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子童年拾零系列之(八)《朱日和小学散记》3

飞狐子

飞狐子童年拾零系列之(八)《朱日和小学散记》3

发帖说明：我最近无法保证及时上网，只能偶尔上一会。阅读大家的帖子少了些。说一声，对不起了。再发一篇旧的吧。

《冰雪》

         前年出差，汽车沿着横贯南北的207国道一路北上，正好路过内蒙古苏尼特右旗的朱日和小镇。曾经偶尔来过一两次朱日和当年的样子一点也记不清了，但眼前好像一派人丁兴旺的样子，只是地上没有多少草，显得光秃秃的，更没有水洼。虽然不能够看见，但我知道离几里之外就是我上了两年学的朱日和小学所在地温都尔庙。那里比60年代来也许繁华了许多吧？是不是也同这里一样光秃秃的，见不到了水和草呢？草原不见了往日绿草茵茵、碧波荡漾、百鸟争鸣的景象，总是让人觉得缺少生机，不免怀念往日的岁月。

          那时的温度尔庙是有一片挺大水面的，那是一个不小的湖，就在小镇边上，离学校也就二里多路。夏日里，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和风吹来，蓝天、白云以及飞鸟的影子也便随着碧波粼粼的水面一起激荡起来。小湖里，稀疏的水草间美丽的野鸭和一些我不知名的水鸟游弋着。我曾亲眼看见有人拿枪打鸟。那枪像步枪一样很长，可它的子弹却很小，如同现在的射钉枪弹似的，只有筷子小头那么粗，弹壳也只有不到一厘米才长，前面是一个小而秃的弹头，样子很像手枪子弹。随着沉闷枪声，刚才还在远远的湖中央游戏着的野鸭子便扑楞扑楞地挣扎起来，围观的人都赞叹那人好枪法。可我却心里沉沉的，很不是滋味，为那两只可爱的无辜的野鸭难过。

       也许是因为水太凉，几乎没有看见过游泳的人。

        不过，到了冬天，湖面被冻得镜子一样光亮，便是孩子们的乐园，热闹极了。用石头砸冰面，碎裂的冰面在阳光下会发出美丽的七采光来俗称“砸冰花，”在冰面上打滑溜也叫“擦都都”，一人蹲着被另一人拉着跑，相互追逐打闹，应有尽有。当然，最好的还是滑冰了，远比滑雪好玩得多。

        内蒙古草原冬天是不缺雪的，厚实的雪除了打雪仗、堆雪人、印雪印儿（在雪地上翻跟头印上自己的印儿）外，也可以玩儿滑雪。当然不是踩着雪橇的那种滑法，而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一种滑法。先在一块一尺长的木板前端用烧红的火椎烫出一个孔，再拴一根细绳就成了一个滑板。一手握着绳子头，一只脚蹬在木板上，用另一只脚在雪地上使劲一下一下地向后蹬，人也就飞快地向前滑去了。滑得越久，木板就越是光滑，滑得也就越快，很有点现在可以在路上玩的脚踏滑板车的味道。不过由于要牵着绳子不停地响后蹬雪，所以总是不如坐在冰车上滑冰过瘾。

        滑冰要先做冰车。找一根断面大约在两三寸见方的结实一点的木头，用小钢锯条锯成大概两尺长的两根方木。然后再找两根比方木长出半尺左右的豆丝（也就是粗细像豆粒的铁丝）捣（砸）直了，顺着方木的一面中间部位放正，在方木的两端向上弯一个直角弯儿，在过了横断面后，再顺着弯一个直角弯儿，这样铁丝就紧紧抠在了方木上了。装了铁丝的方木就像冰鞋的冰刀一样可以在冰面上滑。最后，再把装了铁丝的方木铁丝朝下按大约两尺的距离平行地在地上摆好，把事先锯好的大约两尺半长的薄木板一块一块地并排地钉在两个方木上，一架冰车就做好了。

        当然还不能去滑，因为还需要做一副冰锥。先做两根一尺长的用手握着粗细合适木把儿，最好是木质较软的杨木，用烧红的火棰在木把儿一端的中心部位各烫出一个大约三寸深的孔，然后把两根一尺长的豆丝的一端烧红，捣（砸）成扁方形的尖，沿着木柄烫出的孔钉进去，使其牢固。把豆丝露在外面的一端截成一样长，也烧红了，趁热捣（砸）成扁方形的尖状，最好再磨一磨使其锋利。最后再把木柄刮削周正光滑，如果再缠上布条系上红缨就更加漂亮了。

        把做好的冰车放在冰面上，人盘腿坐在上面或者双腿跪在上面，双手握紧冰锥往冰面上轻轻一插，向后一推，冰车就载着人向前飞也似地滑去了。由于新做的冰车铁丝弯得不够平整，滑起来了有些涩的感觉。不过跟滑雪板一样，会越滑越光滑的，靠着惯性和极小的摩擦阻力可以滑得很远很远，你也就会真正体会到在冰上飞的感觉了。冰锥上的红缨随风飘舞着，确实比滑雪好玩得多。要往前滑，就用两支冰锥使劲往后扎；要往后退，就用两支冰锥使劲往前扎；拐弯就一支劲大一支劲小；要在原地转圈，就只用一支冰锥；要刹车就在冰车运行的前方用冰锥扎住冰面，于是便有雪花般洁白的冰渣随着“吱吱”响声飞溅起来，冰面上便留下两条长长的白白的沟来，冰车也就停下了。不过，这都是一些基本的要领，其实当你真的玩儿遛了，就可以有许多花样组合了。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看谁做的冰车好看，谁滑得快，滑得远，谁滑的花样多。诸如速滑、回转变向滑、跨越冰沟、绕障碍、花样滑等。冰车不但可以自己滑，还可以带人呢！被带的人两只脚登在冰车上站在滑冰人的背后，用手扶着滑冰人的双肩被带着飞驰。不过这同样也都是男孩子们的游戏，女孩子们只是相互追逐玩耍，有时也偶尔借男孩子们的冰车滑一滑或者让男孩子带一带，但绝没有自己做冰车的！

       从内蒙古回来后，70年代在老家赵家井村有一个壕坑，虽然很小很小，但冬日里也是我们的乐园。80年代末期，我还和女儿亲手钉做了两架冰车，带着四、五岁的女儿在河间县野苇塘的冰面上滑过冰，重温了我童年的快乐。但现在那里是瀛海园广场了，冬日里是不让滑冰的。

       过去相比，吃、穿、住、行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了！但内蒙古温度尔庙朱日和小学旁偌大的湖连同水鸟一同消失了，涞源县老家赵家井村小小的壕坑干涸了，河间县升级为河间市，随处可见的苇塘和野鸟也都没有了。人丁兴旺的繁荣无法掩饰孤寂与荒凉，不见了往日绿草茵茵、碧波荡漾、百鸟争鸣的景象，也不见了孩子们的欢乐的身影和笑声，总是让人觉得缺少生机，不免怀念往日的岁月。从平房到楼房享受了几次乔迁的喜悦，我和女儿当年亲手钉做的冰车一直跟随我们，却只能静静地在阳台上等待着，早已满是裂纹。随着岁月的流逝，没有了水和冰，木制的冰车连同我们童年的快乐也随着那欢乐而美丽的小湖、壕坑和苇塘一起干涸了，龟裂了，死去了。

        每每听到妻子在批改作业时絮叨着：“都五、六年级啦，还不知道麦苗是什么样儿的！”我便愈加感到悲凉。这怪孩子们吗？孩子们的童年哪里去了？孩子们的快乐哪里去了？孩子们的知识又哪里去了？孩子们的将来究竟会怎样呢？他们还能够看见碧水、蓝天和白云吗？他们还有机会认识野鸭吗？电视和网络能让他们体会钉冰车和滑冰快乐吗？老师和家长们也许永远不用担心孩子们偷偷地去野外游泳发生意外了吧！


                                                                                                               2005年1月18日星期二   于采油三厂

唯我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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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小倩

原帖由 飞狐子 于 2006-6-20 10:02 PM 发表
        每每听到妻子在批改作业时絮叨着：“都五、六年级啦，还不知道麦苗是什么样儿的！”我便愈加感到悲凉。这怪孩子们吗？孩子们的童年哪里去了？孩子们的快乐哪里去了？孩子们的知识又哪里去了？孩子们的将来究竟会怎样呢？他们还能够看见碧水、蓝天和白云吗？他们还有机会认识野鸭吗？电视和网络能让他们体会钉冰车和滑冰快乐吗？老师和家长们也许永远不用担心孩子们偷偷地去野外游泳发生意外了吧！   

时代变了，孩子们的追求与喜好也在改变。人该是属于泥土的，从泥土里出生，最后走入泥土。于是人们对大自然也会有特别的怀恋。在经济高速发达的今天，新鲜的玩意儿越来越多，当它们覆盖了泥土，孩子们的这些表现就不足为怪了。

其实，五、六年级的学生不知道麦苗并不奇怪，我想他们也可能只有在书上或是电视上才会看到这些东西吧。这是生活环境的原因。

物质文明的发展过于迅速，迅速到人们忽略了精神文明。但当物质文明相对成熟的时候，人们将有时间静下来思考自我，并对内心世界的远离产生危机感。

“随着岁月的流逝，没有了水和冰，木制的冰车连同我们童年的快乐也随着那欢乐而美丽的小湖、壕坑和苇塘一起干涸了，龟裂了，死去了。”

——从某一方面上来讲，时代总归是进步了。只是伴随着时代的进步，某些驻扎在我们心里的东西却离去。我们多么不舍，却无能为力。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用文字为这些，留一点纪念。

现代人尽管还有许多坏毛病，但已经意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了。这是一个好现象。作为我们自己，也该好好地去保护些什么吧，呵呵。

随着阅历的增长，尽管事实上，有很多孩子成年后会忙碌到忘记天空还有美丽的色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心灵深处对美好的追求。只要我们自己不要过于悲观，仍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与对根的怀恋，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心灵产生共鸣：）

飞狐子

原帖由 唯我疯癫 于 2006-6-20 11:49 PM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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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朋友来读。
阅读大家的帖子是快乐的。可是半个多月了，我被挡在网下，无法正常读帖回帖。

今天我在妻子的单位才得到了正常的网速，不知道你在线否？ 问候。再补个短信吧！

飞狐子

问好小倩。
        每每阅读你的回帖都让人感到快乐和感动。你的回帖细致、耐心，说明你是个认真而有责任的人。我不以为你是个孩子。祝你假日快乐。
“现代人尽管还有许多坏毛病，但已经意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了。这是一个好现象。作为我们自己，也该好好地去保护些什么吧”
  是啊，我常常为那些消失的美丽泪眼朦胧！我们需要检点我们的行为！

星星小倩

原帖由 飞狐子 于 2006-6-24 09:11 AM 发表
问好小倩。
        每每阅读你的回帖都让人感到快乐和感动。你的回帖细致、耐心，说明你是个认真而有责任的人。我不以为你是个孩子。祝你假日快乐。
“现代人尽管还有许多坏毛病，但已经意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 ...

呵呵，我可没有说自己是个孩子，哈：）））

大多数人会犯的错误是，遗忘（说得严重点，是某些时刻的随波逐流和淡漠甚至麻木）。而我看到的，像我们这类人也会在这个节上犯错误，那就是：过度的悲观与冲动（这里的“悲观”是指抱着良善的心对客观现象表示出悲观，“冲动”是指没有很好地去理解所谓的“非善”就表现出悲观）。

应该说，人心多是差不多的，如同善恶也没有多大地高低区别。

这个过程就像：

先前人人都高高兴兴地朝着一个方向奔跑，以为看到了太阳看到了天堂。然后这人群中某些人发现这条道路其实是歧路，在这条路上人们丢失了更为重要的东西——精神素质，然后他们就开始呼唤大家不要再这样了。

其实有些路是必经的。我们要做的，是多反思，尽量减少选择的错误。

“是啊，我常常为那些消失的美丽泪眼朦胧！我们需要检点我们的行为！”

我们要对未来充满信心，积极地投入到生活中去。我们悲观，然后别人也悲观，越来越多的人产生危机感却又无能为力。有什么用？呵呵，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能够挽留的尽量去，无能为力的就放弃。

我并不是一个很胸有大志的人：）没有很高的志向也没想过要当救世主。很多时候甚至想外界怎么变就随它，我又不能够去改变它。于是我就保持自己最原始的心态，守护好自己的心灵花园。这就够了，我对自己讲：）

飞狐子

问好“小倩”

        认同你的观点。我并非悲观者，现实生活中我快乐多多。我试图用我的忏悔（对自然，对过去），引起人们的注意，我们要对现在负责，要对将来负责。
        看到你的回帖，很高兴。毕竟能有这样的认识还不太多。我们作不了救世主，我们能够做的就是从我做起，管好自己（其实这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祝你假日快乐。

沙沙

喜欢的问好

飞狐子

原帖由 沙沙 于 2006-6-30 08:28 PM 发表
喜欢的问好

问好沙沙，欢迎常来。

韵雅

经济的发展，让我们失去了美丽的田园
是喜中有悲，也进步着也怀恋着

雨中梧桐树

内蒙古大草原因为你的文字而更加美丽,非常向往,好想去那里滑滑冰呀,可是,现在水没了,冰没了,它们都到哪里去了呢?梦中的人们啊,醒来吧,要不,多少年之后,我们连一块栖息之地都没有了,留给我们的孩子们一块乐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