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海潮 （7-11）

席芷

（7）

除非深爱着一个人，什么也来不及去想。
就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说好要深爱一个人，什么也来不及去想。只是怎么竟无法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爱的痛苦大于此。非脆弱，非绝望。只是后来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爱只剩下那些初见。

他摇摇头说不是这样。我们还曾有的一大段的点滴时光。你的手指你的发丝。你的眼泪你的味道。这些，我也一辈子不要忘掉。

喏。谁相信呢。听起来地久而天长，然后远远的走。偷偷回望。谁理解呢。相爱的人，怎么不就抛开一切呢。CD机里唱近来流行的歌，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

我把故事写得太华丽了。透明了海潮，模糊了真佑。
今天我写不下去了。海潮，我怎能写清楚你们爱的真相呢。
可是席芷。我不能把他模糊掉。请求你代替我，记下他的好。

六月。星夜。陌生人。
河水岸。酒巴街。漂泊的人。一个薄弱。一个阳光。
暧昧源于孤独。但倾情的最初。说不清楚。海潮偎进他的胸口。她清浅的笑，看他的脸。
知道吗，我感觉温暖。海潮更深的埋进了头。她突然了解，这连暧昧都不是。
他不敢动弹。他害怕心跳也会惊动了她。低头，看见她黑的长发和眼睫。为何呢，不过是纤细的女子，竟惹了恻隐。

凌晨。简单告别。电话只说一遍，你要记得。

怎样才能再见她。怎样的借口最适合。电话太冒味，短信似乎也唐突。中魔的人，整整三天，他在忐忑。

他为什么没有消息来。午后的棕榈风里，她笑自己，竟似有所期待。

让我们相见。
让我们相见。
爱与渴念已是主载。真佑的短信，隐藏不住的爱慕。海潮的回言，掩饰不了暗涌。

然后呢，海潮。我要写你对他的太过依靠吗。我要写他对你的太过迷恋吗。
是的。席芷。我要做你诗中那个系着围裙数鹅群的白姑娘。等着开水翻滚等着每天黄昏。真佑回来。从此我想负责他的早晚餐。

是的，海潮。我也希望。在我诗中有幕幕雪落的场景。一束梅花一壶暖茶。我看见你和真佑坐在那里。已是多么的老。

（8）

布布的生日。理所当然有洋陪她渡过。布布的朋友们都在。晚餐后去KTV。虽是太过平常无奇的庆祝。但很好的朋友很好的音乐，这已足够了快乐了对不对。

清晨的春日阳光挤过窗帘。布布在起床的时候有些呆。我问她为什么想哭。她摇头。我也不想知道。她摆弄无名指上的指环。洋买来送她的生日礼物。我从来不知道布布的爱情程度。这也才是我第一次说出洋对她的好。到底有多好。我不知道。

十二点。生日歌响起。布布许心愿。吹蜡烛。切蛋糕。除了祝福。我习惯对布布微笑。我们唱歌，布布唱我一直站在被你伤害的地方。我喜欢齐豫。欲水，飞鸟和鱼。洋在给我掌声的时候，头靠近我的耳朵。把这些写下来。把这个晚上，写进你的小说。

人类的幸福大抵相似。痛苦想必是很不一样的。
洋对布布千方百计的好。布布一直简单在快乐。我想这是布布的幸福。海潮和真佑爱着。共同拥有着一片汪洋。我在写的，是他们的幸福。小桥没有任何透露。我因为日渐的麻木呆滞。看不出小桥的悲喜。而我呢。或许我拥有这正是最好状态。忙忙碌之后。敲一些字。

象我幸福的那段时候没有诗。当然。现在的我也不过是回了最初。你绝不能说我在孤独。而写了这些字。

只是我没有想好什么时候会是时候，要说出海潮的痛苦。当我们回头看见深爱的人。痛苦远走。

那天我问布布。你会和洋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吗。布布摇摇头。她说当有足够的一些钱之后。她要走。由此看来。我假使会努力，也难以将布布的故事写得精彩。好吧。倒不如只写布布爱着她的熊。

我们都喝下了不少的酒。每个人都带了醉意。只有我看到，海潮哭了。很悄悄的在落泪滴。

傻孩子。我明白。
海潮的生日在冬天。真佑陪伴了她的生日。陪伴了她整场的冬天。

莫非要这场温暖过程，成为永远。
莫非要这场盛大悲伤，成为永远。

海潮。这说不好。我不肯定是否真有不灭的记忆。但我确切爱过的人。我会偶尔想起。忽晴忽雨。

可是席芷。你也无法相信。我在想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们走过的这些日子。而我大多记不起来了。那么，它们去哪里了。那么，我和真佑。是真的爱过吗。那么，我和真佑。还在爱着吗。

别哭。海潮。我一直在替你相信着。真佑对你爱着。将比永远更永远。

（9）

天在下雨。
真好。世界在雨里原来是如此的安静。所有楼层安静。园子的木棉开至尾声，树枝安静。我们的房子里也尽是安静事情。小熊陪着布布在睡眠里。小桥在梦里，或许有听见雨落声。

你也听听看，是不是竟然有一只鸟在叫。我知道海潮醒着的。也知道她会什么也不听到。已经多久了，这个世界象是与她全然无关。

你说说看。天空有多高呢。我不知道这些雨线从怎样高处垂下来。一直垂到我们的窗前。或许这个时候，世界布满了雨水。雨水里正发生多少幸福事呢。海潮。我们也正幸福呢。我们也活在这场雨水，我们可以甜蜜，可以忧伤。可以汹涌，可以安静。我们一直这样甜蜜而忧伤，汹涌而安静。

你看看那些玫瑰花。它们并没有枯萎。我们的瓶子没有水。任由了它们老去，风干去，安静下去。

我曾和你一样有玫瑰有海水的。事隔几年。那天的咖啡厅里的奇迹，远远的我就认出他的样子。呵，海潮。他身边的女子很美丽。

我只是那样就走开的。就象你也一样，会变得很好的。而我还是会的，替你写下他的样子。

六月。遇见粉红。
七月。很象茉莉。
八月。有几场雨。
九月。天蓝蓝的。
十月。十月……

必然如他所说。在青岛的海滩，在泰山的顶上，在凌晨的高处，在午后的浅眠，他都深深深深的想念你。

然而你必须了解。一个男人的远行。他的背包里不能只是你。真佑出差。顺道回家。海潮看护玻璃杯的鱼。那时候海潮在我这里。和鱼一样生活得很好。后来几天是什么不对了。真佑不听手机不回电。我看见海潮的恍惚。

真佑不在。我应该衷于孤单。海潮带走了玻璃鱼。

三天后。真佑回来。
十月秋凉。起了十一月的风。我只写了那时安然。

我也认为海潮并非完全敏感而多疑。她被夜雾层层包围。夜雾引着她去了山顶，去了海边。分明的，她看见了真佑在那里。在山峰的丛绿里，在海水的浪中央。真佑站在那里笑。
感谢上天让我找到了你。奔向。奔向。
怎么就不见了，眼睁睁的，真佑怎么就不见了。
请求好心的雾，对我引领。我要找到你。我要找到你。
奈何呢。走着走着，夜雾也迷了路。枫林尽头，红墙碧瓦的人家。红烛焰火，照那桃色的笑颜。她是谁呢。身旁的人，被熟悉了三生那么多的人。怎能是你呢。
真佑。真佑……

海潮醒来。夜黑的，深的，摇晃着风。

（10）

节日。
你好。
城市盛装。我还是只有安静的房子。
布布后天去桂林。和洋同行。山好，水好。快乐就好。
小桥也在收拾东西。她说搬出去。和森住一阵子。这事来得很突然。她只说亲爱的不必惊讶。但愿我给你更大的消息。如果一切平安。我在最短时间内。告诉你们我的婚期。
但愿林是彻底的从小桥的生活消失。那是小桥绝口不提的往事。我有时多余的想。是不是爱一个人。后来真的就突然停止了。甚至不回首不挂念了。在镜子里我找不到回答。微略一笑，看见自己的脸，并不瘦了。

节日了。是吗？
海潮很倦。像在问我。
这个苍凉了的女子。和我一样。没有节日。
无需有人来说真佑的节日。五一。他会回去一阵子。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要的。海潮，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的鲜活而美好。
而事实上。有时候我真在想。海潮怎么竟没有去死掉。如果在爱与痛的深渊。她竟是这样的挣扎着，却走也走不出来。唉。深海。深海。

信不过爱情。你要相信时间。你曾纠缠过的幸福过的痛哭过的。你说放不下的舍不掉的逃不开的。怎么会。不信你问问你的初恋。那些花香只飞在校园，是不是原本什么也捕捉不过来。海潮。我坐在这里，多么透彻的和你讲。

我相信海潮也有在努力。至少现在她不再深夜里哭泣了。我相信着她会越来越象我，变得安静。

那么席芷。你说这个玻璃杯。是应彻底粉碎它还是留着。她捡出杯底的小石子。
你不知道。我是怎样杀死了那些鱼。

真佑回来的时候。海潮更加的迷醉于幸福。真佑不提青岛的山与海。海潮不问梦里的迷与雾。世界一下子回归。回归一片海水漂浮的小屋。两个人肆意放纵的爱。
而梦是个不安静的坏孩子。海潮在梦里，朝紧真佑的方向。却总有个依稀的女子，她也喊了真佑的名字。像是风来了，雾来了。真佑和那个女子消失了。

醒来看见真佑熟睡的样子。只是用手指轻悄滑过他的脸。她有多么多的话要对他说。有多么多的爱要对他说。有多么多的感激要对他说。还有多么多么多的想念要对他说，即便是真佑已经是这样的贴近在她的身边。

从枕下抽出真佑的电话。屏幕上是海潮的小相片。海潮说要他一刻也不能忘记她。
海潮是真的并非要查看真佑的电话。可是当她发现真佑的电话，竟不曾保留着一条她曾给他的信息。像是一瞬间天地崩塌，海潮只强制了自己。先空白住思想。

告诉我，你对她深爱吗？
唔？
或者应该说，你们的情感与关系都已经到了怎样子。海潮显得很平静，直视着真佑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呢，海潮。真佑走到衣柜前挑选衬衫，躲开海潮的目光。
恩。很好。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一切。
别胡思乱想，海潮。今天公司有很重要的会议。我争取中午早些回来。

真佑回家的时候。海潮在沙发上绻曲着像是睡着了。百合花瓣碎了一地，还有已经不能动弹的两只鱼。鱼鳞遍地。


（11）

雨为什么来/雨何必来/教我怎么爱你

害怕极了雨夜。窗帘紧紧拢着。音乐盖过了雨声。还是无所不在的。空气里有雨。充满了呼吸。

突然大哭。哭出声。哭出疼。把往事都哭醒。
哪里有什么往事。哪里有过什么人物情景。世界都不存在了，若非手在键盘上敲打了这些字。你说我在哪里。

笑。哭完了笑。
我是真的不因为悲伤。我哪里还有悲伤。而我在孤独。我是真的在孤独。和雨夜一样有声的孤独。

不要也那样告诉我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现在我想给喜然一条短消息。我知道她在哪里。喜然说如果整片世界都没有了。席芷，你还有我。还有自己。只是我很久都无法觉察到身边的拥有或存在。我已极少会去怀念或记起。是谁谁谁，是谁都说我们要学会放弃与忘记。

……这人生呵。

后来我很乖。我在房子里。我变得那么安静那么安静。独自着，开花朵。悄悄睡，悄悄醒。
当然我还找到了我的忙碌。我在车水马龙里。我可以很鲜活很朝气的。从容的寂寞，和平，苍翠。

我想我知道了。雨来是因为雨想来。眼泪是因为泪想流出来。往事是存在的，是我那么深切那么痛彻过的爱。

在短信和喜然道了晚安。我想好好睡觉。

醒来。凌晨四点。我想起海潮。她把自己锁在了房间。看来，人都需要孤独。我是痛快哭过了一场。而海潮呢。

是谁说的呢，寂寞如海岸线。在黑夜里那么的长。海潮说她没有受伤，说没什么有变得不一样。即使，那天里，两只鱼已经死掉。

鱼死掉。花碎掉。海潮歇斯底里，睡着了。真佑抱着海潮。贴紧了她的脸。泪痕干了，剩下抽泣声。多么敏感而脆弱的海潮。他要怎么说要怎么做。如果告诉海潮，在爱情背后藏着的真相。海潮会离开得多么远。伤得多么深。
混蛋。多么混蛋的一个人。他决定不说，什么也不说。

至少还可拥抱着，至少海潮睁开眼。看见了真佑。他的眼角湿湿的。她决定不问。什么也不问。

他们决定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决定加倍的爱。加倍的珍惜。

恒心永在

问好哦哦哦，一个爱情故事，为爱不怕受伤，为爱而死值得。红
是谁说的呢，寂寞如海岸线。在黑夜里那么的长。海潮说她没有受伤，说没什么有变得不一样。即使，那天里，两只鱼已经死掉。

恒心永在

问好哦哦哦，一个爱情故事，为爱不怕受伤，为爱而死值得。深切那么痛彻过的爱。红
是谁说的呢，寂寞如海岸线。在黑夜里那么的长。海潮说她没有受伤，说没什么有变得不一样。即使，那天里，两只鱼已经死掉。

文壮飞

除非深爱着一个人，什么也来不及去想。
就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痛与情紧密相连

黑子

信不信爱情？一种淡淡的忧伤，散文的笔调，却是一个熟悉的故事。问候了

红尘匆匆过客

好久没有读到席芷的美文了，读到，感觉是那样的通体透明，清澈若水。

韵雅

跟前面的那几节合在一起发，效果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