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放歌》之遥远记忆

一路鸣鸿

《春日放歌》之
                        遥远记忆

        翻出母亲的缝衣针，是那种大号的，在柴火上烤红、弯折，我最初的鱼钩便这样出炉了。尔后，拿来些缝被子的面粗线，穿几截掏空的高粱头，绑在取材于自家园林的竹子上，一根有其意而无其质的自制渔具大工告成。我童年的趣味开始转移到临溪垂钓之雅趣上来了。

         一日一日乘兴而去，一日一日败兴而归。我和我的小伙伴狂热的激情被迟迟不肯上钩的鱼绞得怒火直冒，干脆，扔开鱼杆，在不知深浅的河水里靠自己双手的游走和无畏的精神自力更生。也许如此的壮举感动上苍，我终于无限幸运地从石缝之间捉到了一只鳖，我的喊叫让其他小伙伴们扑腾开了，抢着争着想一睹鳖的真实风采，我当然不可能让他们拿着，我紧紧握住，象保护珍贵难得的玩物。小伙伴们叽叽喳喳讨论，小手只能触碰一下，而鳖似乎特别安静，特别理解我们童心中流露出的赞叹与惊奇。

       骄傲地拿回家。父亲先是把我臭扁一通，母亲也大声数落我几句，大意是河里会淹死小孩子的，被鳖咬了是没办法取开的。我当然知道河里会淹死人，但我真的不知道如此乖顺的鳖是会咬人的。有气无力地强两句嘴，忘了父亲重重举起轻轻落下而留在肉体上的痛。然后，我听见父亲对母亲说：上次赶集看见别人买这玩意，挺贵，明天我到集市上买了去。为防止鳖夜间逃跑，父亲把挑水的木桶里灌上少许水，放入鳖，再把罩锅的圆盖子盖在木桶上，特意留出一丝缝隙，父亲说这样透气。
  
        可第二天醒来，木桶里除了水还是水，盖子依然保持原样，而鳖早不知去向了。我们分头寻找，尽可能寻遍所有角落或能够隐身之处，但徒劳无功。父母有些失望，大概到手的鸭子飞了，或者一宿周密计划卖掉鳖后可能的方案泡了汤，高兴地心情从高处跌落下来，摔得留下了伤痕。我只是惋惜如此少见的玩意却被父母不小心弄丢了，他们又不能赔我一个，眼泪就打湿了自己。

       鳖莫名其妙逃窜后的当晚，我莫名其妙地呕吐且高烧不止，母亲用一些土方终是无补于事，父亲拿着手电请来赤脚医生，医生十分肯定地说：没什么大事！打了退烧针，开了退烧药片，可是这些对于我灼热的温度显然杯水车薪。我依旧呕吐，依旧高烧不止，当我终于奄奄一息无力呕吐时，便胡言乱语，开始呻吟，父母只能哭，大哭一阵，小哭一阵，然后两人相互安慰，我似乎昏死过去。

        连夜，父亲背着我，母亲背了三升大米，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十里开外的另一个村庄挨去。

        那个村里，住着一位显赫方圆几十里的大仙。据说是授了神的旨意在此为民消灾，驱邪治病。很多病人慕名前来，口碑越发让人神往。而大仙所要的酬劳就是几升粮食外加五元钱。

        我们在天刚放亮时到达，大仙已经送走了几个病号，母亲焦急地哭着对大仙说：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大仙看了看粮食，指指身后的几个大缸，把自家带来的大米倒进米缸，颤巍巍地摸索出皱巴巴的五元大钞恭恭敬敬地递给大仙。大仙这才说：快放下孩子，快放下。大仙说：这孩子怕是遇到了什么邪事了！父母一唱一和地说出捉鳖事件的原委，大仙旋即闭上双眼，叽里呱啦念叨什么，掐指点动着什么，睁开眼的刹那，迅速喝一口水喷向一张黄纸，那张布满玄机的黄纸贴到我的腹部，并让我喝下一碗据说是烧有符咒的水。说：好了，我师傅说没什么事了，多亏那只鳖跑了，要不然大祸临头，这孩子的小命早就没了；那只鳖是你们修房子是地基下的一个鬼魂，你们修房建屋时把他赶走了，它变成鳖想回到原来的地方，但你们家阳气重，把他镇住了，他就附体在你家孩子身上。父母千恩万谢，接过大仙给的一张“锦囊妙计”，我也可以稍微走动几步，但虚弱的身子迎风而倒，一路上我还是在父亲背上气若游丝。

        回到家，父亲安顿好我，打开纸条，并遵照行事。只见父亲拿一些稻草扎了个稻草人，母亲用一根锥子向稻草人任意乱刺，还不停地说：扎一下，你就跑吧，别再回来了。然后，父亲扛着锄头，带着稻草人，向小河方向走了一百米，挖坑，埋下稻草人，填平，这样可以把附在我身上的鬼魂彻底驱赶。说来也奇怪，我的所有病症真的一扫而光，我很快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多年来，我始终是不吃鳖的。母亲说：那是打小落下的病。我不太相信自己真被鬼神附体，我也根本不相信世上存在鬼神，但没有更好的解释能说明我一到菜场，见到鳖一类的东西总是心情紧张，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但我对垂钓的乐趣一直延续直现在，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工作性质如何，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举杆而动的。鱼杆都是上好的鱼杆，也深谙钓鱼之三昧了。我也一直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若上钩的鱼小，我一定把它们放回水中，让它们自由成长去，我只是希望，事隔多日后，那些曾经被我放回去的小鱼不要再被我重新钓起来，因为，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肉食性的嗜好，特别是鱼。

[ 本帖最后由 一路鸣鸿 于 2007-4-2 23:04 编辑 ]

恒心永在

问好,童年趣事,垂钓的乐趣.红下

黑子

文字很有意思，童趣十足。在童年之中游走，在父母关爱中成长。当红！文字语言和文字都简洁，明了，具备了好的叙事散文的基础！～

那山那水

欣赏……

一路鸣鸿

原帖由 恒心永在 于 2007-3-31 09:44 发表
问好,童年趣事,垂钓的乐趣.红下

感谢恒心鼓励!远握!

一路鸣鸿

原帖由 黑子 于 2007-3-31 10:02 发表
文字很有意思，童趣十足。在童年之中游走，在父母关爱中成长。当红！文字语言和文字都简洁，明了，具备了好的叙事散文的基础！～

感谢黑子!多指正!

一路鸣鸿

原帖由 那山那水 于 2007-3-31 10:21 发表
欣赏……

问好那山那水!

黑子

提读文字。
文字于不经意间把当时的事情带入，又不着痕迹的写出了一切苦难

一路鸣鸿

原帖由 黑子 于 2007-4-1 09:27 发表
提读文字。
文字于不经意间把当时的事情带入，又不着痕迹的写出了一切苦难

感谢黑子！感谢提！

落草风起

一路的文字总是有种厚重.放歌时的那份记忆有着对生命的爱恋.问好!

一路鸣鸿

原帖由 落草风起 于 2007-4-2 22:30 发表
一路的文字总是有种厚重.放歌时的那份记忆有着对生命的爱恋.问好!

问好落草风起!我只是一只浮萍,到达什么地方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胡月

呵，鱼儿要遭殃啦。兴趣盎然的一个：）

文壮飞

平淡中感人

韵雅

这遥远的回忆中，清晰的是童真、是母爱，也伴随了丝丝的酸涩

一路鸣鸿

原帖由 胡月 于 2007-4-3 15:37 发表
呵，鱼儿要遭殃啦。兴趣盎然的一个：）

感谢胡月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