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体验一种复杂的情愫：爱》（旧文求批）

天放

《体验一种复杂的情愫：爱》
      
      我猜外婆是极爱我的，但是她不敢过分地表现出来，因为她曾因了她的爱而蒙受冤屈和耻辱。
　　那是因为我夭折的哥哥。
　　父亲多少算是城里人，何况长得一表人材，当时在一个海岛县政府里工作。母亲是农村人，能和一个当同志的结婚自然是件极光彩的事情，更何况母亲是外婆最大的女儿，我想外婆自然更觉脸面有光。所以当我哥哥出世的时候，两亲家就甭提有多高兴了。外婆不惜用掉她的许多积蓄，送来了厚重的贺礼。可是乐极生悲，我哥哥不知何故无端地夭折了。一向迷信的奶奶一边为她英俊的小孙子失声痛哭，一边却撒泼发恶对外婆破口大骂。她疯狂般哭叫着，说她的小孙子是给外婆有意用邪术给咒死的。最明显的证据是：孩子出生于兔年，生时天上一轮圆月皎洁明亮，是典型的“兔仔望月”，好命。可是外婆送月饼来的时候，专选了冲兔的克日，并把饼面下背上地倒盖着，这明明就是把孩子给克死盖死了。奶奶是当地有文化的人，洁身自爱而刻薄寡情，人人让她三分。所以此语一出，外婆有口难辩，俨然成了一个凶恶的巫婆、不祥之物、杀人犯。顺带提一句的是外婆一生嫁两夫，都早死，母亲是她和第一个丈夫所生的唯一子女。外婆当时所受的巨大打击可想而知，因为***咒骂不但刺透了她对外孙的爱心，更勾起她对往事和丈夫的伤心。
　　外婆在爱中无端被伤害以后，就把爱埋葬在内心了，所以两年后当我出生时，她就再没有送礼来祝贺。当然也可能是我出生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的海岛的缘故，送礼来太不容易，也就从略了。总之，她没有从外部行动上表现出她对我——她的第二个外孙的降生的欣喜。我一直到五岁才离岛回家，印象中没去过外婆家，而外婆更没有来看过我。奶奶很喜欢我，常带我去看电影串门儿，但不久就过世了。死因我后来才知道，与她总是用手臂给我当枕头有关。先是不灵便、抬不起来，接着就麻木、没感觉，最后影响了全身的血液循环使她过早离开了人世。她一生也苦，嫁也迟，寡却早；父亲是她抱养的。
　　我渐渐大了也能记住些事。大概当我八岁时，春节全家去看外婆。父亲用自行车载着母亲，母亲抱着出世不久的小妹，和我一起坐在后架上，我靠里面，车身横梁上坐着五岁的大妹。我们全家的到乡下探亲，使外婆一家都很高兴，我们兄妹三人都成了金童玉女，令人赞叹不已。而乖巧、斯文的我更得外婆的欢心，她把我叫做“孙仔”，并要她的儿女们带她的“孙仔”四处去玩，要让“孙仔”开开心心，见识城里见不到的风景。那一天里玩了什么我没记住，但在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四个舅舅和一个姨姨都不叫我外甥，而一例地喊我“孙仔”。这让我有些别扭，但外婆却没有加以纠正。也许这种叫法她听到时更感亲切更高兴，也更能表达她的心声和感情吧，我不甚清楚，而实际上外婆那时在我的记忆中也并不清晰和深刻。我之所以能记住这件事，还是因为我们回去得比较晚，将到家时要上一个长坡，父亲在闪避一辆从暮色中驶来的汽车时，自行车倒了。大妹的手臂当场脱臼并且骨折，她痛苦的大哭被我牢牢记住，这让我至今仍相信不幸的事总是更容易也更长久地刻录于人们的记忆深处。
　　再到后来我能单独一人到外婆家了。外婆更多地把我当成了一个懂事的小大人。印象中也不曾发生过她特别疼爱我的故事，只隐约记得她会跟我讲些问些我半懂不懂的她家我家的事。走时，每次都送我到村头的桥边，一番叮嘱后才让我上路。这时，总有不少人问她我是谁长得这么神气标致，她便会笑得很响地说我是她外孙又聪明又懂事，她眉心是那么的舒展，而这种欢颜和神色在她和我谈话时难得一见。偶尔有所流露，她也一下子把它停下来，似乎不乐意不便于表现，似乎是一个需要收藏住的秘密。
　　而今我每年都会到外婆家做客。外婆儿女长大了要操心的事依然很多，而我则不再是讨人喜欢的小男孩，最近几年外婆甚至小心地问起我的婚姻大事。我实在无法让她高兴，而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她微微笑着。这时我就会记起，原来她一直就是用这种表情来待我的，那么温和，甚至有些满足，那上面是看不出丝毫苦难和怨恨的痕迹的。
　　感觉中，外婆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找不出她对我特别好的一桩故事。这真象是美丽的山川在山岚涧雾中，让人无法看清她皎好的面目，于是在满足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可欠缺中似乎又多了一份奇特。真让人难以说清，这一种复杂的情愫。

[ 本帖最后由 尹子 于 2006-11-28 12:35 编辑 ]

妙妙

感觉中，外婆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找不出她对我特别好的一桩故事。这真象是美丽的山川在山岚涧雾中，让人无法看清她皎好的面目，于是在满足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可欠缺中似乎又多了一份奇特。真让人难以说清，这一种复杂的情愫。

你外婆真的是个值得敬重的老人。

恒心永在

问好!实际亲情都是体现无微不至的关切中,渗透于平平淡淡的生活中.

尹子

儿女多了，也许外婆不能具体的对谁表现出特别的关怀，但是，她对后辈的爱，一定是真的！！！！！！！

问好朋友，欢迎多来坐坐。
这个收录到人间情话栏目了！：）

天放

原帖由 妙妙 于 2006-11-28 07:59 发表
感觉中，外婆对我很好，可是我却找不出她对我特别好的一桩故事。这真象是美丽的山川在山岚涧雾中，让人无法看清她皎好的面目，于是在满足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可欠缺中似乎又多了一份奇特。真让人难以说清，这一种 ...

感谢来读，请多批评。问好妙妙斑竹！

天放

原帖由 恒心永在 于 2006-11-28 09:20 发表
问好!实际亲情都是体现无微不至的关切中,渗透于平平淡淡的生活中.

也问好你！请多批评。

天放

原帖由 尹子 于 2006-11-28 12:34 发表
儿女多了，也许外婆不能具体的对谁表现出特别的关怀，但是，她对后辈的爱，一定是真的！！！！！！！

问好朋友，欢迎多来坐坐。
这个收录到人间情话栏目了！：）

感谢尹子斑竹！请多批评。

齐特

欣赏,学习,问好.

天放

原帖由 齐特 于 2006-11-28 13:32 发表
欣赏,学习,问好.

问好齐特！

恒心永在

问好,祝贺!

金樽邀月

祝贺!
最近很忙吧?久不见,甚念!!

天放

原帖由 恒心永在 于 2007-1-11 14:51 发表
问好,祝贺!

感谢恒心常版，致谦并问好！

天放

原帖由 金樽邀月 于 2007-1-11 15:53 发表
祝贺!
最近很忙吧?久不见,甚念!!

感谢金樽兄！近来杂事烦心，不敢上来乱说，工作没有完成，有负兄台，甚感不安，过段时间再补过。致以深深谦意，问好！

红尘匆匆过客

从外婆的日常生活中提萃，情感要真挚的多了。
好文并赏
问好

寒山依依

问候天放君！祝福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