墙交汇的那个角落，腾出一个空间，液化气罐和一个单灶煤气炉支棱在那里，权当作厨房。屋子中央也是很多的东西，赤橙黄绿青蓝紫，颇为好看，渐迷人眼。
   
        平房的主人是一对哑巴夫妻，也许他们不是房子的真正主人，仅仅是租赁了这样一个门面自谋职业罢了。在妻的带领下，我第一次感受到除了色彩的斑斓外，那对哑巴夫妻的亲和与热情打开了我生命之中另一扇门，溢出眼界之外的现实画面大刀阔斧地捕捉大到我心底大而化之、自命不凡的病灶，如同鬼公细细割据。
   
        妻左挑右选，同哑巴先生咿咿呀呀，比画来比画去，像玩着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哑巴先生腰间系一条黑色的包，鼓鼓囊囊，几个悬垂的拉链随他身体的摇晃而抖动，哑巴女士拿着苍蝇拍，在院坝里走动，让那些停留在墙壁、竹竿上营营嗡嗡振翅的苍蝇受到致命一击，当然，那些狡猾而敏感的苍蝇逃过一劫后，片刻之间便卷土重来，有点“就不信这邪”的味道，哑巴女士竖起手中家伙，剩勇追穷寇似的。
   
         妻终于选定中意的塑料盆，付钱。哑巴先生拉开肚皮上的包，要找五毛零钱，妻说：“行了行了！”并赶紧拉着我，甩动着塑料盆，逃也似的跑开了。我和器回头窥视时，哑巴先生朝我们挥挥手，我也皮笑肉不笑地半举着手，简单挥动一下，算作答礼。
   
]       一向精于讨价还价、软磨硬泡的妻，在哑巴夫妻店里表现出了我不曾了解的一面，挑东捡西不可避免，然而在价格上却不再斤斤计较，反倒大方起来。我奇怪地看了看妻，心中疑惑不请自来：“你认识他们？”
   
      妻说：“都像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成阴阳人了。”
   
     我本是开个玩笑，妻的思维境界却无端地比我高出了一个层次，让我有点跟不上节奏。
   
      我嬉皮笑脸地说：“嘿，那多带劲！阳的时候有你做老婆，阴的时候我就去傍个大款。”
   
        妻将塑料盆往我头上一罩，说：“你就会耍无赖！傍了大款别忘了把小费给我交上来。”
   
        嘴上功夫归嘴上功夫。原来，我家很多塑料制品均来源于哑巴夫妻店，大到塑料凳子，小到衣服夹子，便宜是便宜，到底不如超市里那些昂贵的同类产品经久耐用。
   
       白天，夫妻俩双双守在小店内，墙壁上的记录明细各自的交易额；晚上，女的留守后方，男的则开着农用三轮车，满载货物，到人流量密集的黄金地段摆地摊。路灯下，这样的队伍为数不少，但从未因不平等交易而导致买卖双方唇枪舌战的就只有他了。
   
      不说话，便极容易与人相处，特别那些个把蛮横的主顾。我想，很多语言功能健全的人氏，之所以令人厌恶，嘴上争强好胜常常是祸根是大患，或说“刀子嘴，豆腐心”，又或说“巧舌如簧，妙语连珠”，不管怎样，到底都是会招来攻击。
   
       我曾以为，嘴的功能不过是吃饭、接吻、说话而已，前两项都是生理需要，有一定的时间性，而说话可能既包括生理的需要，也包括精神上的需要，是时时存在的（就算熟睡了，也还有梦话可以说）。说话简单，而要把话说到水平、说得有艺术，大概不太容易。“猩猩能言，不离禽兽；鹦鹉能语，不离飞鸟”，飞鸟禽兽尚不足以在人类生存活动中构成尖酸刻薄或肉麻俗媚的情态，而人类自身创造出丰富多姿的语言后，经过正常的发音器官又反作用给整个人类这样那样不可理喻不可想象的灾难，欢愉也是有的，但功过是非却难予以理智的比对了。
   
       我曾感叹自己的生活如此糟糕，虽然也给自己罗列了一些致富成名的计划，可一概都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有为之而努力奋斗过，哑巴夫妻有没有宏伟的创业计划，我不得而知，但他们不言不语，全身心投入到自己小店的经营中，红尘外纷扰的世界，他们一笑而过。我笑他们那么辛苦，值不值得，他们一定会笑我好高务远，浪掷光阴。

怀擎

感觉前后衔接不太自然。
问好

黑子

文字前面交代了那么多故事和对话，后面的感慨确实显得突兀了

一路鸣鸿

感谢各位指正!近来真的写不好东西了,突兀是有的,我个人认为期间的关联还是隐含于内的
问好怀擎!
问好黑子!

周飞雪

能做到真实写作己经很不易，文章中反映底层百姓真实的生活，依然是充满生命力的存在，对我们依然有着很好的启示，不能说话，用心去感知生命的美好，忠于内心，不贪婪，不做作，不矫情。这是一种生活的态度，一种值得敬仰的生存方式。
问好一路

落草风起

本文如以平实的语言写成小说或散文之类的，塑造好这对夫妻也许比现在效果好。现在有点参合杂了。落草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