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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河流或其他
村边的黄河每年都要发几场大水
泥沙、巨大的石块小心翼翼地滴落
那些孩子带着偷情的快感
飞奔在浪尖上,此起彼伏
遮住岸边一些观潮人的眼
他们左右挪动身躯
臃肿的,瘦小的
他们的心事在阳光射来的角度里
旋转着向前,缓缓流过树冠,
风流不羁
没有说完的情话一段一段抖落出来
现在是冬天。
河流是安静的,那些泥沙、石块是安静的
不发出一点声音,孤独不是唯一的理由
河面上不再有流水
一些小兽的足迹散布林中
藏的那么隐秘,外面的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树脂开始脱落,一大块一大块掉了下来
发出脆响,仿佛一些乐器演奏的节奏
一朵蜡花也落下来,在空中停滞了几秒钟
冰冷,好象鳞甲般坚硬
划破内心的安静
那些冰冷的石块
叠坐在一起,坚持着原来的秩序
一动不动,一些枝桠稠密的树木感到陌生
有人意识到冷,张开手
跺着脚,来回走动
泥土变的坚硬,岸抓紧草木的虚槁
一点一点涨了起来,高过河床些许
还有一些没有变硬的腐殖质
你知道它们曾经是一些花朵还是树叶?
秋风如剑。砍倒了一页页的秋水苍茫
那些匆忙的鱼苗鱼贯而出寻求栖息地
河水开始变冷
那些补语开始变冷。
河面开始结冰,一片片聚在一块
窃窃私语。有人剥开水的表皮
那个动作很慢,很轻
没有多余的杂物能干扰他的思维
他依然镇定,很慢,很轻
其实他不必紧张什么
我不想赞美,不想诅咒
我只想陈述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离我很远又很近
太阳开始远行,从河岸的这端起程
横在土墙边上,
打湿了孩子们的翅膀,砸伤了一堆瓷碗
滚落着,哭泣着,无家可归
习惯抓蚯蚓,掏鸟窝
可是手都坏了也毫不在乎,脏兮兮
涣散的皮发掉下几颗汗珠
漂浮成一些盐花,衔在嘴巴
苦涩也是一种幸福
别了。安静的梦。我决定离开
离开你们,我的村庄
旧屋子,生锈的农具
它们挤在角落里,开始抵触
一些动词的侵入,它们开始跑,撕咬
还有一些泪花从不同的洞穴跳出来
那时侯没有火焰,我们不说话
在河岸边为挽歌谱曲,有人迫不及待开始朗诵
漫骂。变的不耐烦
老去的不应是我们,是时间吗?
黑色的毛衣缩水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从街道走来的每个人
衣着褴褛。他们只是看着
嬉笑。有的坐下来下着棋
披着羊皮坎肩。当天夜里有人失踪
没有什么征兆,措不及手
玉米杆遮挡不了一些酒具发出光泽
散发古铜色的香。他总是喝醉
醉酒后喜欢往王寡妇被窝里钻
他的鞋子不知丢了多少双
围墙四周步满兰花幽幽地延生向庭院深处
玻璃窗冰冷,细碎的风挂在眉宇之间
窑洞不再矜持,跳西洋舞说外国话。秧歌年底照例扭起来
孩子们涂脸抹粉,扎项圈
烧社火,转圈子。
雪开始落下来,落满稻田,包围了整个庄园
一些人的尸骸
还有那些被人遗忘的遗像
裹满黑布、白花和松柏枝
肃穆庄严,一群人站在遗像的光圈里
按下快门
天气越来越沮丧
在一个早晨
我看见你身体开始断裂。骨头一节一节往外钻
先是寂静的酸涨,疼痛、剥落
血始终没有出现,只是你顿了一下语调
说“其乃二乎……”
那个早晨来得很早,我疑心天还没有亮
太阳很大。
我的寂寞藏着,掖着……
[ 本帖最后由 阿呆 于 2006-12-15 16:1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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