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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生活叙事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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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7 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支持一下心情文字,咱来发个小说,大家看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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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叙事一种】

■■ 鼓 燊





    □□□ 1,

晚饭后莫武照例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小心灌满两只热水瓶,多余的那些刚好泡一大杯茶,是那种不锈钢的旅行杯,盖子可以当杯子,杯身很长。墙上的石英钟正走向十九点,楼道里飘着新闻联播前的广告曲,一些脚步声此起彼伏,防盗门开开合合的声响。莫武把茶杯在餐桌上搁好,去卧室换了简装,没有忘记将那只袖珍半导体揣入怀中。
采歌还没回家。饭菜在桌上晾着。苦夏刚歇,初秋夜晚的天气舒适宜人。莫武走向门口的同时,逐次熄灭屋内一盏盏明亮的灯,他要出去走走。
出了小区,莫武沿着西城昏暗的街道,径直往北走。约莫过了五个路口,他举足拐进了一条狭长胡同,他走得疾,浑身开始发热,于是莫武放慢了步伐,这才想起居然把泡好的茶壶遗落在家了。他停了一下,盘算着回头的路程,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袖珍收音机里浮动着女主持甜腻的嗓音,但噪音老来捣乱,莫武皱着眉头拧出天线,好了,这下清晰了。
“……现在让我们来读一条来自小丽的短信,呵,小丽是来西城打工的外地姑娘,她希望为曾经的男友点一首歌,祝福他过得好,也希望他们可以再续前缘……多么美好的祝福,朋友们,让我们祝愿小丽,心想事成。现在我们就为这对曾经的情侣,送出张学友的祝福吧……”
胡同很长,偶尔从大马路上溅进零星的光线,使莫武确定,他是在胡同里行着。终于他抵达了一处院落,张学友还在深情地唱着,莫武小心摸到门环,扣了几下。这里其实是西城有名的低洼区,蹲在繁华都市的一个偏角,本地土著大都搬到崭新小区去住了,留下这些低矮旧宅,出租给外地人,等着市里的拆迁。
门呀的开了,那女子站在院子内给莫武让道,小声说道:“今儿怎么晚了?”
莫武没有接她的话茬,笃悠悠蜇进了屋子,听见那女子轻手轻脚给院门上栓的声响。屋内点着一盏二十五瓦的小灯,勉强可以瞧得见物什。靠东墙摆着张大床,占去了屋子的三分之一空间。北墙上有扇门,莫武知道那门外还有一间,那一间却是外间,屋子北边紧邻着这个低洼区最大的马路呢。
莫武在靠南墙窗户边的椅子里坐好,把袖珍收音机音量拨小,抬头隐隐望见那女子似乎擦了粉。他问道:“怎么,今天你化妆了?”
“等你,有点无聊,就擦了点……”女子轻声说道,“你不喜欢么?……我洗了吧。”
“别,别忙乎了……这样也挺好的……”莫武制止了她。
“其实,再擦也回不到从前了……眼角的那些纹路,咋都填不平呢。”女子叹息道。
顿了片刻工夫,他们都怯怯讪讪地笑起来。
女主持还在匣子里煽情:“……愿天下有情人都能如愿,希望欢乐伴随你们每一天,下面我们将为超级东播放一首,独自去偷欢。超级东朋友,为什么喜欢偷欢呢?呵呵……”
莫武说,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要不,你躺下来,”那女子指了指大床说,“我帮你按摩按摩?”
他站了起来,往床边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回到座位上,自嘲说:“还是不习惯,别睡过去了……你说吧。”





□□□ 2,

说的都是旧事,外边山里的一些陈旧往事。那女子不晓得莫武为啥喜欢听这些个陈年旧芝麻,可是既然他爱听,又按时付钱,说说就说说吧。她的记忆老是出错,无法照了时间的脉络进行阐述。说着说着就会回来更改,前天刚说过的一段往事,在今天的述说里,又改头换面,成了十余年后的事儿了。她的回忆里,时间和地点也总是对不上号。九一年离开老家玉石寨,先去了深圳打工,这是上个星期讲的,今儿却又成了九一年她已经在广州做了两年了,而她的老家不是玉石寨,应该是酸枣村。
莫武开始抽烟,时而听听匣子内女主持圆润的声音。莫武听得并不怎么认真,女子在时间和地点上的错误,他全不当真,莫武关心的是山里人的那些奇特风俗,听她一遍遍复述那些风俗,令他忆起儿时坐在藤椅内,听小匣子里的单田芳说书的景况。
隔壁起了哭声,断断续续,钻到并不严实的墙的这边来。
“怎么啦?”莫武问道。
“云儿的老公跟人跑了,还带走了云儿这些年的积蓄。”女子叹一口气说,“哭哭就没事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又轻声说:“这年月,谁离开了谁,还不得照样活人?”
莫武抽第三颗烟的时候,女子第二次更正刚才所说的内容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那女子起身开开北墙的门,去了外间,又仔细关好门。莫武听见隔壁那个叫云儿的对女子说:“大姐,今儿我不方便,可有个熟客马上要来……你帮我照看一下……大姐,帮帮忙,那天杀的跟人一跑,我可指望谁呢?”
女子似乎犹豫着。云儿带着哭腔在求她。莫武把烟头掐了,来到院子里,女主持还在嗲声嗲气地煽情,他关了收音机,揣入兜里。
那女子来到院内,不等她开口,莫武说,你随意些,我想在院子里踱踱。女子便关好屋子与院子之间的门,出去了。莫武站在南墙窗外的阴影中,不知道该想些什么。采歌现在应该回到家了吧,结婚这么多年,家都快成她的旅馆了。莫武想,也许应该出去走走,老在西城呆着,都快不晓得为什么而活。
就听见屋里传来男子的问话:“外面是什么,怎么还有一个门?”
那女子的声音:“一个死院,杂七杂八都是垃圾呢。”
莫武站在暗处,记起还没有给女子钱呢,他摸了一阵,从兜里摸出两张人民币,借着窗口微弱的光线,把钱压在窗台上一块石子下面。他的目光向里面扫视,看见那男子白花花的身体压在女子同样白花花的身体上面,猛烈抽动着。莫武站在窗口瞧了一会儿,蹑脚过去,轻轻开了院门,踏上来时的路。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 3,

回到家,采歌正伏在书房的桌前赶文稿,一大杯浓郁的咖啡飘着香味。采歌双眼失神,十根瘦指在键盘上疾速穿梭,一盒方便面吃了半盒,犹在冒热气。莫武走过去,巡视了一番方便面的情况,调侃道:“这么拼命啊,你们老板又该给你涨工资了吧?”
采歌头也不抬,十指仿佛黏在了键盘上,她哑着嗓子说:“明儿一早就要用的,许多数据都还没整理呢……你吃了?”
莫武来到餐厅,端起茶壶一通牛饮,就近在一张椅子里坐下,斜首瞧着桌上那些饭菜,从牙逢里挤出一句:“嗯,吃过了。要不给你热点现成的,盖浇饭?微波炉里转转就好的。”
她终于停了下来,十指交叉着,掌心揉搓,顺便打了俩哈欠,带着睡腔说:“算了,怕来不及呢,我还是方便面对付着吧,省事。”敲击键盘的切切嘈嘈声再次从书房内传出。
莫武在餐桌边坐了两颗烟的工夫,有些无聊,他隔着花架看采歌,又有些无趣。莫武耷拉着脑袋往卫生间去了,他坐在抽水马桶上憋了一阵,除了几个响屁,什么也没有憋出来。莫武记起了那个匣子,把它掏出来打开,溢出许多广告音乐,他犹豫着,是再坐会儿看本杂志?还是起来洗澡?
采歌进来了,拧开龙头就洗冷水面,忽然问道:“你去哪儿散步了?”
“没记。就小区附近转了转。”莫武开始穿裤子。
“听说,中央花园那儿出车祸了……”她飞快地擦着脸,“死了好几个呢!”
“你怎么知道?”
“坐公交时听广播里说的,交通台。”她说罢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莫武系好裤扣,长长呼了口气,说:“楼上的老英死了。”
莫武的话顿住了采歌的脚步,她回头望着莫武,几秒钟后,问道:“真的?天可怜见,老英才多大?得什么病了吧?”
“这倒不清楚。”
采歌还是挂记着她的文稿,又去按键盘了。莫武无事可做,放了一缸的温水,泡在里面喝茶吸烟,他把频率调到交通台,新闻已过,是广告和点歌的节目。
莫武渐渐觉得困了,匆匆擦了擦身子,裹了块大浴巾就往卧室钻。他头靠着枕头想了一些事,非常不确切的一些事,西城的事,和山里的事,还有老英和中央花园附近的车祸,他迷迷糊糊地想,鲜血的颜色和味道会是什么样的呢?但他还没有想明白,睡眠颠覆了他。





□□□ 4,

凌晨时分,采歌在隐隐约约之中梦见了一个人的脸,这张脸,似曾相识,保持着同样一种笑容。她悚然而醒,倦伏在床上,心有余悸。伸手往床的另一边摸去,采歌探了个空,莫武并不在床上,卧室外的灯亮着,一抹光线沿着地板从门底闪进来,然后,她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隐约哭声,抽抽泣泣的,使她在床上呆不住。
采歌忍着疲劳出了卧室,发现莫武坐在沙发里举杯浅酌,餐桌上的菜都挪到了茶几上,袖珍半导体立在一侧,有人在匣子里嘶嘶哑哑练嗓子。
“你怎么起来了?”莫武闻声问道,啜了半杯啤酒。
采歌话没出口,哈欠先来了,连着几个。她顺势在他对面的沙发里躺了,想笑,没笑出来,于是说:“你倒好兴致,半夜起来喝酒。”
“睡不着了,老英的媳妇也挺能折腾的,我也好久没喝酒了。”
采歌蒙蒙糊糊,上边的眼皮太重,老往下掉。她歪了脑袋吃力地说:“咱刚结婚那阵,你就喜欢半夜起来吃东西……那时穷点,可人却……精神,……那时,……也蛮好……的。”
莫武说:“还是你记性好,我都快忘了。”
“嗯,……”她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到。
“我明天要出差了,有一阵子不在家呢……”莫武抬头见她打起了小呼噜,一条白腿直直伸在睡袍外,他把杯中余酒喝了,去卧室给她拿了条毯子盖好,开始准备行囊。小匣子里的歌声淡下去,女主持富有磁性的声音冒上来:“凌晨了,晚归的人儿不要忘了回家的路。如果你有什么要倾诉,请别忘了拨打我们的热线……”
楼上的哭声还在继续,让莫武想起老英厚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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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 5,

第二天晚上,采歌才发觉莫武留在茶几上的纸条。她使劲瞅了两眼,坐在沙发里发呆,几分钟过去了,她方想起要给莫武挂个电话,但莫武已关机,一连三遍,都是如此。疲劳渐渐涌来,采歌的身子在沙发里越坐越矮,终于斜在上面睡着了。楼道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采歌的意识里逐渐隐落,许多影子在眠睡里进进出出,客户倨傲的鼻尖,老板酱黄的瘦脸,整洁的合同,大红印章,高尚住宅小区前立着一群保安,一沓沓崭新的票子,蓝色流水型的跑车出没于瞳孔之间……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树叶般飘下来,忽然哭声四起,那脸背后走着老英厚实的背影。
采歌双足突了一下,驮着一身虚汗醒来。楼上的哭声还在继续。楼道间寂静着。夜早深了。她感觉全身冷意绵绵,手足发软。梦境模糊不堪,只留了一点残痕,采歌也懒得再去回忆。她去厨房烧开水,去卧室取了睡衣,站在淋浴篷下贪婪得接受热水的冲刷。莫武去了哪座城市?她在淅淅的水声里暗自揣测,他居然连个地头脚跟都没有说。等她仔细洗完头,还是猜不出个所以然。她开始往身上抹沐浴露,忽然想到,不会去了A市吧?这样一想,手脚便有些不自然,仿佛电压不够。
门铃在这时粗暴地扯开了嗓,歇了一阵,再喊一阵。会是谁呢?夜都这么深了。采歌异常警觉,匆匆披了睡衣出来,连拖鞋都忘了穿。她站到门边,眯了一只眼,把头凑到猫眼上,外面一片漆黑,瞧不真切。采歌换一下角度,再看。门铃又是一阵急吼,一只硕大的眼,隐约在猫眼的另一边晃动。
“谁!是谁……”她怯怯喊道,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瞥向电话。
“还有谁?当然是我咯。快开门。”
原来是大牛。采歌将眼睛转往墙壁上的石英钟,二十一点一刻。她暗中舒了口气,有了安全感,过去把门打开。大牛满嘴酒气,一进门就嚷:“莫武呢?赶紧出来。”如同到了自己家,摇晃着坐到了沙发里,抬手就给自个点了颗烟。
“又去哪儿灌黄汤了?”采歌厌恶地皱起眉头,“他不在家,出差了。”
大牛双眼碰到了采歌光裸在外的赤足,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晃了一下,他随即猛吸了两口烟,说道:“哟,我有份材料在他这儿呢。等着,我来给他打个电话。”但是情况和采歌差不离,不通,关机了。他再抬头时,采歌已穿戴整齐,从卧室出来给他泡茶。
“个鸟人,早早就关机了。”大牛在沙发内换了个姿势,“去哪了?得几天工夫?”
“不晓得。没说。”采歌从旁边拣了张椅子坐好,瞅住大牛,似笑非笑。
他被她瞅得极不自然,想起她刚才那双皎白匀称的裸足,和挂满水珠的隐约的白腿,心下惴惴的,眼睛不自觉又游往那部位,但此时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接着抽烟,寻思着坐一会儿就该走了。
“怎么,你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采歌问得有些奇怪。
“我们关系再铁,也铁不过你们的夫妻关系。你怎么倒问我?”
采歌瞄着大牛,看他忸怩的神情,笑了:“听说你前一阵刚醉了两回,又喝?”
“没办法,都是生意上的应酬,那些个王八羔子,你不陪他们喝好了,甭想拿到单子,那话怎么说来着?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单谈生意,俗了点;套上感情,就象那么回事了。再说了,我不把自个灌足了,回家睡不着。如今我孤家寡人一个,只有醉生梦死一条道了。”
“现在想到灵子当初的好了吧?好歹有个人在家里守着。”
“扯淡!”大牛一听到灵子两字就来劲,“都给我戴绿帽子了,再好的仙女咱也不稀罕……”他抬起右手刚要发挥,猛然顿住,仿佛音带卡壳,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要不,我帮你找找,是什么材料?”采歌及时转移话题。
“你慢慢找吧,”大牛拿出便条,写下内容,起身道:“明儿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是太急的事儿,我刚巧路过,来瞧瞧莫武的。”
等大牛到了门口,伸手去开门的时候,采歌好像不经意地问道:“大牛,咱们一帮子老同学,多少辰光没在一起聚聚了?”
“怎么问起这个?”大牛的手僵在那儿,回头说,“有些年头了。”
“随便问问,今天见到你,我就想起他们了,也不知妙薇她们过得怎样?”
大牛有些意外,十多年了,第一次从采歌嘴里听到“妙薇”这两个字。他望着笑意盈盈的采歌,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说道:“妙薇的情况我倒是知道一些。前年离的婚,听说早不在A城住了,四处乱走,不晓得在哪儿飘着呢。其他人吗,还是老样子,不死不活的,捱日子呗。你有聚聚的想法?”
“也是,也不是。”采歌不置可否,“都有了自个的生活了,瞧机会吧。”
大牛一走,采歌又去电脑前安座,明天还有两家客户在等她的报告呢。





□□□ 6,

等公司的电话打进来时,采歌还在梦魇里与那张树叶般的脸纠缠。屋子摇摇晃晃的,她浑身都是汗,却抵不住冷意的撕咬,倦在被窝内瑟瑟作抖。电话里,老板的语气很生硬,凉帮帮地提醒她,客户已经在公司守候多时了。采歌一看表,暗叫糟糕,从来不迟到的她,居然晚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才记起来,临睡前忘记给闹钟拨弦了。
她脸也没洗,饿着肚子赶往公司,来不及领略老板的训斥,去会客室给两家客户陪了几箩筐的不是,好说歹说,忍着疲劳,堆起笑脸,弯着腰,总算对付过去了。客户一走,采歌自觉到老板处去领罪,但老板已经走了。到了下午,采歌再也撑不住,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有同事进来汇报工作,一摸她额头,尖叫起来。无疑,采歌是病了,发着高烧。
“你也真是的,这么拼命!别不把身体当回事,赶紧去医院挂点滴。”同事说。
“手头一堆事呢,”采歌说,“晚上再去吧。”她可不想再惹老板生气了,这是私营企业。
同事终于没有拗过采歌,末了还答应替她保密。这个下午过得比一整年的时间都长,莫武的手机还是处在关机状态,虚汗一阵一阵地出,事儿一件一件地了。总算熬到了下班时间,采歌破天荒打了回出租,比平常早了四十五分钟到家。她想也许是过于疲劳了,多盖一床杯子,出出汗,多喝点水,明天就会好的。
大牛一连打了五个电话,总算把采歌从晕眠中唤醒,他听了几秒钟,立马断了电话。十分钟后,在楼上隐隐约约的哭声里,门铃嘶喉。采歌软绵绵的为他开门,接着便天旋地转,除了一点微薄的意识,她的身体好像已不属于她了,大牛焦急的面容是个虚像,慢慢隐去。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拖拖拉拉地恢复,大牛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的上边:“你们到底用的什么药!都两天了,还昏迷着,赶紧给我想辙,我告诉你们,老子有钱,管用的药尽管上,还有,西城晚报我有哥们,法院里我有亲戚……”
“知道,知道。”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她现在很虚弱,需要安静,请您稍安勿躁,配合我们的治疗。她就是虚弱,缺乏营养,积劳成疾,很快就会醒转的,我向您保证。”
“保证?我告诉你……”大牛嚷嚷着。
“她的手动了!”边上窜起一个清脆的嗓音,一下把大牛跑到嘴边的话儿推了回去。
“采歌!采歌!你听得到么?”大牛叫起来。
采歌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全身逮不到一丝劲儿,但平日里磨练出来的冷静,使她将意识集中到嘴上:“莫,莫武……”
大牛伏在她耳边说道:“我跟他通过电话了,你放心,莫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采歌终于放心,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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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 7,

大牛其实撒了谎,他并没有联系到莫武。
更为荒诞的是,莫武单位的人都不知道莫武去了哪里!因为,单位根本未派莫武出公差。莫武单位的领导,对大牛的造访深表意外,按他们的意思,应该莫武本人,或家人,或他的朋友,给他们一个解释才对。大牛哭笑不得,他一出莫武单位的大门,就想到了报警,可莫武明明给采歌留有纸条,说是出差去了。大牛觉得还是等采歌苏醒后再说,更为合适。
第三天,采歌恢复了些精神,开始进食,除了虚弱,高烧也退了。莫武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大牛说:“这个混蛋王八,等他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就那几个通话费都要省,简直就是只铁公鸡。”大牛和莫武在一起时,随便惯了,是死党。所以采歌也习惯他的嚷嚷。她总觉得这事蹊跷,说不出的诡秘,莫武以前出差从不关手机的呀。可还有其他的事让她费心,公司那边不知怎么样,眼看就要升职了,这一病可好,不说前功尽弃,也得落个事倍功半。快黄昏时,同事来过电话,让她放心养病,说老板批了一个月的假期给她。但采歌等的不是同事的电话,是莫武和老板的,结果一个都没有等到。
说来也奇怪,到了第四天,采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周身的精气神全部归来了。她打算尽快出院,但大牛说,再养养,再怎么说,也得等等莫武呀。大牛的谎撒得并不圆,他告诉采歌,莫武去了新疆,回来坐火车,路上得费点时间。采歌想,新疆那么远的,费点时间是应该的。她忘了算算火车提速后新疆到西城的交通时间。不过,到了第四天的夜晚,采歌独自躺在病房内,终于开始盘算起那列火车的速度来,越算心里越慌,要命的是,妙薇那张树叶般的脸,总要出来打岔。妙薇会不会也在新疆呢?
第五天一早,采歌就要出院。医生说可以,回去后注意营养,注意休息。大牛心内惶惶的,趁办理出院手续的间隙,又给莫武挂了几回电话,结局无一例外:对方关机。大牛陡然感觉到,莫武已经蒸发,而且还是以一种精心策划的方式。
采歌和大牛,各怀心事,回到莫武的家。采歌的平静令大牛更加慌张,转念一想,又有些自觉委屈:我慌个什么?都是莫武和采歌两个人之间的事,撒谎也是为了采歌尽快好转。
采歌说:“钱呢,我会尽快还你的。”
“不急,不急,”大牛实在想不出怎么解释莫武的事,“你还得好好静养。”
“莫武到底怎么了?这些天,从新疆到西城,两个来回都够了。”
“好像,好像……”大牛心内急,急切间斟酌不到合适的词。
采歌忽然冷笑道:“大牛兄弟,要不要我来说?”
大牛愕然,呆呆望着采歌:“你都知道了?”
“妙薇是不是就在新疆飘着呢?”采歌说完这话,仿佛如释重负,泪却来了。
嗨,她想的原来是这个。大牛这下找到了感觉,点了支烟,开始一五一十述说整个采歌住院期间,他所了解到的情况。采歌尽量冷静听着,脸上的表情复杂,从疑惑到怀疑,拧眉,摇头,思考,恬淡,痛苦,脸部肌肉扭曲,直到嚎啕大哭。真是难以置信的现实。采歌哭着哭着,猛地停顿住,抓过电话就打。大牛默默走开,来到客厅,又折到厨房,在水龙头下洗了五分钟手,去卫生间擦抹干,对着镜子梳理稀疏的头毛,采歌断断续续的暗泣传来,留声机内熟稔的旧式小调一般。大牛取过莫武的摩丝,喷了一些在梳子上,仔细梳着,一通功课做完,才又掏出手机,也不知是近些日子里的第几遍了,反正还是那个号码。
但是没用,关机就是关机。
采歌说,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我得想想。
大牛表示理解,问采歌:“你看我的发型怎么样?”
采歌说:“还行,就是头发太脏了,去洗个头吧。”





□□□ 8,

到了傍晚,采歌决定出去走走。她在楼道末端遇到老英妻子,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容貌端庄,眉角撒开一张网去,把整个脸勒出许多条纹。她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采歌冲她点头,她还以微笑,两个女人在楼道末端擦肩而过。采歌忽然记起她的哭声,回头看去,从她背影里似乎寻不到证据。
她在行进过程中作了一个决定,采歌决定放弃报警,如果莫武还想着这个家,他自然会回来;如果相反,报了警又能怎样?莫武的出走是个意外,存在多种可能。他对目前的生活厌倦了,想换种活法;或者,他确实还和妙薇有过联系,旧情复燃导致铤而走险;再或者,他只是借此机会出去透透气,安静几天,说不准哪天便会回来的;再再或者……采歌不想再做无谓的猜想了,气候起了反复,燥热难耐,知了在中央花园内制造着嚣音。
采歌连单位的事都不再愿意多想。她回了家,消灭了一堆水果,然后去卫生间冲凉。早早把自己放到了床榻之上。楼上没有了哭声,楼上人的日子回归平静,楼下人的日子却在崩溃。躺了半晌,还是难以入睡。采歌去客厅喝水,半途看见莫武经常摆弄的那只会发声的小匣子。她在沙发里坐下,打开匣子的开关。
女主持的声音骄脆欲滴:“生活是美好的,虽然有些无奈,但我们应该相信,明天的阳光将更加灿烂。阿蔡朋友,下面是你的好朋友老苗为你点播的谭咏麟的『卡拉永远OK』,祝愿天下人的日子永远OK……”
飞扬的旋律来了,弥漫在空旷的屋子里。采歌想起莫武离开前那一夜的情景,她隐隐看到莫武那渴望着的双眼……难道是我的过错?采歌仔细盘算了一回,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由于自己的疏忽,恐怕更多是公司的压力所致,他们已经快半年没有夫妻生活了。会是这个原因么?莫武从来就没有主动表示过呀,哪怕一个暗示也没有过。她越想越气馁,越想越模糊,还有,莫武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去散步呢?
大牛打来电话说,他见着妙薇了,就在西城。
“什么?”采歌差点喊起来。
“我下午跟她喝茶来着,她一个人在西城,准备住下来呢。对了,先前她一直在深圳。”
采歌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功能。
“……卡拉永远OK,卡拉永远OK……”谭咏麟似乎唱得很卖力。
“要不,咱们聚聚?把老同学都请来,你也该出来走走了。”大牛试探着问。
“再说吧,我困了。”采歌终于感觉到疲劳的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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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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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7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姻   个人的原罪  生活的无奈     一切细节的展现   一种平淡中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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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9 0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等着下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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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9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对心情的支持。期待全文。
我将在结束篇看全文。这是我的习惯,这样更有感觉。因为我记性不好,总是看了后面忘了前面。哈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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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0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 9,

大牛想着要让妙薇和采歌见一面,但妙薇的行踪飘忽不定,总定不下个确切日期,她好像无比繁忙。一个星期过去,采歌的伤感被时间慢慢钝化,她去了一趟单位,老板让她再歇歇,酱黄的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要在平常,采歌会深觉惶恐,脑子飞速运转,思量到底哪儿做得不好。但如今,她对老板的神色不以为然,管他呢,歇就歇,反正这一个月的工资不少她的。
她去咖啡屋小坐,百无聊赖,给大牛打电话。大牛说,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那么去哪儿转呢。大牛说,去湖边走走?她觉得没意思。去唱歌?也没劲。跳舞蹦迪,她不会。看电影吧,有点腻歪。他们在电话线的两头挑来拣去的,点不到合口的菜。
“明儿倒是有一场足球赛,我这有票,这个恐怕也不会合你胃口。”大牛叹息说。
“就去看球赛!”采歌斩钉截铁说道,“到时你来接我。”
有个陌生人一直在瞧着她,样子怪怪的。午后的阳光经过蓝色玻璃的过虑,洒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强弩之末的绚丽。采歌看见他找来服务小姐,说了什么,掉头往街上望去。不一会儿,咖啡屋内响起了卡伦卡朋特的《昔日再来》。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嗓音。采歌忽然觉得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空,昔日再来又如何?空上加空而已。
翌日,大牛如约来接采歌,车子直接往西城体育馆奔去。
“是我们省队和韩国某俱乐部队的邀请赛,”大牛给采歌说解比赛的一些情况,“在西城,算是多年来规格比较高的比赛了。”
球迷陆陆续续在进场,穿着奇装异服,脸颊涂抹色彩,嘴里吹着喇叭。一向空阔的体育馆内人头攒动,远远望去,一大堆出来寻食的蚂蚁似的。停好车子,他们随了人流入场,耳膜边滚动着喧杂。场子里,两队的队员正在练球。看台上面,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声音是缺乏组织的乱哗,五颜六色的小旗四处飘着。从一个通道内进来两队警察,警官训斥完话,右手一挥,他们四下里有秩序地散去,立刻没了踪影,仿佛散落于漫漫雪海的几片棉花。
等待了十几分钟,比赛开始了。乱哄哄看台稍微静下去一点。场内,队员们踢得拘谨,相互试探,跟拉磨似的,你来我去,采歌都要怀疑他们,一场比赛下来会不会出汗?大牛问她,你看得懂吗?
采歌笑笑,静静地喝水。这里是男人的世界,跟她偶尔在电视里见到的情形似乎没有多大出入。她庆幸自己临时带了本杂志,可以一边看球,一边读读,打发时间。大牛拿着望远镜,给她,她摇头,继续看杂志。都是一些老套,每篇文字都有抄袭的嫌疑。可是四周越来越静,采歌觉得不正常,原来对方的球队攻到了省队禁区了。她刚把眼睛转到杂志上,整个体育场内猛然爆发一阵疾呼,山呼海啸般,震得耳膜发麻。省队瓦解了对方一次进攻,旋即反攻。喊叫声越发密集而洪大,采歌被那叫声撩得心痒痒,大牛狂叫了一通,也没把球叫进韩国队的大门。他说,采歌你也一起喊吧,发泄发泄。
她笑着摇头,依然静静地看。球迷们渐渐来了情绪,声浪彼伏此起,人浪也起来了,每个人的脖子在变粗,在涨红,声带在膨胀,脸在扭曲。采歌体内的狂躁在上升,可她不习惯这个,努力平衡着。大牛早把她忘了似的,跟着大伙儿又跳又蹦,撕声喊叫。两队球员也受到鼓舞,节奏加快,冲撞频繁。
“奶奶的,灭他!踹他!”后边窜起一个巨嗓,紧接着许多人跟了喊,渐渐,全场都在回荡同一个句子:灭他!踹他!
采歌无法再看文字。她的血流加速,嗓子有点痒。她站了起来,拿过望远镜,四下里搜寻,搜寻那些过目难忘的面孔和疯狂。大牛在跟她说着什么,但她一句都没听见,巨大的声浪仿佛吸铁石,将每个人的声音都吸纳到一种漩涡内。望远镜里,有人在挥拳,有人在扭屁股,有人在往下扔东西,但他们无一例外,嘴巴都连续张着,简直可以看到从那里面上窜的气流的形状。她换了个方向,再看,意味十足。直到望见一张熟悉的脸,好像是妙薇,她迅速调焦距,但距离太远,只能瞧个大概。大概的情形就是,那个酷似妙薇的女子,也在看着她,一手捏着只望远镜,一只手冲采歌平举过来,一颗中指突兀兀竖起,高高的竖在那里,一种挑恂的符号。
采歌举着望远镜,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大牛又在说话,对着她,嘴巴动着,无疑在问:你怎么了?
“我操你!”采歌忽然爆发了,用一个从来没说过的粗口,她怒目圆睁,冲着那个方向,把嘴里的字眼吐出来,砸过去,“我操你!我灭!我踹!”
她这么猛力一喊,全身都舒坦,胸内的郁气找到出口,加倍喷涌而出。这么一喊,毛发都暖和了,身子象按了弹簧,丹田内的气息源源不断,她手舞足蹈,也竖起中指,对着那方向尽情展示。大牛有些吃惊,抢过望远镜,顺着采歌直视的方位看去,除了人,还是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玩意儿。采歌发疯似的,还在操操操的,大牛狂笑着想,就让她发泄发泄吧。声浪一拨高过一拨,韩方队再次进入省队禁区,三人一个熟练的配合,球被交到第四人脚下,射门了,球进了。
刹那间,静了,全场一下子静了。巨大的声浪如同被风刮走了。一片死寂。采歌再次举起望远镜,那边却找不到那人了,酷似妙薇的女子消失了,只有一个高高竖起的中指还在采歌脑子里印着。
“我操!我灭了你!”她忍不住又叫喊起来,黑暗中冒出的一团明亮似的,照亮了周边看客的嗓子,“我操!我灭了你!”声浪再一次来临,渐渐覆盖满整座体育馆的上空。比赛已经无足轻重,无关紧要,发泄才是采歌唯一需要的。她浑然忘了周边的一切,蹦着跳着骂着,全不理睬滋滋直冒的热汗。她也不知道到底想灭了谁,或者是莫武,或许是妙薇,或许是酱黄瘦脸的老板。也许,她想操的就是她自己。
等人流散尽,满看台都是空瓶子,白袋子,果皮,碎喇叭,乱纸屑,还有采歌和大牛二人。采歌坐在台阶上喘气,笑够了,喊够了,情绪被提得老高,依旧亢奋着。
“走吧,我们回去了。”大牛说,“天色不早了。”
“不,咱得去喝一杯,我渴。”





□□□ 10,

她这一喝,就喝了五斤啤酒。大牛怎么劝都不行。她说,我今儿高兴,难得高兴,你再劝,我跟你急!
回去的路上,大牛惴惴不安,采歌一路歌唱。到了楼下了,她又喊难受。好歹进了屋,赶紧扶她去厕所,采歌趴在抽水马桶上,干嚎了几声,吐不出来。大牛说,用小指去候间抠。她有点犹豫,大牛一急,拿自己的手指塞进她嘴里,还没抠呢,一股热辣的浊浪疾涌而出,脏了大牛一手。
好歹把她安顿好了,大牛还不放心,独自坐在沙发里抽烟,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平时那么安静的一个人,一天之内全变了,她内心正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呢?一个小时过去了,大牛抽完最后一颗烟,决定回家。刚换好鞋子,采歌从卧室出来了,四处找水。大牛赶紧给她倒,镶了些许准备好的冷开水。采歌一气喝下两大杯,一个劲地嚷热,径自去了卫生间。大牛听见里面哗哗的溅水声,知道她在冲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原地等她。
可采歌老也不出来。大牛于是问道:“你怎么样了,还是不舒服?”
水声暗下来,采歌冷静地说:“我没事,已经好了,我得拿水清醒清醒头脑。”
大牛舒了口气,听她的语气,应该没有问题。他再帮她倒了杯水,说:“那我走了,你出来再喝点水,明儿多睡睡,酒精伤身体呢。”
采歌在卫生间内哦了一声,继续冲凉。大牛开开门,跨出一只脚去,卫生间里突然哗啦啦一阵响动,有什么东西掉到地面了。大牛又退了回来。
“采歌,采歌,里面怎么了?”
没人回答。大牛疾步来到卫生间门口,又问,还是没人回答。大牛说,我进来看看,你穿好衣服了?没人回答。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直闯进去。采歌浑身躺成一个大字,赤身裸体的,仰面躺在淋浴间内,周身都在微微颤抖。大牛愣了半晌,呆在原地,不知所措。淋浴篷头像个小喷泉,歪了角度把水溅到大牛裤脚,他的意识苏醒,一溜烟跑到卧室,熄灯,借着窗外稀疏的路灯光穿过黑暗,回到卫生间。他捧起采歌的身子,软绵绵的裸体,脚步趔趄,再次穿过黑暗,轻轻把那堆在黑暗里发白的肉,放回床榻。
“采歌,采歌,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她动了动,膝盖弓向腹部,卷起身子。大牛赶紧帮她拉过薄被,覆在她身上。楼上人家的阳台拐下来口齿不清的小调,咿咿呀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大牛被那小调纠缠得难受。
采歌忽然一脚踢开了被子:“热,热。”身子平躺开,大牛刚适应黑暗的眼,瞧得清清楚楚。他心口荡得厉害,头晕晕的。楼上的女人还在哼哼唧唧。
大牛说:“那你穿好睡袍吧,别冻着。”
“大牛……”她在叫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他俯过耳朵去,隐约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味,他无法对这个夜晚的诸多事件,作出判断。此时此刻,他唯一需要确认的是,采歌是否安然无恙。但她的胳膊和热吻颠覆了他,气喘嘘嘘,无比狂野,手在他身上乱摸。大牛最后一次听到,从窗外飘进来的小调里,溢满忧伤。许多过去的事,浮上脑壳。除了这个,大牛什么都不输给莫武;除了身下这个女人,大牛全面战胜莫武。可如今,到底在发生什么?一切都乱了,大牛的脑子不够使,下面的激情在爆发。一个拨不通的号码,长久陈列在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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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0 08:49 | 显示全部楼层
□□□ 11,

采歌又去那间咖啡屋。暴雨在街面上肆虐,没有几个行人。咖啡屋里也没几个人。她把大牛吓着了,一连数天,大牛都没露面。
她天天在家闲赋,心情好转。她甚至去楼上拜访邻居,那妇人殷勤接待她,拿出最好的龙井。老英的照片挂在墙头,预示着未来。她们清清寡寡,没有说上几句话,电视里传来疏疏斜斜的旧曲调,那妇人便跟着哼,几粒手指敲着桌面。
后来她儿子来了,丢下些吃食和日用品,丢下平淡的问候,接了个电话,坐也没坐就走了。采歌也就告辞,她发觉照片里的老英,要比活着时年轻精神。
采歌坐在咖啡屋的一隅,想着那妇人,渐渐起了苍茫的感觉。雨还在下,一阵一阵的,那是扯不断的巨大呻吟。门开了,从外面的呻吟里钻进来个人,那个陌生人。他一眼就望见了采歌。他问服务员要了些纸巾,一边擦拭,一边继续凝望她。采歌想,他接着就该过来寒暄了,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能谈些什么呢?
然而她错了。陌生人要了杯咖啡,站在柜台旁与服务小姐聊上了,小姐们在吃吃地笑,陌生人喝得很慢,偶尔瞥一眼采歌,仿佛她是他放在那儿的一件物什,得时不时瞧一下,别丢了。
采歌没了心情,结帐走人。经过陌生人时,特意对他笑笑,拿出妩媚的神色。他的耳后有条疤痕,细细的,几乎瞧不见,但采歌注意到了。陌生人朝她举杯,她已出去了。
大牛终于来了电话,声音有些滑稽,失却往日的随意。采歌屹立在滴水的屋檐下,端着手机平静地说:我们还是朋友,你别在意,做都做了,一切都过去了。
公司的升职终究泡了汤,采歌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板在市区新成立了个业务处,没人肯去,开拓新业务是有风险的。采歌主动请缨,只有一个原因,新业务处离家很近。
两年过去了,也许是三年,反正日子去的很快。莫武依旧没有任何音信。同学聚会搞了几次,妙薇膀了个有钱的老男人,活得滋润,但是没有名分。几次聚会妙薇都参加,采歌旁敲侧击,试探她足球赛那天的行踪,妙薇总是说,那天她不在西城,那天她正忙着钓老男人呢。
采歌与大牛的关系有点尴尬。两个独身者经常往来,彼此照应,说不上感情和恋情,日子平平静静地流淌。偶尔,他们还去看球赛,逐渐发展到一起看电影,一起喝酒。有一回他们趁五一黄金周,还结伴去黄山旅游,自己去的,没随旅行社。他们之间的性爱缺乏激情,缺乏连贯性,象是例行公事,也象是排遣寂寞的一种手段。或者这么说,因为还有友情在,都是单身,谁有那方面的需求了,另一个就跟欠债还帐似的,在友谊外,用身体支付一下。
不是没有想过住到一起,结婚算了。可采歌与莫武的婚姻还在,一想到这些,谁都保持沉默,由着日子的惯性过。
楼上那妇人一天天老去,寂寞使她加倍憔悴,行动开始不便,儿子动了恻隐心,接到自己家去住了。楼上的屋子空了几个月,采歌倒有些不习惯了。
很快来了租户,在一个初冬的夜晚。楼上久违的响动让采歌兴奋异常,她也说不出缘由。她烧好开水,喝着绿茶,听上边走来走去收拾屋子的脚步声。卡伦卡朋特的歌声从楼上飘下来,那脚步声那样熟悉,把采歌的心房走得一塌糊涂。她决定上去瞧瞧。
敲了一回门,等了一分钟,门开了,居然是那个咖啡屋里见过的陌生人。虽然已经过去数年,他们都还记得对方。屋子里乱糟糟的,采歌帮了一起收拾。接下来便闲聊。
陌生人原来去过很多地方,据他说,磨穿了二十几双鞋子。
“那么,什么地方最令你印象深刻呢?”采歌一直听着,忽然问道。
“大山里,有个叫【玉石寨】的村落。”陌生人淡淡说道,“简单的日子,简单的人。”
“是啊,简简单单的,真好。”采歌有些感慨。





□□□ 12,

夜深的时候,采歌缩在被窝里,听陌生人在楼上阳台间唱一只不知名的山谣。
大牛去了苏州,谈生意,不知道这会儿他在做什么。
这个冬天,西城的第一场雪,已在窗外垂落。不见雪花多年了,采歌侧头望着窗外,难以入睡。她从枕下摸出那个匣子,打开开关,是女主持甜腻的嗓音:
“如果你有什么要倾诉,请别忘了拨打我们的热线……下面为小梅播放一曲迪克牛仔的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 2006,1,1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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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这人是急性子,也不太有耐心,小说常看了开头,就迫不急待看了结尾,嘻~【鼓燊】别笑我:)

今天安静地看了1、2,笔法成熟,叙事流畅,细节的描写也不温不火,不错!有空继续阅读。

问好鼓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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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了四:)

生活,情感,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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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0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雨儿和星星的阅读!

等着听你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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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2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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