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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水之惑
1
我睁开眼,白色,这低低的水状的涡流
自她温柔的眼里螺旋洞开
扩大,弥散
甚嚣尘上,成耀眼眩晕的光圈
又慢慢分解成千万白色的针孔,液汁,粉沫
我看见她转身无言的去了
这千万的针孔,液汁,粉沫
仿佛又纠合无数的欢痛,追寻,迷离,死念
逐渐收缩成黎明前乳白色的月亮
处女的月亮,贞洁的月亮
高冈上行将熄灭的冰凉之火
携着朦朦的故里,童年,暗混的面孔
隐约的言语……埋入滚滚而来的白昼
我看见她到达街心
这宽阔的逼仄仿佛令她厌倦
令她神秘的欢喜与不安
她抬头看见白日,她的身体忽的爆裂
分成千万青衫曼舞依稀,溶入拥挤的人流
她开始行向那恍惚悬浮于世的白水
千万人趋随,密密麻麻的头项趋向虚妄的白水
这极是印证了一个多年来令我困扰的梦境:
女人,女人的白带增多
女人的白带,广岛,长崎
女人向镜子里深陷,无数乌鸟吊悬眼圈
女人穿透镜子,面向新建的城市
高楼开始不断喷吐白色液汁
女人指甲修长,面向众生吞吐烟圈
这虚妄的洞口
76号,76号
永恒的半岛陷入无妄之灾
大树沉疴,猛兽伏倒
一八四二
众生迷朦双眼
女人高于穹庐,女人低于地狱
神秘的宿命,九宫,八卦
三十六计,最后一计出走汴梁
白水
运送青天白日
女人,死于天宝
不能填补缺口
这虚妄的城池,人间的集中营
多么尖锐的膨胀,膨胀,巨大的火热的焖锅
我低低的旋转在外围,我在外围
却看见青冷之气,不断蔓延
巨大的浪头在虚空中不断扑打
印尼,二零零四
虚空的名词,不断扑打脸面
白水
2
瞎子的竹棍不停敲打地面
瞎子他以光明的内心,把我们的未来
含在黄牙床下,嚼来嚼去
我们的未来,多像一个点
它在明天,爬上报纸的汉字间去
它在字里行间大下便,也泪流满眶
也血液横流
我送走瞎子,天就黑了,命定的灯光亮起来了
起初一阵眩晕,随后孤伤,沉寂,落寞
命定之上,这无法排解的洪流
白水
我睁开眼
看见花格子衬衫的小男孩行向白水
温柔至上的妈妈,曾用泪水
在他的胸前别上千万的暗刺
温柔至上的妈妈,看不到他胸腔内胡乱奔突的热血
他打碎玻璃,把头颅染成金色
行向白水
女人
她就在那里对我微笑
像是妈妈,芒花一片
也像姐姐,栀子花两三片
又像挚亲的爱者,白玉兰四五七八片
她又在天涯他方
她就在那里对我微笑
白水中央,蛙跳的中央
红色帝王的中央
灵魂熙攘拥挤的白水中央
失火的中央,枪林弹雨的中央
妖艳霓虹的中央,生旦净末丑尽情表演的中央
暗流涌动的中央
--我这无望的爱情
你在那万劫的白水中央
勾引万千世人趋随
命定之中,大官,二官,小官
命定之中,工人,农民,学生
命定之中,政治家,思想家,科学艺术家
命定之中,受雨淋者,受寒冻者,受饥饿者,受欺骗者
命定之中,大盗,小偷,军火走私商,杀手……
都陆续到这里
这黑暗的水中之城
命定之中,我一挥手
命定之中的孤家寡人,热爱四面楚歌
命定之中,泪流满面,血液流淌
命定之中,我一个人步向大水深处
慢慢沉陷
命定之中,他们继续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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