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聪明是祸国殃民的老鼠精

童庄河

小聪明总比不聪明要好，个人耍小聪明无可厚非，但国人把小聪明当作人生哲学、思维定势和行为惯例，就不再是小节问题，而是关乎国家发展、社会进步乃至人民幸福的大事了。国人的小聪明其实不仅是鲁迅先生痛斥的劣根性，而是作为文化基因渗透到了整个社会机体。只因我们身在其中，慢性浸蚀，司空见惯，而不以为然。小聪明是祸国殃民的老鼠精。把小聪明说得如此恐怖，是因为小聪明已成为国人根深蒂固的生活哲学。
    小聪明哲学的世界观是自我迷信。最典型的是清末，列强用炮舰打破了国门，但当时的当权者乃至百姓的主流仍然以中央帝国自居，应付了事地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没有彻底反思和变革落后的体制，所以洋务运动和百日维新都失败了，遭受了一百多年的屈辱。自我迷信与自信之间有个理性的误区，那就是自我迷信的思维是封闭、循环的，缺乏全面客观的比较和自省，看不到或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软肋，容易自我麻醉，相反很容易看见别人的毛病，落入自我迷信的恶性循环。
    小聪明的行为准则是表里不一，虚假成风。爱出风头的多，花言巧语的多，文过饰非的多，自我表扬的多，哗众取宠的多，欺上瞒下的多，因为认为自己聪明，可以蒙骗周遭甚至天下，不是有个“牙防组”通过央视忽悠十几亿中国人很多年嘛。可怕的不仅在于表里不一，虚假成风，而在于以表里不一为能事，为时尚，为取舍标准，这在官场和商场表现尤为突出。假冒伪劣盛行其道而整治艰难有其深刻的社会心理土壤。
    小聪明的利益观是投机取巧。顺手牵羊和混水摸鱼是小聪明的初级表现形式，投机取巧则是小聪明的通用形式，其核心都是侥幸自己聪明，可以不通过诚实的劳动收获劳动果实。这是一种流氓和寄生虫的利益观。问题在于我们的社会为什么容忍甚或纵容这种投机取巧行为，巧取豪夺已成很不新鲜的社会现象。
    小聪明的方法论是只图当前，不计后果。这点与西方的路易十五有共同语言：俺哪怕死后洪水滔天。从客观上讲，这是一种片面的形而下的方法论，追求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苟活状态，和土匪差不多，这从腐败分子和药品制假现象中可见一斑；从主观上讲，这是一种极端的个人主义，公然藐视和破坏一切法规，就为了攫取一己或小团伙的利益，如果自己得不到就把水搅混或毁掉，绝不好事别人，绝不把利益留给他人。就是没利益，与人斗也其乐无穷。
    小聪明的主打现象还很多，而且变种不少，问题不在于检举和批评这种哲学，治标是没用的，必须掀开和铲除其滋生的社会土壤。小聪明哲学是中国文化大殿的老鼠，清除它就不能投鼠忌器。
    小聪明是农业文明的合理产物。农业文明是四平八稳的春种秋收，精耕细作需要小聪明，农闲时节催生小聪明。说白了，农民顺手牵羊捡点芝麻不会丢了西瓜，何乐而不为呢？这是封建社会和农业文明给予农民的一点合理的也是可怜的自由度。但进入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就不同了，捡芝麻就会丢了西瓜，小聪明不合时宜，一利而百害，危及发展大局。
    小聪明是人治社会的必然产物。一方面，几千年的皇家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无论是士大夫还是百姓都得仰皇家鼻息，不得不耍小聪明主动取悦和应付了事，后遗症就是造成人格分裂。另一方面，人治社会缺乏公开公平的考评体制和机制，个人好恶左右着社会评价，耍小聪明可以名利双收，小聪明必然大行其道，成为社会时尚甚或主流，后果就是人格和道德的分裂和沦丧。
    小聪明是国民人格缺乏的暗适应。由于长期封建社会的压抑和愚民政策的戕害，国民缺乏主体性自我认可，缺少独立人格，自然缺少责任内涵：这世界本来就不是我的，甚至我就不是我的，谁能指望我对这个社会和自我负什么责任呢。无主与反动是孪生的，所以国民的心态很容易陷入混乱无边界的状态，也就不难理解疯狂地投机以及不计一切后果的心理为啥普遍，文化大革命算是惊心的案例。
当前，小聪明盛行的关节是约束成本低廉。一方面，法治要经过一个艰难的历史过程，仅法律制度完备就需要相当的过程；另一方面，传统的人治体制给小聪明哲学大开方便之门，造成了有法难以执行的尴尬。巨大的收益和可以减免的风险的不等式，就成了国民奉行小聪明的现实理由。
    小聪明的潜台词不是发挥聪明才智，开拓进取，而是浅尝则止，保守自封；不是发展社会生产力，而是巧取个人利益；不是着眼长远，艰苦奋斗，而是埋头钻营眼前的蝇蝇之利；不是大家团结共进，而是公私不分，带有黑道和帮派的性质，对国家和社会极端有害。可以说，小聪明是造成国民散沙心态的重要祸根，消解着民族和国家走向真正的强盛的进程。如果我们还不引起足够的重视并加快修正，中国历史周而复始的悲剧轮回说不定不久又会降临，天灾或可躲，人祸不可逃。
    小聪明哲学是几千年中国文化养育的老鼠精，治理没有简单的处方，更非一日之功可以奏效，必须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对症下药。首要的是推进法治，法治立国，依法治国。只有法治才能保护效率，兼顾公平，促进持续健康发展；只有法治才能管理好社会事务，不留灰色地带；只有法治，才能保护国民的权益和积极性，整合民族凝聚力和战斗力。同时，要还原人权。还民权于民是基础，要让国民确切感受到完整的人权，依法保护好人权（声明讨厌西方的口号人权），让国民体验人的自由与尊严。还权不是分权，也不能采取运动的方式，应是渐进的，有计划的，有秩序的，坚持体制转型与基层民主共进。人格重构是内在的、潜移默化的，长期甚或反复的，要有法制作为强制氛围，要人人喊打老鼠。甭讳言，每个人身上和身边都有老鼠精的影子，要清醒而理智地打老鼠，形成人人真打老鼠的局面。

黑骏马

小聪明就是不吃亏.

好文,欣赏了!

东门之池

我们需要的是大智慧，而不是小聪明
思辩深刻的文字，提一下，大家阅读，问好朋友

童庄河

问好东门和骏马!谢谢支持!

尹子

这里缺少类似笔调的文章,度来轻松,发人深省,很现实的内容.欢迎新朋友!加重!

怀擎

贯通历史和现实的思考,确实很深刻!~
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
问好!~常来

金樽邀月

很透彻，很深刻揭示”小聪明“的劣根，象一张病历单，还开了张根治的处方，当真是篇好作品啊！
问好童庄河！

童庄河

相当感谢尹子\怀擎\金樽!俺会常来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