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李诗的闲言碎语-----撒娇诗社红旗下的坏孩子小李子的诗歌赏析

后村别调 · 发表于 2007-6-13 19:41

老实说，之前我对诗歌是不敢造次的。甚至有点敬而远之，它是那样的格调高雅，水准精细，动辄理论高深，典故重重。与诗人们交谈，我必须调动我所有的警觉系统，和哼哈技术，该不露声色时不露声色，该拍案叫绝时拍案叫绝。总之，我这充数的滥竽恰倒好处地把马脚藏匿着，混杂在这片神圣的领地里。
　　
　　今日，读完李明的敢于唐诗三百首比拼的李诗一百首，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原来诗歌也可以是这样雅俗共赏的。而且诗歌本来就应该这样雅俗共赏的，可伺候也可玩弄的，可教条也可灵活的，可毕恭毕敬也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诗歌的形式内容节奏韵律都是服务与大众的，不是给大众下马威，让你胆战心惊后悻悻而知趣地避开的。李诗宛如一盘盘体现着生活麻辣烫的菜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凭借着家常二字与读者在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便立刻生出许多的共鸣来。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大众？这样的普及更加的真实诱人？在诗歌满天飞的世界里依然感觉饥饿的眼睛与心灵唯有在阅读这些家常的时候，方可同时直接感受嘴巴和胃的快乐。当精神食粮被咀嚼出味道的时候，这样的精神才是生动鲜活的，只有能调动所有器官进行通感的文字，才有这股子邪气，才能被冠之以诗歌的名义。艺术与邪本来就是同根的。
　　
　　好了，我决定打住这样泛泛的表白，虽然广而告之比专家贴切的描述要高明得多，我还是决定将我读后的具体感觉，尽量真实地呈现。因为精明的李诗作者反复叮咛笔者，别耍花样，弄点能抵饱的，否则免谈。
　　
　　李诗百首中，有凤头，也有豹尾，但中间部分，略显薄弱。
　　
　　第一编中，佳作此起彼伏，皆落地有声，铿锵有力。《一生》中用五个时段，五种天气变化暗示着人生的走势，整首诗歌的格局如同一把刀，把人的共性分而解之，却不露一滴血，看着叫人直打冷战，却又不得不佩服。
　　
　　上海的阴阳失调明显给不甘沦落为围裙男人的作者一种抵抗的力量。他种石头，玩个性，将男人味十足的霸气，彪悍，尖锐充溢在自己的诗歌里面，于是博得了上海女人的赞誉：原来上海还有男人。借别人的嘴巴表扬自己，借自己的诗歌去骂别人。是风格也是技巧。
　　
　　《感恩》里的粗话排列估计是在巅峰时期的作品，是个性化的极端。这样的大胆和直接也许会折伤一些内涵，偏颇是白话诗歌中的一大软肋，把自己的纯属瞬间的愤懑放到了四海。当然这种歌谣般的自然通俗，还是比全盘效仿外来品的生硬晦涩要亲切得多。
　　
　　相比较而言我更能从《生活十四行》中领略作者无所谓与顶真并存的矛盾思想。人都有积极与浮躁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挺过来了，而且一直在挺着，没有厌倦，最起码没有像说的那么厌倦。这一点可以从谁家女孩的笑容里得到证明。是啊“天气不明/撑不撑伞你看着办/我他妈烦什么。”能够在自寻烦恼中看出嘲讽，这的确不容易。
　　
　　如果给我时间去一一剖析，其实我相信不难发现，这个诗人的高中各门学科都是很优秀的，他的诗歌充分体现了综合艺术特色，数学语言的融合，化学反应，物理量变，甚至英语课也成了构思诗歌的灵感来源。没有什么局限和框定，诗人天马行空，放荡不羁把一个个的方块字玩得团团转，一个个诗模诗样地排排坐着，很好玩。
　　
　　“那些渐行渐远的诗歌啊，是属于干净的人的……那忠诚于资本的人啊，是背叛了诗歌的人”这样的问题思考的人很多，但是很多思考的人在思考后又制造出了更加严重的问题，只有绝少部分的人，在思考之后，拿自己开刀，痛定再思痛。“人活着，谁能不是谁的牺牲品？”当存在成了虚无的牺牲品，那么诗人与诗歌谁是牺牲品呢？我们不妨在掩卷后继续地问……
　　
　　骂人者固然有时候难免刚愎自用，但总是强过软弱无能唯唯诺诺之徒的。所以每天都开骂几句吧！于人于己都是造福啊！只要我们怀着一颗滚烫的心去真诚地骂。《我曾经忧伤地寻找激情》此诗不可不读，这其中蕴涵着十年的经验，二十年的探索与三十年的跌打滚爬。读后，你就可以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涅槃，羽化成虽然仍然在井底但身份就是哲学的青蛙了。顺便说一句，李大诗人不仅高中基础学科扎实，大学里的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高深的选修专业也是面面俱到的。更为可喜的是，他能学以致用，在诗歌中小试牛刀，便一炮打响。
　　
　　诗人的慧眼要不仅能看出同之中的不同，也要能识别不同之中的同来，然后将这些新的关系重新组合起来，用诗歌的语言，也就是尽量经济的语言概括出来，不需要联络员，也不别借助桥梁，表面看似洒在那里，如一盘散沙，实质通过阅读的牵线作用，丰盈着诗歌本身。所以真正的诗歌，是在阅读后产生。而不是在作者润色修改定稿后。将似乎零乱的东西解出道道来，是一种成功的体验，将时间空间的无序联想在小小的诗行里，然后互不相识的作者与读者，竟然在短暂的以诗为桥的相会中，心有戚戚然。这样的默契需要的不仅是技巧，更是情操上的真实体验。
　　
　　美丽天天有，感觉时时在。但是生一首让自己满意的诗歌来，却往往东风不吹，难以成就。于是一大堆的诗歌雏形耗在体内，无法分娩。所以诗人是一个痛苦的职业。除非你兼职，但是那样的话，你的诗歌也一定是左右逢源的，不钻牛角尖，就不是一个纯粹的诗人。而我是宁愿不做纯粹的诗人，也是要保持圆滑的优点的。李明在这个问题上，八只马也拉不回来了。
　　
　　如果是武打小说里的人物，李明的暗器一定玩得不要错，他眼明手快，狠，快，准。他的目标没有锁定在花草虫鱼之中，更没有局限于个人悲喜，他一不小心走到了光明之外，在阴暗潮湿发霉的角落里，寻觅着奇葩。《桃花乱开的夜晚》是一种体验，游刃有余的体验，因为还晓得留一朵慢慢开。
　　
　　当《透明》的舍利子被她舔了去，“她运来酒和盐酸雷尼替丁/她运来乳房和六味地黄丸/她在大地上做灵活的搬运/她多么疼我”都成了女人的圈地运动了，男人总是以为占有了女人，而女人也在一点一点地收复着男人。于是爱情成了两个圆圈的追逐过程，谁能套得了谁呢？那就要看谁舍得把自己掰断开了。有了缝隙才能下套，而这个缝隙迟早也是会成为婚姻的祸害的。
　　
　　诗人告诉大家他是“为了采一朵阳光，我来到世上”，可是他一直在满世界的阳光里，寻找着忧伤。这足以证明，人的贪婪。这一篇章中，诗歌的节奏轻松了许多，因为有爱情的有女人中和了他对祖国的担忧。李诗中被玩弄的对象不仅是诗歌的内容，更有诗歌的形式，如《莱布尼茨的春天》俨然成了一道几何题，在我说喜欢之前，它最起码让我眼前一亮了，任何时候，我们对于大胆的创新都是应该呵护的。
　　附：《莱布尼茨的春天》
　　已知：诗歌。
　　数学。
　　求证；诗歌＋数学＝爱情
　　证明：我追求：度数——
　　你的刘海上
　　左起第三根与
　　右起第四根秀发
　　的幽雅的夹角
　　你的殷红的
　　上唇与下唇
　　的热情的夹角
　　你的白雪的
　　颈和肩
　　的感性的夹角
　　我祈请：函数——
　　它们的八个三角函数值
　　是那样精确地分别相等
　　就像单位的本身
　　
　　我祷告：减法——
　　对你修长的玉腿
　　提取公因式后
　　余数为零
　　我请求：作图——
　　胸部与臀部的切线
　　是那样清凉地平行
　　我请求：求导——
　　对于前后左右四条曲线
　　我得出那玲珑的常数
　　而弹性分析之后
　　美好令我昏厥
　　
　　上帝，我祈请：献诗——
　　我谨以唇的丹丹旋律
　　为你的曲致
　　献上一组天然的
　　方程式
　　
　　检验：只要水儿开心
　　只要你的温柔对我稳定
　　管它是三角形
　　还是四边形
　　
　　今夜月明
　　你的睫毛
　　飞出七十七只花喜鹊
　　来接李大公子去畅游秋水
　　
　　当《唐伯虎和秋香姐》成了李大公子的抒情对象时开始，李大公子在诗歌里开始变坏了，别以为一个红旗下面的坏孩子有多么的光荣，你坏得精神抖擞的时候，你的诗歌也坏得流脓了。虽然我们读者对于暧昧的文字有本能的驱动阅读欲望，但那些桃花的确太坏了，因为弄得人很痒，弄得人直想找钉子，弄得人辗转难眠。男人是文字教坏的，女人是男人教坏的，诗人李明在桃李满天下后，也自暴自弃地变质了。
　　
　　果然，他不安心做个良民了，他在第三编中，遵循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原则，把坏呼喊了出来。一颗静静的李果子，在内部开始生虫了。如果说之前，他还不好意思地假借古人的名义表达情欲，如今他已经光明正大地开始了泛滥。《主体宪法》里面“一只火红的狐狸/在雨夜/潜入我的梦/攫走我的无望/让我在盲目中/与蛇纠缠。”这个题目道貌岸然。如同没有暴露的官员。“自由主义革命总是/自上而下/只有菩萨才能让我颤抖/只有菩萨才能让我舌灿莲花……《菩萨》的四大皆空中，最难戒的恐怕还是色关啊！这个游戏的魅力在于，只有更好，没有最好。他的坏更在这几句中得到强化。“秋天深了，神建议我提高生活水平/秘密赠我吃、喝、嫖、赌四字诀/我大喜，从此决定热爱生活”。真正是一失足成千古诗啊！自打远离了正道，诗歌却流畅成欢快的小溪了，掬一口一句，舀一瓢一首。那个四体不勤也四通八达啊！教人怎么不嫉妒？其实《明天去犯罪》让我们恍然大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坏人的人往往是好人。“从明天起，我要去犯罪/烧杀抢掠坑蒙拐骗敲诈勒索无恶不作/我带着一把手枪，游荡世界去犯罪……/犯完所有的罪行/那犯罪的快感，传达给每一个人/并光荣地向儿子宣布--/你将无罪可犯……/我带着一把手枪，去做最后一个罪人……”是不是坏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能让人感动？是不是坏人也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关心着农民的粮食问题，物价的浮动问题？
　　
　　中间部分诗歌的走向开始真正滑坡是在我的兄弟姐妹章节中，这些小屁孩时代的东西，虽然在对唱山歌时期可以产生轰动效应，但是它们也是短命的，离开了那个氛围，离开了那个特定的土壤，凋谢是必然的。当诗歌的创作只面对着个体，那么诗人也就是在自掘坟墓了。我不同意把这群玩意塞进这恢弘的李诗一百首中。除非以附录的形式，做个摆设。
　　
　　最后，我不得不老实坦白在阅读过程中，我不断地爆发出笑声来，是什么让正经八百的诗歌产生了令人忍俊不禁的效果来了呢？是诙谐，是幽默，是妥帖的讽刺，还有刁钻刻薄的哲理思辨的力量。“菩萨手执三根水草来普渡众生/其实俩人相视一笑就进入光明——《一苇可航》”“那天我曾以桌子的标准要求椅子/并且把咖啡换成啤酒，一直大笑/直到太阳描出山脉，山也疲倦时/布什还在用射精的方式捕捉飞鸟——《无事生非》”“我的诗一点儿都不像诗／可我比李白本人更像李白/说真的，不骗你/其实一年到头都是骂人的吉日/明哥说，人生二十古来稀啊——《弱冠狂想曲》”……这些俏皮的东西，是作者智慧的结晶。更是花前月下鸟翩飞的靡靡诗歌的强心针。
　　《爱情仪式剧》无论从架势还是气派上都堪称中国诗歌史上的重拳，当抒情与说理并容，当爱情与战争交会，那么所碰撞出来的火花，都是经典而且神圣的。这个集子的尾巴是厚实温暖的，如同松鼠，这个尾巴又是尖锐新颖的，如同响尾蛇，这个长达5000多字的祭祀剧更是有力的，正如豹尾，就这么荡在那里，不需要摇摆舞动，看着也威严。
　　
　　此为读后牢骚，冷言冷语兼胡言乱语。如有得罪，请包涵，小女子这厢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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