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第一章〉

耿凱

阿珍自從九一年跟丈夫世雄來港定居後，再沒有回鄉探望過年過花甲的媽媽彩紅。
湊巧，阿珍四個仍然在學的孩子都將一起放復活節假。於是，阿珍斗膽向茂利清潔有限公司請了一星期假。老闆符如珠見阿珍平日做事勤快利落，十多年來都沒有請過什麼病假、事假，就破例批准她一連七天的假期申請。(像清潔這種厭惡性工作，根本沒有多少人願意做替工。請一個替工，茂利清潔有限公司要支付替工高於原定的時薪$20的工資。)
今天是阿珍在這星期裡最後的一個上班天，明天(四月五日)她就開始放假。阿珍打過咭，公司管工利叔(陳福利)開玩笑說：「珍姐中了六合彩，回鄉享福了！」
阿珍和顏悅色地說：「中了六合彩？我幹嘛站在這兒？利叔，你真是啊！」旁邊在等打咭的女工聽到了，都咯咯笑了出來。其中一個和阿珍情同姊妹的阿魚嘻皮笑臉地說：「阿珍家中還有四條化骨龍(大才、小俊、小鳳、小銀)，全都在讀書，恐怕也得多捱幾年。」阿魚回頭一瞟，阿珍已戴上口罩、手套。接著，她在垃圾竹籮上分別套上黑膠袋，然後擺在長形手推車上，拿起掃帚和垃圾鏟。二話不說，她往工作的街道去了。
晚上十一時，阿珍回家了。她拿出一圈鑰匙，卻發現自己的手指連扭動鑰匙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用手背的奇峰勉強敲擊這道牆，一陣傾拎哼愣的聲響過後，女兒小鳳跑出來開門。小俊坐在電腦前，電腦倏然發出「喔噢」的聲響。阿珍臉色一沉說：「俊，仍在做功課嗎？」
小俊見媽媽一臉倦容，不敢頂撞半句，老實說：「我在和同學聊天…我聊完了，馬上就關機。」阿珍把手往電視的機身一探，語重心長地叮囑孩子們：「你們要好好讀書，將來的日子就不會像媽媽一樣難熬。都收拾好回鄉的東西嗎？」
四個孩子異口同聲說：「是。」阿珍用濕毛巾擦擦黝黑的臉，然後放回架上。她隨即從衣櫃底抽出兩個摺疊的紅白藍，打開紅白藍和沙發床下的三個抽屜，將她早已預備好的「手信」，全都給放進袋子裡去。四個孩子都在竊竊私語，大概是不滿意媽媽仍然拖一袋二袋的衣物回鄉，簡直像個鄉巴佬一樣，破壞了他們四人追逐潮流時尚的形象。
世雄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頭大睡。他呼呼的鼻鼾聲響徹雲霄，連房間裡孩子校服的衫角也隨著節奏顫動，他看來累得要命。阿珍說：「好了，趕快睡覺吧！明天大清早，我們還要起床坐早班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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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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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時左右，世雄背負著鐵一般的大堆藥品，一打行軍散、一打活絡油、一打保濟丸、兩打傷飛人、兩打九七四、兩打白花油，大大小小，林林總總的家庭用藥都給帶上了。他牽著小銀及小俊，背囊其中的一條背帶翻了過來，他都沒有察覺。阿珍下身前環一個錢包，手拉捆綁著兩袋中號紅白藍的滾輪車子，結結實實的。她拉著拉著，額頭也直冒汗。好不容易，一家人終於上了直通車。
阿珍心情愈來愈興奮，她一直盼望著，盼望著，見她的媽媽。她歸心似箭。坐在這種新款的臥床式直通車上，她不習慣，也許是她沒有坐過的緣故。而她的四個孩子呢？全都在這柔和的音樂中酣睡著。那是孫燕姿的一首翻唱歌〈橄欖樹〉：

「   不要問我從那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甚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　流浪

     還有還有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　橄欖樹
     不要問我從那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為什麼流浪遠方
     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            」

世雄和阿珍坐在公車上，錄音帶播放著齊豫的一首歌〈橄欖樹〉，他們兩人凝望著彩紅，等待著公車開往香港去。
「阿珍，去了香港，要勤力工作。有空回來探阿媽，不用記掛。」彩紅仰視公車窗口對阿珍說。
「媽，你回去吧！我到了，會打電話給西餅老叔。你先回去吧！」阿珍從窗口旁大喊出去。
「我到西餅老叔那兒等你電話。」阿珍的媽媽說完，轉過身去，掏出一條白紋手帕，匆匆消失於阿珍的視線範圍。
轉瞬間，彩紅買了一包青橄欖回來。「阿珍，接住！在車上吃吧！很清甜的。」阿珍的媽媽手向上一拋，青橄欖就落在阿珍粗厚的手上。「媽，回去吧！我們要開車了。」
「嗚……嗚嗚……嗚嗚…嗚…」汽笛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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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凱

「嗚……嗚嗚……嗚嗚…嗚…」汽笛響起了。
「媽，我們到了。呦！真奇怪。你的眼角為什麼有一點點光？」大女小鳳從上層床爬了下來。
「媽媽太累而已，連眼睛都流眼水。沒有什麼事。快拿行李吧，我們下車了。」阿珍溫柔地說。
「現在已是下午二時了。起床啊！我們到了。」小鳳在小俊、大才、小銀的耳朵旁邊都大喊了一次，好比家中的大鬧鐘。
大家都迅速下了車，拉著一袋二袋的行李，以信步走向爸爸的家去。世雄的媽媽彩雲已煲好了白粥，而且切好了菜寶。四個孩子跨進四殿祖屋的門檻，向慈祥的祖母撲去，小鳳、小銀更抱著祖母，而僅見過祖母一次的小俊，卻只敢牽著祖母的手，顯得既靦腆又害羞的。
「你們下午一定沒有吃過午飯。快放好行李，然後出來試試婆婆煲的白粥。」祖母說。
小俊放下背囊，正準備往另一邊的廂房跑去，「來吧！來吧！婆婆替你盛一碗白粥，你喜歡吃什麼？」祖母挽著小俊的手說。
「我…喜歡…吃河粉。」小俊吞吞吐吐地說。
「好，婆婆明天煮河粉給你吃。」祖母回答說。
「快快吃，趁今天天氣晴朗，我們去掃墓吧。」世雄對他的孩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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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祭品和冥鏹準備好了沒有？」世雄溫柔地說。
「我把祭品都放好在竹籮裡。到了山上，你們就把祭品分成三份，祖公一份，地主老爺一份，爺爺一份。田東伯會來幫忙挑擔子。」世雄的媽媽彩雲說。
「來吧！我們一起上山去拜爺爺吧。」世雄牽著小俊微笑地說。
大家撥開正門的竹簾，陸續向爺爺的墓地出發。鄰居門前依舊擺放著曬乾的臭刺仔，溝渠仍然堆滿半紅半橙的膠袋、竹簽、發泡膠，遍地豬屎，大家的一闊步就跨過了這些地雷。繞過幾間平房，環視遠處的建築──兩層高的新式樓房。
「以前用十幾萬建的屋，現在也比不上什麼了。」世雄發牢騷說。
「現在工人的人工便宜，要建新屋已比不上以前般艱難。」田東伯一邊挑著擔子一邊回答說。
孩子手牽著手，大家終於走出北村。眼前是一條看似沒有盡頭的路，而周遭卻是田畝阡陌。極目遠眺，也只是看見浮雲朵朵，縈迴煙霧。
「爺爺的墓地是在哪裡的？」小俊好奇地問世雄。
「是在路的盡頭，我去過了。讓我來領路吧！」大才搶先說。
「哥哥說得對，大家得努力走下去。」世雄說。
「知道，爸爸。」孩子興高采烈地說。
活潑的孩子都在競步，看誰最快。路上黃的是沙，棕的是泥，偶爾有一個兩個坑，崎嶇不平，不過這班孩子都逾越。走得累了，他們便會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等待遠處看似兩粒沙的爸爸和那個爺爺的老朋友田東伯在撩動長空的炊煙。
「爸爸，快點兒。」小俊趾高氣揚地說。
孩子的話語成為一陣微風，輕輕擦過他的肩膀，沒有記認。他們邊走邊採些野花，撿些怪石，甚至走到陜窄的阡陌上去，彷彿置身於平衡木上，樂不可支。孩子的步履實在太快了。
「呀！那裡有個拐彎。我們到了，到了。」小鳳驚歎地叫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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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凱

田東伯放下了一擔子祭品，馬上就提起鋤頭，往一叢叢的臭草狠狠地鋤下去。阿珍曾經於墓地附近撒下了相思的種子，現在卻只見兩棵相思樹。
「來！每人拿起一支竹支，在墓碑的字上填上紅綠色的油。小心點！」阿珍對孩子說。
世雄打點著祭品。阿珍拿起小掃帚，把墓地上蜘蛛的根據地摧毀，把囤積的沙粒除去。孩子也戰戰兢兢地重新寫一次墓碑上的字，認認真真。而小俊卻只寫了兩個最多筆劃，也是相當重要的字──鴻艷(世雄父親的名字)。
「小俊真乖，字也寫得不錯！」哥哥大才誇讚他說。
轉眼間，墓碑已充滿色彩。漫山也是孩子用石塊壓著的彩紙，繽紛絢麗。
「好了，快來拜祭。」世雄和阿珍向孩子說。
孩子四人都乖乖磕頭、跪拜爺爺，香和蠟燭燒過不停，周遭如煙似霧。最後，田東伯燃點爆竹，結束了這次登高掃墓。在爆竹聲裡，孩子都手舞足蹈，而世雄和阿珍卻難掩懷念之情。
「好了，大家回家去吧。」世雄低沉地說。
傍晚七時許，四個孩子、世雄和阿珍才回到家裡，大家都已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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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阿珍和她的大兒子大才回娘家去，世雄卻堅拒不去。阿珍拿了一袋衣物及數盒藥品，坐摩托車回她的娘家周田。路不太好走，大概是前幾天下過雨吧。
摩托車停在財德樓前，這是阿珍弟弟滿財開的餐廳。餐廳前停放著多輛摩托車和腳踏車，午市的顧客絡繹不絕。阿珍一下車，就見她滿頭銀髮的媽媽在樓前蹓躂。
「乖女…你終於回來了。你瘦了。」彩紅眼泛起淚光。
「媽…你老了。」阿珍擁抱著媽媽說。
「滿財和阿琴(滿財的妻子)都在做生意，你不要怪他們。」彩紅邊擦著眼簾邊說。
「乖孫，來吧！到外婆的房間。這兒太多油煙氣！」彩紅牽著女兒的手對大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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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個月跟阿財和阿琴吵架。阿琴心腸惡毒，把餐廳剩下的冷飯餸菜全都扔掉。」彩紅坐在床前和女兒阿珍訴說。
「阿琴不是這種人吧。」阿珍說。
「傻女，你知人口面不知心。因為我去幫家穎(阿珍大哥的兒子)湊仔，阿琴妒忌。我去幫家穎的那幾天，餐廳的冷飯餸菜全給那不孝女倒進垃圾箱。」彩紅淚光閃閃地說。
「你為什麼不在家穎家吃飯？阿琴不給飯你吃，那你可在家穎家吃。雖然家穎的孩子一大堆，但三餐粗茶淡飯都總算無憂。」阿珍說。
「我見他們孩子多，又想到反正阿財這兒的餸菜每天都必定有剩，所以就回來這邊吃。萬沒想到引起一場糾紛。人老了難免成了負累。」彩紅對著女兒阿珍說。
「大姑，我們煮好了午飯。一起下來吃飯吧。」滿財的長女蕭蕭高聲呼喊。
  阿珍用手帕抹抹媽媽泛紅的眼睛，並攙扶她下樓去吃午飯。滿財、阿琴和蕭蕭早已坐在餐椅上。餐桌上的食具都排列井然，放著一碟清蒸石斑、一碟生炒鮮蠔、一碟蒜蓉蒸蝦、一窩肉片生菜湯、一碟白切雞和一碟清炒白菜。
「姐，來試試我的廚藝。」滿財紅著臉說。
「財，吃一頓便飯就可以了，不必大魚大肉的。」阿珍說。
阿珍察覺到滿財喝過酒，臉頰燙紅，身上有一陣酒氣。
「來多吃點鮮魚。」滿財夾一塊鮮石斑肉給大才。
「謝謝，細叔客氣了，我自己來夾就可以了。」大才漲紅著臉說。
「媽，你多吃一點吧。」阿珍把一隻蝦往媽媽的碗裡送去。
「財，你也多吃點吧。」阿珍把另一隻蝦往滿財的碗裡送去。
「我自己夾！」滿財突然氣上心頭似的，他用筷子截住了那頭蝦，蝦頭與蝦身斷開，掉到碟邊。
這時，阿珍和同桌的親戚都很尷尬。「我爸爸不太喜歡吃蝦，我就喜歡吃，給我吧。」蕭蕭把蝦連殼往她的嘴裡送。之後大家都沒有說話，自顧自吃著午飯。
「蕭蕭，把碗碟收起，拿去洗乾淨。」阿琴吩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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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

问候香港朋友。文字很真实，但在语言的运用上，尽量不要将主要事件采用括号形式来表达

耿凱

「關於阿爸的風水，並不是我無心要做。只不過你阿媽急著說要做。」阿財帶著醉意說。
「阿爸都死了十多年，風水師早已說要改位。你想什麼時候做？」阿珍沉不住氣說。
「我遲早都會做，是你自己爭著要做！你阿媽說多得你這女兒，出了八千多，不然祖先她就吃粥水也難，自己也怕餓死街頭。」阿財怒氣沖沖地說。
「媽沒有說過你半句壞話，她只是說你們沒有留飯餸給她，故意倒掉剩菜殘羹。」阿珍解釋說。
「沒說我們壞話，那鄰里的人怎知道我們沒給她吃飯，連有頭有面的玉蘭姨(阿珍公公的摯友)也打電話來請我們過去訓話。」阿琴插嘴說。
「她在我這兒吃了多年，現在才說我沒給她飯吃。誰會相信呢？」阿財邊說邊拍著桌子。
「我沒有說你們沒給飯我吃，我只是說你們在我去家穎家的那幾天，故意把剩餘的飯餸都倒掉。我回來時，打開那些碟子，全都是空的。」彩紅邊啜泣邊說著。
「那陣子生意很好，沒有剩什麼飯餸，不足為奇。」蕭蕭伶牙俐齒地說。
「你母女不用演戲，生意再好，也有剩下的飯餸。我又不是外人，難道我會不知道嗎？」彩紅問。
「她那天在我餐廳前哭哭啼啼，又向天發毒咒，全鄉里都知道。我們有什麼對不起她，她要在鄉人面前說盡我們的壞話。」阿琴對阿珍說。
「我沒有發毒咒，我只是擔著凳子，坐在餐廳前，向上天責罵那些不肖子女。」彩紅的淚如雨下。
「你的話這樣有靈性，倒不到廟宇裡做。」阿琴頂撞彩紅說。
「你們根本是嫉妒我去幫家穎照顧孩子。」彩紅說。
「我們沒有介意。我們的孩子都已長大了，不需要什麼照顧。」阿財說。
「家穎娶淑媛，我們也有出錢支持，只是出的錢不及你們多。」阿琴再插嘴。
「大家沒有介意就好，出多少錢不是一個問題，只是一份心意而已。」阿珍說。
「我想阿媽不是這樣想吧。她向人家誇口就是說多得在香港的富女兒，而我們根本不是什麼。現在說我們沒飯給她吃，到底是什麼意思？」阿財胡亂地堆說。
「我沒有說你不好，我只是嫌阿琴心腸不好。」彩紅說。
「終於說出口了。我想你是吃得太飽了，吃糊塗了。我心腸壞，我心腸不知多好。你去問一下街坊鄰里。誰會說我黃氏半句壞話？」阿琴站起來說。
「阿媽大家都有份，既然這樣，媽你就輪流到他們家吃飯，反正供養父母是他們的責任。」阿珍說。
「我們家沒有什麼山珍海味，要大魚大肉那是不可能的。我先自聲明。」阿朗(阿珍二哥的妻子)終於開口說。
「你們吃什麼，媽就跟你們吃什麼。只要你們不要藏起來就可以了。」阿珍眼睛泛起淚光。
「那就好了，等她看看那家的飯餸最好。看不起我…」阿財迷迷糊糊地說。
「我沒有看不起你。我也是在香港捱日子，你們別以為我在開金礦嗎？」阿珍說。
「你每次打長途電話回來，都只是問到阿媽，從來沒有問起我的事。你根本看不起我這個做弟弟的。」阿財失望地說。
「每次都是你的女兒來接電，我問你在嗎？她又說你在炒餸燒飯之類，我也是在香港當苦工，不是做老闆。那有時間等著跟你聊天？都橫蠻無理的。」阿珍雙眼都已通紅。
鄰居們圍著餐廳門前勸說：「算了算了，老人家總多牢騷，又嘮叨，大家互相遷就一下就可以了。難得你的女兒從香港來探你，也不要讓她傷心。」
「你們喜歡怎樣就怎樣？反正我的話你們都聽不上耳。大才，我們回去吧！」阿珍傷心地說。
阿珍一躍就上了摩托車，眼淚全都給迎臉的風吹倒了，吹乾了。回到世雄家，她也只是獨自承受，沒有透露娘家那邊的轕轇。
世雄心知不妙，提議早點返港。

※  ※  ※  ※

次日，阿珍一家人決定提早回港。她躺臥在床上，聽著雨點唱著齊豫溫柔的歌〈走在雨中〉，依依為她送別：

「   當我走在淒清的路上
     天空正飄著濛濛細雨
     在這寂寞黯淡的暮色裡
     想起我們相別在雨中
     不禁悲從心中生

     當我獨自徘徊在雨中
     大地孤寂沈沒在黑夜裡
     雨絲就像她柔軟的細髮
     深深繫住我心的深處
     分不清這是雨還是淚

     記起我們相見在雨中
     那微微細雨落在我們頭髮上
     啊　往事說不盡
     就像山一樣高　好像海一樣深
     甜蜜綺麗彩虹般美麗往事
     說不盡就像山一樣高　好像海一樣深
     甜蜜綺麗彩虹般美麗往事            」

她送別了這樁悲痛的「往事」，收拾心情，繼續為眼前的四個孩子和故鄉的媽媽而努力拼搏。


耿凱。

2007/04/23

耿凱

謝謝黑子的意見，括號內是人物的身份。問好黑子。

恒心永在

问好， 繁体字好难认呀.

耿凱

辛苦了。

黑子

提读这样的文字，文字具有现实感。底层生活，或者代沟层面

克罗娜

具现实意义的故事,切入点虽不算很有新意,但通篇而观,甚是耐读.
运用繁体字,感觉棒也.
喜欢.

娜问好.

耿凱

請不要吝嗇你寶貴的意見。

黑子

期待第二章

马她雨

问好楼主
呵呵 看着繁体字有些困难

耿凱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