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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随笔三则:少年、足球与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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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9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暑假。午睡时间。小区里没有蝉嘶鸟鸣鸡犬之声,只有头顶的大太阳,还有一个少年在独自踢球。
他歪着脑袋瞄准,柔顺的长发垂向一侧的肩膀。他慢慢地助跑、起脚,让皮球从两个花坛之间穿过,打在对面的墙上,“嘭”的一声,沿着原路弹回来。他纵身跃起,接住,放回脚下,茸毛初生的唇上挂着微笑。更多的时候,皮球像长了翅膀,变线飞往另一个方向,在远处调皮地跳几下,停下不动了。他耸耸肩,慢慢走过去,捡起来,双手一抛一接,或者用头颠着球,走回原处。
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暑假才刚刚开始;他不知疲倦,他年轻的身体需要燃烧,就像那件火红的十号球衫。他不东张西望、寻找玩伴,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游戏,拒绝分享。可他不知道,躲在窗后的我正将眼睛眯成两只钩子:一只钩取着他阳光般的快乐,一只伸向时间的深井打捞记忆。
那不是正午,是月光如银的子夜。那时的我,还没有见过黑白相间的足球。那夜灼烫着我的手掌的,是一把央人打造的匕首。木制手柄,铁皮吞口,纯钢的刀身没有开刃,只是刀尖已被我磨得锋利,映着枝丫间漏下的斑驳月光。我一身黑衣,潜形蹑步,尽量让寒风掠过枝条的尖啸,掩去脚下枯叶的脆响。
我平安穿过树林,抵达另一端的目的地。没有白额吊睛的猛虎,没有飘忽来去的女鬼,更没有凶悍嗜血的强盗,我的假想敌是一棵挺拔的白杨树。两米开外,我岔开双腿、与肩平齐,在灰白的树身上找到致命之处,定好标靶。我前腿弓后腿绷、拉开弓步,慢慢地抬起右臂。我运劲于指,刀尖向后,突然发力。刀子忽地飞了出去,擦着树干,箭一样钻进远处的黑暗。我摇摇头,走过去,趴在地上默默地摸索,先是闻到没进泥土中的铁腥味,然后摸到了冰凉的刀身。
我走回原地,凝神调息片刻,控制好脉搏和心跳,又一次挥刀出手。“啪”的一响,正中目标,刀柄嗡嗡地震颤着,像是得意的笑声。我没有笑,只是默默走过去,右手用力拔下匕首,在左手掌心一抹,擦掉刀尖上粘稠的杨树汁液,再一次蓄势待发。心中暗想: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将小李飞刀在梦中传授的绝技练成,到时候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小城里的第一条好汉!


《搬动牙签的蚂蚁》  

下午在楼荫里看书、思考一些上帝会发笑的问题,偶一低头,发现脚下有东西在移动:原来是一只黑蚂蚁,在奋力搬动一根牙签。牙签的重量和长度大概十倍于蚂蚁,只见它一会儿在前面拉、一会儿在后面顶,忽而又咬住中间部位,像一台微型起重机似的将牙签举过头顶,趔趄着走几步,停下来,换个位置再搬,忙得不亦乐乎。我不知道它要用这根牙签做什么,只知道蚂蚁是不用剔牙的。
小区的地面铺着彩色方砖,砖面上布满很浅、很规则的防滑凹槽,这些凹槽对于小小的蚂蚁来说无异于纵横交错的沟壑,它置身其间就像一个侏儒扛着一棵大树翻山越岭,或者像一个孩子独自驾着一艘小船出海远航,其惊险和艰辛的程度可想而知。那只蚂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把牙签放下来,开始向四周了望,看样子想找一个帮手。彩砖上来来往往的蚂蚁不少,有的叼着草籽儿、有的咬着面包屑、有的在搬动硕大的饭粒,更多的空着嘴匆匆走过,但是没有一个停下来和它打招呼,估计彼此都不认识,要么就是对牙签不感兴趣。那只蚂蚁徘徊了一会儿,突然朝一个方向跑开了,我以为它准备放弃了,谁知它跑出大约一米左右就返回来,看了看它的宝贝,然后又朝另一个方向跑。如此数次之后,它终于和另一只蚂蚁迎头相遇,从它们交流信息的迅速程度看,可能来自同一个巢穴。
新来的蚂蚁到了那根牙签旁边,转圈打量了一番,好像不太满意,勉强将牙签挪动了几步就不干了,还朝同伴很激烈地挥动了一会儿触须,似乎发表了一些不同见解:一根破木头有什么好?建房搭屋吗?可咱们是在地下挖洞筑巢的啊。除非你变得和咱们的近亲白蚁一样喜欢吃木头了。就算这样,你又怎么让它通过家门口那条狭窄蜿蜒的胡同呢?净干些没用的事儿!俺可没闲工夫陪你扯这个……
我脚下的蚂蚁也不愿耽误工夫,不等那个理智的同伴走远,转过身就重新叼起了牙签,似乎眼前这份工作是顶顶重要的,只想尽快地做完做好做完,完全不知道我坐在它的上方,已经转过了多少个念头:
伸脚一抿,让它和牙签一起形神俱灭
猛吹一口气,让它享受一下飞翔的滋味;
把牙签拿走,让它去干点儿更重要的事儿;
在周围泼一些水,让它当一回方舟上的偌亚;
找到蚁巢,送它和它的宝贝安全回家;……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合上手里的书,高抬腿离开这方寸之地,进屋吃饭去也。


《另 类》

午睡醒的早,电脑妻子用着。抽了一支烟,觉得屋里有些闷,便打着赤膊,端着凳子、茶杯和袁晓庆汤泓夫妻的合集《人间消息》,到院子里去。
阳光依然很足,彩色地砖热烘烘的晃眼。小区花坛边仅有的几棵树下,一群衣着随便的老人正在乘凉:有人坐着垫子,有人坐一块硬纸板,有个老头儿干脆把鞋脱了、像在炕头上那样盘腿大坐,和别人说话时就将身子倾斜过去、像个不倒翁似的。
右边二楼某扇窗子里,不时传来酒酣耳热的高亢之声。院子左边,一间车库的门敞开着,四个少妇在里面斯斯文文地打着麻将。一声尖叫,两个小男孩冲了出来,手举色彩鲜艳的玩具枪,在无遮无拦的院子里相互追逐,对来自麻将桌上的简短指令充耳不闻。
在楼荫里靠墙坐下,把书翻到折页的地方:“今夏以来的泡沫生活无意间稀释了分行的诗……”我笑了笑,然后,真的就听见了空啤酒瓶子倒地,叮叮当当的。一个小伙子涨红着脸走上二楼的阳台,拉开纱窗朝院子里张望。在他探身向外的时候,能瞥见他赤裸的胸膛上的刺青——一只鹰?一头虎?抑或是一个龙头?不太分明。
我低下头,接着读袁晓庆的“篇札”,他提到马雅可夫斯基的一段话:“我是诗人。正因为这件事人们才对我感兴趣。我现在就写这件事。至于其余的事情,只要在文字上站得住就行。”跟着,袁晓庆叹道:多好!我也想喊一声好,却没能喊出来。随着砰砰两声、车门关闭,一辆车牌尾数为888的黑色轿车悄然开走,在不远处留下两个人:一个很鲜艳的女子直奔楼道,“噔、噔、噔”地上去了,我只来得及看见飘动的裙摆和肉色的丝袜。
另一位西服笔挺的站在那儿,一边用浑厚的鼻音接打手机、一边器宇轩昂地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我所在的位置时,有些诧异地停了下来,保持静止的姿势不动了。这情形,如果放进电影镜头,就好像小区院子里发现了某种异类,而他正在打电话报警。
发表于 2006-8-9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
好.
记录生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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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10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鲁齐!

前几天在诗歌大厅里回帖还没有谢你,请多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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