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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八旬老人的忏悔
谢凤,我 的邻居,一位跨越两个世界的风霜老人.我回家母亲告诉我她腿摔断了,我去看望她老人家,她流着泪,哽咽着对我诉说她对女儿无限的内疚,对外孙的深沉自责.
“阿朗，我给你说话。”谢凤老人家对我说。
“您说，我听着呢！”我认真的说。
“唉，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造的孽呀，我有什么脸面说呢！”老人家说。
“事情都过去了，您就不要太自责了。”我安慰她。
“可我不说，我心里面难受啊，孩子！”老人家说。
老人家给我讲了以下的故事，当时我流着泪，听着老人家讲完了，那一刻，我的心痛的无法承受，为什么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
尤金花,谢凤的女儿,五十多岁的女人了.她天生命苦,中年丧失.后来又改嫁.带着小儿子华刚,到别人家过日子.由于她贤慧,善良,知书达理,在别人家时在过日子也没有受气,一家人也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直到六年前,父亲尤高升去世,一切都变了.她想到80多岁的母亲孤身一人在家,生活不能自理,吃水,烧柴等什么都不能做,都要靠别人.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能照顾她母亲呢!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真心呢!而这些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她把她的想法给后夫说了,后夫说什么也不答应,因为这个家因金花而美满红火,他不敢想象金花离开后会是怎么样的,他不能没有金花.金花苦苦相求,甚至以死相逼.才在照顾母亲入土为安就归来的协议下,后夫才答应金花回娘家照顾母亲.金花知道对不起不起丈夫.就把家里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把衣服,被子等从头里了一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里,以免走后后夫受苦.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后,带着儿子回到娘家,从此,过上了寡妇生活,在没有什么妇唱夫随,一呼就应的生活,什么事都要她干.
我们生活在山沟里,靠种庄稼糊口,她就挑起了这个重担,那时华刚还小,不能帮她干活,什么事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挖地,挑粪,砍柴,锄草.最要命脉的是,我们那里条件差,买化肥要背着走十几里的山路,磨面要背着小麦走十几里的山路.她一个妇道人家,扛起了男子汉应扛的担子,尽男子汉应尽的责任.母亲受封建思想的影响,受族人的影响.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说刻薄的话羞辱她,用坚锐的语言刺激她.从不把女儿对她的好放在心上,对,女儿的关怀和关爱视若无睹.她的心好像铁石一样,冰冷的怎么也不能被金花无私的爱融化.为了报答母亲当年的养育之恩,她暗自流过的泪,受过母亲的气,不知道有多少.而金花她无怨无悔,任劳任怨.
华刚那时还小,不怎么懂事.比较好动,有一天,不小心把外婆的蜂蜜瓶打碎了,孩子当时吓坏了,他不知所措,束手无策.平时母亲一直教育他要听外婆的话,不要动外婆的东西,惹外婆生活.从此,他就很少碰外婆的东西.今天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去跟妈妈说,金花知道母亲的脾气,这事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她就鼓励孩子去向外婆道歉陪罪.华刚怯怯的走到外婆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向外婆讲述事情的经过,希望她老人家能向别的老人一样,摸着他的头,和蔼的说没关系.没想到她听后指着仅12岁的化刚破口大骂,什么你这个短阳寿的小杂种啦!你这个害人不得好死的害人精呀!...........,她的诅骂比坐观外人还毒,完全不当华刚是自己的小孩子.从此,一个80多岁的老人与一个12岁的孩子结下了怨恨.
当小华刚把这些经过告诉母亲时,金花的心一下子痛的好像要撕裂一般,她在无奈的情况下,拉着华刚,手拿藤条来到母亲面前,她完全不顾小华刚的苦苦哀求.用藤条把华刚打的遍体粼伤,希望能以此减消母亲的心头之恨.孩子的哭声,母亲不屑的眼神和表情,如刀一样一下一下划过她的心.打完后她只有心疼的拉着华刚回自己的房间,看孩子的伤分势,看着一条条红肿 起来 的条印,她的心痛的碎了,这就是自己为了让母亲消气亲手打的啊!可她有什么办法呀!
"刚刚妈妈对不起你,"金花的泪如雨下,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呀!
"妈妈,我们回家."华刚哭着对妈妈说.
"孩子,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还能回到那里去呢?"金花也哭了,她的心痛得无法承受,自从自己放弃丈夫,决定服侍母亲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回家,她把一切的心思都用在照顾母亲,支撑这个家,今天,为了这件事,孩子提出回家,竟把自己心中的痛处捅破了,这让自己怎么办?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的孩子.自己偏袒那边都不是.
"妈妈,"华刚委屈的哭叫着.
"孩子,"金花一下子把华刚搂在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这是金花回娘家哭的最委屈的一次,竟是为了母亲和儿子.孩子还小,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而母亲已经80有余了,还能有多少日子呢?孩子,妈妈只好委屈你啦!金花在心里默默地说.
那件事后,金花母子俩更是没有好日子过,不管怎样做,都得不到老人家的欢心.金花做可口的饭,给母亲亲手端上,而她不吃还说:她还没有死,怎么就给她祭饭,就那么希望我死呀!华刚上山采天麻,卖钱后,双手捧着给外婆,而她竟一把推开,钱撒落一地.谁能想像到,一个12岁的孩子,一个人上到深山,去挖天麻,在树林中穿梭,而随时可能遇到蛇,荆棘,毒蛇,毒蜂,野兽.他千万苦的成果.想用此来减清外婆对自己的敌意,可外婆一点不领情.反而,更加变本加历,时不时指桑骂槐.把女儿和外孙从业没有当亲人,而金花还是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母亲,从没有因母亲的咒骂和羞辱减弱对母亲的爱.
时间一天天的过,祖孙三代的磨擦从没有简断,而金花用一棵无私的心,包容母亲的刻薄和刁难,把泪水吞下肚子,把苦水咽入胃里.苦自己受着,累自己扛着.她没有对别人提起,对别人诉说,可她深深的知道,自己委屈了儿子,委屈了自己.可她心甘情愿.为了母亲,她什么都不在乎,不求回报.她用自己一颗善良的心周旋在母亲和儿子中间.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三年,三年后,华刚也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啦!他明白母亲吃的苦,受的累,他没有和别的孩子一样,走出山沟去求学,他知道,那样更增加母亲的负担,和母亲相依为命这几年来,她对母亲的感情,不只是母子情,还有敬佩之情和和同情.他同情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命怎么那么苦,受过那么多罪.自己很小就失去亲身父亲,母亲把自己一手拉扯大,带着自己东奔西跑.由于母亲的贤慧和善良,自己在继你家也没受虐待.欺负.现在,自己长大了,应该为母亲分担劳苦,让母亲能放下担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已是一个男子汉,会关心自己,帮助自己.那自己就有更多的精神和时间照顾好母亲.
华刚对母亲提出去西安打工,通情达理的金花知道,孩子长大了,该放手让他出去创一创,见见世面,追求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也不妄自己苦口婆心的教导他长大成人.这不正是一个母亲所想要的吗?养儿子只求安享晚年,养女儿只求在寂寞地时候有个说话的伴.可她没有想到,她这一放手,永远的放了手,儿子再也没有归来,而是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在天国祝福母亲,保佑母亲.
2003年8月18日,这一天,老天夺走了一个只有16岁的生命,1987年10月山生的华刚,只比我小几个月,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而他现在已离开人世间3个年头了,我真的好怀念他,记得我们上学一起逃课去爬山,山里的孩子没见过车,遇见一辆三轮车,我们一起跟在车后面追赶,看谁的速度能和三轮车相提并论,一较高下.我们一起下河捉鱼,然后把鱼放在石板上,用火烤着吃,我们一起...........
后来他在西安搞建军筑学架子工,每天都攀高,这是我们的强项,因为我们时不时的比赛爬树.有一天,他大意了一点,在8层楼了的架子上掖下来,当时就昏迷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从此三代人成了两代,两代老人亲身经历人世间最悲痛的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80多岁的女人,一个50多岁的女人.共同送一个16岁的孩子,一个是外婆,一个是母亲.那一刻,有多少人悲伤,痛苦,难过,痛恨上苍.可谢凤她老人家可不是那样想,她想总算报了当年"蜂蜜并瓶事件".那个掏蛋鬼自己总算永远也看不到了,在也不会害自己惹自己生气.
尤金花知道,自己不能把悲伤,痛苦压在心里 ,那样她会疯的,她还有80多岁的母亲没有人照顾.不然的话自己一死白了,她理智的发泄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她大声的哭,哭泣到声音没有,哭到眼睛红肿,像一头发了疯的牛.哭到眼泪干涸,哭,她哭了一次又一次,哭了一天又一天,她已泪洗耳恭听面,用哭声发汇内心的悲痛.
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而谢凤她老人家对华刚的态度没有改变,依然时不时自言自语的等华刚.她也不想华刚在天之灵是怎样的伤心,自己的亲外婆,对自己不是如此的态度,而自己已不复存在.金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很快从悲伤痛苦中走出来,面对新的生活,面对没有儿子,没有依靠的人生.三年,他失去了两个至亲至爱的样人,三年前失去夫亲,三年后失去儿子.这份痛苦是怎样的大,还有什么样的伤痛比这更大呢?这样的打击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呢?而她扛过来了,只为了那心中不灭的爱.想着自己这一生的历程,金花真的想哭,想哭.比如失支丈夫,50岁失去父亲,53岁失去儿子.自己亲眼看着他们在病床上挣扎,呻吟,亲眼看到他们离自己而去.难道自己天生就该来世上受这样大的悲痛之罪吗?苍天啊苍天!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一年前,谢凤她老人家不小心把腿摔坏了,从此在没有走路能力了,整天只有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成了问题,金花就更加繁忙了,要为母亲端,还要喂饭,洗耳恭听衣服,洗耳恭听澡,背她上则所,洗耳恭听脸,梳 头.什么事都要她一手料理,除了家务,她不这要干农活,别人家过红门喜事,她还要去常忙,送礼,有时生产队去劳力,她从来也没有缺工.她一个50多岁的女人撑着一个有80多岁,有病在身的母亲,和一个50多岁的自己的家,屋里屋外都要自己亲手张罗,可她对母亲还是不离不弃,照顾的周到体贴.他不计较母亲对儿子的诅咒,对母亲对自己的羞辱,她完全不当回事,她只给自己说,这是生活养我的母亲,不管怎能样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样对待自己都是应该的.
老人讲到这已泣不成声,而我也波动眼模糊,我那可怜的伙伴,16岁一个多么有青春的少年啊!他的前程是多么的不可限量.他有可能为社会创造多少财富,为人民做出多少贡献.可他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们可能并肩奋斗过多少次?我们可能欢笑快乐多少?我们可能一起追逐多少呢?可就因为他的不幸辞世,一切都成为流水,不复存在,一去不返.
她的自责,她的内疚,我从那双无光的眼睛,从那泪流不止的脸庞已看出.做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忍受那样一个母亲,可金花做到了,她用一颗无私的心,用她伟大的爱,融化了母亲那颗冰冷的心.而她付出的代价是多么的大啊!失去了儿子,放弃了丈夫.试问天下还有什么样的爱比这更伟大呢?
我对不起金花,她对我那样好,而我这了死老太婆还不知好歹,她为了受我的气,得了心脏病,虽然她从来没有对我说,但我观察到她每次手后胸腔,手捶着心口,那痛苦的表情证明了一切,她还经常的熬中药,而我也在别人的嘴里听到了一些,就算她就在怎么痛苦,对我还是那么好,过去做什么,现在还怎么做,从没有停歇.还有我那已过世的外孙,嗯!我却不配做她的外婆,她是很听话懂事的,只不过那欠不小心把我的蜂蜜瓶打碎了,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他以后已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劳动成果陪偿我.可我这个不得好死的老婆子还骂他,诅咒他,我真不是人啊!他现在走了,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作的孽啊!如果真有苍天的话,让我不得好死,五雷轰顶,电打雷劈,永不超生.从她的话我看出了她的真诚,我从她的眼里读出他的心,这颗 苍老的心此时是多么的痛苦和难过啊!也许这就是老天的惩罚吧!
”妈."金花这时走进屋来,她已听到了我和老人的谈话.泪也从眼眶里流下来了.
"金花.妈对不起你."老人哽咽着说.
“这几年让你受苦了，让你受气了，’’谢凤难过的说。
”妈，你不要这样说，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金花说。
“金花。”
“妈”
两个白发苍苍的母女紧紧的抱头痛哭,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了,都释放了,都灰飞烟灭了.如果苍天有灵的话,一定会看到这一刻,她一定会保佑老人家健康长寿,保佑金花万事如意,百事可乐.
看到母女俩在化解怨气,我的心也豁然开朗.我悄悄的离开了,把这一刻留给他们母女俩.
[ 本帖最后由 雨竹 于 2006-11-3 21:2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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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7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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