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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心情文字三月最佳写手评选投票【投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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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7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为了提高写手的写作水平,活跃心情文字版块,特开展“心情文字最佳写手”活动,具体评选方案如下:
        
       一、评选活动周期        
       每月举办一次。每月25日开始评选,1日前结束。年度末评选出年度心情最佳写手。
       二、评选范围:     
      由每月心情文字加精帖子的作者为候选人,集中他们的人和文字,由版主和会员集体公开投票决定,获得最高投票的作者即为当月最佳写手。当选最佳写手者不参与下期评选,仅参与年终决选。
       三、评选方法
       由论坛斑竹(必须投票)和会员共同评选。以不计名方式评选。获得最高投票的作者即为当月最佳写手。年度末,将从年度内评选出的“心情最佳写手”进行总决选,评选出年度心情最佳写手。评选条件根据该写手的发帖量,加红贴的数量质量,精华贴的数量质量和会员投票等多方面决定。
       四、活动方式      
       1、 每月对选出的“心情最佳写手”由版主轮流负责为心情最佳写手的文字撰文评论
       2、开展“心情最佳写手”访谈活动,置顶周期为10天,前一个星期为会员提问时间,后3天为写手回答时间。为节约写手时间,取消在线访谈制度。由写手在规定时间内一次性完成问题的回答。
      3、奖励1,奖励银子5000元。
      五、组织机构      
     本栏目由恒心永在负责,并与山东淄博鲁齐、寒山依依、周飞雪、牧歌悠扬、青梧轮流执行。

附:  本次投票本着公正公平的原则,拒绝马甲投票, 拒绝为自己投票,每个人最多投三票。

即使你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成为本次写手的候选人,但我们相信,你的实力必定不俗。在文字的空间里,让我们共同成长。投上你宝贵的一票,既是对心情文字的支持,也是对你自己的肯定。(黑子  留言)

[ 本帖最后由 黑子 于 2007-5-8 15: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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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1号作品 《文学的心灵颤动》  文/一路鸣鸿


文学的心灵颤动(上)

  
  在文学的圣殿面前,我只是一个门外汉。在门外,我透过门缝看见了门内的喧闹和宏大。我喜欢热闹,象我喜欢宁静一种,都倾注着某种执著的成分。好奇之心拖着我的肉身凡胎急切地在门外蹒跚,让我忆起《围城》,我想——且十二分想冲进去,并鼓励自己:进去了,就别出来,把围城的局面重新捣腾一下。
  与那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权威相比,我仅仅是一个处于启蒙阶段的幼童稚子,连起码的遣词造句都有失火候。论理,关于文学的严肃话题本不该我来饶舌,更不够资格评头论足。自知之明告诉我:小伙子,就你那点儿道行,给别人提鞋还矮了人家的身份呢,何苦自讨没趣?
  我脸皮不厚,心脏的承载能力也较差,讨了没趣肯定将直接影响我起居饮食,甚至在梦里都会被自己的浅薄折腾虚脱。回望自己走过的路,原来,梦魇之中一直缠绕我脖颈的,居然就是对文学一往情深的爱恋——潜意识的恋情。读书、写作,就象恋爱、婚姻一样,如此自然,又如此耽于尘世的种种,开始心浮气燥了。因此,我才格外想拯救自己,同时梳理出一套拯救之策,当然,我只在乎自己的心理思考,只着眼于跟文学相关的那点东西,满腔勇气,一只秃笔,半点墨水,自在游走,想象一个理想的氛围,真实自己,至于思想的浅薄,文字的粗陋,随它去吧!笑是他们的笑,而我是很认真的。
  我一直有一种观点:文学不是交易!文学不是玩物!特别是中国文学,几千年的文化(文明)瑰宝,绵延了中国,影响着世界。今天,我们读外国作品,讴歌他人的思想,可外国人看我们的文学,除了耻笑,还有嘲讽。中国作家有人病了,中国的文坛就开始蔓延着瘟疫,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说话了!不过,别人说的叫名言,我只是胡言乱语。


                第一章                       文学的整合


  闪烁着无尽智慧的古代文化,偕带沧桑沉浮的印痕,滋生了一代代圣贤先哲,并以或温或火、或曲或直的内涵影响着国家制度、社会结构及人们的观念。我们可以如数家珍一般,为中国文学在某一历史时刻定下一个灿烂的印记,诸如:原始巫术、诸子百家、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多么值得骄傲的文化遗产啊!一脉相承的是对中华文化的诠释,诸多作品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我们,以现代的眼光审视几百、几千年前的经典文字,触动的仍然是我们现实的心律。在炎黄的土地上,秉承龙的光芒,我们也将被更后来的人称作“前人”,那么,我们,应该有什么值得传诵的文学样式或者文学作品让后来引以为豪呢?
  西学东渐,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祖宗的容颜失去了本来的色彩,把我们传承了若干年且支撑我们血液流动动力的文化视如草芥,顶礼膜拜奥林匹斯的诸神,各种声音充斥整个中国大地。那些默默守卫中国传统文化的有志之士,那些苦苦为文学的出路竭尽所能而呼号,我不以异类的思想对这样的现象作出评价,我不对左右我们民族思想的根本属性作出裁决,我只是想说:只有浪打在身上,我们才能得知水的冷暖。
  不管怎样,中西文学的宝库之中,都有我们取之不尽的营养。我们在这样一个和平盛世,文学的百花齐放或许才是最能体现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的生活水平。文学是时代的折射,歌颂美好,鞭笞丑恶,是文学不变的宗旨。作家用自我的见识,创造出各种与时代脉搏共生息的人物或思想,并通过这些人物、思想去影响他人。在写作中体验生活,从生活中提炼素材,不欺人,不自欺,明确一种责任,并为这份责任追求不懈,奋斗不止。
  文学是不是人学,作家是不是思想家,这个问题本来不能成为一个疑惑,为什么还会有长久的争论与探讨,这是一个怪现象!之所以怪,原因在于人本身,在于作品本身。人总是先带上了一种先验的想法,然后,再到作品中去取证符合自己观念、喜好的东西,怪现象就出现了。这里,我有一点混淆了文化与文学的差别,我想要说明的文化,限定于文学范畴,除非另有明确标注。我们应该以怎样的思维和情感接近古人,以怎样的风骨和态度剖析外国文学。我们总想标新立异孕育一种不同与传统、不同于世界一切文学的崭新的文学,具有振聋发聩、石破天惊之功效,我们尽管可以这么想,但我们的起点、作品应有的思想却不能脱离现实,不能背离传统。接受前人的思想,直面现实的动荡,然后创作,然后创新,这才是正途。
  我们耳濡目染的大千世界,万象众生,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人的思想转换特别迅速,如果没有一种与时俱进的即涵养中国人温柔敦厚的情感世界和高古雅远的艺术心灵、铸造中国人乐观进取、成人成物的传统理念,又包容世界先进文化的核心精髓,整合出有中国特色的既具统摄性又兼有可持续发展性的新文化,一切的振兴又谈何容易!新文化离不开传统的文化支援,接受西方文化离不开对本位文化“生命”的再塑,演绎在文学作品之中,就需要作家驾轻就熟的文化功底和真知灼见。
  我不太赞成按出生年代把作家按年龄划分为什么“70年代”、“80年代”、“90年代”,尽管这样的区分确实反映了一定的创作规律(我将在第四章有所交代)和认识角度。文学必须是一种延续,不可能从某一断面分裂开来。年轻一代,可以狂言几句,可以挑战传统,但他们不是——至少现在不是文学的中坚!他们大多不具备历史的责任感和现实的客观性,有些人甚至连简单的历史知识都不具备,虽然他们凭借自身的锐气和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果敢行走于文坛,可谁能指望他们眼下肩负起文学的责任呢?于是,我提出对文学的整合,在我看来,整合是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所谓整合,我想,应该是作家思想触角与中国传统、世界人文及所有进步的文化有一种高度的协调、统一和合作,包涵以下几个层次。
  第一:传统与现代的整合。
  中国传统文化是维系普天之下中国人的精神纽带,中国文化是哲学的文化,是道德的文化,是伦理的文化,我们只有坚持了解一切优秀的传统文化精髓,从传统中汲取营养,我们的写作品才能是中国的,中国文学,从来就是文、史与哲的统一体,具有向后看的特性。这个后,是前人的优秀思想,是前人的创作匠心,有着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今天,我们的当代文学要有更大的发展和突破,作家对于历史、对于传统的理解能力和接受水准是关键;改革开放,我们目睹了新中国飞速发展的历程,人们的思想观念也跟着有了一系列的变化,我要提醒我们的作家,身为作家,必须有清醒的头脑和判断事物的特殊技巧。
  第二:中国与世界的整合。
  中国的总设计师融会了马列主义的精华,高瞻远瞩地解决祖国统一大业,大刀阔斧推进了中国具有自身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这是大手笔的整合。我们的文学十分缺乏这样的整合,显得小家子气,显得畏畏缩缩。我觉得,外国文学的长处在于它的民族性,也在于它的深刻,所谓深刻,是指作家在创作自己的作品时,把自己置于本国、本民族的舞台,用富有其自身特色的眼光勾勒现实;当然,世界的灿烂文化必须经过我们作家的审慎过滤才能融入我们民族的元素。我们的思想要么不够解放,要么解放得过了头,这两种现象均不利于文学的创作。
  第三:精神与物欲的整合。物质生活丰富了,精神生活应更加充实。可实际上,我发现,很多人在丰富的物质基础上,飘飘然起来,慵懒起来,脱离着整个国情的奢望。每一位作家在创作时,肯定都会一种理想境界,无论是对各种社会制度,还是对百味人生,毕竟,我们社会发展还不均衡,作家应牢记自己的责任,在时世的变化之中把那颗心固定得更加结实,不可须臾动摇。
  需要我们整合的还很多,如自然与社会等,我不具备彻底分析问题的能力的,想到那里说到那里,没什么章法,就不赘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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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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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心灵颤动(中)

               第二章                   写作的正统性


  我提倡写作的正统性,但我决不反对其它非正统形式的写作。只是我们的主流应该停靠在“正统”二字之上,也应该有人去为正统的文学写作鞠躬尽瘁。所谓正统,我认为至少应具备以下几点:其一,能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渊源,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浑厚的声音;其二,吸收国外先进的思想观念并经过自己加工,符合国人对民族自豪感的认同;其三,展现鲜活的时代气息,宣扬新时期中国、中国人的本真;概言之,正统文学既是基于现实环境而生长在中国土壤之上,兼具世界理念的东西。中国的作家群体十分庞大,也十分庞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庞杂的结果必然导致鱼目混珠。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现在的文学奖项可谓琳琅满目,对文学人才的培养可谓铺天盖地,但为什么留给人们的是对权威的置疑,对目的的讥讽呢?
  裁缝做衣裳,量体裁衣,选什么料,辟什么样式,全由顾客掌握。好的裁缝把自己这项技艺当作艺术,差的只为赚几个钱罢了,写作也如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穷人的孩子较早地领略到了生活的艰辛,温室里培育出的花其寿命很短,不经历风雨是无法与大自然的威力相抗衡的。当今的作家,优越的生活条件显然让很多人艳羡,但他们的作品不但有先天的缺陷,还居然拿着缺陷自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概我不赞成,但为钱而写,为色服务,为一切不实际的幻想叫好,作者和读者似乎都喜欢猎奇斗艳,我为严肃的正统文学感到悲哀。
  中国当今的文学,我不愿说遍地垃圾,毕竟,有很多我十分敬佩的作家依然固守着文人的尊严,探究着中国文学的发展机制,我想说,当今的文学确实有很多垃圾,是一个变态的文学,用一个“淫”字概括不足为过,原因吗?其一:过分张扬自己,我们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资本突出“一己”的权威,权威是相当危险的东西!假如每一位作家都鼓噪自己的魅力,全然没有一点的“集体”的思想,何谓中国文学?其二:贪婪的肉欲意识和奴态的拜金主义剥夺了文学的本来面目,内敛的中国民众什么时候起都变得如狼似虎?关于这一点,我将在下一章(荧屏文化扫描)作出说明;其三,文学失去了严肃性,变得嬉皮笑脸,有种婊子的味道。我很伤感,我喜欢外国文学,但我时时刻刻不忘关注中国作家,关注中国作家的作品,我更想在自己的案前疯了似的为我们自己的伟大作家鼓掌庆贺,为那些出自中国作家之手的有分量的作品焚香叩谢。在此,我表达一下自己对正统文学及写作正统文学的作家的几点期待。
  第一:心应是高尚的而非庸俗的。高尚的标准是什么?我不去哲学的框架内搬来一鳞半爪抬升自己的观点,人格魅力是不可忽视的重要依据。或许有人说,小子,你懂什么?苏格拉底说“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影响了整个世界。我影响不了世界,也触动不了中国现实文坛的丑陋,但作为一个中国进步青年,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我说了我想说的话,我对我的言语负有全部的责任,我可以说,我们的读者惯坏了我们的作家,我们的作家愚弄了我们的读者,我想起《小世界》中那些忙于各种会海的人氏。我们有些作家功成名就了,便忘了自己曾经挣扎于功名边缘的激情与豪壮,开始谨小慎微,再不肯与最初的爱好厮守终生。正如我们某些***员,在党旗下信誓旦旦地说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生,可一旦他到了相应的官位,就官僚,就腐败,就为自身的利益而奋斗终生,我们某些作家和他们相比如出一辙。
  第二:心是圣洁的而不能是被扭曲的。花花世界,享乐人生也许谁都向往,作家也不例外。对一切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促进作家弃恶扬善不容置疑的心态,但作家的职业是特殊的,如早年流行的“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然而原子弹依然在罗布泊升起了它那振奋人心的蘑菇云,现在还是有很多的人甘愿牺牲舒适的生活,在各行各业、在祖国的不同地域挺身而出。作家获取生活、拥有财富、得到认同,手段要相当正当,特别是作为维护正统文学写作的人氏,不能须臾间丢失了民族那一份营养。
  第三:心是专注的不是旁骛的。正统文学不是流行的时尚,不是快餐,不是“秀”。我们不能把写作商业化、庸俗化,写作不是迎合谁的口味,不是带着一切自私的想法和目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仅伤害正统文学本身,也伤害读者。作家的专注应该是全方位的,包括寂寞,作家不是大众情人,应懂得“澹泊明智,宁静致远”,心静,文学才有品位。怎样算静心?那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我们为什么会被染呢?是因为我们高估的自己的实力。作家的职业道德和社会透视力都是要远远高于常人的,社会愈是热闹,作家的责任愈是重大,作家的使命愈是艰巨。作家应该更多的把时间交给作品,把时间用来思考,把时间用来吐浊纳新,把时间用来扶掖新人,不是忙着各种纷繁的应酬及不相干的事务。适当的享受是人之常情,轻松的消遣是人之义理,过分追求享乐就是败坏,过分的消遣就是堕落。
  第四:作品应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带着中华民族对“真善美”的独特悟性和集体意识。作品不能停留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作品不能为所欲为。我宁愿相信某些东西是个人的无病呻吟,充其量算得上是用汉字排列的低幼读物。我觉得,正统文学是代表着国家、民族最神圣的一面旗帜,其他的可以存在,但正统不能被淹没,不能被摧残,不能被玩弄,时代的声音通过作家高超的处理技巧,辐射出强劲的呐喊。
  第五:正统文学的出版发行及宣传工作应有更为鲜明的特色。书越来越多,品位越来越不敢恭维;印刷越来越精美,内容越来越对不起纸张;价格越来越高昂,思想越来越低廉。谁欺骗了文学,必将被后来人唾骂。我不知道有没有专门推出正统文学的出版社,我不知道有没有专门从事正统文学写作的人物。正统文学的出版或许是不赚钱的行当,正统文学的写作可能是痛苦的事情,多一些公德之心,为我们子孙后代留下一点点骄傲的资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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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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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心灵颤动(下)

               第三章           荧屏文化扫描


  这一章,我想简要地谈一谈荧屏文化。之所以会在这里抛出此命题,是缘于一位老同学的调侃。我在某单位上班,他则高中没毕业就“混社会”去了,偶然的邂逅,我们彼此极尽吹捧之能事。因为,在上学期间,我的作文总是全校学生抢读的范本,私下里我为他当过很多次的枪手,而他,一身的名牌,十足的发达派头。当我们的话题进入到现实层面后,他说:“不是老同学说你,以前上学你可以玩命地写文章,那时正道;可现在,你还死抱着之乎者也的大腿不放,酸不酸? 你脸皮还是不厚,象我,死皮白赖在电视台作稳了编剧一职……。”人生际遇是如此天差地别,借脸皮之厚就能柳暗花明。有了这一次的交谈,我心中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也许,若干年的锤炼和努力,真的使他可以富有编剧才能,或者说在文化领域有了用武之地也未尝可,但我却只能由电视台联想到了目前的影视创作,想到了“荧屏文化”。
  过去的一年,荧屏煞是沸腾,把广大观众的眼球涮得大了好几圈,你方唱罢我登场,是骡子是马都出来遛遛。似乎也不奇怪,有这么一个平台,供年轻人勇敢的去追求心中的梦想,体现一种人生的价值,积累一点生活经验,是好事一桩,可惊爆出的内幕往往令人匪夷所思;很多富豪阶层的人氏,心中有没有为那些贫穷的地区、为那些因没钱而痛失迈入大学殿堂的孩子、为一切苦难的同胞作些应有的捐赠呢?于是,就要通过电视这一载体,以慈善的名义将其良心的发现传播到千家万户……,有些离题了,这不是我想表达在本文之中的东西。
  作为电视和电影,剧本的思想水准是怎样的?导演的创作意图是什么?演员的素质及把握角色的功力如何?常听人说,某某导演特有名,某某演员把人物演神了,某某连续剧大有可观,各类报道神乎其神地大肆宣传。说实话,我对这一切有太多厚望,但每一次都相当失望!到处充满娇滴滴的花前月下,到处闪耀着灯红酒绿,到处是勾心斗角,到处是刀枪剑戟工夫了得,到处是赤裸的身子温柔的床,甚至有些广告也脱离了根本的道德尺度,我禁不住想问一句:中华民族血液里流淌的是这些元素吗?影视作品的表现方式只能是这样的格调吗?为了商业的利润而公然无视最为广大的国人的感受吗?
  在影视作品中,对爱情的表达非要女人一丝不挂躺在床上才足以说明爱的坚贞,有钱的男性老板大多家有闲妻(或母老虎),可总在豪华宾馆、酒店,甚至买下楼宅金屋藏娇,我觉得这样的东西不但是对多数女性朋友的羞辱,也是整个人性文化的亵渎。爱情、婚姻,是很私人的,为什么要不惜篇幅地加以蹂躏?勾心斗角可能反映了中国人的某些劣根性,但太多了,泛滥了,是影视灾难!动辄血光漫天、拳打脚踢。
  中国,说到底,依然是农业大国,农业支撑着国民经济的命脉,虽然科技的飞速发展促进了工业的蓬勃活力。然而,有多少影视作品贴近农村,面向农民,去挖掘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农村的面貌,去透析农民朋友的精神意识,恐怕不多。原因到底是什么?作家、导演有没有义务或者责任深入贫瘠山村寻找创作冲动?我到是看过一些对农村生活的追忆和怀念的影视,但却缺少农村人最为直接的东西,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丑化了农民朋友。农民朋友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可谓体会深刻,四季的收成是他们对土地经营、管理的直接见证,随着机械化生产的普及,年轻的农民朋友涌进城市,以他们勤劳朴实的性格为城市的建设作出了莫大的贡献,可在现实的影视题材中,反映打工一族酸甜苦辣的作品有多少?是自觉高人一等的观念在作怪,还是觉得没有太大的商业炒作价值。导演或剧作家如果一味把获取巨额利润作为自己的最大目标,那么,我们剩下的就只能是一声叹息。
  国产电影之中,所谓的“大片”,据我个人的看法,更多的是不知廉耻的炒作,有种讨好好莱坞之嫌。美国电影,与美国这个国家的霸权思想、个人英雄主义直接相关,美国对其它国家发动的多次战争,背后总是暗藏着本国利益的驱使。而中国,国情迥异,意识形态、思维方式不同,追求的根本目标不一致,中国人,特别是所谓“名导”们,如果不顾及自己国体性质,只图赚票房,谋取经济效益,在我感觉中是有愧意的,不知诸位以为然否?反观印度电影,他们在影片中所反映出的历史文化、民族特色和与本身生活方式息息相关的东西,不是令我们国产电影汗颜么?国外的什么电影奖项,难道他的含金量会超出对民族的认同?


               第四章           我的文学理想国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我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我工作,是因为我要生活;我要很好的生活,所以我要塌实的工作。在我的文学理想国里,作家要生存,就应兢兢业业地写作;要获得更好的待遇,就必须摒弃一切狭隘的个人主义,最大限度的完善自我修养。其实,有的时候,解决问题的方式十分简单,仅仅在于一念之间。文学作为一种产品,其价值体现是多方面的,而作家自身的人格魅力,是理想国中重要的战略储备。
  1988年,75位诺贝尔奖获得者通过的《巴黎宣言》,传达了这样一种声音:“如果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就必须回首2500年前,吸收孔子的思想。”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中国的全体公民们会想些什么?具有敏锐思想的作家、思想家在作些什么?所谓“80年代”、“90年代”的作家们了解传统的中国文化精髓吗?我不妨在此讲一个真实的故事。我的一位朋友是某公司官人事的,公司新近从各大专院校招收了一批新生,我的这位朋友要带他们去县办证厅办理相关事宜。闲聊间,几个大学生看见办证大厅里供顾客等待时翻阅的报纸,其中,有几篇关于抗日战争的报道,列举了几个将军的名字。我的朋友就随便问了一句,抗日战争是那一年爆发的?在场的三十几位堂堂大学毕业生哑口无言,我这位朋友以为他们不好意思,劝他们没关系,还说某某元帅、某某大将的光辉历史,朋友后来发现,他们简直跟听天书似的。其中有个男孩子,理直气壮的说:“我们是学理工科的,不是历史系的。”
  听完这个故事,我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挨了重重的一巴掌,顿时火烧火燎。姑且不论学理学文,在我的记忆中,这确是中学历史课本中写着的,起码这是一个中国人最基本的历史常识,可他们居然一问三不知。是教育的失败,还是现在学生的现实性过于强了?我不去研究这个问题。基于这样的两件事,加上我对当今文坛的某些思考,文学理想国的概念应运而生。
  我的文学理想国不是一片净土,不是世外桃源,不是极乐世界,它只是一个虚拟的环境,不画地而治,不脱离当下,不超越时空。它依然是我们目前这样的一个状况,但我强调的是作家必备完整的人格,有着“风动、帆动,心不动”的定立和毅力,提倡百花齐放,但只能,也只能有一个主流是理想国的最强声音。在此基础上,我建立我的文学理想国。
  首先,按现代企业的组成形式,我把作家群分为四个组成部分:国有作家、民营作家、外资作家和独资作家。外资作家,是指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华人华侨作家(不在我现在要讨论的范围之内);民营作家,是指活跃在各行各业有着具体工作任务但却坚持文学创作的人氏;国有作家,是指专门从事文学创作的并代表着文学最真实任务的人氏;独资作家,是与以上三种划分都靠不上的人。这么划分,不是绝对的,只是为我的叙述带来方便。
  独资作家——不依附任何一个文学组织,仅仅代表他个人而已。他的思想及其作品,更多的只是传输出他自己的喜怒哀乐,社会影响力局限于他所属生活的狭小圈子。不以文学创作为己任,高兴了涂两笔,不高兴可以随时撤出来。
  民营作家——代表了一个组织、一个团队,是作家群体最为庞大的机构。民营作家就象地方企业,不同的组织和团队,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文化感受,作品也可以良莠不齐,但每一位作家都应忠实于这个组织和团队。
  国有作家——从事专业性写作,并且代表了国家最正统的文学,是中国文学的砥柱中流。如同中央企业,其任务不但要继承传统,还要传达本民族、地域的最优秀的人文精神,推动中国文学发展和前进的方向,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与新文化的集大成者。
  其次,我要为作家引进竞争机制和作家认证体系。现在文坛有没有竞争,我不得而知;什么样的人可叫着作家,我没有明确意义的了解。独资作家,民营作家、国有作家都在同样公平、公正的环境下,以他们作品的分量说话。不是写了两部东东,就能加入理想国作协,俨然“以人民艺术家”自居。一日为作家,终身为作家的观念将被彻底打破。我厚待那些始终持久的代表中华民族悠久历史文化,融合他国思想精粹,立足现实,体现出中国人应有的品质和魅力,不俗不媚,挺直中国人脊梁的作家;我扶持那些有远大抱负并具有一定道德标准和乐于为中国文学奋斗不息的新生代。所以,不管他属于那一个组成体系中的作家,只要具有上述两种人格,都可以把他吸收进国有作家之列,如果本来就处于国有作家之列,却在思想、行为上违背了应有的标准,我就毫不客气地请他离开另谋生路。国有作家分量之重,他们的言行影响力之大,造成的影响也就更大。
  最后,提倡“绿色创作”。其实,我想说“黄色创作”,但不好听,容易引起误会。之所以叫“黄色创作”,其一,我们是炎黄子孙,长江黄河发源了我们的文化;其二,我们肤色为黄。仔细想了想,现在特别流行绿色,如绿色食品,绿色环保,我凑凑时髦,叫“绿色创作”。绿色,应是健康的,是有丰富营养的,是人们乐于接受的,是不含有毒有害的残留成分的,,绿色创作,应是鼓舞人心的,是时代最强音,是揭露有毒有害残留成分的。坚持绿色创作,发展绿色创作,是理想国最高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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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2号作品    大梦圆觉录     文/七夜木犀


一  Vitas

下午两点。
我和婷坐在马路上,屁股下面垫着行李箱,装满冬衣,似乎世界在盘旋中即将坠落。绿树红花,让婷的皮肤开始过敏。

她打开MP3,Vitas。
这个幽灵,在太阳底下蒸发,行人穿梭毫无声音,街道上的出租车、公交车的反光镜一直扫描路面,如同死者还魂,倏忽而去。

小粉蝶飞飞,翅膀掠过我的眼神。
胡sir早上通知我,报社招考的事情,我没有通过笔试,日子从此要进入灰烬般的日子,我笑笑,收拾心情,陪着婷,在下午三点,坐上去往新昌的汽车。她提着甘甜的橘子,一路笑着。

我们背道而驰。

我需要疗伤。寂寞像爬山虎一样,在这个季节,尚未转绿。

三点半的时间,Vitas。
尖叫。
穿透了什么,我想,他穿透了什么。不是壁纸。不是人群。不是三点半的时间。不是网络。不是……
是我。

他穿透我,我哭。

今天,2007年正月十四。
我想念十四年前当小学班长的日子,戴着红领巾,红着脸,向全校一百多位乳臭未干的小子,大声地宣读世界和平,家家都吃烤红薯。

不过……今天,我在汽车西站,闷热的人群里,挤满衰败的阴影,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扑克与象棋杂陈其间。
我听见Vitas的尖叫——雷声,雨声,音乐……

要清洗这个世界。

我的婷越来越远,她靠近家乡时变得很饿。

我坐在哪里——

都像一块不会融化的黄油,始终不能涂在面包上。
谁也不懂该怎么消化我……



二 巴列霍

秘鲁的巴列霍。
“生活中有如此厉害的打击……我不知道!”

一直让我激动莫名,我在诗中像个孩子一样欢迎黑色的使者,如果他真能带领我走上通往地狱的路。

只是幻想。别太当真。
人生很无趣,除非一人独享音乐。

“我降生那天/上帝病了/病重了。”
怎么办?

“一个人肩上扛着面包走过……”,又有多悲怆!

静静的时光。静静是名词。是个女人。
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

我看见安七戴着她的镂空花边小帽,提着许多时光走进学校
我看见小墨穿着公务员装上班下班
我看见小学老师礼燕背着她的挎包坐在英语专八的考场里涂黑英文字母
我看见脏兮兮的花猫腆着肚子沿着砖墙四处寻找失踪的情侣,或者它的宝宝,它的时光
我看见自己下了车,霓虹灯闪烁。每间粉红色的洗头房里坐着六七位姑娘,她们个个手艺高超,叫声嘹亮
我看见卖大饼的阿姨在午夜推着小车骨碌碌地向她的老年迈进,或者向她的儿子的挥霍迈进
我看见街上女子的头发都不再发黑,发直
我看见麦子终于取下血红的砝码——她的寂寞只能由男人来解决
我看见巴列霍

在中国的飞白、黄灿然、赵振江等人的笔下成为花脸、白脸、红脸,你不知道哪张脸是真的?

而我……只是一个幻想种植罂粟的人。

在我的童年,满园的橘子深处,总有一两棵孤单的罂粟,它们能够麻醉牙神经,能够止痛。

罂粟花开的瞬间,像处女完美的维纳斯丘。鲜艳夺目。



三  上元节

我独自跳入大虎的吊睛 /烟花四处逃窜,黑烟滚滚 /覆没了人群
——他们欣喜于黝黑的节日 /划着火柴遁去
灯面上绘有羞涩的面孔 /被滚烫的手指撩拨
她顺水而下 /船篙点碎额头 /迷人的浅笑坠入生涩的街巷
追踪而至的火光已经熄灭 /多余的情分犹如 /一口冻裂的水缸

我独自逃出大虎的吊睛 /像风筝卷走微醺的午夜
————《上元节遇佳人于灯谜会上偶作》

大雨从早上一直下到我的梦里。
婷决定留在金华,如果考上研究生,自然是好的。若是出了状况,大不了在金华找份工作,或者去报社实习一年。
她说,金牛座的人需要手中有钱才能安心,但是,离开你是我最大的不安。

一切都似注定。
雨水顺着天空的轨迹,渐渐如梦魇,始终笼罩城市,笼罩行人。

我独自跳入大虎的吊睛……

“怕”。从头到尾,我怕生活。

孤独是我的肌肤,敏感于一切人或事的触碰。再者,父亲听到我未进报社的消息,他过于木讷的声音,也让我崩溃。

小墨说,一个有才华的人最需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
而我却堆积问题,等待崩盘的一天。

这个时候,正是上元节。

我喝酒喝到想吐,写诗写到想哭,即便在浓重的夜色掩护下,一个人读着朱学勤的笔记,关于汉娜·阿伦特与转嫁罪责,关于意识形态或意底牢结,我都无所谓上心。
世界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再怎么努力,也会化作齑粉。何必……倔强!

这个时候,正是上元节。
家家挂上如血的灯笼,吃汤圆,我点了一碗宁波汤圆,甜得犹如曼秀雷顿的唇膏。




四  面具

众人皆醒。
各自为营,各自为战。
在虚拟的网络中,各自都显得强悍,或者才气逼人。

其实,不过是一群被政治压逼到只能活在虚拟中的废物……我戴上面具,承认解脱的可能性已经丧失。

等待老死终了。

肉体失控。

精神只是游移不定的香气,你捕捉它,它反过来,是否也在捕捉你,成为代言者。我始终被某个不属己的东西所操控。

荒原上的狼群,现出干瘪的身躯,野猪獠牙高举,月光惨淡
呼吸急促的大地,或许会收缩她的腹部
带走一些该死的两足动物

戴上面具,梦游在如刀刃般的月光上

没有工作。
等同死亡。

被自己的亲人判刑,然后押解到荒淫的世俗中

又,陈晓旭已然出家,法号“妙真”。
她完成了林黛玉未完成的仪式,只是一个女子出家了而已,却显得与众不同。一个农民当了和尚,只是和尚而已。

一个诗人若是削了发,便会削出无数的杂念来。

面具。
可恶的,可鄙的。

男男女女,闹来闹去,依旧在一间屋里,一张床上,拆了合上,合了拆开。有时缺了榫头,不能进入;有时榫头坏死,拆不下来。

我跟婷一起看过谢尔·希尔弗斯坦的《一只会开枪的狮子》,她并没有发现,我的前生就是一只会开枪的狮子。

我家现在还挂有猎人地毯。而且,我也爱吃果汁软糖。



五  裂度

我的头颅开始爆裂,我想。
在一个念头形成之前,突然被另一个念头紧紧地掐死,没有人看见这种血腥的场面,绿色的蛆虫围攻狮子——拥有迷醉的裂痕。

夜里,我向着学校不停地走。
白玉兰凋落了,躺在地上的那些昏睡的花瓣,又突然睡醒,重回枝头,惨淡的发白,在路灯的映照下,孤独是那么地强烈。

横生的枝条,像龙爪般探出。

上标带着他的女友来看我,我们在随园吃饭,香酥小鱼、腐皮青菜、银鱼豆腐汤、葱油毛芋,我似乎找回自己的味蕾,在酒杯里。

婷后天就回来了。
我开始想念她给我织的围巾,兴许是很粗糙的,却能够温暖人心。爱情在彼此之间存在裂度,以致两个人的一生都在弥合它。

我下载完赵本山的新片《落叶归根》,紧接着下A片,然后洗澡,写诗,抽烟……然后将半年前的五一扔进垃圾桶。
香烟在你不抽的时候,也会变质,它跟人一样不能受冷落。一旦冷落,味道也就变了。

又,落叶归根,人的坠落跟叶子一样,总是落向下半身。

沧海在广州,做爱带给他灵感,他写小说,一直向经典靠拢。
我跟他说,2020年以后的风云,都是由我们来掀起的。

虫子在澳洲,那边的姑娘穿着暴露,风光无限,只是生活拮据,只能养眼。
他特立独行,一个月也写不了几行诗,虔诚的态度近乎变态。

我在婺州。

诗歌只能成为我寄生的理由。

高玉磊问野牛的十六个问题,我一一看过,跟看戏似的。看完之后,戏也散场了,我提拎着板凳回家。

或许还哼着几句戏文,不过再过些天,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如吃饭重要。
精神上的跳蚤,随便一掐就死。

生活没有裂度。以致精神上常有峡谷。

六 婚姻

小刀跟云端要结婚了。
原因很简单,云端怀孕了。

奉子成婚,现代婚姻的加速器。缺了它,婚姻始终不能正常运行。八十后,在自己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时候,又要面对更多的稚气。

不过,孩子将是所有人的上帝。

从中你得到信仰。

这让我想起谁?聚斯金德的小说?那个谋杀犯格雷诺耶?不错,是这个人。一个能够制造上帝气味的人。

他首次分馏了爱的香味,并能够提纯,合成angel香水。
罪恶亦显得完美。

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稚气未脱时不能接近
任何啼哭

婷已经显露一个年轻母亲的姿容,对孩子的渴盼,从她的眼睛里流出亢奋的波光。
结婚吧,我想。

我需要一个孩子来增加诗意吗?

不。

我需要他带给我存在的可能性
包括天堂并非虚构

那么,我们结婚吧。

又,时间开始催促一些人老去,比如父母。也催促一些人成熟,比如你我,像枝头的苹果,渐渐红透,自行凋落,或者被采摘,都将迎来预定的命运。

宿命论者,看似悲观,却很豁达。

我跟云端说,婷要做她孩子的干妈……

女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开始的:从她隆起的腹部,埋进心跳。


七 偶人

我没有多余的丝线纺织你多余的情感
像偶人在你的股掌之间呼吸,或存活

下午1点30分,胡sir叫我替他值班,我坐在那里,随时等待操纵。
翻开萨尔瓦多·达利的自传《疯狂的眼球》,这个天才具有偏执狂批判法,在童年的幻想里,他充满色彩。

还有南唐二主和冯延巳的词,忧愁的不可消解以及春光美妙与黯淡相间。

一个老人,讲着略微带有金华方言的普通话,他说日报为何不反映市委书记贪污受贿的事情……我不知所措……我是偶人……听不懂人话。

他很失望地走开。

我对不起观众,没有及时发出回音。我重新思考,做一个记者,是否是我应该谋取的职业?
我的焦虑总是无法得到很好的释放——比如,此刻,我很想砸了报社的电脑,然后裸奔出去,发疯地跳下双龙大桥……需要水的刺痛。

或许,我是鱼。
我会自个儿游回岸上,穿戴整齐,然后上班。

世界又阴沉得可怕,城市只有高楼大厦,是可以目睹的。人住在高楼大厦里面,或者外面,但是,往往你看不见。
一个人在斑马线上突然卧倒,行人依旧匆匆……

我想起一个做心理咨询员的朋友,她叫七里香。或许她能够解决我的问题,这忧郁缠绕着的尸体,温润而又迷人。

其实,她已经很陌生了。
就像她所在的城市一样,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

又,杭州。我姐给我买了曼德尔施塔姆、博尔赫斯、阿米亥、谢尔·希尔弗斯坦、高木直子的书,总共十一本,她花的钱,我只记在心上。

礼燕一早就回台州了。
也变得陌生。
一些人若干年不见了,也就等同于消失。

我是偶人,没有记性。我的生命也支付不起对任何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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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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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忧郁

轻轻地,你说,它——
啃你的神经,于是,我不断地在一个人的深夜看见墙壁上有攀爬的影子。伍尔芙的斑点,不算什么。
只是一个老女人无聊时的记录。

我拧开台灯,关掉,拧开,关掉,拧开,关掉,拧开,关掉……
如是重复许多次——
然后,眼前有真正的黑暗,连微细的光线都不得进入。

冬缨子从17楼下来拿晚报,顺便看看我。
她越来越失去光泽,这很好。
起码符合生活的模式——太有光泽的女性,只能独善其身。

我想起朝阳的诗,近乎憔悴的诗句里,依然有火种。他躺在末日叠加的床上,两胁安插了雷管,随时准备引爆。
肉体上接近崩溃,精神上靠拢亢奋——时间是否允许他呐喊?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位络腮胡子,很忧郁。
跟他说起最近的诗歌公约,一个诗人必须熟悉24种以上的植物,一个坏蛋不能写出好诗……这些都是笑话。

不错,诗歌已经成为世俗的笑话。

我讲给他听。很忧郁。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是无济于事的。挤在公交车上,任何人的气味都可能毁灭你的鼻子。
从此,你再也嗅不出精灵身上的气味。

抑郁症将折磨你至死。
心理医生,不过是优雅的屠夫,他们有一套精深的理论以及精良的仪器,所以显得他们在精神上,是足够医治任何病人的。
虽然你的病症那么明显地表示你无药可治——他们依然会将你强行带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必须个个遵纪守法。

就像火车只能在铁轨上跑,如果它动心起念,准备越过铁轨,直接在温暖的大地上跑,人类会恐惧于它的思想。

凡是异端,都因消灭。

这就是我的忧郁。
徘徊在第九道门。
九 我像疯马一样行走

婷带着一堆中药从义乌转车回金华。
她病了。

我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在双溪西路与八一南街之间像疯马一样行走。口袋里只剩下四百块,接下来的日子,呵,多少都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焦虑形成了。
我把钱都扔进书店里头,买了里尔克诗选还有他的马尔特手记,纳兰性德词选,巴别尔的《敖德萨故事》。
我发现,这三个人的命运,都部分地投射在我的身上。

我有里尔克的诗情,有纳兰容若的性情,有巴别尔的心情(被苏共逮捕时的心情)。

之后,我跑到现代书店应聘营业员。被拒绝。
他们需要女的。

悻悻地。

穿过报春花凋落的校园,里面的热闹,近乎虚假地刺痛我。
我隐形了。

凌晨一点,我在小屋里四处翻找波德莱尔诗选,魔鬼开始找上我,这个来自地狱的诗人,跟来自天堂的诗人(马拉美),分别属于我的左脑和右脑。

我像疯马一样行走。

天空是最后的旗帜。

太阳照耀所有的华服与破衣,指针滑向下午一点,我将再次乘坐18路车,赶往报社,与主任商量实习的事情。

焦虑比海洋还深。
拉开车窗,瞬间滚落。

然后,一切都会停止的。
我已经喊“Cut”。接下来上演的,与我无关。

在台州,你觉得窒息——那里是沙漠。在金华依旧是沙漠……在这里,只有骆驼才是沙漠之舟。

而我却是一匹骄傲的疯马……

十 Guns N'Roses

我是音乐白痴。
所以我爱Guns N'Roses。

一曲Don't cry,至今听来,尤能在午夜独自哭泣。

就像当初听Beyond的歌,在无尽虚空中,各自闯荡,声嘶力竭地去吼: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

呵,人生如此儿戏。

傍晚,婷开门。
我的钥匙往空气里拧了一把,试图打开另一扇门。动作滑稽。

嗨,又见面了。
我想说,其实,没有你的日子,确实挺无聊的。话到嘴边又拐了弯,面部表情呈现晴天态势,一切如常。

婷带了四包她奶妈亲手炒好的番薯干,松脆可口。还有她考研的成绩也出来的,总分333分,英语也有68分,一切都很顺利。
主任跟我谈了实习的具体情况,下个星期一即可前去报到。至于每个月能挣多少钱,那完全要靠自己能写多少报道。

日子也并非全是灰烬。

又,枫林晚。被两本书吸引,一本是奥威尔的《巴黎伦敦落魄记》,另一本是奥维达的《佛兰德斯的狗》。

前者教会我落魄的好处在于你能见证许多闻所未闻之事。
后者依旧如童话般的让你保持柔软心。

而且,现今这个社会最大的特点是,它能释放人的恐怖,从满是铁门、铁栏的建筑物上,可以瞧见人心不再是肉长的。
它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味儿……

又,接到一对老朋友的电话。

他们是否恋爱,依然是个谜。每次在月亮不见了的夜晚,他们总会想起我,然后带上我,一路照亮他们的前程。

呵,Guns N'Roses。我有点死灰复燃的意思。

十一 我的父亲母亲

我的父亲在路桥卖菜。
笋菜8分钱一斤,也无人过问。生活可想而知……母亲身上有许多肿块,还有多处良性肿瘤,需要割除,她退休已经六年,依然在田里干活,每晚回家都会疼得睡不着觉。
今天……我又张口要钱。

可想而知,我多么不孝!

不孝一直从十六岁延续到二十四岁,我甚至觉得应该改名,叫:许不孝。母亲埋怨父亲拼了老命包下五十几亩地,几十年如一日,而生活依旧贫苦。父亲也抱怨母亲老是神经过敏,疑神疑鬼。

其实,我经常听母亲唠叨半天,无非是她心里憋气,未曾享过清福。她一直念叨,到了晚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父亲则一个劲地要我继续保持纯粹的创作,也能够维持自己基本的生活,不再问家里拿钱。他想我能够光宗耀祖,起码在乡亲们面前能够炫耀一番。

这一切都折合成金钱来计算。

我不具备赚钱的能力,我的诗歌换不来钱,随笔也是,散文也是,小说也是,任何一种文体,在我的手下,只是一个纯粹的东西。

如今,我要写报道。
我渴望报道能赚钱,我没有关心天下、同情百姓的心思,我的生计似乎全在报道上,一个月的报道,换回我的伙食费、房租、水电费、购书费、交际费,尽量少开支,多挣钱,人生花花绿绿,岂能独我一人黑白。

我的父亲母亲一直看好我
我的朋友上司一直看好我
我的左脑右脑一直看好我
……

我知道这一切都显得极其不易,没有人这么被看好,也没有一个犯人赢得如此多的观众。

我像格雷诺耶。

他的鼻子是全天下最灵的。
那么,我的双手也是全天下最灵的。

我怕死怕得要命,却老爱朗诵——死亡啊,我的甜心……



十二 你,往何处去

冬缨子跟小宏牵着手坐在我身后。
我们是朋友。

即便聊到八荣八耻,也会大笑不止。在我们的朋友之间,没有一个人会完整地背诵八荣八耻,就像当初我们无法默写“三个代表”。

这是通病。
我们毫无信仰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我们都大笑不止。

止住以后,各自回家。

没有人牵着你的手一直到他或她的梦里。

夜继续深邃。
我甚至想象夜是白的,人们故意说它是黑的,只为了让眼睛好受。甚至你可以说黑夜只是为了迁就睡眠。

多可怕,我猫在黑夜里怀疑这是白昼。

婷一直在写她的小说,她们跟着舞龙者的后面,烟花腾空而去,爆竹很放纵,四处剥开她的衣裳,炫耀里面的荒芜。
她写爱情,于是构想情节、人物、时间、地点,然后布局成篇,却留不住烟花,以致烟花比人寂寞。

它太快,连回想都来不及。以致没有遗憾。尽在一刹那的亮丽中生命陨落。
多么完美!

我踌躇着。

蜘蛛叼起褐色在风中爬行
像水珠穿过烙铁凝结其里
猩红的嘴唇摇动那些往事
城墙随同野草都变得昏沉

我想起庞培。

那被火山灰掩埋了的城市,有一只不经意的蜘蛛,拖着它的猎物,从光线的底部渐渐上来了。

是睡城。
我所构想的主角,他来自睡城,他叫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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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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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睡城

通往睡城的路,有无数条。
埋藏在地下的只有一条。混沌经常从地道里走回睡城,整座城市里的人都在打瞌睡,街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清洁的小精灵。

在地道附近有一家糖果店,店名叫爪哇岛。
这里有忘忧糖,混沌打小就爱吃。

过于遥远的城市,已经不在记忆所能波及的范围。

混沌一个人在街上走。
像他目睹的精灵一样,毫无杂念地在空中飞舞,他一个很要好的精灵朋友,叫小爪。住在莫忘街17号。

现在,混沌站在睡城莫忘街17号的阳台下面,开始喊话啦:
“小爪,我回来了……了……了……”

回音一直往上盘旋,很寂寞的样子。
小爪在屋里听见混沌叫她,悄悄地从窗缝里挤出来,站在阳台的护栏上,叉腰说道:“混沌,你一回来,老是喊话,小心把城里的人都吵醒了。”

说完,白蝴蝶般地飞落下来。

歇在混沌的肩膀上,悄悄地附在他的耳边问道:“混沌,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混沌:“唔,我忘了。我刚才又吃糖了。”

小爪:“混沌你真混,每次回来都偷糖吃。”

混沌着急地说:“不是,爪哇岛的阿姨说我随时可以进去拿糖吃的。”

小爪:“也对。整个睡城,就你可以随时醒来,他们都要睡到七月呢。那时天气最暖和。”

混沌和小爪从莫忘街,一直走到卡丁路,这里停满了卡丁车,等到七月,城里的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着卡丁车,翻过小山坡,聚集在海边过完他们的七月,在八月中旬又会沉沉地睡去。

混沌在七月总会被城里的孩子包围,他们想知道在他们睡觉时都发生过哪些事情,比如爪哇岛又研制了哪些新糖果,西塞是不是打败怪兽了,最最关键的问题是,混沌能不能告诉他们怎样才可以不睡觉?

混沌总是憨笑,他挠挠脑壳子,一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过离七月还早着呢,现在才三月,桃花偷偷地开了。

小爪:“混沌,我们现在去找桃子吧。”他们往桃花巷子里走去。

你知道桃子吗?
他是躲在桃花芯里的一个很懒、很懒的精灵,小爪、桃子、混沌,他们商量好,这次要一起从地道里出去。

离开睡城。

桃子听到小爪这么说时,眼睛睁得跟皮球那么大。
他知道精灵离开睡城是很危险的,先辈们教导精灵们不要接近外面的人类,那是一种很奇怪、也很狡猾的种类。

小爪:“桃子,现在离七月还早嘛,我们一起去,赶在七月之前回来就是了。没人会知道的。”

小爪又捏了一把混沌,让他支持自己。

混沌大声地喊“疼”,提着小爪的翅膀问道:“小爪,你干嘛捏我?”

小爪:“混沌你真混。”

桃子:“那好吧。小爪、混沌,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于是,桃子也跳上混沌的肩膀,跟小爪一样把身子埋进混沌厚厚的毛发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混沌从桃花巷子走回到莫忘街,再从莫忘街走回到爪哇岛糖果店,混沌又跑进糖果店,抓了一把休休糖,忘忧糖,还有精灵们最爱吃的小米粒糖,芝麻疙瘩糖。

三个好朋友下了地道,离开睡城了。

——————————————————————

又,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开始写混沌、小爪、桃子,这是我在一闪念间得来的名字。或许《佛兰德斯的狗》给我很大的刺激。

我似乎不能忍受悲剧。
竟管那只是关于帕奇的悲剧——尼洛是个绘画天才,却在鲁本斯的脚下停止呼吸。由此,我想奥维达是深刻的。

婷在写字台上用榔头敲山核桃吃。
她就是我的小爪。

十四 卖草莓的阿修

每个故事都需要额外补充。因此,我先补充下午刚想到几点:

混沌是没有五官的,所以他可以随时醒来,不必像睡城里的人那样睡到七月。
而睡城里生活着的是受了诅咒,不能保持记忆的人类。

小爪和桃子虽然属于不同的精灵族,但是都有相同的致命伤,也就是精灵族的三个规定:不能接触水;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在睡城以外的世界使用精灵法术不能超过三次。

第一,精灵是溶于水的。第二,精灵若是说出自己的真名,就再也找不回通往睡城的地道。第三,在外界使用精灵法术超过三次,精灵会变成人类。

————————————————————

混沌带着小爪、桃子离开睡城不久,就看见前方有一片好大的草莓田。你觉得很奇怪,对吧?因为混沌没有五官,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其实呢,混沌也有类似眼睛的器官,它长在乳头上。
而且混沌每日里都是靠肚脐眼儿进食的。听觉器官则藏在胳肢窝里,一般人是看不见的。

这时,小爪探出脑袋,盯着草莓田前的指路牌说:“桃子,你看!往这边走,就是草莓屋了。”
桃子一听,满嘴的口水滴到混沌的毛发里,混沌觉得身上湿乎乎的,于是伸手把胖嘟嘟的桃子提在手上,使劲地晃了晃。
桃子大叫着:“混沌,混沌,我不流口水了,求求你,把我放下来吧。”

小爪在混沌的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桃子已经缩成跟松果似的,从混沌的胳膊上,滴溜溜地滚到左肩,又钻进混沌的毛发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混沌:“好啦,我们出发去草莓屋。”

小爪唱着野草莓之歌,桃子在一旁哼咻哼咻地喊号子,混沌呢,一耸一耸地往前走,他实在是太胖了,而且全身长满七公分长的毛发。

唔,三个好伙伴就这样走啊走啊,在日落之前,终于来到了草莓屋。

卖草莓的阿修坐在草莓屋前,看见一个野人走了过来,心里好害怕,于是起身躲在门背后,又因为好奇,时不时地溜出眼睛看看混沌。

混沌的乳头……不对,应该是眼睛眨了眨,对着门背后的阿修说:“你好啊,我来买草莓。”

阿修:“你拿吧,只要你不吃我。”

“哼,混沌他不吃肉。”小爪从混沌的右肩膀上站起来,大声地说道。

桃子则晃了晃自己的水桶肚子,附和道:“我们睡城的混沌,是天下最最好的人……”

阿修没等他们说完,就从门背后跳了出来,指着混沌没有五官的脸说:“不对!不对!他怎么能算人呢,人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可他什么都没有!”

混沌焦急地说:“我有!我有!我的乳头就是眼睛,肚脐就是嘴巴,胳肢窝里有耳朵,鼻子嘛,就是我的皮肤。它们能看、能吃、能听、能嗅。”

阿修又有点疑惑地说:“可是没有人是这样的啊!”

小爪有点厌烦地回答道:“谁说人一定要长成你那样啊……快点给我们草莓。”

阿修转身从草莓屋里提来一篮子刚采摘的新鲜草莓,让混沌、小爪、桃子尽量地吃,这三个好伙伴吃得像抹了草莓酱似的。

一直吃到把肚皮顶在窗棂上。

唔,那个肚皮是桃子的。

小爪:“混沌,我们带钱了吗?”

混沌:“没有,我只带了糖果,要不我们分点给他吧。”

小爪:“那好。喂,卖草莓的,你叫什么名字?”

阿修:“我叫阿修。”

小爪抓了一把糖果递给阿修说:“喏,这是我们的钱。”

阿修楞了楞,推开糖果,然后怯生生地说道:“我不要你们的钱,我想知道你们去哪儿?”

桃子一听,赶忙插嘴说道:“呀哈,我们在周游世界。”

阿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又惊讶地看着小爪,问道:“真的吗?”

小爪:“大概是吧。”
混沌也耸了耸肩膀,于是,桃子的肚皮顶到了窗棂上,一骨碌地滚下肩膀,滚下胸脯,一直滚到混沌的大腿,才使劲地抓住一根毛发,爬了回来。

阿修:“那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去周游世界吗?”

刚爬回肩膀的桃子,喘着气问他:“那你都会些什么?”

阿修急忙回答:“我会采草莓。”桃子哈哈大笑。

混沌:“唔。这真好。”

桃子:“对哦,混沌就不会采草莓。他伸手一摘,草莓都成草莓汁了。”

小爪:“好吧。我叫小爪。”

桃子:“我是桃子。”

混沌:“唔。混沌。”

阿修高兴地说:“那今晚先住在我这儿,我姐姐正从草莓田里回来,她做的草莓米饭,可好吃了。”

说到吃的,桃子又流出口水来。

混沌把桃子提出来抖了抖,只见扑簌簌地掉落许多晶莹的水珠,精灵的口水,很像清晨我们在叶子上看见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小爪一想,天色确实有些晚了,再往前走,也不知道能否找到落脚处,虽然他们都习惯了在森林中落脚,不过偶尔住在人家里,也是极其新鲜的。何况,阿修明天就要跟他们一起周游世界了。

就在他们唧唧喳喳聊天的时候,阿修的姐姐阿宝回来了。她取下花边小帽,把装满篮子的草莓,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
看见阿修的身边站着一个野人,不由地叫出声来。

阿修慌忙跑到姐姐身边,说道:“阿姐,阿姐,他是混沌。没事的。他们是从睡城来的。”
阿宝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长这么大,她从未见过混沌这样的。

不过混沌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只要你稍微跟他待上那么一会儿,你就会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就像远古的瑞兽,可以净化万物的恐惧。

这天晚上,混沌、小爪、桃子他们吃到全天下最香的草莓米饭。然后,跟阿修一起躺在宽宽的棕榈床上,睡了。


十五 夜

冰凉的子宫。

抽象的画作。

毛豆从上海带回来的日本巧克力,还放在她家的冰箱里,持续冷冻。就像若干年后,富士山成为海底隧道,东京只是打捞文物的现场。

先把他们撇开不谈。

孤独者可以放纵自己寻回一些失落的金币,虽然它们不属于同一个年代。

我打电话问父亲:“中药第二次煎时,要加多少水,烧多久,太苦了怎么办?”
一个孩子所能想到的所有问题,都由父亲来指点。

这是正常的。

男人的成人礼,来自父亲的教诲。罗伯特·布莱,确实把握了重点。

我们缺少父爱。
于是,患上幼稚病。

深夜,爱德华·蒙克捧着他的脸,尖叫的神情似乎在一场车祸中模拟,血红的画布浸染着某个黄昏——蝙蝠群体死亡时所喷射的血液。

浓度很高。

以致你的眼里可以飞出千万只同样的蝙蝠。

在荧屏上排列出相应的几何图案。

虽然恐惧。
也很快意。

在婷回学校的时候,我撩起帽子,行走在有或无的鬼蜮,常常看见光脉流淌在城市的罅隙里。

有人坐进河中,倏忽不见。那些光怪陆离的事物,总会击中某些特殊人群,他们虽然少数,却时常是智者。比如,我的一位朋友,甚至能料定母猫肚子里怀的是雌是雄,结果分毫不差,屡试不爽。

又,夜。像最后一只白色蝙蝠,被吊挂在瞳孔中。

十六  核桃夹心煮蛋

在找房子的时候,婷生了好几回的气。
不过,一切都搞定了。房子就在中医院对面的小区里,离报社不远。从下个星期一开始,我就是实习记者了。

今天恰好是“三八”节,晚上陪婷去逛乐购,她说要给我煮核桃夹心蛋。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逛街。就像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在书店。

两个人在一起,确实会多出许多口角。
而我又试图避免这些口角,婷却很敏感地在我的话里挑出许多毛病来,战争就是这样开始的。
双方似乎都是无意的。

她细细地将核桃剁碎,然后,搅拌鸡蛋,倒入核桃,再加些冰糖,放在火锅上烧。我们的生活跟儿时过家家似的,总有幼稚的地方。

或许,总有不为人知的、尚能坚持的天真的一面。

而时间不能饶恕我们的怠慢。

我们过于看轻它了。

十年以后,我是否还能写诗,我是否还能如十年前这般文思泉涌?我想,我不会了。那时我已经是个父亲,我只会抱着我的孩子,给他讲一些温暖或者悲伤的童话,哲学以及诗歌,慢慢地被生活取代。

虽然生活可能也是哲学,或者诗。

但是大多数人,包括我的父母,他们的生活,只作生活看待。甚至不涉及任何理想,只关系到每日里的柴米油盐。

那时,婷围着围裙,在厨房里鼓捣她的新式菜肴,我翻翻报纸,眼镜的厚度逐渐增大,即使摔在地上也不会破了。

不过那时,我和婷都已经过了“摔不破”的年限。

一对如璧玉般的老人而已。

我想,就是这些让人觉得万般留恋,毕竟我们将厮守一生,无论你我谁先离去,要保持微笑,都很困难。

我想说的是,唔……我爱你,婷。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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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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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搬家了

终于搬家了。

结束了近乎一年的隐居生涯,现在开始,从报社白手起家,赚钱养嘴巴。上标跟他的女友一直帮我搞定新窝,狭小的空间,也显出局促中的温暖。

婷不仅在搬家前整理好东西,而且到了新居,也是忙前忙后。以前是我的生活,现在是我们的生活。

在角落里堆了近两千本书,这是我最喜欢的坟墓。

我通过老施找到红药,再通过红药去找老芒克,像蜘蛛一样通过蜘蛛群,寻找伟大的飞行者。

自己也在不停地写诗,写较为短小精悍的诗,冰夕一直在阅读,并且有所批注,实在是我的福分。
另外,我努力地开始写报道,婷教会我许多与人相处时应该注意的礼节。

下午回骆家塘,结算了房钱。
抱着心爱的饮水机,蜗居在小屋里不停地敲打键盘,写诗,下电影,聊天,生活总是顺向行驶。

我的孤独越来越浅。

浮出水面呼吸。

07年1月25日稿费35元,今天才收到。虽然开心,也难免觉得害怕,怕像尼洛那样被赶出来,从此无处可去。

很多朋友,渐渐地变成符号。

又渐渐地通过符号的频繁使用,又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写稿子的日子,虽然很枯燥,就像小屋的空间一样,在夏天会面临枯燥期。

两边住着许多“诡异”的陌生人。

钻在钱眼里的人群。

总是面色铁青,连笑容都打着奴才的记号。我看着从钱眼里探出身子的我和婷的相片,天生一对,不幸落入尘世般的无辜。

HOHO。搬家后,我又只剩三百块了。哦,父亲……



十八 人生如苍狗

老杜在他的《可叹》里写道:“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为苍狗。”

可见人生何其扯淡。

连日来,报道写了一又三篇,自然胡Sir没少教,主任多提点,一任晴雨,写来不黏糊。

话说我老婆考上研究生,窝在学校里赶论文。导师说了,以后生活费,由他出。这对我又是一大鼓舞。

士气大涨。

非要混出个人样来不可,起码一心上岗,二话不说,三餐可继,四体尚勤,五谷能辨,六神常闲,七饼劫胡,八条放铳,就(九)是无心,实(十)在难受。

唉,人生如苍狗。

最终被一只墨笔东点西点,成了斑点狗。

后来,我终于抽准机会,继续轧马路。从兰溪门,轧过通济桥,再轧八一南街,再轧双溪西路,整整一个多小时,完全被轧路的感觉充盈着,满足着,落叶踩着我的脑门,也是轻微的,可爱的。

到了宿舍附近,买了两张永康肉饼。

这时想起永康的云端跟小嘎来。前者是侠女,后者是浪女。别误会,侠的意思是够哥们,有事开口,无事骚扰。浪的意思,是开放,开是开啤酒尽管喝,放是放东西随便放。

至今我还惦念着永康方岩那里的算命先生。
虽然我没有钱付他的卦金,但我还有命替他挣点卦金回来嘛。

又,下午在路上给离骚止痛打了个电话,打听江一郎跟杨邪的电话,为了了却一个哥们的心愿。

他喜欢江一郎的诗,就像蜜蜂喜欢花蕊一样。

后来你问我,止痛的止是不是别字?
我摇头叹若干息。唉,惟屈平之离骚兮,尚能止痛。

再这么一涂抹,连斑点狗都被折磨成黑皮狗了。



十九 词语

世界上有三件近似同等难度的事情:写作,便秘,难产。

这是我在午夜零点洗脸时发现的一个秘密。我的脸盆是康德拉牌的,不由地想起一个“蛀”名作家康拉德来。
他代表那些能够在人的内心深处啃出自己名号的一群以“蛀”成名的作家,其他的作家也很“注”名,不过是一开始赢得极端“注”意,之后只要按住ctrl、shift加delete“注”销即可。

早上在报社开评报会,沉闷可想而知。

人在开会开多了的情况下,都会掌握一套灵魂出窍的法术。我正在渐渐练习这一套求生的法术,一晃悠就飘到了警幻仙子的仙境里。

唔,其实我妙悟到的东西,有时比林清玄更加地玄虚。

比如,一个卑鄙的人会引发一千个人的卑鄙。当一个坏人作践死一个好人以后,那些好人的亲朋好友,一定会以百倍的耐心来作践这个坏人。

再当这个坏人也被作践死以后,加上好人早就死了,剩下的一些亲朋好友,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了。

所以,这个世界是非善非恶,或者你也可以说大善大恶。反正兼容两者,又偏离两者。不能至善,也无法至恶,悬在中间的人群,迟早会将自己的存在消泯于群体的自动转移中。

怪不得勒庞会将这些人称之为“乌合之众”,群体的无主性,导致非理性思潮,媒体的诱惑性言论能够牵引大脑中最为激烈的因子,产生暴动。

这个世界因此有了许多离奇古怪的规定。

比如猪年在穆斯林聚居地不能散发有关“猪全身是宝”的言论,这是破坏社会和谐,引发民族仇恨的大罪。

从此,闭口不谈猪,代之以“乌金”、“黑面郎”,又或“黑爷”。于是,东家养猪的与西家养猪的在市场上相遇,只能以“你家黑爷可好”互相问询。

完了。中午我点了一盘猪肉烩饭。

建议老板今年将一切有猪的名字的地方全部改作乌金黑面,这又让我想起武侠小说里有一把乌金血剑,原来只是把涂了猪血的剑啊。

恍然大悟。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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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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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落魄书生

往事不堪提,提之伤人心。为人孤且僻,行人侧目之。
黑子青眼看,我却翻白眼。阮籍有能耐,裤衩挂中天。

黑子是诗歌报心情文字版块的首席斑竹,呵,这首诗(姑且让我叫它是诗)一直没有题目,今天晚上写完报道,才想起它就叫落魄书生。

人其实跟水果很像。得了癌症的人,无非是烂了心的苹果,但也有好肉值得吃上几口,于是,这个社会对待癌症患者的方式,就是趁他还没有完全腐烂,尽量加以废物利用,把好的部分进行压榨,做成果汁,以飨读者。

罪过,我就是自动出租的榨汁机。

而且我也没有阮籍那么有能耐,可以脱下经年的裤衩,趁着春来日暖,旗杆高张,把裤衩当作国旗,慢慢地升上去,以示我阮家亦有箱底货拿出来曝晒。绫罗绸缎做的裤衩,也无非是裤衩。

棉布做的裤衩,在实质上,应该更接近裤衩一些。

一旦南风渐起,裤衩翻飞,其状有如日本国男子成人礼上的鲤鱼旗,又或鼓胀如气泡鱼,随时准备漏气逃生。

当然,人岂能一辈子毫无落魄的时光。

若是一个人穷其一生,富丽堂皇,比宫殿还宫殿,那么干脆就做了宫殿吧,杵在微凉的晚风中,经常被华丽的衣裳摩擦,甚至会有些微寂寞的火花,顺着月光燃烧那些碧眼红唇。

惟独我落魄。

习惯落井下石的。一般情况下,请各位路过我这口井,下点玛瑙石,翡翠石之类的,千万不要下三生石,我怕到时投胎摸错门,又跟你家姑娘搁在一个肚子里,前世鸳鸯,后世兄妹,乃是人间第一惨剧。

闲话休提。只说这么一桩。

一日天光如寐,女子多娇,源东桃花,缤纷如群鸟出林。时闻花瓣,聚在一枝,商议起事,袒胸露肩,众游客视若未见。

其中一女子,独见我痴情。遂化作蜜蜂,隐于袖中,与归。

又日。友来访。室内香气丝丝缕缕,竟百日不绝。



二十一 诗人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
而且,很近。

你以为诗人演诗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惜你错了。舞台上的诗人,只是戏剧家所设定好的诗人,诗人本身并不能贡献给舞台。

舞台属于演员。

而不是真实的、活的诗人。

于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

就像我在这样的夜晚,总是充满绝望的阴影,脑海中漂浮着的东西,离不开尸体与肉欲的勾引。

逃避又是可耻的。

可耻又只能赖活,焦虑不断地产生,父母也渐渐脱离我寄存的可能。荧光屏的洁白,只是洁白本身吗?

我很想问你,是否还值得肯定我?

即便我是一个活着的、真实的诗人。

但我的生活正遭受毁弃。我万般无奈地看着自己像一只蚂蚁被苦胆汁或者蜂蜜粘在地面上,不能动弹。

连反抗都失去意义。

沉默,或者微笑。一个人的时候,紧皱眉头。

甚至连生病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如果生病,就有非死不可的勇气。

我是诗人。

我是诗人。

我是诗人。

我承认这点,却始终遭受世界的破坏。我只是一个即将被压榨的奴隶。就像拉马丹被绞死一样,绞死的是人,而不是身份、国籍、罪孽。




二十二 时间与符号

思想或许是很可笑的。

你站在地平面上吹萨克斯,因为生活,而不是思想。搬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家在何处,堆积在房间里的也只是概念,而不是家。

我背着仅有的财产沿着铁轨流浪如何?

累了就像海子那样躺下,然后缓缓地开过列车、灯光、尖叫……天堂,时间累积符号,成为一个难以注解的谜题。

到底是怎样一种累,却迥异于别人?

生活稍稍将他的指尖压在我的肩膀上,我就面临崩溃。像瓷器不能承受铁的坠落,我无望于人生的任何一条捷径。

昌耀坠楼时的感觉,是否直接深入地下?

从此,成为符号。

我们所能求解的都是我们早已有过答案的,任何一个未知的解,仅仅是出于玩笑,还是恶意?

思想着实可笑。

我真的被困了,不管面对谁,都存在极大的沟通障碍,我只是我,我只是我,我只是我,我不能成为那一个……你所期待的,你所安排的,你所满意的那一个,我只是我,我只是我……亡魂般地游荡在窗棂的左上方。

我说痛苦。

到底是不是痛苦本身?

是它的一部分占领了我,还是我已经将自己完全给了它?

时间只能拖着我,越发泥泞地向往自身的停止。达利流淌的钟面,映射无数种骷髅的形状。

我眷恋哪些女人?甚至连婷都在门外观望,玻璃墙内独自静坐,如同行为主义者的实验品。婷确实也是个研究生……恐惧,恐惧,我的恐惧……为何那么浓烈地将我捕获……

求求你,放了我……

二十四 婷或者洗澡

婷说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因为我记不住关于她的细节。
我不敢否认。

我想,她最爱吃柚子和葡萄。
她最爱看美容保养方面的书,甚至是林光常的《排毒一身轻》。
她最爱的男人是刘德华。
她有胃病史,曾凌晨三点在中医院挂瓶。

她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爱吃的水果是橙子和草莓。
她知道我的肠胃也不好,经常会吃坏肚子。
她知道我生活很笨,时常需要照顾。
她知道我不浪漫。
她知道每天下午五点半我都会站在宿舍门口等她吃饭。
她知道每次吃饭都要她买单。
她知道往我钱包里塞钱。
她知道我将近一个月都没洗过澡。
她知道我不介意用玫瑰沐浴露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我想对她好,可惜对她好的方式,总是难以把握。毕竟我是一个很笨的人,笨到连洗澡都需要她提醒。

我不敢否认。
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即便我内心还深藏着独处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是精神上的,而生活已经不可避免地选择了两个人。

我们可以相爱到互相为对方搓澡。

这就是爱情。

我每天都在写稿,写《朝阳日记》,每个读者都在说感动,虽然我自己的感动莫名其妙地丢失了。但我想,我可能依附他们会分享他们的感动。

每天下午从广福医院一直走到浙师大,全身都会燥热。我似乎很排斥外界,我站在婷的宿舍门前,较为幸福的是,看见越穿越少的美女们,提着热水瓶,或者挎包,进进出出。

婷若是知道这些,肯定噘起小嘴,准备出示黄牌,一再警告,慎独!就是说,即使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能乱瞧。非礼勿视。不然肾会越来越毒的。

唉,你知道我洗澡的时候,闻着玫瑰香,就像闻见了苏菲·玛索。


二十五 我思

小墨的签名是:淡看是非,故有所思。

我思——有一只雄鹰或者一头雪豹与我为伍,便会思量死亡。更接近于苍穹的死法,自然是由着秃鹫带往高山之巅,或者雪湖之中。

谁能封锁那些自由的意念?这是我所思的。

即便我们从未接触过,偶尔只是一瞥,也会惹来情欲。这是我所思的。

任何价值的创立迟早都会坍塌。这是我所思的。

死亡是孬种。并且在我鄙视它的时候,它会不会报复我?这是我思的。

诗歌越写,路子越窄。上帝所说的窄路通往宽阔处,在你未到达前,如何印证?不能印证的深渊,是否还是深渊?这是我所思的。

靠近任何一个政党或者宗教团体,都存在欺骗。或者欺骗是人类唯一生存的手段。这是我所思的。

两性之间毫无爱情可言。这是我所思的。

而且人间惟有是非,没有公义,此为万古悲凉。比之长城颓废,埃及崩溃,更有甚之,而无不及。

我思天空之浩荡,不能抵一时之逍遥。譬如阳火明黄,阴火幽蓝,雄水激昂,雌水汤汤。落入水中的那人,或许不是死了,而是化成鱼,你摸不到呼吸的东西,并不代表它死了。

世界允许没有呼吸的东西存在。

或者允许不以人类定义的呼吸的东西存在。

这样,即便我看见你从QQ里赤裸地走出荧屏,也不会觉得讶异,你只是我脑子里所想的那个影象被复制出来而已。

这是我所思的。

人类是否像地球一样具有经纬度?具有坐标,或者航向?

谁能说我不像一艘船,因为我正在迷航,需要罗盘。坐在对面那台电脑前的你,是否正在准备出售你的罗盘?这是我所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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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3号作品 女人的心事风过留香  文/红尘钗黛


(一)
爱你太多,所以怕痛,不敢提及,偏要想起。岁月纵然依稀,总会到期;海天纵然不老,我却会老;一不小心一脚踏入了你的童话,渴望就象泼翻在宣纸上的墨浸渗开来,想收拾都来不及,醒也不到彼岸,梦也不到彼岸,睁眼闭眼全是你。
(二)
你的睡姿是那么恬静,使我不敢轻易吵醒你,笑容粲然正顺着我的目光向心经攀援,当真是手挽雨涟香香睡着的吗?心雨悄悄覆盖时间的烟雨,醉在你的身边,心却醒着,就这样眯眼在你身上写满心事,好想唤醒你,让你陪我一起弄花香满衣。
(三)
你会想我吗?没有你的牵手我会迷途,没有你的吻我会寂寞,是你给我欢喜,我在手上写你的名字取暖,勿忘我!那清晨的每一个黎明是我注视你的眼睛,勿忘我!那每一个夕阳里的傍晚是我依门等你的黄昏,你也会这样想我吗?让我一睁眼就有你的亲吻,让我闭上眼就溜进你的梦境。
(四)
想给心灵一点空间和营养,想在没你的日子给生命一个深呼吸,也许与生俱来的喜乐和平静会自然滋长,我们都努力取悦自己吧,让心移位,我爱你但决定放你回归自己,你已带我飘过天空,我们的天空曾留着一个千年小寐,空气里留着柔柔的余温,可爱情是一种军中的服役,谁都会到期,如果那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会申请退役,请你一定批准!
(五)
答应我别走远,虽然外面的风景精彩,我不准你走入禁区,虽然那边的天空也绚烂,你可不能逾越雷池,我不许你的唇印随风而落,好怕你的旧梦又添新情,让我千里之外的感觉像风一样,将心儿凉透,告诉你四季最肥的是春雨,最痩的是秋霜,最甜的是相聚,最苦的是别离,你别走远!别让我的心无处依偎。
(六)
真能忘了你吗?昨夜,我的梦的河畔的绿阴之中有一把阳伞撑着,还有一张空空的长椅……你的低喃似白云从天上滑过,又轻轻拂过我的前额,天宽大着呢,我想赌气躲你,我想拒绝你走入我的梦境。可又好想你温暖的双臂,我原是一粒生活的开心果,这个世界唯一能给我增添快乐和幸福,制造烦恼和伤痕的人只能是你,你说要好好爱我,希望我真的快乐,可你无意间的粗心会让痛苦时不时地突然来侵袭我,而我的心就象一层透明的薄膜,一碰就破。我常常想着你象梦一样飘渺,象流星一样短暂,而心的种子,真能在紫色的梦里抽出芽来么?
(七)
新茶在滚热的杯中姿意翻舞,泪眼婆娑。阳光在桌子上汩汩地流淌,你现在变得那么细心,让我意外中带着欣喜,你希望我能象重新展翅的鸟儿,在生命的空间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你希望我能从“小爱”走向“大爱”吗?也许好女人不一定似水,也可以铸成玉石,也许那是一块被爱孕育而成的丰碑。
(八)
也许心的磨练是建设爱情的必要条件,我不是怕面对,爱情也有生病的时候,但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带人到另一个世界。不是吗?花朵听了情话变成了蝴蝶,石头吸了情话变成了钻石。你说谁能抵得住这种诱惑,在山中,泪叫云雾,而我的相思叫烟雨。你能是陪我纵情山水之人吗?
(九)
虽然我见过世上最美的美词靓句,但那都是写在水中印在风中的故事,水会流逝风要飘走,而你的一字半语却是我心中的小路,我的笑语将洒落在路的两旁,我是追日的夸父,奔向你不仅仅只为飘逸,你的目光从阳光的叶尖上滴落,滋润着我的心页,我的微笑又会美丽如初,告诉你,今晚我将偷偷枕着你的温情入睡,并在梦中和你相约,尘缘未了,你我谁都不准擅自羽化登仙。
(十)
每次想你,思绪常飞的很远,我是(钗头凤)里那一只红酥手,掌心只有一个字,你的目光能解释世人难了的隐语,解我的心结却常那么笨拙,我要你找一朵熏香的白云当纸,用你的真心沾上温情,写成千古绝唱送我,我已给了你心语心愿,我可不许你吝啬和小气,我会把它当成美文珍藏。好吗?
(十一)
你说今天会是一个晴天,可偏偏天空是一双落泪的眼睛。雨是我躲闪的心迹,是我对你滴不穿的相思我漏不完的期待。好想一路小跑躲进你的怀中,我才不管你的身边有多少双窥视的眼睛,曾几何时,你的声音成了我双眸的支撑,失落每一分一秒就会如歌声失去了听众。走向你其实是走向一个海市蜃楼的传说,我知道自己病得不轻,可还是愿意相信那清波之上一世苦恋的花朵,微风吹过,满世界都是你朦胧的光和碎银的影。来吧!让我引你从容走进我的文字,你会听到花开的声音,我原是一朵芳香的花魂,一千次凋零又一千次开放,你的温情伸进我的蕊心,为我抖落了满地花开的声音,我的躯体空气一样轻盈和清新,你的吻铺设了一条飞满落英的小径,醉眼间我迷路了呀……
(十二)
女人的心事风过留香,我的心事是风中刹那的经典。原来以为自己能把有限的时光琢磨成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却不知生命到处铺设着如迷般的轨道,愿望依旧,心却迷茫。也许美好的故事会成为一幅退色的画,而它在我的心里曾经多美啊!爱有时真的好累。想你的吻,想你的拥抱,想你看我时的坏笑。我准备把它做成风铃,悬挂在你的枕边,风过它响,夜夜吵你不得入眠。谁让你常常不留意风中飘过的女人心香。
(十三)
窗外的雨一直不停,雨雾给整条大街披上了一层薄纱,似许多幽幽的心事飘逸在风中,街上景物依旧,我的伞下却没有你温热的肩膀,我手臂的印痕虽已退逝,而你掌上的余温却依在。多才惹得多愁,多情便有多忧。多一分情便多一分人世间的牵挂。你不是不懂,你渴望消受,也会风流,你是怕爱情不甘寂寞,终会弃绝尘世,是吧!有时也想送你一个既痴情妩媚又知趣矜持的情人,让你有爱又有自由。可又思而难解,想你究竟是有云的浪漫呢还是有水的激情,你怎能在不经意中将世上最美的风景都拥入你怀,借着雨中飘拂的丝丝心香问你:你还想要什么呢?除了健康、事业和亲情、爱情。你还会贪心吗?
(十四)
我们都是水乡的过客,却都做了这里的水鸟,你眷恋这里的水香又想着远处的涛声。你没给我诺言我也不害怕守不住约。我是水的女儿,水泽的温柔洗去了我的棱角,成了圆形的鹅卵石,面对你有意无意的犯错,我只能赌气碰撞你但不会刺伤你,我在你的掌中,你又站在哪一双纤纤之掌上?你是个守财奴,收了那么多的温情蜜意却吝啬得不付出星点半语,不知怎样才能让自己豁达,让心不计较你的不好。
(十五)
我的爱人!很想为你留一些文字,无论今后你在那里,忽然忆起我,手边就能有一叠梦游指南,相识相知相恋都是缘份,从没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一切,我穿着梦的羽衣在你的国度躺了一个童话的季节,曾经象花一样绽放在你的手心上,就算那只是一个瞬间,我也够了。我的梦很眩目,我的心很轻盈,幸福飘逸着满身满心,当你的爱花雨似洒落我扬迎的心田时,我是滋润的幸福女人,感觉如霓裳纷飞,我的热情满天飞扬,我的风情为你盛开万种,如果心能永远灿烂,我愿意给你绘一个明媚而宁静的天空。
(十六)
夜凉如水,我倚窗而立,想你此时是否会在另一个窗口也倚窗想我,这一生一直在猜测你哪天会走,因为我们都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不在的日子,我的眼睛始终在我幽深的心湖时隐时现,爱在夜色中徘徊,我的心被你诱上了一条颠簸的小船,你说无论到那,载上的情和爱你都不会丢失,你真的能带着吗?相爱的人心是相通的,我的思念你感应到了吗?
                                (十七)
夜幕里看星辰闪烁,仿佛看见那个初识的你,从林荫道上缓缓向我走来,你的细语你的温情,无论今后你在哪都留在了温馨的记忆里,心中有你,寻觅在梦境里,任情丝织成细网,在心房边缠绕一圈又一圈,有时一刹那的感觉很真切,忽然想起如果有一天你走时,我拿什么送你,你还贪心吗?你这偷心的贼,我对你毫无办法,因为世上唯有这偷心它不犯法。只能对自己说无论何时你要远行我都不会阻拦于你,我会装作不在乎,把脸转向你的后背,对你说:今世我要忘了你,但我会在生命的下一个轮回里早早候着你。
(十八)
网上虽都是无名姓之人,大多是一株株行走的草,替忙碌在红尘的身心招魂,虽说荣也是命,枯也是命。可草上总会有露珠和温暖的光影,于是也就多了一份期盼,想是否会有美丽的天国能让疲倦歇脚。每个人都会有一些风细柳斜的心事,让自己工作之余健康快乐真的很重要。
(十九)
又见端午了。灵山云境偶有日夜,我闭眼就瞧见了千年前的你,今世的果当是来世的因,对于你曾给予我的一切,我愿用千年的修行来世还你一个女儿身,那浸鹅卯石的一坛雨水我收着剪烛煮茗,今日以糯棕艾香祭拜天地,人喧眼杂只能约你隔岸对饮雄黄酒。请你举举杯子让我看到你点额的健康和平安好吗?
(二十)        
虽然家有藏书千册,虽然阅过世间无数美词靓句,但我只渴望拥有心页一册,只愿意读带着你体温的一字一句。从朦胧的好感到真心的喜欢,感情的河流从岁月的源头终于流入了我们彼此的心海。你忙中偷闲的思念让我很开心,虽然见不到你秒秒,思念却彼此牵挂分分。
(二十一)
虽是夏天,我却用几种花瓣泡出了一个春天。花香被水锁着,我的心情被茶解放了,心如水般清澈见杯底,又如这花般阳光灿烂馨香四溢。想着你的吻在花瓣展开间印上我的双唇,想着你的耳语从水气的缠绵间轻拂我的心叶,品一口温柔弥漫了我的全身全心,你闻到了我的茶香了吗?
(二十二)
人快乐在于心快乐,心快乐在于有幻想,佛总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我寄希望于来世,让我在那棵红棉树下,静静的守候,守候今生面含微笑的你,走过我的身边,即使喝下奈何桥边那碗遗忘前世的孟婆汤,来生,我依然能够带着记忆去找到你
(二十三)
当女孩的年华渐渐走远,一个好女人的善良和恬淡会透出另一种持久的香氛。我们现在都生活在浮躁的红尘,可内心总会不自觉地想为自己留一块净土,为自己、为情、为心、为所爱之人、更多的是为了心中不能言语的梦。这个世界,因为传统理念、因为固有的社会道德、因为所谓的敏感心灵触角,使许多美好的秘密无法公开,但心灵的舞蹈却是无法禁止的。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写爱情诗词的好手,因为她们都渴望爱的真切,爱的挚着,也爱的无奈。她们渴望真爱,渴望真情、渴望男人的爱露来滋润自己的生活,所以女人的心事都是洒着“梦幻”的香水的,它风过留香。
(二十四)
让心作一个深呼吸是所有人的渴望,让爱不要走远也是一种想往。自古爱情没有完美,生活中鱼与熊掌能兼得的也很难。但让心留一个暖暖的角落,让自己深深地作个呼吸却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相信冥冥中一定会有一个人和我共写千古绝唱,就算这辈子他来迟了,下辈子我相信他一定会等在来世的路上将我抱上他的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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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4号作品 《一个人·月光·村庄》/【耿林莽点评】  文/徐敏


1.
被月光粘贴的村庄。被村庄收拢的月光。
一个人消隐。
2.
静。一个身影犹如盘旋的鹰,在山冈上撒下一片片寂寞。
纷纷洒洒,
月光扬花。村庄走远。一个人在低泣,
伤了哪泊渔家灯火。
3.
风萧瑟。视线被吹得空荡荡。
厮守在田野的小麦接住
每片月光
乡愁,从土层里醒来。如赶往黎明的虫鸣声,擦疼了整个村庄。
4.
一个人目光清癯,跌跌撞撞醉卧在月光的身后。
月光,落入村庄;
一只独鸟,翅膀折伤。
5.
夜失眠。黑粒一点点从星空下跌落,
蔓延开来,铺成一张想象的画卷。
在月光与村庄间,一个人端坐着。
如一口老水井,沉默着。

【耿林莽点评】:
这是一个年轻的散文诗作者所写。他现在仍在大学读书,却怀着对散文诗深挚的喜爱,写出大量作品等,结集出版。“散文诗为我构造了一处心灵的栖居所”,从这章《一个人•月光•村庄》中,可略见其境界。
月光、村庄和人,这三者构成的宁静和幽美,被作者用“散点”剪辑的方式勾勒出来,每个段落之间,似断实连,反反复复,通过不同的细节描述的,无非还是一种意境,其实,不过是这个人的心情而已。由于它的跳跃,由于它的“回旋性”,由于它的隐约和缠绵,反而产生一种特有的魅力,是诗意的幽灵在那里散发着诱惑。在结构的方式,是较为独特的。他的语言也很美。“静。一个身影犹如盘旋的鹰,在山冈上撒下一片寂寞”;“月光在村庄间,一个人端坐着。如一口老水井,沉默着。”朴素中蕴涵着很强的表现力。

——刊发在《散文诗世界》“佳作赏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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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5号作品 山里红  文/薛暮冬


  猛地一抬头,我便看到了那丛山里红,那丛忧伤的山里红。却有一粒,只有一粒,生了病似地,在边枯边落。我知道,姐姐又不见了,我又得去找她。我找遍了山前山后,找着找着,天就黑了,雨就下了。我还在找。鼻子里却早就闻到了山里红的甜味。我记不清我有没有淌口水。我没有任何意义的打了一个喷嚏,便随手摘下一粒山里红,用衣袖揩一揩,一路吃一路回家。

  家里人也没有等我,便围着一个翻过来的脚盆吃早饭。是山芋干稀饭,脚盆上还多盛了一碗,肯定是留给我的。我没有问是谁做的好事。更没有谁想起来我出门是去找姐姐的,包括姐姐自己。大家正在有滋有味地喝着稀饭,父亲和母亲的筷子几乎同时伸向咸韭菜,又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吃饭,发什么愣呀!我答非所问,姐姐,你啥时候回来的呀?
  
  这是1983年的某一天。路上,我总是遇到一些异常的东西。除了我虚拟出来的稻子灌浆的声音,我右边是一大堆一大堆兀自长大的蚂蚁蜻蜓等动物,我左边是参差不齐的山里红。吃过早饭后,母亲在烀着猪食,父亲端着茶杯找人吹牛去了。而姐姐忽然又不见了。母亲往锅塘里添了一把草,说,伢子,赶紧去找你姐呀!我便村前村后地找了。终于找到了一间瓜棚,里面黑咕隆咚的。姐姐在里面唱歌吗?姐姐在里头恋爱吗?姐姐在里头哭泣吗?风在我的耳畔频频呼啸,我却没有敢走进瓜棚看个究竟。
  
  外婆却从里面走了出来。外婆一直住在里面看瓜。我感觉到一种恐惧。其实,我不该有这种感觉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雨早已停了。阳光透过高大而毛发稀疏的桑葚树,涂抹在外婆霉干菜一样的身体上,然后又四散到她身边的山里红上。外婆一看到我,就望着空空的天空发呆。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胸有成竹地问到,又没有找到你姐姐吧?说完,她背对着我,又钻进了瓜棚。
  
  而我还得去找姐姐。我行走在我一个人的阴影里没有任何知觉,我的身体如同云一样飘荡,我不晓得时光是不是还在流淌,满脑子都是姐姐。我甚至站在下午的干风中仰望天空,却流不出眼泪。我不止一次地在山头上无声地叫道,姐姐回来!却没有一次找到姐姐。姐姐总是先我一步到家,端上一碗稀饭,再夹一些咸韭菜,然后便坐到门口的田埂上。那里也有一丛山里红。我最头疼吃韭菜,塞牙缝,味道还重。姐姐就经常塞给我五六个熟透了的山里红。那岂止是甜在心里的?
  
  吃过晚饭,姐姐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向我招手,我却缩着脖子跟了进去。这是一个防震棚,里面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也没有。枕头旁边,放了两本小画书,一本是《闪闪的红星》,一本是《青春之歌》。姐姐说,我都看了好多遍,还有不少字认不得。我的鼻子一酸,姐姐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因为家里缺少人手,便辍学和母亲一起干农活了。那时,她才十岁。家里依旧一贫如洗。父亲做着大队书记,成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干,还经常带着人来家喝酒。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直到二十多年后,这股气才慢慢消散。姐姐打开了《青春之歌》,我把姐姐不认识的字一一教给她。我们坐在床上,姐姐搂着我的脖子说,冬子,你在大学里千万不能瞎混呀,我们家就指望你翻身哩。我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念,将来分配个好工作,带你出去旅游。姐姐点了点头,满含眼泪说,好弟弟,姐姐一定会等到这一天的。
  
  月光白花花的。静,死一般地静,从布满星星的天空倾泻而下,聚集在这江淮之间的一间茅屋里,氤氲着屋子里的每一物件。姐姐忽然不说话啦,我忽然也不说话啦。我们其实是彼此陌生的。这被突然放大的陌生里,有寂寞,有惆怅,更有悲哀。我知道,姐姐又要走,我想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但不知怎么回事,我没有拉她。
  
  夜披着硕大的黑斗篷仍旧静无声息地往我们的心里赶。我又开始到处找姐姐。村子里没有人。我不晓得人都到哪里去了,那些平日里嗷嗷叫的狗呀猪呀都到哪里去了。不止一户人家的门口斜倚着冰凉的锄头或大锹,而更多的时候,我沦陷于月光之外的黑暗中。姐姐也会是这样吗?姐姐难道不害怕吗?我依旧顺着墙根走,口腔里洋溢着咸韭菜的味道。我还是没有找到姐姐。一头咽着口水的老水牛,躺在村西头的洋槐树下,用陌生的眼光盯着我看,我被吓得拔腿就往家里跑。
  
  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当我气喘吁吁推开家门的时候,父母早已酣然入梦。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看见了睡在姐姐右边的我。那时,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大睁着眼,月光洒满了我们一身。而且,我还从姐姐身上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肯定不是韭菜的味道。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叫体香。而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姐姐却又不见了,真地不见了,永远。
  
  我确实是去找姐姐的,而且找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姐姐。
  
  姐姐老是出门去做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是一个迷。问过父亲,父亲说,天晓得。问过母亲,母亲只是笑笑,往猪槽里又加了一瓢糠。我却始终没有敢问姐姐,虽然姐姐一直对我很好,却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在田里栽秧的时候,我会突然扔下秧把,一把拽着姐姐的手,近乎哀求道,姐你不走。在山头上独自行走的时候,看到一只白兔倏地钻入草丛深处,我的心头一阵酸痛,我姐又要走了。却不知她要去哪里,却不知她要去干什么。只记得,村里人对我说过,姐姐常常在村里拾荒,比如废纸,废牙膏,废铜烂铁;姐姐常常跑到山上去摘山里红,去刨大药,去划草,然后,把这些东西换成钱。许多年后,父母告诉我,我上大学每个月15块钱的生活费,都是姐姐挣来的。
  
  我生活在别处,而姐姐毫无怨言地生活在此处。
  
  但是,姐姐的心不在这里。
  
  大三的那年夏夜。姐姐又出门了。我必须去找。通往河湾的路是老路,很老的路,属于史前时代。路两旁长满了山里红。据说它们似乎一直在那里。河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对迟归的蜻蜓还在呢喃低飞;皓月当空,河水仍在静静地流淌着。姐姐坐在石头上,两只脚都放在河水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我看到,姐姐其实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男的,经常往我们家去。我认识他,是上海下放知青。他们相互依偎着。不一会,就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知道,我该走了。把这片天地留给姐姐和她的男友。
  
  姐姐却没有等到我大学毕业。在她22岁的那年冬天,和她好了五年的那个知青毅然决然地回城了。那是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早晨,我们一家人正在吃着早饭。姐姐吃着吃着就不吃了。姐姐说心里难受,姐姐说想出去转转。父亲没有说什么,母亲也没有说什么,他们正在很投入地吃着早饭,筷子几乎同时伸向了那盆咸韭菜。我拉着姐姐的手说,姐你不走。姐姐推开我的手,说,没事,姐不走。话音未落,姐就走了。我总觉得不对劲,满村满山地去找,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村里人说姐姐投水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我必须找到姐姐。我找了二十年了,还是没有找到。然而,我多么希望能够在时间之流中逆行,我多么希望谁能够行行好,把我曾经爱过的,已在很久之前骤然消失的姐姐再度还给我。
  
  其实,我明白,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没有走远,因为她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去年的梅雨季节,我在上海学习,又赶上下雨。五天来,上海一直下雨,最后竟连黄浦江也被打得透湿。下不完的雨,不绝如缕地,把人们所有的笑脸,洗刷得干干净净。我没有想到,我逃离了故乡的黑夜,逃离了青春的寒冷,可是,我一直向往的这座大都市,只给我一些陌生的,潮湿的脊背。天却在亮着,我打着伞,携带着孤独,在外滩独步。募然回首,就见在不远处的远方,在无边细雨中,我的姐姐,静静地站着。脸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两条又粗又黑的麻花辫,一双大而无光的眼睛,……姐姐呵,我的好姐姐,我总是不断走失的姐姐,在这个春天快结束的时候,姐姐立刻显出了她的皱纹和创伤,旧的,和新的。姐姐怎么就变老了呢?我想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回家。而她始终没有理睬我。在城隍庙,在静安寺,在五角场,我似乎一直跟着什么人在走,我听得见我或高亢或疲惫的脚步声,却永远也赶不上姐姐了。
  
  于是,我决定离开上海,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回江淮之间,回我的村庄。我相信,姐姐,或者总有什么人,会在那里等着我。正午时分,雨还在下着。在山坡的拐弯处,在一丛茂盛的山里红上,一滴长得那么酷似泪水的雨水落在心上,然后便消散了。可是,那清凉和惊悸还在。那是姐姐遗留下来的吗?我那干涸的心呀,一直在找的,便是这个吗?我已经出门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出门,像姐姐一样。可是,为什么除我以外,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我正在找着姐姐?
  
  夕阳西下,村庄差一点就要沦陷于黑暗之中。我又看到了姐姐。她沉默地站在山里红旁,一言不发。其实,我懂姐姐。她是个弃儿,是她亲生父母更是这个世界的弃儿。我的母亲是在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大声啼哭后,才在这丛山里红旁边发现了被遗弃的姐姐,然后,姐姐才成了刚出生不久的我的姐姐。我们一起喝着母亲的奶水长大,我们一起到河湾里找回那些隐居已久的螃蟹泥鳅,我们一起救助起那些躲藏在悬崖下被雷电烧焦的小花。而如今,姐姐总是再三走失,只剩下我独自一人跟这个世界拔河。现在,我的身边站满了看不见的姐姐,我若有所思地叹息着。我想和石头说话,白天的棱角分明的石头们都已集体返回到每日一次的死亡中。肯定会有别的姐姐出现。她们的脸色阴暗,憔悴,她们一定是出生于村庄黑暗的心脏之中。我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姐姐?
  
  至少是现在,如果我喊一嗓子,在草垛旁喊,在散发着葡萄嫩枝气味的房屋周围喊,姐姐她会不会自己回来?二十多年来,我跑遍了这个村庄,跑遍了相象的无数个村庄,我询问过沉默的牧童,樵夫,和浣女,我敲过无人居住的废墟的大门。而这时,姐姐已经站在山头上,和几棵与她年龄相仿的山里红树站在一起,树上站满了麻雀,大声吹着口哨,此时,成了她忠实的朋友。当我爬到山头上,姐姐又早已不翼而飞。我永远都慢半拍,跟不上姐姐的脚步。下雨天我总能跟着姐姐的脚印找到她吧。村庄里一片泥泞,姐姐的脚印像一朵莲花,小时侯我就很熟悉的。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姐姐神秘的脚印,连同神秘的姐姐,如同一滴雨水一样,轻而易举地,永远消失在,或曰留在村庄里。
  
  谁又在今夜吟诵诗句:岁月的尘埃无边/秋天/我请求:/下一场雨/清洗我的骨头/我的眼睛合上/我请求:/雨/雨是一生的过错/雨是悲欢离合。  

  肯定不是外婆。外婆既看不见东西又不会说话。外婆已经死去多年。外婆临死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雨下大了,不要忘了出门去找姐姐。
  
  那时,我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 本帖最后由 寒山依依 于 2007-3-27 15: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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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6号作品 记忆1989  文/黑子


        1989年,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

        我赤着脚在乡间的路上跑动。我出生在80年代的农村,没有兄弟姐妹,就这样孤独行走着。我们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单细胞,自私的单细胞。
   
1   一个人的快乐

        我的脖子上开始挂上银项圈,我爸爸戴过,我戴着,以后我的孩子也会戴着。戴着项圈的我,喜欢去小卖部,买忘记了名字的奶糖,一天两颗,两分钱一颗。我爱吃糖,吃糖能让我感觉到幸福。

        喜欢拿一根钓竿钓小龙虾,很大只的小龙虾,每次总能钓上一大桶,回家剥壳,留下一小团白花花的肉,一桶龙虾能炒一大碗。我总是独自享受着这份美味。

        爸爸一个月工资15块,攒了两年钱,买了电视。放学回家的我,喜欢边写作业,边看着《猫和老鼠》、《忍者神龟》,独自获取动画片的娱乐。

        记忆中,永远是一个人的快乐。一个人看着书,一个人吃着美味,一个人捏着小泥人,一个人看着电视。那些儿时的玩伴,都和我一样,被锁在家里,不能到处乱走,要好好做作业,要好好学做饭,要好好睡觉。

2    一群人的快乐

        只是到了星期天,全村的男孩子都会聚在一起,玩着现在看来很幼稚的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我总爱扮演统治者,去发现敌人的动向,我们拿着竹子做的果实枪,互相射击着荷叶、橘子皮或者干脆是泥丸。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都很辛苦,却都传递着快乐。

        我们会一起去买沾着芝麻和辣椒的麻辣藕,我们会一起去买有着金灿灿包装的酒心巧克力,我们共同满足着那短暂的诱惑。也有时候,我们会被逼着吃打蛔虫的药,那种被叫做宝塔糖的药,很甜,也很能让我们肚子痛。我们还会在一起上厕所,看谁能拉出那些恶心的虫子。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的够恶心的。

        而今,那些儿时的玩伴,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剩下一个我,孤零零的走在这个世界上。过年回家,总找不到他们的人影。只听到他们父母带着的孩子,走过来,叫我一声:“叔叔!”那些孩子,没有我们以前的快乐,他们比我们更孤独。

3   一个人的阅读

        有快乐,也有痛苦。这一年,我被叔叔逼着背诵《唐诗宋词一万首》,整个暑假,我吃饭的时候看,睡觉的时候看,钓鱼的时候看,最后能完整记得的是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当我在阿姨面前表演“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时候,我看见你们的快乐,我的痛苦。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看的是《西游记》。我会和叔叔分着看书,把好好的一本《西游记》分成两半。我看下半部分,他看上半部分。我看得很快,他看得很慢。这一年,我看了很多书,到最后考试的时候,没能获得双百分。爸爸一气之下,将我所有的书全焚毁。

4   一群人的痛苦

        总要去城里治病,治甲肝,治沙鼻。挤在闷罐头车厢里,总是流出一大滩鼻血,然后机灵的伸出带血的手朝四周扬着,给周围的人看,让大家都摇头闪开,给自己广阔空间。爸爸却总是皱着眉头,怜惜的帮我擦拭鼻血。医生,总会赞扬我坚强,给我痛苦的心一点抚慰。

        害怕那些白色的药丸,红色的胶囊,都包着一层糖衣,内里却都是苦的。我到现在都不会咽药,只能嚼了吃。妈妈总会给和上糖,捣碎了喂我吃。我怕吃药,80年代的人都怕苦。我喜欢打针,可是打针又总要打实验针,胳膊上总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自己抚摸着都痛。妈妈会看着那青了的手臂和屁股,心疼的呼唤我“宝贝”。躺在妈妈怀里,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5   一群人的虚荣

        也懂得了买那些不干胶,贴上四大天王和林志颖,贴上变形金刚和圣斗士星矢;也学会了记日记,记上今天往那个女孩子文具盒里放毛虫,上课扯哪个女孩子的大辫子。还会在体育课上打打闹闹,学着武侠片里的话语说上一句:“大胆毛贼!”

        也会主动在每次文艺会演的时候,要求老师安排一个节目给自己。总想着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唱着好听的歌,朗诵好听的话。可每次都被老师排除在外,看着那些女孩子一个个花枝招展,涂红抹绿,真恨不得马上变成一个小姑娘。

        我们会去比较看谁的不干胶贴得多,我们会去比较看谁抓的毛虫多,我们甚至会去比较谁和女孩子结怨得多。唯一不敢比的是墙上的小红花。那些会唱歌跳舞的女孩子的小红花都贴到了墙的另一面去了。我们被虚荣心包围着,却不敢声张。
   
6   一个时代的改变

        这一年,我知道了快乐和痛苦;这一年,我懂得了虚荣和信仰。

        记忆就从这一年开始清晰,到了冬天的时候,我把这一年写的日记都用一片枯萎的荷叶包上,埋在雪地里。

        我再也不会写日记了,也再也不会去主动追求应该追求的。我们都开始默默接受着命运的安排。而命运总是一次次把我开始推向风口浪尖。

        人生总有些遗憾,改变总在静悄悄的开始。而记忆也早已发黄,成为了一张老照片。


                                                                                                                                                                                             


【附】旧文◎童年,奇怪的想法

文/黑子

        小时候,每个人都无知,长大了,只有我仍然无知。

        我总爱质疑自己是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特别是当家里来了其他小朋友,妈妈总要我把收藏很多天的食品分给别人时。我总爱问爸爸:“我是哪里来的?”爸爸总是回答:“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后来有一天,我问妈妈时,妈妈却说:“你是从泥土里生出来的。”我说爸爸告诉我是石头孩子,像孙悟空,可我怎么会是泥土里出来的呢?妈妈说:“你像小草一样,钻出泥土,再钻破石头。”可是爸爸妈妈的回答却被权威的奶奶揭穿,奶奶说:“你是从你妈妈的胳肢窝里生出来的呢!”后来在学校,小朋友说他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我说:“不可能,妈妈肚子被钻破了妈妈还能活下去吗?”

        那时候我爱吃西瓜,苹果、橘子之类的都不爱吃。可是,每次毫无限制的吃了西瓜后,肚子就会痛。妈妈就告诉我:“这是因为西瓜籽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要长出西瓜了。”从此以后,凡是有籽的瓜果我都不吃,我爱吃香蕉。我还常常怀疑吃了滑溜溜的鳝鱼后,鳝鱼会在肚子里四处游走。我还常常怀疑吃多猪心就会长一颗猪心,人就会变笨,所以我选择了灵活的鱼尾巴。在丝瓜藤上看见毛毛虫后,我便努力吃丝瓜,我希望毛毛虫的卵在肚子里孵化后变成蝴蝶,这样我一讲话就有一只蝴蝶飞出来。

        小时候,看见爸爸妈妈争吵,就老不希望变成大人,觉得还是做小孩子好,因为爸爸妈妈再怎么争吵,也不会打小孩子。小时候胆子特别小,总以为世间万物都是敌人,钓鱼的时候害怕鱼把自己拖走,放牛的时候害怕牛的犄角顶自己,有时候下田插秧,还时不时小心的看着周围,生怕哪个地方钻出一条水蛇。

        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念了一篇鲁迅先生的散文名作《秋夜》:“我们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老师把这个开头的好处讲了一堂课,让我深受启发。于是,在第一次作文时候,我洋洋洒洒写了2000字的作文——《狗》,开头就是:我们家有两条狗,一条是白狗,另一条还是白狗,它们是母女。可是当老师讲作文的时候,竟然说我写得狗屁不通,让我丧失了写作的兴趣。2000字,是我在学校连夜写出来的啊,还用的鲁迅的开头,为什么被骂做狗屁不通呢?

       越是长大,越是怀念。童年,总是那样无知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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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7号作品 一个母亲的葬礼  文/恒心永在


--3月21日我参加了一个同事母亲的葬礼,有感而发

(一)死亡,66岁女人

一个66岁的女人,一个母亲,生命划了个句号。
哀乐将黑暗提升,泪水蓄积眼中,一个人的命运结局:
一个有福气的女人,子女绕膝,儿孙满堂。
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县里当过厂长,称誉一方。
一个强势的女人,女儿自由恋爱,有违母命,断绝关系数年。
一个刚强的女人,动过三次手术,与疾病斗争一生,因癌而逝。
生命最后一息,唇边留有余香。慈母梦中魂犹在,孝子身上线依存。
一个人被一群人怀念,命运!让一个家族布满悲伤,我看见一座城为之动容.
花圈摆满了家通往街上的路,悲哀降落在行人们的肩膀
这一场景牵涉起多少纸张,关联多少语言,一句话:善良站在人们体内,仿佛没有走过。
这么多的面孔陷入黑夜,春天回头,花朵凋零,泪水溢出。
清晰的辨认出回家的路,让你正在消失的灵魂重返今夜。

(二)守灵

棺木,装着母亲的肉体还有灵魂,祭奠的人,送来的纸钱,都会随之而去。
如果哭泣,是最温热的真情,最后一次领略。
那鼓匠奏出的乐曲,将夜色与梦境连成一片。
谁在今夜,为你守灵,孝心动天。这高处的灵棚。

如果失手,比如倒塌,比如脱落。母亲的不弃,子女的疼痛。
向往鲜活的生命,天空使人阴郁,一生的抒写,融化在暗夜中。
酥油灯的火光摇曳,孤独洒落庭院,沉溺于心底无边的悲痛,怀着伤心旧梦。
盘子中的苹果,无力触摸,泪水顺从了夜的想法,儿女头颅抵到土地,守侯母亲的灵魂。
一棵草从生到死,一朵花从开到落,死亡多么不经意,始终是平静的。
轻轻的来了,悄悄的走了。

(三)上纸

祭奠亡灵,七张纸
娘亲舅大,点第一张纸
同辈,点第二张纸
四门亲家,点第三张纸
生前好友,点第四张纸
低两辈的,点第五张纸
低三辈的,点第六张纸
孝子孝孙,点第七张纸。
七张纸,七片情,曾经的不解、曾经的隔阂、曾经的矛盾,今天一笔勾销,烟消云散。
让死的人静谧,活的人解脱。
血缘、亲缘,一团模糊的血液在骼骨间流淌。
形成了“奠”的字符,在祭文中回响。

(四)超度 

喇嘛,佛教的使者
一个个穿黄衣、穿紫衣,头顶高帽, 56个铜杯,盛满了水、粮食,一字七列排开。
他们嘴中念着经文,奇异的曲调,深沉,平和。
法铃声声,宝壶叮当,酥油灯光闪烁,一缕青烟,袅袅上升,似在牵引一个母亲的灵魂。
走过桥,走过河,与一个男人成了家,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孙子有了,孙女有了,儿孙满堂,其乐融融。
恍惚间身体的一扇窗子打开,新鲜而漂亮的面孔,开心地微笑。
疾病的折磨,让过往的岁月里,那些半透明的幸福清晰,超越生死。
在所生道中 ,得到利益,获得福德资粮,解脱痛苦,度涅盘到彼岸。
     据大喇嘛说,生前修善,使得超度者的心力愿力,化入感通了被超度者的业力。
乃至彼此连通一气,所以容易超度。
     是忠告?是劝诫?!

  (五)下葬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普照
佛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一个母亲驾鹤归西了.一切工作都已停歇,不用惦念,不用牵挂。
敬土地、吊棺、添土......
子女悲哀的眼泪穿成了项链,挂在了你的胸前.活在子女们的心里,沉淀、升华、结实。
人死如灯灭,名利都烟消云散,已作为祭品献给厚土,酬谢上苍。
欲望的气息,会把人间灯火吹灭。不要刻意追逐,不要执意索取。
不要接受不洁的礼物,只领受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母亲,一个女人走完了一生,让自己心安,让人们怀念,是一种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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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8号作品 留一半爱情给故乡  文/水边的阿雅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光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席幕蓉

  田野、炊烟、小河、淡黄斑驳低矮的土墙、一条通往远方的路、一群贫穷但很快乐的人们,阳光从屋顶大把大把涮下,小鸟金灿灿的墙壁金灿灿的院子金灿灿的,还有邻家奶奶的脸和手也是金灿灿的,金灿灿的还有回荡在村口和老树下的阵阵笑声,这便是我最初的故乡的记忆了。

  故乡于我于每一个游子来说,都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感依托,都是心里最温柔的那一部分。

  当我从飞机上下来,踏上北京的土地上的时候,我知道我离故乡近了。阳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风很大,夹杂着灰尘拍打着我的每一个探问的瞬间。我知道,我是孤独的,心情紧凑地向前,半是喜悦、半是伤感。北京是我故乡的一个外延,我曾在北京的行程里仰望一份梦的起飞,在北京浓浓的文化沉积里检点并探求所需的营养。只是终只是仰望,终只是探求,梦依然遥远,而北京和我的故乡还有着一大段的距离。

  没有停留,没有探朋访友,甚至没有办好单位的事情,匆匆地从建设部出来便直奔车站,期间有书的香一直诱惑着我,几次的回望,真想停下来去碰撞一份美好,可是还有什么比回故乡更重要呢?

  故乡,我的那样鲜活、浓烈、悠长的故乡啊。

  车子在故乡的土地上穿行,那一排排遒劲、疏朗的高枝在清光寂寥的夜色里慢慢掠过,一如记忆的门一扇扇开启、关闭。

  老家有很多片树林,那些树林一直青葱着故乡的岁月。白杨、柳树、松树,应该还有很多品种,可我却想不起其他。清晨的雾里,凉意总是格外浓重,轻风拂过,密匝匝的叶子,像成千上万的语言,散发着悟不到头的盎然,读不透的深蕴……年少时偶尔的早起,透过妈妈忙碌的身影,我盯着院外的树林,大把汲着其间的翠绿,身子想挣脱飞奔出去,却舍不得屋里的暖。后来,到沈阳上学,每到放假回来,妈妈便拉起我的手去林子里散步,若是雨后,会有大片的蘑菇从土里钻出来,诱人而可爱。妈妈对采蘑菇甚为热衷,仿佛采的不是蘑菇而是希望和快乐。我仅有的一次去采,刚钻进去不久就头晕脑胀,林子里闷得透不过气来,我索性跑到林外去等,去听树的寂静,去冥想树梢之上的天空,而从此便再没和妈妈一起去钻雨后的低矮树林,现在想来,我错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风,一如既往地吹着,刮在脸上的疼痛竞也有些许的亲切,冬天的故乡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街道没有太多的变化,点点残雪在阳光里呈现淡淡的灰黑色。只是恍惚间,那个从车站走过来的小女孩仿佛是93年刚刚从校门走出来的还有些茫然的我,仿佛那个在独身宿舍看书到很晚的女孩是我,那个穿着婚纱一脸阳光的女子也是我,那个拉着孩子的手赶各种兴趣班的女子也正是我。。。。。。泪水不自觉地滑下来,有些湿,有些凉。我睁大了眼睛去复制每一个角落,不是因为遗忘,而是想见证那些曾经的美好。

  三天,我一直和记忆赛跑,和时间赛跑,分身乏术,很多的朋友没有去见,很多的事情没有了结,可是,所有的遗憾在妈妈那里都成了风中的泡沬,灭得悄无声息。妈妈 是我故乡情结的内核,我所有的肤浅和任性在妈妈这里都被她一个眼神淹没了。相见的瞬间,她的目光掠过我的身体,把脸扭到了一边,我知道她怕我见到她眼眶里的泪水,可我还是看到了泪水落在冰冷的地板砖上,她的和我的,把我浸泡得一片酸楚。在妈妈身边的日子,心满满的。两个晚上,没有完整的睡眠,睁开眼睛,便是妈妈老了许多的脸。她含着泪水在悄悄望着我。心颤,那串泪帘,瞬间撞酸我的眼睛,挂在了我的眼前,我是个不孝的人,让妈妈牵着我的心如此疼痛。而我,能为妈妈做些什么呢?不能哭,微笑,含着泪水微笑。记忆,一页页在翻,说不尽的琐碎家务,道不完的日常趣话,有关儿时的、少女时的,恋爱时的。。。。。。妈妈的记忆真好,许多细碎的往事,她都还记得。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心一跳一跳地疼。妈妈给我买了件质量和款式都很好的羽绒服,颜色是那种已不适合我的鲜艳的紫,在她的眼里,我永远都还是个小女孩子。那件衣服被我放到自己衣帽间里最醒目的位置,我知道我不会去穿,可是我愿意去看。那是温暖,是财富,是妈妈的眼睛。而我每一次的想念,都会有阳光伸出手来,在我的头上轻拂,无情的、伤痛的、还有流水的声音一点点远去,安静复安静。

  故乡的天空蓝蓝的、高高的、宽宽的,有人在楼下笑,笑声飘到田野,飘到小河边,飘到学校的院子里。人们三三两两地走来,拿着下地的铁锹,或者推背着破旧的自行车,孩子们的哭声、狗的叫声,女人们的唠叨声不断传来,故乡的小路幽幽的,有少女干干净净地走来,踩疼了夜,也走亮了黎明。时光一点点在走,景物一点点在变,我也仿佛看到了渐渐增多增高的楼房,还有城市里的流水,流水旁的散步的人们,还有远处田野里一片片一层层的绿浪,飘着浓浓的乳香。更有远处的山峦,如岁月,高高耸起。

  在水一方,离开故乡的日子我是有些忧伤的,但遥望也让我快乐,也让我在行走的路上寻找更多的幸福,这幸福也属于故乡。天涯咫尺,从深层意义上说:我和我的故乡从来从来就不曾分离。

  生命的过程也是寻爱的过程,我曾把海喻为情人,把水喻为知已。那么故乡呢?我爱故乡,一如爱情。爱情是女子心中最美的花朵,在我登上返航飞机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这个远离爱情的人已把一半甚至更多的爱情留给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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