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写作专栏2006年最后一期评选（请全体会员参加投票）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0:37

【人间情话】写作专栏活动第三期评选（2006年12月）（请全体会员参加投票）

评选时间：从11月21日——12月20日评选精神：充分体现透明、公平、公正的原则。

评选规则：

　1.参与评选者直接跟贴作品序号。
　2.每人限制选择最多六篇，多选者将去除多余的后几篇。
　3.参与评选会员的积分不低于300分，违者参评无效。
　4.参赛作者参评，不得选择自己的作品。
　5.不设等级，只取前六名。
奖励办法：

获得前六名者，各加威望1、诗歌报银子5000两、获奖作品加精华。

注：请密切关注，【人间情话】写作专栏活动第四期（原贴启动）

【人间情话】写作专栏　

第三期
1.四月的怀念
2.亲爱的
3.这不是罗马之恋,却是最动人的情书
4.姐姐
5.青春记忆
6.雪落周庄
7.我的母亲
8.梦里的天堂
9.纪念我那含冤而去的外祖母
10.体验一种复杂的情愫----爱
11.昨天的你,今天的她和明天的她
12.梦的呼唤
13.爱意的一种流动---吵架
14.母亲和落叶
15.父亲啊父亲
16.雪祭
17.坚强地活着
18.一枚被抛弃的戒指
19.怀念婆婆
20.圣诞节快乐---给虚拟网络中的一个朋友
21.不随妈妈
22.致心中的梅

[ 本帖最后由恒心永在于 2007-1-4 17:55 编辑 ]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0:40

１.《四月的怀念》

这个四月的夜晚，透着海潮的濡湿和阴冷，我裹紧单薄的睡衣，听窗外翻动的虫鸣声。这样的初夏夜晚，在南方并不常见。

“清明时节雨纷纷”，由此而来的湿冷天气在家乡却是常见的。

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仿佛听到那些祭祖时燃烧的爆竹声。而身边的宁静又搁浅了我的幻觉，惟有这泛黄的灯影下妻女的鼻息，让我似乎找到了一些韵律，爬上我的诗行。

今夜/我为您/运来一整条河的水/来自/我积雪初融的眼睛//您从那绾朦胧的像框中/走出来/露水/溅湿了您皱褶的笑容/和我靠得太近的眼镜框

怀念便从这个清明的时令上，穿过稀薄的睡意，在我的案前翻飞。

于是我想起了爷爷。

说到爷爷，是家人心中长久的痛，也是长留我心中的遗憾。对于爷爷，我是完全陌生的，我从来没有触摸过爷爷的音容笑貌，甚至无法想象爷爷的样子。

关于爷爷的故事却一直陪伴着我的成长。爷爷出生在一个乡绅家庭，从小志向高远，勤奋好学。十六岁就考取了黄埔军校，经过几年的学习和磨砺，爷爷迅速成长为当时国民党军队的一名干将，成为我们家族的骄傲和周边民众称颂的楷模。在奶奶和爷爷同龄的老人的叙述里，爷爷年轻有为、英姿飒爽的形象，便时刻妆点着我童稚的心灵，激励着我的成长。

爷爷除了执著于事业，爱情的执著和忠贞也被传为佳话。奶奶年轻时算是全市闻名的美女和大家闺秀，自然门前繁华，有意攀亲结贵的络绎不绝。而奶奶却是较早接触新文化的新女性，对那些纨绔子弟自然不屑一顾。在包办婚姻盛行的年代，她竟然恃于父母的怜爱，自主选择起自己的幸福来。

在一个烂漫春光的日子，浪漫的故事发生了！爷爷骑一匹快马回家省亲，经过奶奶所在的市镇，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两颗年轻的心骤然碰起了爱的火花。失神了片刻，有心的爷爷竟然折马而返，向前轻声细问这个让自己心如撞鹿的美丽女子……

每每说起与爷爷的认识，奶奶总是那么陶醉，让我仿佛又看到一对旧社会的新青年在莺歌燕语的季节，在一道古朴的青石街道上，勒马深情，一见钟情的美妙镜头。

可是，现实中的爱情远比想象的要艰难。一向迁就着奶奶的曾外公却执意反对奶奶嫁给一个军人。那个年代，军人代表的是一种动荡，谁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推向一种布满危险的动荡中？但爷爷奶奶没有放弃，在执著的追求和抗争下，一段美妙的姻缘终于实现了。

可以想知，那种执著和抗争需要何等的勇气！那种为爱执著的信念和行动，让我一生感动。

然而，生活始终连个整个社会，那个动荡的年代，让我们无法看到前进的方向。很不幸，爷爷成了动荡年代政治的牺牲品，当历史的洪流轰然而去时，爷爷几乎连一粒流沙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苍白的记忆就这样充满讽刺的诠释着我们的人生。

解放战争迅速打响了，来不及依依泪别，爷爷便率部属仓皇于那个遥遥的海峡，从此海角天涯，杳无音讯。

我记忆中，奶奶时常痴痴地望着海峡的方向，双眼衔满泪水。慢慢长大，我才明了，正是那个等待爱人的信念顽强的支撑着这个纤弱的小脚女人，度过了多少个扶儿带女的凄冷鳏寡的日子！随着我们的长大，家庭条件的日益改善，奶奶在亲情之乐中似乎渐渐淡忘了那段沧桑的爱情，人也精神起来。

随着海峡两岸三通政策的开放，我日益感到奶奶盼望的眼神更加殷切了。终于盼来了一个爷爷的旧部，他臃肿的回到家乡，奶奶知道后，迫不及待的去拜访他，如饥似渴的打探着爷爷的消息。当从对方嘴里费力的吐出爷爷已经在八三年逝去的消息时，奶奶脸上的光泽瞬间暗淡了下来，随之就每况愈下，异常沉默起来。没过多久，奶奶便也仙逝而去。我在想，如果没有那个确切的消息，心中的那份期盼也会支撑奶奶多走一段路。我相信了爱的神奇，比翼鸟般的爱情更神奇。

历史无法改写，逝去的我们惟有怀念。但渴望和平却始终是我们心中的最强音！多少有着爷爷奶奶同样命运的人们，他们还在承受着海峡割裂的创伤，承受着硝烟战火的煎熬！我的怀念却苍白的无法呐喊，战争的烟火一直吞噬着无辜的人们，海峡统一的愿望被分裂的声音一次次践踏……

恍惚间，夜愈抹愈浓，我的心情也和这个四月的夜晚一样沉重。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0:44

2.《亲爱的》

亲爱的
我只想与你痴守着一辈子
如果这一生只守着我不会腻

亲爱的
在我许下诺言时
我就把心郑重的系在你的身上

亲爱的
我愿晨起为你煮碗粥、煎个荷包蛋
我愿打理你的三餐，等你兴冲冲的回家
我愿在静静的夜里轻轻在你的手边放上一杯热水

亲爱的
我为你而改变了许多
并信守当初许下的承诺
守着家所付于的含义
履行所有的义务与责任

亲爱的
我奢求不太多
我只要你的心里只收藏唯一一个我
无论荣华与贫寒，只要你还爱我
我永远只爱你的，永不背叛

亲爱的
我肆无忌惮说着我的诺言
我胆大妄为的公开我承诺
是因为我不想逃避也不爱幻想
亲爱的，我只想好好爱你，只爱你一人

亲爱的
虽然我们曾彼此伤害过
可我真的原谅你啦
因为你说：你的心里只有我
我信

亲爱的
我已经不再是十岁
你就认识的那个女孩子
虽然我的本性不曾改变
但我已不再是十岁时的我啦
我变了，而且变了很多

亲爱的
缘份是很神奇的东西
十岁开始我们便是左邻右舍
那时，我就认识十二岁的你
可那时我们从未说过话
也从未想过这一生
与十二岁的你牵牵扯扯

亲爱的
其实真只是缘份，我们从三米远的邻居
变成了一家子
其实十岁时第一次见到你
我们就已经定下某些关连，那时只是邻居
只是那时我们不懂
外人说我们青梅竹马，你笑我也笑
只有我们懂“青梅竹马”的真正含义

亲爱的
过去的轻轻翻过
现在我郑重的在我的生命里
布满你的名字
把你当做为我的太阳
我是夜里绕着你转悠的月亮
绕着你转却不失去自己
让彼此的吸力引来潮涨潮落
这样你看好吗

亲爱的
我说了这么多
其实我也一直这么做
我知道你只会还我三个字：我爱你
你还会重复不停说这三个字
这我就足够啦

亲爱的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后
你拄着拐杖，我再勾着你的手
清晨我们去河边散散步
再喝碗豆浆嚼一块软软的蛋糕
唉，那时我们应该都没有牙齿啦

亲爱的
我们很老很老时，卸去人生的重任
我们再聊聊年轻那会儿的事情
你得偷偷告诉我一些
瞒过我，年轻时的秘密
我也许还会生点气
我也告诉你一些隐藏的秘密
你可以生一会儿气
再假假的大肚量吐一句：原谅你

亲爱的
你瞧，我才要骂你
你那在外工作的孩子打来电话
我一定抢过话筒焦急地问
孩子找女朋友没？我啥时做奶奶？
那时我已经忘了刚才为什么要骂你啦

亲爱的
写到这里我笑歪了
靠在椅背上想你读文字的表情
我看到你启口正要说的话
好吧，我就先说啦
亲爱的我爱你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0:46

３.【人间情话】这不是罗马之恋，却是最最动人的情书

　　什么样的恋情，最最无奈、最易心碎，遇见一个人，开始的交往时候，有一些害羞，温顺如水的举止，带着茫然失措、无邪的天真，你还不懂他的城府，只是期盼相聚时短暂的甜美，这以后守候的日子里，明媚的眼中常含满着泪，就连回忆的衣襟都湿的拧不干，不敢回首啊！那是最无望的等候、最凄楚的等待啊！朋友们善意的劝说，也无法让你清醒，你无法释怀，无法忘却他殷切有声，细腻如雨的誓言……

　　你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再次见面时尴尬的情景，那压抑的情感，总在不经意的话语中，将你击倒！泪啊泪，依旧不争气，总在不该流的地点与时间，落下你软弱的依恋……无法原谅他的无情，如同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还要如此这般，深情依依地痴爱着那个人。

　　没有了物质的，甚至是肉体的乞盼，只是真的喜欢，喜欢与他相处时，那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默契与灵犀，喜欢他在时那一份暖暖的懒懒的温馨氛围与深深眷恋。也许他并没有真正读懂过你的内心世界，就像他从来没有为你，设身处地地考虑过你的感受与处境，他只在嘴上承诺与重复他的关心，他的自私加上你不幸的遭遇，你的眼神在等待中渐渐变得凄楚而无奈，浑浊而迟钝。

　　那种浓浓的思念和爱慕的感受在你的心中流溢，如何能自欺欺人！高雅的掩饰、故作清高的矜持姿态，都不能让你的心有片刻的安宁与平静。你也渐渐学会了冷漠，用漠然的目光覆盖你热情如火的心事，学会让他人的双臂细心呵护你无奈的软弱，爱怜你女性特有的娇媚，你尝试接受另一份热烈的情感，慰藉曾受伤而冰冷的心。然而你还是无法忘却他的音容笑貌，那爽朗的笑声一次次回响在耳边，时时提醒你，无法不恨又无法不爱，这纠结如麻的情绪啊，总让你一次次泪眼模糊……

　　你是真心地喜欢他，所以你默默地无怨地为他守候着，拒绝南方所有物质与精神的诱惑，以及真挚热情、细腻明快的各种爱慕。而他却总是让你流泪不止，在每一次心碎的对话后，在每一场无聊的争吵里……其实，他长得真的是其貌不扬，除了高大魁梧的身形，唯一的优点就是幽默风趣的谈吐与温文尔雅的举止！他总能在你的泪水里，把你从苦涩里捞起，让你挂着泪花傻傻地逗乐了，除了贫嘴的本事，他京味的片子里满是谎言，却总能自圆其说。他啊他！依然是如此的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躲的远远的，投进另一个物质优越的爱人怀抱，这样的一个偷心男人却把你哄的死心塌地，你真痴真傻啊！

　　这不是罗马之恋，有着童话般圆满美好的结局。你在爱情的苦海里沉沦，最初的真最后的情都让你，永远期盼却又不能去期盼那一份人间的圆满，如同有的爱只开花却从不结果一般，或者只可远观不可近摘……你的心啊！并不是承放情感的容器，谁的什么样的爱都能容纳下。你很小心地收藏起这段伤感的恋情，以自己真实的经历告诫后来者，诚实地爱与长久的真情方能拥有幸福的春天与常青的岁月。而你的双足因等待的无期渐渐衰老，只能坐进摇椅里，慢慢地摇着，你老了！而回味起年轻时不甘寂寞不甘沉沦的万丈柔情，依旧是一生无悔的选择！这愁肠百结的无畏牺牲，只为阐明爱情是不能用纯理性的眼光与态度来分析的，而爱情是人一生中最美好最真挚最应好好珍惜与把握的情感。你在情绪平复后，安详地写出你一生里最绚丽最动人的诗文，你感谢他也感谢自己心中从不曾熄灭的爱火，它让你懂得珍惜这一词真正的内涵，并洞悟了生命的……

　　《真爱无悔》“缘虽尽情仍在，我还能陪你走天涯……别走，别走，生死不放你的手！不留，不留，为何不能真爱到永久，我无怨啊无悔，只因真爱最无悔……”你写这首歌哼这首曲整整一宿仍不知疲倦。昨夜，梦里全是他开心的笑颜与彷徨的背影，哎！白天折磨的不够，晚上也不得安宁，这爱呀真是就是你前生今世的负欠吗？什么时候你能卸下呀？！不再期盼、不再等候……你呀你，真的是一位活在十九世纪的小小妇人，背着中国传统的道德准则与贞洁，漠视前卫的爱情，已把性爱大言不惭地套为女人的代名词，而你仍选择孤独的前行，唱着“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古老而悠扬的情歌，企望爱情的崇高如同诗歌的圣洁，恢复它原有忠贞的本来面目。这并不是冷漠无凭的说教，这是你用一生讴歌抒写的最最动人情书啊！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0:49

4.<<姐姐>>小篇

   黄昏的小径总显得比平时遥远,我踏着青石板走往月色深处,聆听细小而又辽远的水流声.这时的小溪边的树林似乎也比平时更寂静,偶尔夹杂着鸟儿,虫鸣和树叶落下的沙沙声音,正好与我的心情合拍.我告诉自己,不要让天气左右我的心情,也告诉自己,黄昏的光线一定比平时更昏暗,这样想着,我又向前迈出了一段距离.
　　
　　这样的黄昏我是如何打发时光的呢?我坐在沙石上,看远山寂寥的树木,云朵起伏,将整个天空裹挟得更稠密.农田里还有几个晚归的农夫赤脚走在青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但此时我是听不见的,我听见的是从十前年传来的割草声,我和姐姐还有几个邻居家的小孩子,背着属于我们的小背篓,握着小镰刀,走在小路上,油菜田里绿油油的叶子是用不着镰刀的,镰刀只用来割硬一些的草.每天放晚学回家,都可以看见这样的场景,我们边走边摘小花朵,黄色的野菊花瓣上,两三滴将落未落的露珠打湿了手掌,合着泥浆,我把小花插在耳朵上,有时也给姐姐和小伙伴们插上,那时,我不懂得姐姐为何出奇的安静,似乎很少说话,也很少笑.只是在我给她插上花朵的时候才惬意的抿抿嘴,发出轻微得连风声都能掩盖住的呵呵声.
　　
　　这样的情景大约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我上中学才停止,上中学后,每天傍晚只能在霞光和炊烟中回家,吃点冷吵饭,或者煮一碗面条,或汤圆,都是姐姐煮好后等着我回家吃的,有时候放学会晚一点,面都泡散了一点不合我的胃口,这时,我总喜欢和姐姐争吵,吵着吵着就会听见她,独自去了后面的小屋子里,我不关心她是否哭了,只是哽咽着胃口,一点没吃就急匆匆的走了,但是下夜自习后还能在灶上看见温热的饭菜,我知道这也是姐姐为我准备的
　　
　　有一次,是放暑假,由于军训过后,在学校吃了一些不干不净的食物,也许是天气热,回到家里我总是流鼻血,买了一些药也不见好转可把妈妈急坏了.第三天变把我带进了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并无大碍,医生说只需要输液就行了,妈妈终于放心了,我和妈妈坐在小屋子里,等输液的医生,没吃早饭都很饿,妈妈问我想吃点什么,我只好摇摇头,说:医生说不让吃,等输液完毕后才能吃,只听着医生叫我的名字,走进去,,一名护士正字给一个小女孩子扎银针,左边的脸上插满了细小的针尖,我突然想起,姐姐那时候在这里扎过银针,我也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那样出奇的安静和寂寥了
　　
      后来的一年多我都在广东打工,只有爷爷逝世的时候回过家,那时姐姐已经生了个女儿,白白胖胖的,名字也是我取的,姐夫说,他们都没有读什么书,要我代取,其实我也是一个连高中都没有读毕业的孩子,我哪儿懂得那么多规矩,封建的,世俗的,但是姐姐还是坚持用哪个名字,今年8月底,我又有幸回到家了.侄女已经一岁了,还不会走路,说话也不会,只有几颗,童心般的牙齿,看见奇怪的事物就笑,饿了就闹,这时的姐姐明显消瘦多了,整天抱着孩子,不能出远门,甚至赶场也不能过久的停留,小孩子在街上总是会发生意见的事情,这时,姐姐变得很匆忙了,虽然偶尔还闹气,但是我也会帮她逗逗孩子了,让她能做更多的事情

   如今离别又已月余,不知道姐姐是否安好,我的侄女是否会唱着小歌安慰姐姐了,黄昏中,我听见谁家的鸟儿叫得比以往清脆,更有生命力

[ 本帖最后由周飞雪于 2006-12-20 21:50 编辑 ]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0:55

5、青春记忆

冬日的早晨，冷气逼人。天色如墨，只有几颗寒星挂在辽远的天边。校园里几盏昏暗的路灯伴随我睡意朦胧地走向教室。再过半年就要高考了，紧张的学习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抬头望望不远处的教学楼，教室已是灯火通明。看来，今天又有好多同学抢在了我的前面。也许就这么早我半个时辰就能决定是他们，而不是我去叩响大学的校门。想到这里，我浑身一个冷颤，赶紧加快了脚步。
　　刚到楼梯口，只见杨小青左手扶着栏杆，右手放在已跨上一节楼梯的右腿的膝盖处，整个身子倾斜着靠向前方。我停下脚步，心里非常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然而，我犹豫一会儿，就像没事一样地自顾上了楼梯，但我明显感觉到那天我走得很慢。心里有一丝悔意：我刚才应该问她一下的。
　　杨小青是我班上的一位女同学，坐在我的前排。乌黑的长发披挂在俏丽的圆脸上，在那个年代，算是时髦的。每年的夏天，她穿着或粉红或淡黄的短袖毛巾衫，总能吸引众多男生爱恋的目光。她喜欢唱张蔷的歌，喜欢写朦胧的诗，喜欢和女同学天南海北的聊天。但是，除了偶尔转过脸来问我几道不会做的题目之外，她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话。
　　意外的事情还是在那个静悄悄的黎明发生了。当我快要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只听见杨小青在下面轻声地说：“小海，我的脚很痛，你能拉我一把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只叫我的小名，在班上，只有男同学是这么叫我的。“哦，马上就来。”我是三步并成两步跑下楼梯的。第一次握着女同学的手，我的心“砰﹑砰”，狂跳不止。 “不好意思，我的脚脖子扭了，麻烦你了。”她笑着对我说。灯光下，她的笑容是如此迷人，简直让我陶醉了。“没，没关系的，是顺路的。”说话一向流利的我居然结巴了。她的手是冰凉的。我有了怜香惜玉的冲动，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得很慢很慢，但还是用了不长的时间走完楼梯，我无奈地松开了她的手。
　　“谢谢你。”
　　“不用谢，你自己慢些走吧。”
　　到了教室，我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翻开课本开始复习。然而，我的眼睛再也不听使唤了，时不时地往门口瞅上几眼。可是，当她走进教室的一刹那，我却转移了视线，佯装认真地看起书来。
　　接下来的日子在平平淡淡中很快过去。
　　直到有一天，她得到通知：预考没通过，不能参加高考。许多有着同样命运的同学当场在教室里放声痛哭。寒窗苦读十多年，到头来连高考的试卷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怎不叫人伤心。然而，杨小青没哭。她是班上为数不多的拥有城镇户口的同学，考不上大学不要紧，用不着担心再回农村种田，而且她父亲是镇上的干部，安排个工作还不是小事一桩。
　　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老师安排第二天由通过预考的同学护送未通过的同学回家。我正巧安排在杨小青一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着明天是否该和她说些什么？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早早地亮了。我们一组护送队员由六位男同学组成，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在离校不远的一座桥上等着三位从此告别学校的女同学。
　　再见了，学校。不再，也不能回校！虽然我们这些护送队员是通过预考的,可是一想到她们,大家的心情还是非常沉重的。
　　不一会儿，她们背着大包、拎着小包缓缓地向我们走来。跨出的每一步，离家近了，离学校远了。曾经的雄心壮志此时此刻已是灰飞烟灭。小包装着的是些日常生活用品。大包装着的是些书，沉甸甸的。
　　除了杨小青之外，其他两位女同学眼泡依然红肿着，可以想象，昨晚对她们来说是个多么漫长的无眠之夜呀。今天，她们要用这些翻乱了的书回家向养育自己多年，寄予无限希望的父母汇报了，该怎么向他们说呢？
　　三辆自行车一字排开等着她们上来。让我惊喜的是杨小青穿着那件粉红色的短袖毛巾衫径直向我走来。她是看人还是看车，只有她心里最清楚，我无从猜测。
　　从学校到她家大概有五十公里的路程。那天天气特好，我们沿着太浦河一路颠簸着前行。她长得娇小，所以我也不觉得累。一开始，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我先开口的。
　　“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还没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唱歌挺好的，是否考虑往这个方向发展呢？”
　　“恐怕不行吧？想问你，你会什么乐器？”杨小青反过来问我。,
　　“口琴、笛子。”
　　“吉他，你会吗？”她继续问道。
　　“不会，碰也没碰过。”
　　“杨小青，你唱个歌吧？”我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她的响应。
　　一向喜欢唱歌的她坐在我的自行车上轻轻地唱了起来，还是那首张蔷的《爱你心里口难开》。走在前面的同学也听到了，放慢了骑车速度。
　　天很蓝，风很轻。知了的叫声从前面送来，又在后面慢慢消失。惟独杨小青的歌声伴随我直到太浦河的尽头。前面是一段弯弯曲曲的田埂，路面崎岖不平，从这里可以走到太湖边。
　　“你快要到家了吧？”
　　“快了。”
　　“这次一别，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吧？总是有机会的吧？”
　　“明天，后天……不可能。”我摇了摇头。
　　“……”^
　　“也许一辈子。”
　　“……”
　　“杨小青，我们在一起读书时虽然没说过什么话。但是，你坐在我的前排，我真的很高兴。可是，可是明天，坐在我前排的不会是你了。”
　　“……”
　　怎么了，杨小青怎么不说话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此时，我才感到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变轻了，连忙转过身去，只见她远远地跟在后面奔跑着、奔跑着……
　　一双迷人的手在向我召唤，甜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骑得太快了，我……我掉下来了。”
　　闯下大祸了，我急忙掉转车头，往回骑去。
　　她显然跌得不轻，牛仔裤上粘满了灰白色的泥土。看到我回来了，她冲着我略显尴尬地笑着。
　　“摔疼了吗？”
　　“没，没关系的。”她用轻松的口吻告诉我。然后，她又坐上了我的车子。
　　离太湖越来越近了，天空更加辽阔，大地豁然宽广。同学们似乎忘却了昨天，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沿湖的美景。正是初夏季节，太阳毫无遮掩地关照着这里的每一株树苗，每一棵芦苇。我们在一处靠近湖边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杨小青面向太湖轻声地唱了起来。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同学一听到这首歌，一下子都被感染了，沉浸在无尽的伤感之中。
　　另外两个女同学突然间抽泣了起来。在我们的背后，是大片的农田。此刻，随风起伏的青青波涛在我眼里竟然是那么的刺眼。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地再一次把她们拉回土地。她们背负得太多了。我无言以对，只愿她们的父母能善待她们，她们毕竟是努力过了。这两位女同学在复习迎考的日日夜夜里，都比我起得早。
　　离家已经很近了，她们提出来自己单独回家。随行的班长自作主张同意了。杨小青突然走到我身边，塞给我一个小纸条。“小海，我走了。”
　　望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一种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空落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这么再见了？就这么不会再见了？
　　当她靓丽的背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眶很不争气地噙满了泪花。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小纸条放在裤袋里，就如把心中的一份美好愿望悉心地收藏了起来。
　　在返校的路途中，我避开同学的视线急切地打开小纸条。一行清秀的钢笔字映入我的眼帘：“小海，等你考上了大学，请务必告诉我。”
　　九月，我按照毕业时她留给我的家庭地址寄去了第一封信。
　　九月，我按照毕业时她留给我的家庭地址寄去了第二封信。
　　九月，我按照毕业时她留给我的家庭地址寄去了第三封信。
　　二十年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我遇见了她。她告诉我，那年，她并没有收到过我寄出的信。三年之后，她父亲才把同学们写给她的信还给了她，其中就有我的三封。那时，她已出嫁了，嫁给了他父亲朋友的儿子。
　　“你爸……”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邮电所所长是他的朋友。”她答了一个不该回答的问题。
　　令我欣慰的是杨小青依然清纯、可爱，年轻、漂亮。只是那两位女同学看上去黑乎乎的，就像五十岁了。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02

6 ——雪落周庄——

一根僵直的稻草在北风中被我母亲的手折断，那些冰屑撒在伤口上，像盐！
1988年，大雪覆盖周庄。
母亲的手上又多了几道裂口，它们像梅花一样在我母亲的手背上绽放，那仿佛树干的手臂始终在风雪中挥舞，为了几筐稻草，我们的午饭，还有那些牲口！

我戴着厚厚的棉手套在大雪中看着母亲一把一把的抓起满是冰屑的稻草，然后放进背后的篮子里，我看着母亲胡乱盘起的头发上厚厚的一层白雪被雾气笼罩，我看见母亲伴随着坐骨神经的阵痛有力的弯腰曲膝，我又听见了那种声音！

我听见有皮肤崩裂、寒风穿岩的声音从我母亲的手背上传来，一声、一声、又一声......
它细微、尖锐，仿佛一根、一根、一根的钢针穿过我的心脏。
这是我生命中唯有的疼痛。
你难以想象，像梅花一样的血口子在我母亲的手背炸开、炸开！
而且不是一朵，是一片！从1988年或者更早就那么开着！
你说说，你说说看，2006年和以后的冬天，我，凭什么不能让她始终保持温暖！

[ 本帖最后由周飞雪于 2006-12-20 21:51 编辑 ]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05

7、我的母亲

   已进入了梦乡.我却毫无睡意,仍然和母亲小声地交谈着.我恨不能把要说的话一下子全告诉母亲,也希望尽量多得到一些母亲的教诲.
   自从我调到天津,就离开了母亲,很长时间才能见面.每次和母亲的团聚,都给我带来莫大的欢乐.母亲不但生育和抚养了我,也影响和教育着我.我非常的热爱和尊敬她.
   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员,她认识的字很多.小时侯我一直以为她上过很多学,可是外祖母却告诉我,母亲一天学都没有上过.母亲小时侯,她们全家就靠外祖母教书来维持生活,家里穷得有时只能吃些土豆来充饥.有时候外祖母的学生来家补课,母亲在旁边也跟着一起学,这样慢慢就认识了一些字.我跟母亲提起这件事,母亲说是这样,以后又跟着我外祖母,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数学题,更多的还是靠自学的.每当看到书上或报上有不认识的字时,都要查查字典,这样越认越多.还告诉我说,字不认识不要瞎念,你看好些人把“滞”字念成“带”,这就是瞎念.母亲认真的学习态度深深影响和教育着我.
   母亲在工作中深深地感到文化低的困难,总是希望我们多上学,上好学.一旦发现我们放松了学习,就会狠狠地批评我们.有一年的暑假,快要开学了,母亲检查弟弟的作业时,发现他写得很潦草,就狠狠地说了他一顿,还让他全部用橡皮擦掉,重写一遍,并且写了个纸条,让我交给他的老师,让老师也教育他.在母亲严格的教育下,弟弟也成了班里的好学生.
   母亲不仅在学习上严格要求我们,更注重对我们思想上的教育,从来不放纵我们.记得我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到家,无意之中发现抽屉里有一些钱,顺手我就拿了一些零钱,叫上我的弟弟妹妹来到楼下,我们刚刚举起冰棍,我的奶奶就找来了.晚上母亲把我叫到跟前,问我拿了多少钱,为什么拿钱不告诉奶奶,最后告诉我,以后不许自己买东西吃,没告诉大人,不许自己随便拿钱.也许儿时母亲的教育给了我太深刻的印象,一直到现在我回娘家,没有母亲的话,我都不会主动去吃一个水果.每当我买东西对方多找我钱时,不管是几角,还是五元,十元,我都要退给人家......有一次我踩着厚厚的雪去还卖报纸人的十元钱时,连我爱人都赞叹不已.说一个穷人能这样让人尊敬.我常常心里默默地感谢着母亲,是她赋予了我让人尊敬的品德.
   长大以后,母亲还是教育我们.让我们不要学那些讲究吃穿的人,说那不是我们的家风.并告诉我,结婚不要买许多衣服,说她结婚时就买了一身新衣服.确实,母亲在生活和衣着上,是很俭省和朴素的,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错,但母亲一直勤俭持家.她和父亲却常常在经济上帮助他们在农村的弟兄和侄儿们,对我却说,也可以帮助你,不过你们生活上还过得去,你们比起你叔叔大爷的条件强多了.每次母亲来津都要嘱咐我,生活上不要大手大脚,要节省,要记住古人的话,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
   母亲还教育我们,要尊重别人,要守信用,要屈己待人,为人要正派,做人要有骨气......这些也正是母亲身上所具有的品德呀.我孩子小的时侯,母亲常常来信讲,发现是独生子女的学生特别难教育.嘱咐我一定不要宠爱孩子,要把孩子规矩好.
   我常常思念着母亲,常常回忆着母亲对我的教诲,也常常反省着自己的人生,更常常思索着怎样教育好孩子-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母亲的希望呵.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09

8.梦里的天堂

1.
飞得再高
也需要心情降落休息
走的再远
也应该偶尔停驻脚步

家在那头
纵然浪迹千里
母亲的笑
永远都是最灿烂的阳光几米

2..
写一纸期盼让漂泊停止。憧憬
依然在灯火阑珊处。

当黑夜来临
当我们悄然点亮灯光
你看见了么？

青翠山峦里隐约的那座木屋
依然是你最美的天堂。

3..
在这里
没有城市里的虚伪的面具
只有漫山遍野的亲切的绿
还有。鸟儿轻轻飞过留下的影子

麦子熟了。包谷黄了。
清风，是最先告知消息的邮递员

可不知谁家的一条红布兜
早已倚在斑驳的窗边
守侯着一句秋水欲回的承诺？

4..
若断若续的几声鸡啼
把黎明前的黑夜。刺破
此刻的母亲一定在吆喝
该起来吃早饭了……

父亲在笑。妹妹也在笑。
原来，我一口气吃了四个馍馍

每每放学回家
家里的大黑狗总陪伴在我左右
我们一起跑跑闹闹。那个时候
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忧郁的字眼

眯上眼睛
只好静静地梦回天堂。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15

9.纪念我那含冤而去的外祖母

想起我那含冤而去的外祖母,我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因为我是外祖母的儿女中最大的孙辈,所以她格外的疼爱我,从小我们祖孙俩就有着不同一般的情感,加上我长大以后对外祖母的了解,更使我对她崇拜之至.不仅崇拜她超群的学识,更崇拜她不屈的品格.只可惜我十几岁就随父母去了外地,离开了我亲爱的外祖母.可以说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憾事,没能学到她老人家多姿的文采和渊博的知识,更没有在她老人家孤苦无助的时候献上一丝温暖,因为她悲惨的遭遇是在她逝世后我才知晓,她的痛苦大概留给了我,使我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今天把我所知道的外祖母的一些人生经历写出来,又一次让我的心鲜血淋林.我想用它寄托我的哀思,用它宣泄我的情感,用它安抚外祖母的灵魂,也算是我对她老人家一次深深的悼念.
我的外祖母出生在清朝末年的官宦之家,优裕的生活条件让她从小就进了学堂,在天津女子师范上学期间,她和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是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外祖母名字是张淑文,邓颖超名字是邓文淑.两人一起去找老师取号,老师给外祖母起的是彬村,给邓颖超起的是颖超,说是她的家乡有条颖河.后来她们一起参加五四运动,直到外祖母
被她父亲软禁在家.邓颖超走上了革命道路.临行前,她给我外祖母留了一张照片,旁边写着:从此她就要同你分别,
祝你前程远大,并望你勉力-文淑.从那以后,两人就失去了联系,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之旅.
由于我外祖母的母亲生性老实,懦弱,所以尽管她有三个儿子,却还要受没有儿子的姨太太的欺侮,外祖母为了保护她母亲,一直到二十八岁才结婚,做了我外祖父的填房.尽管外祖父两手打算盘,能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尽管外祖父会识古董,但我母亲说,不知什么原因他却一度养不了家.他们的四个儿女只靠外祖母教书维持生活.外祖母的另一个同学梁秀尘看她生活拮据,偷着给她留了二十快钱.因为没有条件礼尚往来,生性梗直的外祖母再搬家时就和她失去了联系.
在市里不好找工作,外祖母就去郊区教书,把四个儿女都留在家中,每周才能回家一趟.由于母亲他们想念外祖母,后来也跟着一块儿去了郊区,直到解放.几年以后反右运动开始了,外祖母被打成了一般右派,一气之下辞了职,在家苦度余生......二十年以后,外祖母带着她满腔的遗憾离开了让她坎坷了大半生的人间,走进了鲜花盛开的世外桃源.
在外祖母去世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她被平了反,补发了工资,把她打成右派的领导写了书,纪念让他尊敬的同事,向外祖母的家属致歉.说当时有指标一类的话,因为学校的老师里只有外祖母给学校提过意见.所以右派非她莫属吧.提意见的右派转眼之间又变成了受学生老师尊敬爱戴的大好人.我翻了翻舅舅专程给我送来的书,立即又把它抛进了垃圾堆.如果能想到今天我会写此文,我一定会在平台的哪个角落给它一个栖身之所.并不是我不原谅这位知错认错的领导,我主要不愿意再看到那浸透外祖母泪水的字字章章.
也是在外祖母去世后的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天津报纸上登出了邓颖超来津的消息,她和健在的同学们见了面,天津女师搞了庆祝活动,报上还登出了邓颖超的话,我想念我的同学们,尤其是我的同班同学[意思,不知是否多字少字].大概是她看到了和外祖母的两张合影了吧,那是两人一站一坐照的,第二张只是换了位置.外祖母被平反后,
我舅舅把它们交给了天津周恩来博物馆.
同样是在外祖母去世的一年以后,我调回了天津.
两个迟到的喜讯外祖母都没有等到,也没能等到我回到她身边那一天.二十年和一年相比多么漫长,一年和二十年相比又是多么让人悲伤
外祖母上路的那天,村里的小路上站满了送行的人群,人们念叨着:......太可惜了,满肚子的墨水儿......太冤了......太耿直了......好人呀.....外祖母带着人们对她的尊敬,带着人们对她的怀念,上路了......
她的冤魂不知有没有接到大地的信息?她的化为灰烬的肉体不知飘向了哪里?我向上天祈祷,不要再让它转世,不要再让它来到人间,不要让这个痛苦的灵魂再经受一次人生悲剧.
安息吧,我敬爱的外祖母.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18

10.《体验一种复杂的情愫：爱》

我猜外婆是极爱我的，但是她不敢过分地表现出来，因为她曾因了她的爱而蒙受冤屈和耻辱。
　　那是因为我夭折的哥哥。
　　父亲多少算是城里人，何况长得一表人材，当时在一个海岛县政府里工作。母亲是农村人，能和一个当同志的结婚自然是件极光彩的事情，更何况母亲是外婆最大的女儿，我想外婆自然更觉脸面有光。所以当我哥哥出世的时候，两亲家就甭提有多高兴了。外婆不惜用掉她的许多积蓄，送来了厚重的贺礼。可是乐极生悲，我哥哥不知何故无端地夭折了。一向迷信的奶奶一边为她英俊的小孙子失声痛哭，一边却撒泼发恶对外婆破口大骂。她疯狂般哭叫着，说她的小孙子是给外婆有意用邪术给咒死的。最明显的证据是：孩子出生于兔年，生时天上一轮圆月皎洁明亮，是典型的“兔仔望月”，好命。可是外婆送月饼来的时候，专选了冲兔的克日，并把饼面下背上地倒盖着，这明明就是把孩子给克死盖死了。奶奶是当地有文化的人，洁身自爱而刻薄寡情，人人让她三分。所以此语一出，外婆有口难辩，俨然成了一个凶恶的巫婆、不祥之物、杀人犯。顺带提一句的是外婆一生嫁两夫，都早死，母亲是她和第一个丈夫所生的唯一子女。外婆当时所受的巨大打击可想而知，因为***咒骂不但刺透了她对外孙的爱心，更勾起她对往事和丈夫的伤心。
　　外婆在爱中无端被伤害以后，就把爱埋葬在内心了，所以两年后当我出生时，她就再没有送礼来祝贺。当然也可能是我出生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的海岛的缘故，送礼来太不容易，也就从略了。总之，她没有从外部行动上表现出她对我——她的第二个外孙的降生的欣喜。我一直到五岁才离岛回家，印象中没去过外婆家，而外婆更没有来看过我。奶奶很喜欢我，常带我去看电影串门儿，但不久就过世了。死因我后来才知道，与她总是用手臂给我当枕头有关。先是不灵便、抬不起来，接着就麻木、没感觉，最后影响了全身的血液循环使她过早离开了人世。她一生也苦，嫁也迟，寡却早；父亲是她抱养的。
　　我渐渐大了也能记住些事。大概当我八岁时，春节全家去看外婆。父亲用自行车载着母亲，母亲抱着出世不久的小妹，和我一起坐在后架上，我靠里面，车身横梁上坐着五岁的大妹。我们全家的到乡下探亲，使外婆一家都很高兴，我们兄妹三人都成了金童玉女，令人赞叹不已。而乖巧、斯文的我更得外婆的欢心，她把我叫做“孙仔”，并要她的儿女们带她的“孙仔”四处去玩，要让“孙仔”开开心心，见识城里见不到的风景。那一天里玩了什么我没记住，但在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四个舅舅和一个姨姨都不叫我外甥，而一例地喊我“孙仔”。这让我有些别扭，但外婆却没有加以纠正。也许这种叫法她听到时更感亲切更高兴，也更能表达她的心声和感情吧，我不甚清楚，而实际上外婆那时在我的记忆中也并不清晰和深刻。我之所以能记住这件事，还是因为我们回去得比较晚，将到家时要上一个长坡，父亲在闪避一辆从暮色中驶来的汽车时，自行车倒了。大妹的手臂当场脱臼并且骨折，她痛苦的大哭被我牢牢记住，这让我至今仍相信不幸的事总是更容易也更长久地刻录于人们的记忆深处。
　　再到后来我能单独一人到外婆家了。外婆更多地把我当成了一个懂事的小大人。印象中也不曾发生过她特别疼爱我的故事，只隐约记得她会跟我讲些问些我半懂不懂的她家我家的事。走时，每次都送我到村头的桥边，一番叮嘱后才让我上路。这时，总有不少人问她我是谁长得这么神气标致，她便会笑得很响地说我是她外孙又聪明又懂事，她眉心是那么的舒展，而这种欢颜和神色在她和我谈话时难得一见。偶尔有所流露，她也一下子把它停下来，似乎不乐意不便于表现，似乎是一个需要收藏住的秘密。
　　而今我每年都会到外婆家做客。外婆儿女长大了要操心的事依然很多，而我则不再是讨人喜欢的小男孩，最近几年外婆甚至小心地问起我的婚姻大事。我实在无法让她高兴，而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她微微笑着。这时我就会记起，原来她一直就是用这种表情来待我的，那么温和，甚至有些满足，那上面是看不出丝毫苦难和怨恨的痕迹的。
　　感觉中，外婆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找不出她对我特别好的一桩故事。这真象是美丽的山川在山岚涧雾中，让人无法看清她皎好的面目，于是在满足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可欠缺中似乎又多了一份奇特。真让人难以说清，这一种复杂的情愫。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21

11.《昨天的你、今天的她和明天的她》

题记——再深的记忆，也是破碎的。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慕，因为没有你的肯定，也是残缺不全的。但是，对爱的付出，我无怨无悔；就算，我具的变成了疯子......

昨天的你
在脑海里
一切发生过的
都像是昨天
你的笑声
如同所有少女一样
是纯洁的
你的身影
似一阵风吹过
翻动我解了锁的日记本
一页又一页

今天的她
在我的眼睛里
在满园的花蔟中
站成一支火红的玫瑰
她不需要绿叶的衬托
她也没有高的枝干
她长在那最底处
沾满了大地的泥泞
一身的“土气”
当釆花人搞取走所有的
那些花技招展、高贵幽雅的
被插进花瓶里贡养的、欣赏的
玫瑰　已经凋残
而她依旧站在最底处
鲜艳地盛开着

明天的她
将是最有魅力的女人
所有感性的男人
都将为她疯狂、痴迷
他们会变成疯子
在大街上赤裸着奔跑
他们都是傻子
手捧着鲜花朗诵多情的诗行
在春天修剪花枝
在夏天披着长风
在秋天寻找春叶
在冬天卸下棉袄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23

12。梦的呼唤

梦，眼睁睁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离去的脚步声慢慢消失。虽痛自心底，肝肠寸断，却不敢挽留，不能喊一声：“请不要走。”因为，我只是你文字的一个影子，注定只能默默等候。我没有温柔几许，没有相思泪流，更不忍你回头看到影子与孤独为伴，独守兰舟。

梦，你走了，风凉，月瘦。因了你的离去，曾经的热烈，曾经的繁华，曾经的温馨，消逝不再，而今萧风残月冷落冬寒。弄箫，吟一曲《送别》么，怕声声幽怨更情伤无心人。今晚，我还是跟月色一起沉默吧。

梦，曾记否？蓊蓊郁郁的初夏时节，你携了你的《雪》入住荷塘。你的文字带着一股清新沁人心扉。荷塘的风更清了，月更明了，而后，你成为荷塘的耕耘者，这里留下了你的心血，你的足迹，你的华章，你的风采。而你却在这落雪时节，选择了离开，难道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么？

你是累了么，只想卸下担子独坐小憩，对么？你说过，不会走出我的视线。因为，你和影子不会分开的。我知道，你还会回来，我终会再见到溶溶月色下，你于荷塘边轻轻淌徉的身影，不是吗？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26

13、爱意的一种流动---吵架


      我的楼下住着一对夫妻，年近五十，男的在一天晚上看电视时突发脑溢血，儿子夜半回来才发现父亲已经死了。而女的一直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十多年来他们就是这样各自在自己的屋里，两耳不闻门外事，让冰冷兀自飘散在房门之外。
   还一对退休的高干，住着独门小院的两层楼房，女的住一楼，男的在楼上，客厅除儿女回来时是客厅外，平日里只是两人的过道。每次女的邀我们去打麻将，吃饭时间到了，稀里哗啦的做好饭吃了，就把我们赶回她的房间，然后再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和锅碗瓢盆的声音。看着我们的一脸不过意，她总说别在意，他们一直就这样。
一个Q友，每天从早上8：30上班，本应下午4：30下班，但总是要到晚8：30才不得已离开，因为大楼最晚9点锁门。两年来每天如此，除了星期八。只因为不想回去面对吵架，连话也不想说了。能少得了一刻是一刻。
••••••这还是婚姻吗？看着同一屋檐下的无语冷漠，禁不住一些心悸。

   想当初，恋爱时，生活中最枯燥的画面，也会被描绘得婀娜多姿；最隐秘的细节，也会被甜蜜得温馨流溢；最难窥测的角落，也会被勾勒得美妙绝伦吧？
想当年，结婚时，生活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仿佛彼此是对方的上帝。爱情的幸福是他们对生活的唯一感受。不论做甚么事情，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美好吧？
怎不想，两个人由相识、相知，到相恋、相爱，最终携手走向爱情的归宿---婚姻的殿堂，心中无不怀着甜蜜的憧憬、美好的期待吧？
      到如今，随着时间的巨手在渐渐磨平记忆，生活的平实在慢慢钝化感觉，原本使人心旌摇荡的，如今却叫人无动于衷；原本让人刻骨铭心的，现在却使人麻木不仁，就连那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一个个美妙瞬间，也在洗刷刷声中变得模糊、淡漠了。

   随后，你曾经的美丽出众，现在成了徒有虚表；他曾经的风度翩翩，现在成了绣花枕头；你曾经的勤俭节约，现在变成锱铢吝啬；他曾经的成稳持重，现在显得老气横秋；性格活泼的你被挖苦为疯疯癫癫；风流倜傥的他被怀疑成拈花惹草；挣不到钱，说他笨蛋，挣得到钱，说他有钱就不是好东西；在他面前温柔撒娇，说你不够端庄，缺了矜持，一本正经老实干活，说你没女人味，少了女性温柔；下了班就回家做点家里的事，说他婆婆妈妈，忙起来了不着家，说他没家庭责任感；朋友多了，说他结交些狐朋狗友烦人，朋友少了，说他孤家寡人没人缘。。。。。。于是，每天就这鸡零狗碎、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有形无形的战争，在难以忍受这争吵的磨难时，唯有悲叹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找了这么个人？”

      当两个人在无休止的吵架中，耗尽了时间和精力，疲惫了身体和心力，销蚀了感情和爱意时；当彼此残存的最后一点感觉都被钝化得毫无知觉时，他们就变得懒得吵了，甚至懒得说话，不再有一丝对生活和语言的激情，也就成了“死心”的人，或彼此成了陌生的人，那时，剩下的就只是沉默。而沉默也是一种惩戒性的暴力，惩罚他人也惩罚自己。这时虽然没有了争吵时的烦恼，却有了寂寞孤独时的痛苦了。难耐时，才又记起了争吵时的另一种感觉来—吵架至少还有个人跟你说话。

      所以，不吵架有可能是和谐，但更可能是一种倦怠。吵架意味着两个人没有放弃和绝望，还抱着改变对方或改变相处方式的念头；吵架意味着两个人对于共同生活仍然存有希望和信心。吵架是一种激情，虽然会有身心疲惫的烦恼，但还有对“语言”的基本信任；吵架是一种爱意的艰难流动，虽然这感觉并不美好，但还有愿意表达心声的最低兴趣。

   恋爱时的曼妙，结婚时的激情，固然是婚姻长河里壮观的激流，平实的生活凝结成的淳朴亲情才是深水上的平缓流程，宽厚而又丰富。如果漫漫婚姻路上不可避免要有冲突，希望那冲突只是宽广的河流中一股小小的波浪，在流经平缓处时被包容成了一种平静。这时的平静就成了一种真正的和谐。

   如果两个人都因为害怕吵架而懒得讲话，懒得倾听，甚至懒得面对，那么夫妻之间又怎么会不渐行渐远渐无声呢？这种婚姻就真真的成了孤寂的坟墓了。

周飞雪 · 发表于 2006-12-20 21:29

14、母亲和落叶

      一叶落而知秋至。随着几片黄叶的飘然坠地，秋天如期到来。此时，思绪就象成熟了的秋叶一样，丝毫经不起风雨的摇曳。儿时的记忆里，秋风总是伴着落叶一起吹拂，金风过处，树上、地上的落叶被一并卷起，乱纷纷迎面而来，轻轻地扑打在脸上，象母亲温暖的手，让你感觉有一种亲切的微痛。
      家乡多泡桐，我家的院子里就种着几棵泡桐树，墙外则是一大片泡桐林。每当秋风袭来，硕大的叶片纷纷离开母体，跳着成年的舞蹈，飞旋着扑向大地。于是，树林中、院子里、村路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叠积的地毯。这时，母亲就会给我们做许多长长的竹签，一头尖，一头系着一根细线。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弯腰地把落叶从地上一片一片串起，等底部摞起厚厚的一打，扬起竹签，用手一捋，满把温润与充实，好象握住了整个温暖的冬季。不一会儿功夫，一根根竹签便被微微泛黄、脉络清晰的叶片儿挤满，再用细线系住竹签的另一头，像弓箭一样把它斜挎在背后。过不了半晌，我们便象满载而归的猎手一样，背着串串“猎物”高高兴兴地回家“报功”去了。就在我们纷纷出去“狩猎”的时候，母亲也拿起扫把，在院前院后左拢右拢，扰起两座高高、软软的小山，用麻袋装起倒在院内的空地上晾晒，再加上我们的“猎物”，晒干后便堆成了一个庞大的柴禾垛，这便是我们越冬的燃料了。
      艰苦的岁月让我们学会了勤劳与俭朴，更读懂了母亲的艰辛与无奈。随着我们的年岁渐长，母亲日见苍老。
      住进喧嚣的城市，林立的高楼把树林挤成路旁窄窄的一行且身材短小，即便金风狂扫，也很难见到落叶卷扬的风景了。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住在乡下的母亲再也不必为越冬而去存贮落叶，我们兄弟姐妹相继成家立业，平日的贴补加上地里的收入，足以使父母安度晚年。但每当秋风起时，母亲除了把一应家务收拾干净外，总忘不了拿起扫把，把院里、院外的落叶堆扫在一起，在无风时点燃，然后把灰烬推入化粪池作农家肥用。她说这样既节省化肥又清洁了院子，免得孩子们回来时，看到家里乱得不成样子。我知道，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向乡亲们夸耀她的儿子城里的家是如何地干净漂亮，她希望我们回去时，看到家里也一样整洁有序。
      母亲的良苦用心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由于忙于各种繁琐事务，我渐渐淡忘了母亲那遥遥的牵挂，回家的路越来越生疏，生疏得让母亲常常忘记了打扫庭院。一次次的等待失望之后，厚厚的落叶覆盖了母亲的思念，面对空荡荡的院落，她只有靠回忆去想象我们欢聚时的情景。冷不丁回去一次，守望的母亲远远地看见，急忙拿起扫把，对爸说：“看，我说孩子们该回来了，你还不信。这不……”话不说完，她就抓起门后的扫把，蹒跚着向外面疾走——去打扫门前那条飘满落叶的小径。
      望着母亲孱弱瘦小的身影，我紧走几步，愧疚地从母亲手里接过扫把，含泪把院子的前前后后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把所有能干的活都找出来做，好象要作一次总的补偿似的。等我干完了所有我认为该干的活时，父亲便开始询问我近来的工作情况以及生活的好坏，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助的等等。母亲并不多说话，只是高兴地看着我和父亲叙说，一脸的欣慰和满足。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掩饰不住的失落又一次重重地写在父母的脸上。临行前，母亲依依地说：“啥时候再回来，提前给邻居打个电话”。我含泪点了点头。
      离家已经很远了，母亲还在村头伫立，远远地回头望去，她正撩起衣襟擦拭泪滴。
      有人说老巢是脆弱的，因为里面有自己的爱，脆弱的不是巢，是爱！
      望着秋风里瑟瑟孤立的母亲，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自此，母亲扫拾落叶的姿势便在我心中形成了一个永远的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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