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与影（组诗选）

庄晓明

形与影（组诗选）
　　
　　 序曲
　　
　　 沼泽之马
　　 与梦竞走之马
　　 交汇时空之马
　　 覆盖一切之马
　　 无人能驱鞭之马
　　 倒骑人类之马
　　 虚无之马
　　
　　
　　 形说（一）
　　
　　 “我”是谁？“我”究竟居住于
　　 躯体的哪个部位？现在
　　 我自虐地割除皮肉，一种剧痛的
　　 快感，证明着“我”的存在。但
　　 这些割除的皮肉，它们痛吗？
　　 它们很快又冷，又腥，象一堆
　　 陌生的垃圾。“我”难道曾在其中
　　 驻扎？我不停地割除皮肉
　　 要割至何处界限，才能触及“我”
　　 并将之驱逐出来。当然，你不能
　　 回答，因为一条影子从未能
　　 使我疼痛
　
形说（二）
　　
　　 现在，终于是黑夜了。我停住了
　　 仓皇的奔逃，似乎又与世界
　　 浑溶一体。然而，当我沉沉欲睡
　　 那可恶的影子，仍缠着衣襟，一如
　　 无法荡涤的原罪，将我追逼
　　 而且，借助于黑暗的广漠，它更加
　　 彻底的，将我茧裹于监狱的窒息
　　 但我又不能撕裂自己的胸，取出
　　 肉质的心，血淋淋的红色，高高举起
　　 如一束光线透入海水地层，世界现出
　　 原初的明净。是的，我不敢，我怕疼
　　 我惟有继续奔逃，永无宁日
　　
　　　
　　 形说（三）
　　
　　 可能，上帝也是一条影子
　　 与人的灵魂有着同一光源
　　 但现在，它已被舞厅的旋转灯光
　　 切碎了，失散于荒草露水
　　 当曲终人散，灯火阑珊
　　 倍感孤独的人群将会弯下腰来
　　 ——当然，这件古老的瓷器，将
　　 布满修补的纹络，如人体
　　 投影的痛苦神经，但它
　　 更是人的一部分了
　　
　　　形说（五）
　　　　
　　　　
　　　　你枕着石头，宁静地躺在树下。树影亦
　　　　宁静地覆盖你，拂去你的尘埃、疲惫。
　　　　你的梦中，渐渐有泉水的流萦，于山谷
　　　　间回应，招引采莲女的歌声……而树影
　　　　仍继续着它的轨迹，随太阳的金色马车
　　　　远行。你将寂寞地醒对满天霜风和落日
　　　　你枕着的石头，将继续着你的梦境，在
　　　　有着你体温的影子里
　　　　
　　　 形说（六）
　　
　　 一如欣赏艺术，我们陶醉于
　　 这些美丽的女性。然而，仅仅是
　　 片刻功夫，我们便开始了
　　 冲动——拥抱？是的，这只是
　　 第一程序。然后——衣裙？
　　 是的，蜕去碍事的衣裙。这个
　　 只是最初有些障碍，需要
　　 摸索。但很快，便开始加速
　　 因为，我们都怀着一个梦——
　　 什么梦？说不清楚，反正
　　 与永恒沾点儿边。它影子一般
　　 从嘴唇，跳到乳房，大腿，及至
　　 生殖器——我们满足了？不
　　 恰恰相反，倦怠，惘然，无边无际的
　　 虚无——一如子宫的影子
　　
　　
　　 形说（七）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天使般袒露的女
　　 人？于是，我们攀着对方的肉体，以
　　 为攀着天梯，直至喘息着分开，才发
　　 觉仍躺在各自的原位。但我们别无选
　　 择，惟有再次重复这样的运动。而且
　　 要发明一切的药物，动用一切的技巧
　　 以达到不间隙的运动，忘却无所不在
　　 的虚无。但无孔不入的虚无却借机更
　　 深刻地侵入了我们体内。
　
形说（八）
　　
　　 远方闪烁着，那些美丽的肉体，但当
　　 我张开双臂，她们突然成影子的虚幻
　　 于是，我只能在纸上造一座红楼后院
　　 居住分裂的灵魂。在深夜，烛光下，
　　 相互投以柏拉图之恋。但我的双臂，
　　 这些碳水化合物，仍不时地反叛，突
　　 入肉体的赌场，在追逐中绝望，在绝
　　 望中追逐，试图从肉体中逼出些什么
　　 ——拥抱，呼唤，抽吸，忘情，有时
　　 居然也真的相触，激出火花。但又瞬
　　 息淹没，电压消失，一切归于影子的
　　 蓄电池。
　　
　　　　
　　
　　 形说（十一）
　　
　　哎哟！我差点儿摔着
　　牙缝里塞了块肉，正掏着
　　分了神。没办法，我总是为
　　这类小事儿操心。一只蚊子
　　一条老鼠，都会使灵感
　　无法安顿。当然，我们也设计了
　　无数的盔甲，防弹服，围墙
　　国界，民族，信仰……然而
　　并不见效，保护层内，反而滋生了
　　更多的虫虱，瘙痒难耐，令我
　　恨不能剥了自己的皮。但这
　　暴露的问题更多：色盲，关节炎
　　气管炎，心律不齐，高血脂
　　高血压，胃溃疡，肠梗阻，癌症
　　爱滋，精神分裂……高耸入云的
　　人类文明，便建筑于这样的
　　百疮千孔，谁知什么时候，突然
　　打个喷嚏，便摔碎了
　　
　　　 形说（十五）
　　 自由歌
　　
　　我不给你自由，是因为你不懂自由。
　　既然你不懂自由，就是牲畜一群。
　　既然是牲畜一群，就得有主人驯服。
　　既然主人来驯服，你就得循规蹈矩。
　　既然你已循规蹈矩，还得为你设计方位。
　　既然是同一方位，大家就都成了主人。
　
形说（十六）
　　 割裂歌
　　
　　把形与影割裂
　　把呼与吸割裂
　　把性交与生育割裂
　　把情人与妻子割裂
　　把父与子割裂
　　把兄与弟割裂
　　把光明与火焰割裂
　　把金属与石头割裂
　　把浪花与流水割裂
　　把粮食与土地割裂
　　把森林与太阳割裂
　　把人类与自然割裂
　　把生与死割裂
　　把爱与恨割裂
　　把苦难与幸福割裂
　　把天使与魔鬼割裂
　　把思想与行动割裂
　　把幻想与逻辑割裂
　　把历史与现实割裂
　　把科学与人文割裂
　　把存在与虚无割裂
　　把法律与独裁割裂
　　把民主与腐败割裂
　　把进步与改革割裂
　　把和平与战争割裂
　　把文明与霸道割裂
　　直至把世界割的
　　纸屑乱飞
　　
　　　　
　　形说（十九）
　　 双面人
　　
　　一堵墙的影子，穿过中枢神经，将我
　　的世界裂为黑白两半，轮转着阴阳，
　　昼夜，善恶……我醉醺醺地走着，肩
　　挑着这一付貌合神离的世界，在它的
　　最终坍塌之前。因为这黑白的两半世
　　界，仍继续着各自的裂变，并摇动的
　　骰子一般胡乱撞击……但谁要是同时
　　看到我双面的世界，谁就会成为一块
　　美杜莎的石头。
　　
　　
　　
　　 影说（一）
　　
　　人类从大地腹中，掘出了成吨的煤炭，
　　汲出了源源的井水……但大地的影子
　　仍旧锁在大地之中。即使人类掘到岩
　　层的最黑暗处，燃起一丛丛矿灯，也
　　不能品尝大地的影子，只是加入了蚯
　　蚓，鼹鼠的行列，为大地的影子所囚
　　禁。现在，人类惟有躺下来，让躯体
　　和影子一同贴近土地，闭上眼睛。渐
　　渐地，你会感到躯体生出根须，缓缓
　　下陷。而大地的影子太阳般，冉冉浮
　　升。
　　
　　　　
　　 影说（二）
　　
　　我逡巡于事物的表面，而不会落入陷
　　阱。影子的比重太轻了，只能漂浮着
　　瞩望属于自己的领域。一条影子无法
　　为两个世界的光源承认。
　　
　　
　　 影说（三）
　　
　　这些石头，草叶，水波……都只是我的旅途的驿站
　　实际上，我属于一个手风琴演奏的空间，从你的躯
　　体出发，向着广袤的世界远征。如果在身下燃一盏
　　灯，我即能火箭一般飞向宇宙的边缘。
　　然而，我仍期待着这样一种光源，能分解人体内重
　　重叠叠的黑暗，寻到人类的心，肺，肝，胆的影子
　　在石头，草叶，水波……上轻盈地摇曳。
　　
　　 影说（四）
　　
　　没有谁愿意与一条影子作战，因为他击向目标的棍
　　子，总是落在石头，或自己的脚背。
　　但人类却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的影子作战，梦幻，
　　理想，阴谋，爱情，官衔，职称，荣誉……无论油
　　漆上什么时装，永远没有攥在手心的感觉。
　　人的一生，就是在影子的重重叠叠的包围中突围的
　　一生，并且在混战中愈来愈纠缠不清，以至于许多
　　人竟披了影子的战袍，将人的队伍杀的落花流水。
　　
　　
　　
　　 影说（五）
　　
　　你看，我象一片云吗
　　还真有些飘逸的意思
　　可一会儿，又成一只鼹鼠了
　　躲躲闪闪的。而且退缩时
　　就象是自己的洞穴
　　但现在，我又膨胀为一条巨鲨
　　摇着尾巴，似乎刚刚饕餮一顿
　　哈哈，你哈哈笑了
　　对了，我就是人类的哈哈镜
　　在哈哈一笑中，露出人的本形
　　
　　 影说（六）
　　
　　是的，我现在过得很好
　　一如上帝。我已能够从容地
　　穿越垃圾，污水，官场，妓院……
　　高举红旗，而不红脸。因为
　　道袍，西服，中山装，超短裙，乃至
　　赤身裸体，于一条影子，其实
　　是一种衣料。早晨，谁先把我
　　领出被窝，我就跟定谁。夜晚
　　我又隐遁夜幕，重寻主儿，如
　　街头出没的妓女。或许明天
　　连我都不知投奔何处——去杀人
　　为干瘪的躯壳输血；去性交
　　为影子世界繁衍后裔；去抢劫
　　使影子的子孙足够富裕
　　——没有谁能阻止我，除非
　　你自己，而这本质上不可能
　　
　影说（七）
　　
　　现在，已没有人从树影的移动分辨时间了。
　　他们迷失于钢筋混凝土的森林，甚至已找不到自己
　　的影子。本来，在太阳的金色发条下，人的影子，
　　鸟兽的影子，草木的影子，同为大自然的时针，从
　　不需校准。但人类终于把自己的时间囚进了一只圆
　　盒，怕风，怕水，怕撞击，怕锈蚀……它所努力凑
　　合的格林威治节拍，与阳光，与空气，与流水何涉
　　难道能从中听诊到鸟鸣，花朵，果实？
　　现在，人类就凭着这畏畏葸葸地爬行的三根金属触
　　须丈量世界。但我可笑地看到：贪官，老板，妓女
　　小偷，推磨盘一般焦躁地推着它，希望磨出遍地金
　　粉；而芸芸众生则被之无情地驱逐，如被横扫的垃
　　圾。
　
　　
　　 影说（八）
　　
　　譬如，一张人民币的疆域，一百元的：长16．6cm，
　　宽7．7cm，面积127．82cm平方。几位大头像，枕
　　着背面的一幅山水。夹层，必隐防伪标志——而这，
　　才是真正的心脏，其余皆为影子。
　　说明白点儿，就是
　　除了防伪标志外，谁都可以
　　上去居住。只要控制
　　一台印刷机的权力。
　　
　　
　　
　　 影说（九）
　　
　　即使人类完全地赤裸躯体，五花八门的疤痕，脓疮
　　皮炎，皮癣，皮癌，胎斑，花柳……亦将使影子羞
　　愧，而想躲缩起来。
　　但这人类的内部世界却更加糟糕：血液的影子被皮
　　肤掠夺着；肌肉的影子被血液抹杀着；骨头的影子
　　被肌肉包裹着；大脑的影子被颅骨围困着……
　　所以，人类的影子注定是残疾的。
　　　　
　　 影说（十一）
　　
　　是的，你的三角肌在闪亮地凸起，但
　　另一端却在可怕地凹陷。在影子的坐
　　标上，人的肉体之值从来为负，人类
　　的全部作为，只是一条影子的重量。
　　
　影说（十二）
　　
　　过度的贪欲，使你们的胃口，腰围，
　　以可怕的速度膨胀，凸露出柔软的
　　下腹，如漂浮的气球般危险。现在
　　人类必须用一条影子来做收缩的腰
　　带。
　　
　　
　　 影说（十三）
　　
　　我看见，为贪欲所纠缠的人类，已陷
　　入了愈来愈深重的窒息，如一座疯人
　　院的病人般疯狂地四处挖掘，寻一个
　　臆想的透气穴，却在伤痕累累的地球
　　掘出了更多的墓穴。是的，确实有一
　　扇天堂之门，但对于人类，就象影子
　　一般锁着。
影说（十四）
　　
　　镜中之像，仿佛与你孪生，并时常使你疑惑，究竟
　　是谁被囚禁；而你的影子，与你总在似与不似之间
　　摇曳，以至于你常在人群中领错了影子。
　　镜中之像，可以随你变换各色时装；而你的影子永
　　远只有一件黑袍。
　　你无法拥抱镜中之像，镜中之像亦不会主动亲近你；
　　你同样无法拥抱你的影子，而你们却常常在相互依
　　偎着。
　　镜中之像，只有当你与镜子相对时，才存在，并有
　　着陌路人的冰冷，警告你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段无法
　　克服的距离；而你和你的影子却是与生俱来的，是
　　从根部的黑暗绽放的一对花叶。
　　镜中之像，可以在无数的镜面居住，细胞一般分裂
　　并与你有着某种对称；而你的影子的数量是有限的
　　它们可以被不同方位，不同亮度的光源同时领出，
　　披着深浅浓淡的黑袍。但无数的光源，将使它们趋
　　于虚无。
　　镜中之像的体温，就是一片玻璃的温度；而一条影
　　子的体温，是它所接触的每一事物的温度。
　　你无法逼问镜中之像，却可以相互挤眉弄眼。尤其
　　在一面小丑的哈哈镜前，在哈哈一笑中，有一种卸
　　下负荷的漂浮之感；而你的影子，你尽可以无视它
　　乃至戏弄它，但最终仍是你弯下腰来，对着一片泥
　　土晃动的沉重。
　　
　　影说（十五）　
给影子看相，颇有意味。因为人类的智慧，尚未进
　　化到粉饰自己的影子。政客堆出的笑容；妓女脸上
　　的敷粉；将军满胸的勋章……均不足以改观他的影
　　子。
　　——儿童的影子蹦蹦跳跳；老人的影子犹犹豫豫；
　　诗人的影子醉意朦胧；哲人的影子徘徊不前；贪官
　　的影子闪闪避避；小偷的影子避避闪闪；职员的影
　　子总呈爬行状；妓女的影子总是往下躺……
　　
　　　 影说（二十）
　　
　　一个谜：
　　可以装入不同的容器，比如口袋，抽屉，胃，子宫
　　大脑，天空，黑洞……
　　可以输入不同的密码，比如鲜卑语，阿拉伯语，日
　　语，英语，汉语……
　　可以从不同的窗口观察，比如文学，美术，音乐，
　　物理，化学，数学，生物学……
　　可以无穷地放大或缩小，比如宇宙，银河，地球，
　　草木，微尘，分子，原子，粒子……
　　可能只是置换着的舞台布景，比如季节，土地，大
　　海，云层，疆域，民族，历史……
　　可能只是一些激素的分泌物，比如嫉恨，爱情，泪
　　水，精液，理想，霸权，斗争……
　　可能只是透过玻璃的光影，比如彩虹，海市，梦呓
　　诞生，死亡，进步，天堂，地狱……
　　可能只是事物的摩擦或交换，比如呼吸，风声，雷
　　电，鸟鸣，祈祷，性交，呻吟……
　　
　　
　　 形对影（一）
　　
　　形 一只向着太阳飞升的鹰和它的影子将如何？
　　影 在它的身体与地面之间，影子的空间愈拉愈长，象
　　一只吸入愈来愈多光线的气球，向着极限的透明膨
　　胀。
　　
　　形 它会不会吓得坠落原地，母鸡一般孵着影子？
　　影 不，它将继续飞升。而它的影子，仿佛一条不断开
　　掘的渠道，随时准备引流太阳之火。
　　
　　形 但结局只能是一团火焰！
　　影 是的，这团火焰就是太阳的焦点。而人类据此测出
　　太阳的距离。
　　
　　
　　
　　
　　
　　 形对影（二）
　　
　　形 一个人走向光源时，他的影子又将如何？
　　影 如果光源高于他的躯体，他的影子将愈来愈萎缩，
　　直至躲到脚底。所以，许多人更喜欢走向矮小的光
　　源，以至于自己的影子愈来愈硕大，戏弄于天地之
　　间，而得到某种满足。
　　
　　形 你是说那些领袖的大头像，爆发户的富态像，流行
　　歌星的偶像，全是走向矮小光源的恶作剧？
　　影 是的。而且他们不是因为膨胀过度自爆，就真的成
　　了影子魔瓶中脱出的巨魔，把你吞了。
　　
　　　 形对影（三）
　　
　　形: 魔鬼有影子吗？
　　影: 魔鬼没有影子。但魔鬼生活于影子之中，并以影子
　　为食。而且，由于大气、灰尘的折射，以及不同物
　　体的透明度，魔鬼蚕食的影子，有微暗如黄昏，有
　　漆黑不见五指，有沉黑如深渊……
　　
　　形: 黑暗中的魔鬼还想上爬吗？
　　影: 影子如何去夺太阳的金袍？
　　
　　形: 你是说，上帝与魔鬼从未见过面，更无论交锋了。
　　影: 是的，那只是关于人类的寓言。上帝与魔鬼一如银
　　币的上下面，但人类总喜欢不断地抛这枚银币，来
　　赌自己的命运。
　　
　　
　　
　　 形对影（四）
　　
　　形: 上帝有影子吗？
　　影: 万物就是上帝的影子，但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他
　　是从太阳的眼睛看世界的。
　　
　　形: 那上帝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影: 一片一片没有阴影的流动的色彩，如儿童的水墨画
　　一般。
　　
　　形: 如是说，童心洋溢的人都是上帝的邻居了？
　　影: 是的。影子里的魔鬼被他们坐在板凳下，不能攀上
　　一寸。
　　
　　
　　　 形对影（五）
　　
　　形: 那么，能把你这片窗帘也掀起吗？
　　影: 不能。
　　
　　形: 为什么？
　　影: 那样你就会大叫一声：原来如此。
　　
　　
　　 影对形（一）
　　
　　影: 对影子世界的深入，见到了什么？
　　形: 只摸到了一些躲在阴暗中的石头。实际上，根本就
　　不存在什么影子。
　　
　　影: 那是当你俯身时，我又跳到你的背上了。
　　形: 你是说，当我们认真探索影子时，倒反而被影子锁
　　 住了？
　　
　　 影对形（二）
　　
　　影: 现在，你成了我的人质了。
　　形: 不。我只服从于自己的重量。
　　
　　影: 你为什么瑟瑟发抖？
　　形: 天冷。而且，多少年了，衣服一直是潮湿的。
　　
　　影: 但我为何没有感觉？乃至季节的交换，时间的流逝。
　　形: 因为你终归只是条影子。对不起，我要寻找篝火了。
　　
　　
　　
　　
　　 影对形（三）
　　
　　影: 你别得意忘形，你只是我这间店铺的守门人。
　　形: 我已守了四十年，太久了。
　　
　　影: 但你并不忠于职守，而且随意地支取我。
　　形: 还不都是一些空头支票。
　　
　　影: 唉！你还是尽快支取吧，店铺最终会倒闭的。
　　形: 那我就完全地自由了！
　　
　　影: 不，你将被时间押去抵债，连同我这间店铺的废墟。
　　形: 当然。或许在泥土里，我们将真正和解。
　　
　　
　　 影对形（四）
　　
　　影: 根据大陆漂移学说，世界将分散为无数个岛屿？
　　形: 实际上，人类早已这样做了。
　　
　　影: 人类最终与谁相邻呢？
　　形: 每个岛上住着一个人，领着一条烤糊的影子。
　　
　　
　　 影对形（五）
　　
　　影: 你干吗把我当降落伞？
　　形: 你干吗把我当拐撑？
　　
　　影: 降落伞总是飘浮不定。
　　形: 拐撑总是点向虚无。
　　
　　影: 可我们还在下坠。
　　形: 我们在一起下坠。
　　
　　影: 快寻一个空中居所！
　　形: 快去寻找语言！
　　
　　
　　　 形影和歌
　　
　　一个人，一棵树无法相爱
　　他们的影子可以交叠在一起
　　
　　一个人，一朵云无法相约
　　他们的影子可以交叠在一起
　　
　　一个人，一条狗无法对话
　　他们的影子可以交叠在一起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互厮杀
　　他们的影子仍交叠在一起
　　
　　夜晚，人睡在地球的影子里
　　死后，人睡在自己的影子里
　　
　

王者天夫

庄晓明 兄弟：这首非常不错！会成为经典的！祝贺了！
我看了一点就感觉一流的棒！学习并下载慢慢看！
应该让班班们提为精和红！

王者天夫

从形式到题材到语言和手法，没说的，一流！“大家”出世了！！！

水牛

问好庄晓明
粗略看了一遍,说实话,长诗偶一般没耐心看,可能是惰性使然
认真读了最后一首<形影和歌>,语言很有张力,层层推进,最后升华.读后让人思索.
不可多得的好诗,仅此一首,红并推荐精华!
再细品.

王者天夫

水牛兄弟干的好！
应该精典才更对头，让那些说大话的人都来看看什么叫好诗！
也好学习学习长进长进自己的水平！

胡月

好东东，顶一下！

王者天夫

抽象与具象的经典之作!大家应该好好学习!

庄晓明

问好朋友们！
谢谢你们的友谊！

王者天夫

最好的诗就是这样：站在抽象的高度发挥形象。

空手道

有机会给您做插图，有意思的文本

王者天夫

做插图那就更精彩了，图文并茂，好主意！

陆华军

再提.

庄晓明

等待空手道兄的插图！   

卓人羽

粗略看过　可以说是　绝对的经典

施世游

有点杂 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