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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法师》
古人云:四十而不惑,但我巳过了四十,诸多迷惑和烦脑,还是如一支支乱箭射来,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世事纷芸啊!但我们活着,必然背着功名利碌的行李,连滚带爬的跳进时光这列火车,然后沿着茫茫的前方路不断前进,虽然时有上车、下车,时有停顿和小憩,但一种巨大的惯性,拉着我们奔向人生的终点,这或是人生的一种必然正果吧。
但朋友水宝怎么逆行了呢?他怎的不按常规出牌了呢?他变成一个汽车的后视镜,景观全反了:富贵利碌向后,淡泊苦寒向前,名利荣华向后、青灯黄卷向前,酒肉肥肠向后、.菜根苦瓜向前、声色犬马向后、梵音佛号向前,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全乱套了,如此水宝也不叫水宝了,便成了不一法师。
我不见水宝己八、九年了,当时的他也看不出有何仙骨、佛骨,他看去瘦瘦小小的,戴一副眼镜,好像一个农村教书匠,那年他在我单位一楼租了一间房子烧瓷器,有清花的、五彩的,他的工场堆满了瓷土,走廊里还有一个大炉子,象个导弹,我老是怕他炸了,否则俺四楼的居室就要惨了。有次他半夜烧窑,忽然煤气烧完了,就摸黑跑到我家的四楼走廊门口想抱走我家的煤气瓶,半夜里我听到动静,以为小偷光临,心中暗想小偷怎么连俺的吃饭家伙也要偷啊!披衣操起家伙便想下手,呵呵!还好听出是他的声音,否则当时他脑袋就会添了几个戒疤。那时候他还培训了十几个学生,描啊、画啊,他的书画资料也多,有天看看无人,俺见猎心喜,还拿了他一本画册,当时俺穷,窃书不算偷啊。但后来他离开了我们单位,也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想宇宙的万事万物皆因缘合而成,花开花落、生驻异灭,风水的轮回转向,谁能逸出那无常的命运呢?06年某日忽然他来访我,但我出门在外未能碰到他,他留下几个佛学光盘送我,邻居说:是一个和尚送的,我心中暗想:是哪一个和尚啊?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的水宝就是现在的不一法师,他在江西出家了,据说还到过美国讲法,他现在回到老家开化,在钱江源头筑几个茅屋修行。修行就修行吧,但他干的几件事,叫我佩服,我们开化县大坝上方有一山泉,很为清甜爽口,但出泉的口上,乱石如狗牙,取水极不便利。弄不好脚也会扭了,不一法师见后,便化费五千元多元钱请泥水工筑起一个大储水池,又接了五六个水笼头,并留有一石碑,号为智慧泉。这大大的好事啊,如今有好多男女老少能方便取其泉水 ,喝后心清目明、智慧顿生,这都是不一的功劳啊。
后来他又不知从何处募集了二、三十万元人民币,然后二百、三百的散给了开化各小学、中学的贫寒学子,他以个人弱小的力量,在做着大大的善行,但这不是做秀,他并不要虚名浮利来堆积自身,否则他用这几十万天天享受着他的人生岂不快哉,世俗的规质、目光、尺度,在法眼中会显得多么苍白渺小。
今年大年初三,我和两个朋友驱车一百余里去拜访不一法师。他一人往在钱塘江源头的大峡谷之上,我抬头仰视那栈道的最高处:石壁清寒,一道瀑布如九天散玉,散着一派清音。在那山尖一弯树隙的天空上,隐约有鹰的盘旋,他住的那么高,一切富贵烟云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了,他与白云、飞鸟、树木、兰草为伴,披一袭暮霭或轻烟,他挥动衣袖,象鸟一样的两袖清风。不一法师是拥有大快乐的:他己放下了尘世的一切阻碍和罗网,抛弃了那些要把我们弄的发神经的蝇头小利,物质虽清寒但拥有精神的高华,虽然出家为僧,但却拥有圣洁的大爱胸怀。这是一种删繁就简的自在,象一枝孤花透出山谷的暗香……。不一拥有着一部手机,这大概是他和外界联络的唯一渠道了,告别时他送了我几棵自种的白菜,又用手机短信送我一诗:却道春萌好似秋,历尽冷暖莫言愁。沧桑经过成故迹,倚在桥头看水流。山中寂寞云出岫,戒定真香忽悠悠。我伴惊雷才入梦,一轮红日照当头。好诗啊,这应是一个智者对世事苍茫阅历后的拈花微笑啊,我不由冒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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