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里的竹蜻蜓（第2稿）

堕落天使

引子——
    黄昏的天空。余辉留恋着大地，晚霞牵绊着夕阳。
    而我是一枚刚被孩子旋上天的竹蜻蜓。我承载着孩子翱翔蓝天的梦想。用飞扬的热情去实现世上最纯真的期盼。我似云朵一样不受羁绊，孩子似天空一样清澈透明。孩子纯真的梦想随着我的翅膀在梦幻的王国肆意地翱翔。
    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和憧憬，还有去实现梦想的激情和荣耀。
    接着，我被风吹到了大海上。孩子想用岸边的小木浆来捞我，虽然他已经用了他的全力，但是我还是被浪带走了。孩子开始大声地哭泣。我离他越来越远，但是依旧能听到他伤心的哭声。   
    深夜的大海上。我是一节被丢弃的枯竹。漆黑且咸涩的海水吞噬着灵魂细微处仅存的幻想。我像个绝望的老哲人一样，用脆弱的言语来规划自己的一切念头。从而使自己的念头和言语变得一样的脆弱。在这深夜的大海上，我的灵魂随着我仅存的希望一同化为这海中最无助的落难者。我记得，我的灵魂死在我的躯体之前。我慢慢地从困顿至麻木最终至腐朽。   
                                      
　　我是一个公司职员，拿着平稳的工资，过着平稳的生活。刚离婚，并不想再结婚。我常想，结婚是为了不寂寞；可是结了婚只是两个人一起寂寞。寂寞的人生总是有太多的希望和失望，其实太多人的失望是因为无端地希望。因此我再也不对任何事抱有希望，爱情也好，工作也好。
    此刻，我在拥挤的车厢内。地铁车厢或许是我仅有的可以脱下面具的地方。脱下虚伪的面具，我发现自己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的苍白和麻木。我只是个俗人，用虚构的微笑来回愦别人同样不真实的关爱。我如同火车一样呆板，总是挨在生活的铁轨上彳亍。我今天到家后，要扫地，要做饭，还要监督我那爱打电动的儿子，是否已经可以弹出肖邦所谱写的降E大调第二号夜曲？我已经默许他不用知道夜曲的音符为何被称为诗篇，也不理会他是否知道肖邦的性格与情操。我只愿他能够稳当地完成钢琴的考级考试，在拟订的轨道上平稳地行进。
    但此刻，我还在地铁的车厢里。——之后到家里我需要带上严格到苛刻的父亲的面具，给孩子讲述为人处世的道理。（即使，我从我父亲那里继承的也不多）——我暂时不能够去监督我那已经快18岁，却仍然贪玩且不懂事的儿子。现在想起来，如今的孩子也真辛苦。我本想说句，救救孩子。可是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就算我要救孩子，也不会救我自己的孩子。父母总是这样，希望孩子安稳就好。不希望孩子有什么自己的梦想，所以我们给孩子安排了音乐梦想，书法梦想和绘画梦想。当然最大的梦想就是名牌大学梦想。
   地铁快到站了，这时车厢的广播用双语通知了将到的站名；此外广播外有一些同我一样的职员正大声地谈笑着——我能肯定那是捏造出来的笑容——因为我也常这样对人笑——与别人共处的时候，这是俗人必需备有的一张面具；另外，还有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尖叫。但此刻，我赶着回家监听夜曲，所以我不在意。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地铁诡异地停止了前进，伴随一阵颠簸和声响。又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尖叫，然后是很多女人尖叫。我抬起头发现身前的一个女人用食指颤栗着指向我背后的车窗。我于是回过了头——立刻我不自觉地停止住了呼吸，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有如灌进了整个北冰洋的水，我的眼睛也似乎很久没有睁得像现在这般大——车窗是暗红的，其中掺着一些黄色和青色。底色之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上半截身子。眼镜嵌入了鼻梁——其实那里本来也不应该是鼻梁，应该是人中或者嘴唇的位置。他的一个眼珠被眼镜压在了鼻梁下面，另一个不知道在哪。他死前穿的是带蓝色条纹的白衬衫，质地不错的样子。领带黄白相间，应该是gucci的，我如此了解只因为不幸地我也有一条——几年前拜前妻所赠。下半身我没有看到，应该是在列车的底下或者是挂在车厢的其它地方。我的胃很快就将中午吃的兰州拉面和下午吃的水果甜羹混合在一起并冲到了口腔——其实，在此之后的一个月，我的胃都在重复着这个动作——车门紧闭着，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准时地开启。我不得已不能够立刻下车，我也不得已不能够在拥挤的车厢里找到一个能够远离这半截身子的地方，好让我免受这恐怖景象所带来的不安。
   接着我失去了意识，用面具也掩饰不住了，我也不能用单薄的语言来描述这一切。此刻，我在刚刚经历了有人卧轨自杀的地铁车厢里。我用力地喘着气，用力地捏着拳头，用力地睁着眼睛。我看见车窗上的那一片有些发黑的暗红色的血浆，逐渐地在蔓延，在膨胀着。我很担心会看到那尸体上中枢神经还未必完全失去作用的头部，会突然对着我微笑或是对着我眨眼睛。于是我试着把用力睁着的眼睛闭上，可是我很吃惊地发现，眼睛竟不可思议地违背了我的意愿，仍是睁着，而且比刚才睁得更用力。我的心脏几乎仿佛要和呕吐物一起涌出口腔了。
    过了好久我才略微平静了一些，偶然听到刚才那些曾经尖叫过的女人开始了她们的议论：为情所困？失职破产？精神错乱？……
    我却没有苟同她们对男人死因的推测。原因是，如果我要自杀的话，不会是因为这些原因。同时，我心中却隐约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虽然和晴空中的霹雳一样稍纵即逝。我没有理睬自己的心中竟然会产生这样奇怪的念头。可是，当我将打量的眼光终于定格在男人的右手上的时候，我的嘴也违背了我大脑的意愿，很用力地张到了它的极限。我那双同样叛变了的眼睛，给了男人的右手一个大特写——那男人的手上竟然拿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竹蜻蜓。
    这个时候，车门打开了，人们蜂拥而下。有些人像躲避野兽一样跑出了车站，另一些人则像看动物园里的野兽一样围观那个男人的上半截身体，指点并啧啧称奇。
       我很想挪开身子，却发现整个身体全都背叛了我。我便只好如同平常接受那些内容无聊，但每次都连续重复播放好多遍的恶俗电视广告一样，被强硬地灌输这个令我非常反感的场面。这次我无法让自己像往常那样稳重和平静。仿佛我的腿脚正被野兽残暴地啃食着，而被禁锢的上身只能注视着自己逐渐残缺的身体。我的手脚阵阵地发麻，而冷汗早已经湿透了我带蓝色条纹的白衬衫。
       过了段时间，我也不记得具体是多久。终于，一大群警察和医生向我这里飞奔了过来。很快，我就被别人搀扶着离开了地铁车站。我拖拽着有如注过黄铜的脚步，就好象出轨的列车无法正常地前进一样。我很想大哭，因为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刚才所受到的刺激。但是，我哭不出来。我试着学别人哭的样子，忘情地嚎叫着。直到我的声音变得嘶哑，直到一阵咳嗽后，吐出了一大口血。我低头瞥了下吐出的血，竟和地铁中的那片暗红色一样有些发黑。我又想到了竹蜻蜓，以前那个被风吹进大海的竹蜻蜓；还有男人手中那个血迹斑斑的竹蜻蜓。
  我终于忍不住莫名的恐惧，不顾一切地向家跑去。我奔跑着同时绝望着，绝望着同时毁灭着，毁灭着同时重生着，重生着同时奔跑着。
      闯进了家门，孩子被我的反常吓了一大跳。我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擦了下汗。躲进了我那忏悔和自赎的卧室。回想着刚才的种种，我仿佛依稀觉得那个自杀的男人和自己有着种种联系。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肖邦夜曲的音调。只是那冰冷无情如机械般的音符仿佛是一列千钧重的火车，恨恨地压过了我的心。

[ 本帖最后由 堕落天使 于 2006-11-24 21:41 编辑 ]

寒山依依

智慧而疼痛的文字。

依依问好你！

恒心永在

问好!对生命的思考,还是好好活着,快乐些.

堕落天使

原帖由 寒山依依 于 2006-11-17 22:19 发表
智慧而疼痛的文字。

依依问好你！

问好```

堕落天使

原帖由 恒心永在 于 2006-11-18 11:06 发表
问好!对生命的思考,还是好好活着,快乐些.

一天死去一点`

红尘匆匆过客

活着，总有一天，美好会青睐自己。再苦再累，相信，流泪的感觉有时候也是一种生活积淀，走过去了，才明白真是应该感谢那些曾经让我们流泪的日子。
问好，一路走好

堕落天使

原帖由 红尘匆匆过客 于 2006-11-18 17:44 发表
活着，总有一天，美好会青睐自己。再苦再累，相信，流泪的感觉有时候也是一种生活积淀，走过去了，才明白真是应该感谢那些曾经让我们流泪的日子。
问好，一路走好

说的是

尹子

故事性很强,取材独特,很有新意.

想要表达的思考似乎还有点模糊,按照叙述的目的,对 "我"的描写好象多了点,占有了主题的纯粹了!

个人看法!

这个加重,有看头!

堕落天使

原帖由 尹子 于 2006-11-24 20:10 发表
故事性很强,取材独特,很有新意.

想要表达的思考似乎还有点模糊,按照叙述的目的,对 "我"的描写好象多了点,占有了主题的纯粹了!

个人看法!

这个加重,有看头!

领导的话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讲得彻底一些。领导的长相很有明星味呢，像许志安。

尹子

呵呵，这下明白了吧！：）

堕落天使

原帖由 尹子 于 2006-11-24 20:50 发表
呵呵，这下明白了吧！：）

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