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鲜花的小男孩】

海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报社门前的街道便有了这样繁华的景象：大小商店饭馆一间连着一间，光顾的人很多；到了晚上则更热闹：米粉，面食，各式小吃纷纷亮相。其中最受欢迎的大概是烧烤吧。可以放在炭火上烤的物体很多：羊肉串，牛肉串，鸡的大腿和翅膀，大虾小鱼，从蔬菜水果到动物的内脏。价钱不贵，花上几块钱就可以吃上很多。光顾的不只是学生，还有附近的居民，据说还有人从挺远的地方来。所以到了晚上，这里就分外热闹。各种味道的油烟和各种各样的声响交织出一片繁华的景象。
   
         我晚上下班的时候，经常将自己溶入油烟和噪声之中，找一个靠墙的位子坐下，点两样东西。我倒不是非常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只想放松一下绷得太紧的神经，喝一点酒，这样晚上容易入睡。
   
        四周的塑料小桌前，坐满了各式男女，其中有不少情侣，在欢快的交谈。有鲜花的地方就有蜂蝶，有垃圾的地方就有苍蝇，有情侣的地方当然少不了卖花的人。
   
       卖花的几乎全是儿童，有男孩有女孩，大部分都在十岁左右。他们提着花篮象鱼儿一般穿梭于桌子之间，目标自然是一对对谈笑正欢的情侣，象我这样孤单的一个人，是没有资格做他们的猎物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些卖花的童子军，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如此之多了。他们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执着，一旦盯上目标，即死缠到底。通常的结果是猎物放弃抵抗，掏一两块钱买一朵小花，但是买花者的神情跟打发乞丐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碰上凶狠小气的，童子军就微笑赔礼，然后转身扮个鬼脸，免不了要骂声“小气鬼”的。他们通常三三两两的结成小队，有时碰见慷慨的一买就是几朵，皆大欢喜。若是碰见难缠的，也可以壮壮声势。
   
        惟独有一个小男孩，我注意他好多天了，大概七八岁，从没见他和谁在一起卖花。他通常只穿一套有点发白的牛仔服，衣服很小，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有点大了。脸瘦而白，是苍白。
   
       他自己一个人，将花束抱在胸前走走停停，间或问一句“买花吗？”，得到的答复如果是否定或者不理不睬便绝不纠缠。有时他也在靠墙的空位坐下来，将花放在桌上，双手抱着头靠在墙上，抿着嘴用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其他花童忙碌的身影。
   
      这一次，等他坐下来，我就逗他：“小兄弟你好休闲啊。”
   
       他看着我只是笑却不说话。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有几道淡淡的伤痕，象被什么东西划过。
      
       “吃点烧烤吧？”我指着盘子说，他摇摇头。过一会他用花遮住脸对我说：“请我喝杯酒吧。”     
      
       “喝酒？你会吗？”我惊讶地问。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欣然为他要了一瓶啤酒和一个杯子，因为有些事，我正想问他。
   
       我倒了半杯酒递给他，说：“最好不要勉强。” 他接过杯子，仰起脖子一口气便透了那一杯，然后趴在桌子上，神情郁郁寡欢。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你也不开心吗？”他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别处，眼睛红红的，于是我开始问他。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经理打的。”
     “经理？”
     “他让我们管他叫经理，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他对我爹说可以赚到很多的钱......”。
      
        我问了很多，他也说了很多。
      
        他老家是安徽的，家贫上不起学。一个男人（似乎是远亲）跑到他家里对他父母游说，并给了几百块钱把他带出来了，说是在外面能挣大钱养家。然而事情并非象许诺的那样可以赚很多的钱，事实是，这些孩子每晚如果挣不够10元钱，就不许吃饭，甚至挨打。这些孩子，早早的就经受了人世间的冷漠无情和歹毒险恶。事情无非如此！电视报纸一次次的揭发披露又揭发又披露，再继续揭发继续披露，仿佛永远没有终止。可是这些卖花的孩子，永远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在这个号称“文明”的国度！
   
       小男孩拒绝了两次，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我，卖给我一朵十块钱的玫瑰，然后摇晃着走了。我知道，他受伤的绝不止他的脸。他不让我送他，因为向外人透露他们的住所是要被“处以极刑”的。是什么样的极刑，我不知道，但是我心里感觉很寒冷，那一只只罪恶的黑手，其实就在我们身边。
   
       我感觉我醉了，我应该走开。身后，是各种溜光溢彩的霓虹灯和不同分贝的声响交织成的一派------繁华的景象。

恒心永在

问好，现在卖花少年，到处都有，他们荒废了学业，操起了生意，是家长、是社会的责任。

山东淄博鲁齐

很有痛感的文章!
读了心酸.
问好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