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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红色是山石,纠缠不清的形态
也有可能是细蜜而未知的草
甚至经幡,随风而至的朗朗咒语
铺满整个大地
我行走于水边
雅鲁藏布江的水如皮肤闷住了
千百年的疼痛,每个人射出的目光
如针刺.有风 但没有雪
恐惧的牦牛 喘息亦如牦牛
我整夜重如牦牛,在二楼的卧室外狂奔
牦牛撞破窗檩冲到街上.这时我看到了祥和
我不承认这世上的红
正如我不承认这世上的神
他在夜里的楼梯上搬运经书
有一些暗红的草籽撒落在我卷曲的奏折上
多年孕育的藏红花
寒风里蓬蓬勃勃
黑
黑色是山鬼,山鬼形状的气味
跪着的山鬼与舞蹈的山鬼
甚至是一座破碎的山坳,如巨齿一般的愤怒
排泄出来的气味
我仰望天空,黑色的天空破了几个洞
露出了藏人的羞处,几根黑黑的肋骨
眼珠也是黑色的,藏不住秘密.坦然面对
情欲从浑身上下伸出来毛茸茸的尖刺
牦牛粗重的背脊,黑色的
我越来越恐惧的夜晚,徘徊在床榻与楼道间
西藏大地是一张厚重的毯挂在门框
屋里怀孕十五个月的妇人撕声裂肺地喊叫并诞下了黑牛崽
时间在九点的枝桠上扭动身子
时间有毒.我不要接近时间
时间就附在转经轮上,黑色的手
这时时间就是黑色的轮回
滴落人间.山鬼的生殖器坚硬挺拔
诵经的声音直入荒原
白
白色是铁架上羊羔飞溅的唾沫
生前无助的叫声.就像一生痛苦的梦
眼眶那一圈流下的泪
逐渐成为令人景仰的天珠
我心里不住徘徊的肋骨
静悄悄在后藏的寺院塔尖上发芽
浸着盐的黎明像死去的鱼眼
挥发难闻气味并在清晨走到羊八井附近
我立刻死去,尸体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或者抬到积雪不化的山峰.我的生殖器高傲挺拔
炫耀此生的理想.千万人的经幡与灵魂
绝非灶堂的星火一般柔弱.因为生活
所以白色.我选择远离城市
也远离令我们晕眩与抽搐的海拔
远离坚硬的心脏与荒原
失惊的魔鬼与灰烬
我不是徒然地呼唤你的名字
当我遭受巨大压抑的时候
2006年10月2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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