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童年拾零系列之二《沙鸡与图钉》

飞狐子

  童年拾零系列之二
  童年是诗，是画，是永久的记忆。
《沙鸡与图钉》
  文  飞狐子

    沙鸡是内蒙古草原上很常见的一种鸟，可能是喜欢吃沙子的缘故吧，所以叫“沙鸡”。看起来比鸽子略小一点，但不像家鸽那么苗条，略显臃肿一些，一身灰花颜色的羽毛，喜欢几十只一群在一起，起飞的声音很响。现在想起来，无论个头还是样子和习性，都挺像是涞源老家的“石鸡”，只是石鸡颜色更深些，有点像麻雀的颜色，而“沙鸡”的毛色浅灰一些。
    大约是在我五、六岁时候吧，可能是住在一个叫“绍灵”的地方，是生产队的队部所在地，有一、二十户人家，住的是干打垒式的小土房，全村也就有四、五排房吧，每户住一间。有一条从赛汗架过来的可能是国防电话线沿着不远的路边通过。记得是在不太粗的松木杆上端一左一右上下相距大约一尺多各装着一个“U”型弯把的瓷瓶，在瓷瓶上便是两条裸露的钢丝线。也许是由于风太大的缘故，每当大风过后，尤其是冬天暴风雪后，沿着电话线寻去，准能找到或死或伤的沙鸡、百灵或者其他鸟。运气好也许会碰上鹰吧！不过我没碰到，也没见别人拾到过，大概是老鹰在大风天不起飞，所以很少碰到电线上的缘故吧。
    我知道大风过后电话线边能找到鸟，是因为那时每过一段时间，便常常看见那个邮递员骑着他的绿色的邮政专用自行车来送信，顺便总是带着几只沙鸡之类，到最喜爱我也最爱喝酒的武瑞堂武大爷家作了下酒菜，两人喝几盅。我便很是羡慕，也在风雪过后沿着电线杆子寻找。当然也会有收获，能捡到一些百灵之类的小鸟，也曾碰到过撞坏了翅膀但还活着的小鸟。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拣一只碰坏了翅膀的百灵时被啄破了手呢！也许是由于我太小不敢走太远，准不如邮递员那样收获大，好像没有拾到过沙鸡。
    那时，家里除了大姐香菊、二姐香荣、三妹香林外又添了四妹香梅，刚会爬的样子。
一年夏末秋初的时候，我正在门前玩耍，远远地看见三、四有里远处有一阵挺大的旋风刮过去了，好像还有一群沙鸡从风中冲了出来，而那里正好是电话线通过的地方!我忽然挺天真地想：该不会有沙鸡碰到电线上撞坏了吧？想着便撒欢似的跑了去！
    还别说，还真的看到了一只正在挣扎的沙鸡呢！我便心狂跳着跑上去逮住抱着兴冲冲地往家跑去。心想这回肯定会得到一番表扬的：看人家小小（我的乳名），真机灵！
    可快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门前进进出出地有许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到家一看，果然出事了！娘含泪抱着小妹香梅不停地走来走去地哄着，姐姐和香林妹妹也都哭着，村里别的大人们也都或劝慰或忙碌。原来没有看好香梅妹妹，她吃下了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了，憋得小脸青紫，还在不停地咳着，哭声都很微弱了！听说已经有蒙古同胞骑马去赛汗叫医生和救护车了，还有蒙古同胞骑马去叫我爹了。又听说大家都怀疑妹妹可能是吃了按钉（图钉）卡住的。我忽地想起：早上我看见炕上有一个图钉，可能是墙上钉报纸的图钉掉了吧，也就没在意，随手把它按在了炕里边的墙上。我赶忙去一看，果然我钉按在墙上的图钉不见了！心里一紧，怯怯地说：“早起……，我看着按钉了，我按到墙上，这会儿没了……”娘没好气地喊道：“还说呢！看着了还不拾起来？！……”我不敢言语了，悄悄地退了出来。一边看着几乎全村的大人们忙碌着，一边暗自责怪自己，似乎是我直接导致悲剧的发生，同时也为小妹着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妹安静下来一些了，好像呼吸也显得均匀些了，人们也不那么紧张了，看来情况确实有了好转。大家都说：大概下去了。
    不知道爹是什么时候后回来的。后来救护车也来了，大约有两三个医护人员。大概是从更远处的集宁来的。据说从出事到车来才用了不到3个小时。人们都说来得还挺快的。我还清除地记的司机说：“一路紧赶，把手都拧青了!”。的确，那时从集宁来村里有一百多公里草原土路，据说汽车并不比马跑得快。
    爹和娘带着小妹走了。三四天后回来了。据说住院后因为小妹没有再闹，也就没有做什么特殊处理，只是让注意盯着图钉是不是随着大便拉出来了。我想那时当地可能还没有X光机，所以，三天也没有看到图钉拉出来，也无法确认图钉是不是已经排出来了，但小妹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所以就回来了。但医生嘱咐：注意观察排便情况，什么时候排出来就彻底没事了。
    所以，每当小妹拉了屎，家人就会用小棍儿拨拉着细细地寻找。可也奇怪，十几天过去了，也不曾见到那个可恶的图钉！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早就被拉出去了或者还在小妹的肚子里。不过后来小妹也没有异常，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忘却了。可我却总怀疑那个可恶的图钉还在小妹的肚子里藏着！以至于在小妹长到十四五岁时，有几年总是闹肚子疼，又查不出什么原因，我便提醒说，是不是那只图钉在作怪。不想，大家早把此事忘却了，并且一致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她们是对的吧。好像后来有一个医生说是什么病，给了一个什么偏方：就是把腊加热融化了，再把巴豆（泻药）在里边蘸一蘸，巴豆就裹上了一层腊膜，然后吃下四五粒，一段时间后还真的好了，并且再没有犯过。图钉事件的疑虑就这样在我的心中彻底消失了。
    不过，有一点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那天我拾回来的还没有死去的沙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哪里去了！反正是除了兴冲冲地抱着沙鸡往回家赶以前的记忆以外，关于那只沙鸡以后的故事在我的记忆当中彻底地消失了，竟没有留下半点印迹。
                                                           2004年11月29日星期一

小白角

喜欢的文字！
就是把腊加热融化了，再把巴豆（泻药）在里边蘸一蘸，巴豆就裹上了一层腊膜，然后吃下四五粒… …
——！！就是这个！唔… …
笔触真实，可爱。而且，有我家乡的味儿：）
问好先生！

樊树林

很喜欢文中的一些细节，这样的故事，在我小时候好像也经历过，现在读起来，有点身临其境的感觉，欣赏你精致的笔法!

铁手柔情

回忆起童年，总是欣慰和温馨，很真实的笔触。推精。

梦隅

飞狐兄的笔法真实而生动，结尾处见功力，构思奇巧，欣赏学习！
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