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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古村庄的形象
古老的村庄
坐落在华北大平原上
九河下梢
一条大运河从村庄的西边日夜汩汩地流淌
这个村庄
老辈人叫它小庄
小时候我记得
一条窄窄的小街
一年四季黄土飞扬
小街北边有一串水泥电杆
小庄的夜晚是漆黑一团
那电杆上从来没有过光亮
患夜盲症的五叔
在一个夜晚
用头曾把电杆撞得嗡嗡作响
竟认为是又撞上了人
就在被撞的地方
骂着自己眼瞎
还重重地煽了自己一记耳光
小庄的小街很窄
小街的两侧是低矮的土墙
土墙外罗着很厚的老玉米秸杆
冬季里西北风一吹
飞扬着金黄的老玉米叶子
发出汽笛尖叫的声响
像小庄的春天儿童吹奏的柳笛一样响亮
这样一来,小庄上空像是飞来神的音符
我听着笛音常常跺在老玉米秸杆和土坯墙的夹缝里
与正寻找食物的老鼠捉着迷藏
那一字排开土坯墙
有的夹着篱笆
掩映着一户户农家
农家的屋顶上
冒着袅袅吹烟
小庄土屋顶每年的春季有好看的阳光
青青草茵茵
蒲公英花开放
还有老麻雀衔来的桑莘种子长出花秧
冬季老屋的屋顶是别具一格的风景
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
一漠金色
童年的我做过一个梦
黄三丫和我在金色的屋顶上悄悄搭了一个
小屋
那俏皮的黄三丫愿意当我的媳妇
我俩每天玩耍在吹烟飘散的地方
三丫做得饭和妈妈的一样香
我常在长长的冬夜里醒来
听小庄传来犬吠
又闻到生产小队的那头公驴子叫声响亮
下雪后的小庄常常有黄鼠狼出没
黄鼠狼抓鸡时
那一笼鸡都是嘎--嘎
拼命地叫嚷
当我和二哥跑出去查看鸡笼时
那个黄鼠狼早已从小院逃出南墙
第二天我和二哥在南墙根只找到一堆鸡毛
遭殃的那只老母鸡
连那双腿都被黄鼠狼吃光
然而,天还没亮
那晚侥幸的雄鸡依然报晓
且声音是比往常还响亮
那时候鸡叫三遍
村民们就开始走出小庄
就开始下地耠锄
就一排排从小街走向西荒田
走向南天岗
就开始整治她们的花秧!
第六章 村公所门前的望天吼
大运河的河水
日夜不息地流淌着我童年芬芳的记忆
村公所门前的一对望天吼
让我永远留恋着小庄
让我追忆着大运河的源头
久远的黄帝
茫茫山门窜出来的饿虎
那个持匕首的勇夫
还有望天吼早年从古运河的水面慢慢漂流......
母亲的夜话
让我想起绿林好汉
让我梦幻着占国春秋
一对威严的望天吼
记不得从哪个年月
开始在小庄的村公所镇守
多少年来
天空上有多少只麻雀交配
地面上的夜晚小庄上男人,女人干了些什么
这望天吼都看在眼里
还有那年母亲在耠田时偷吃了小队河沟上的一个
青玉米
被抓到庞家湾改造
高梁田里的母亲和背上幼年的我
被六月的一场暴风雨
浇得浑身湿透
望天吼也看在眼里
望天吼不止一次诅咒那个欺侮母亲和我的
黑心人
来世变犬
望天吼要用它一双锋利的爪
抓烂它的肚皮
察看一下它前世发了霉的心肝
再交给上天降服黑心肝的列候!
一对望天吼
在村公所门前
经受了岁月的风风雨雨
今天还在那里守候!
第七章 王少伍一辈子没找女人
王少伍死了
死在村公所的西厢房里
他死时身边没有一个人丁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小庄人发现他时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
就连小庄里的那个最没有女人味的白梅花
都说王少伍死得惨
王少伍是一个孤儿
王少伍老了成了五保户
王少伍的爹在赵各庄战场上死去
娘为给他报仇
在一次小鬼子清乡时
佯装将家中仅有的一只老母鸡送给小鬼子
小鬼子被引诱到堂屋
娘就用那把杀鸡的尖刀
让色色的小鬼子归了阎王
第二天,一个汉奸报了信
王少伍的娘就在小庄人面前
让一个叫山本大佐的日本人用长把刺刀
穿透了心脏
王少伍十八岁那年
小庄的白梅花很温情
她在一天夜里吻了王少伍的脸
她淫眯眯地说:从此就是他的妻娘
可是,不几天白梅花就变心了
她让小庄的一个有钱人土鳖虫娶走
当了土憋虫的淫荡妻
白梅花那个很好使
不几年就给土鳖虫生下三男四女
王少伍从此不想找女人
他骂小庄上的白梅花顶是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王少伍的爹娘是从山东早年逃荒过来的
王少伍三岁就死了爹娘
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小庄上的人说:王少伍很苦
王少伍死去的那天
一个叫大圣的人悄悄说给长老
这人多苦,就土葬吧
长老就点点头
快出殓的时候那个叫大圣的人
很认真地把一张画像放到了王少伍的
棺材
人说那张画像是白梅花
从此,白梅花也下了地狱
我每想起这事
就觉得小庄有说不尽的传奇!
第八章 邻居疯女人的一生
小庄多少辈就出了这么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住在我家西邻
小庄上的男男女女都管疯女人叫:老魔
在我记得记忆里
疯女人从来没打开过她的门窗
疯女人从来没出过她家的门
疯女人每天在她的院落里像麻雀一样
叫个不停
于是,就着来小庄羊屎蛋之类的坏小孩
向疯女人的院落里投掷破碎的瓦片
这一来,疯女人骂得更起劲了
疯女人骂着:这门外没有一个好人
疯女人是怎么疯的
没人知道
我那年爬在我家屋顶
亲眼见到疯女人很好
亲眼看到疯女人长得很白净
我还亲眼看到
那一年村公所来了一帮背枪的人
将本来很好很爱笑的她和她的丈夫
突然揪的村公所
那帮背枪的人说是公社的队伍
其中一个带红袖章的狠狠地将两个拴着
大土坯的铁丝挂在了她和她丈夫的脖颈上
村公所院落里那天来了很多人
土墙上还挂着:忆苦思甜批斗会的红标
后来我听说
那个疯女人的丈夫是小庄唯一的一户富农
那个倒霉的女人那一年刚刚出嫁
她原本是在一家贫苦中长大
后来
小庄上的人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小庄上的人开始听到这女人不几天
就在自家小院里谩骂
后来
小庄上的人都知道这女人真的疯了
疯女人一生没有留下儿女
疯女人和她的丈夫后来都在憋闷中死去!
第九章 半夜里锣鼓喧天
睡梦中
我被一阵锣鼓声惊醒
那个年月
说不清啥时候
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半夜三庚常常听到小街上口号连天
见到一队队扬着小旗的队伍游行
那天天刚刚黑
小庄刮就起了狂风
我家的后墙突然被人推翻
一帮戴红袖章的人大嚷着
我看清了
那些在狼烟中推土墙的人
没有一个是小庄的
他(他)们都戴着黑袖章
写着:地主
写着:富农
写着:中农
写着:牛鬼蛇神
后来,我见到了
西邻疯女人和她的丈夫
小庄上中农以上成份的人
都列队在小街狼烟呛人的路边
猫下了九十度的腰肢
老老实实地接受全公社浩浩荡荡的
人群炸响爆竹的洗礼
劈劈叭叭地在他(她)们的脸上炸响
毛主席语录一发表
小街上顿时就是一片欢呼的海洋
全公社的社员都要打着革命大旗到
万人会场集合
然后列队欢庆到每个村庄
我常常在队列里
被人踩掉鞋子
有时迷路在村庄!
第十章 谷垛里的一男一女
那个年月
常常晚上打场
年青的男女,老人
围做在小队的场院里
有的揪谷,有的剥玉米,有的垛豆秧
那个年月的场院
常常刮风
灯光一点也不亮
过一会
揪谷的小金子就不见了
揪谷的人仍然在揪谷中拉着家常
又过了一会
垛豆秧的老蛋子也不见了
......
生产小队长感到蹊蹈
这俩人是一同拉屎去了
还是一块撒尿去了
于是就派人寻找
找遍场院
找遍菜园
找遍小队所有的猪场
都没找到这两个大男大女的小样
后来
生产小队长去谷垛取谷
总是听见谷垛里
有一男人的喘息声
还有一个女人忍不住寂寞的声响
像发情的母猫咬春
像臊女人叫床
生产小队长就大喝一声:
有人偷谷了!
刹时
打谷场上的人全都来到谷垛旁
于是,社员们七手八脚就把谷垛扒开
小金子这时还光着腚
身下是一片潮湿
像小河一汪
当夜小金子和那个男人就被小庄的
红色小分队
送到了公社
从此,这一男一女糟了秧!
中卷
第十一章 生产小队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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