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飞花2004年诗全集]：要死要活

花花飞花

[花花飞花2004年诗全集]：要死要活
第一部分：死神来了
一、[长诗]美人痣
1、翡翠镜子照不到窗户
2、第一条花裙子小白菊盛开
3、那堵墙开始行走
4、与生俱来的身影
5、千万别生春天的气
6、悬在屋顶上不会尖叫
7、一些阴影在藏着的乳尖
8、其实什么都剪不动
9、冬天走来无需光泽
10、一只红鸳鸯飞进她的肚子
11、声声叹息象小鸟的翅膀
12、不是随便被爱的女孩
13、树的日子被人血浇灌
14、吻是夜的眼睛
15、那个女孩哪个脚趾最长
16、嘴角滴下的液体在脚背洇开
17、这苍蝇是个宠物
二、镰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三、高原放鹰
四、潘小雨的2004
五、蓝色水滴
六、死神来了
1、夜敲门三下
2、来的不是时候
3、忏悔
七、手指背后干净
1、手指
2、背后
3、干净
八、一个下午没有尽头
1、一个下午啪的一声
2、一个下午只能捱饿
3、一个下午紫色弹飞
九、自奸
1、两张脸一模一样
2、第三只手
3、做你真不错
十、婴
1、铁观音
2、诗歌
3、生日蛋糕
4、刀
十一、时杀
1、今天以前
2、五岁那年
3、十分钟
十二、心魔
十三、轮回
1、一千年之后
2、九百年之后
十四、灰指甲
十五、穿孔
十六、进入
1、姐姐
2、墙角
3、进入
4、中秋
十七、两个生命如此接近
十八、翩翩起舞
1、融入狼群
2、翩翩起舞
3、落叶飞升
十九、木梳子
二十、暗瞳
二十一、擦身而过
1、雨打风铃
2、戴上眼镜
3、四张笑脸
4、熟睡之后
5、猫眼内窥
6、白衣落地
7、擦身而过
二十二、黑翼
二十三、孤独就象一朵微笑的百合
1、孤独就象一朵微笑的百合
2、脑勺后仰
3、逃脱
4、死鱼说话
5、脚心上的小小掌印
6、跟着我你就会死去
7、谁的眼泪
8、今晚陪你说话
9、穿过子夜的手
10、自食
二十四、[改写暗羽的]月亮的女术士
二十五、死亡现场
1、裸溺
2、洗衣机
二十六、我在阳光里面呢
二十七、我要用最后的疼痛爱你
二十八、空房子
二十九、更远的地方
1、流星
2、天体
三十、身体里的声音
三十一、灰
三十二、杀手飞花
1、杀手的由来
2、弑神的启示
3、弑父的失败
4、弑君的快意
5、弑哲的危险
6、弑教的磨难
7、弑妓的彷徨
8、弑侠的沮丧
三十三、关门
第二部分：柒零年代的菜鸟漫天飞
三十四、[长诗]柒零年代的菜鸟漫天飞
0、引子：再活100吧，亲爱
1、一只小家雀站在彩虹上
2、小鸡捉老鹰
3、没毛的鹦鹉不学舌
4、屎壳郎的肛门之歌
5、柏拉图先生的鸟语经典
6、秃尾巴鹌鹑给黄鼠狼拜年
7、崔建大哥肩头空降瓢虫部队
8、乌鸦蛋孵出一个叫诗歌的石女
9、捌零年代最后一出鸭戏
10、蝙蝠扇动爱情的翅膀变成天使
11、一群苍蝇嗡嗡叫
12、一只老家雀飞进新世纪的黑洞
13、野史：潘小雨的洞与环
14、九十年代的新一辈：小赵同学
15、二十一世纪的新一辈：洋，等你叫舅舅
16、尾声：老婆在中东
第三部分：这把刀
三十五、这把刀
三十六、从1到0
1、1234都TM快疯了
2、5678股道至简
3、910幸福婚姻
4、0排骨是怎样炖成的
三十七、生存的艺术
1、秘书小李
2、赵总
3、马小可
4、余经理
5、李丹
6、刘副局长
7、小李和马小可
三十八、一心疯狂
三十九、告诉你老阿，我不相信
四十、少数人的正义其实是原罪
四十一、除了纯金的性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
四十二、江湖传言
四十三、黄河颂
四十四、脱掉制服
四十五、站成日不落的领地
四十六、迷乱动物园
1、当一只老虎好难
2、关门打死这条狗
3、挖掉鹰的大眼睛
4、与一头小虫春约
四十七、诗教
第四部分：2003年
四十八、2003年
1、我可爱的妈妈
2、九年婚姻
3、瘟疫与战争
4、毕业了
5、梅姐姐随荣哥哥而去
四十九、想不通
五十、爷
五十一、送
第五部分：我给你最后桃花源
五十二、还有很多美丽等待触摸
1、还有很多美丽等待触摸
2、那是一片刚刚整理过的温暖
3、我的眼里下雪了
五十三、爱神的头饰跳跃
1、在她的唇上写诗
2、白色的裙裾绽放象百合花一般
3、让重叠的吻痕明亮
4、爱神的头饰跳跃
五十四、情人节的礼物
1、让水燃烧
2、头发乱了
3、想着要你
五十五、仙水雪茄绿A
1、仙水
2、雪茄
3、绿A
五十六、我给你最后桃花源
1、我要你这个秦朝
2、有一种爱情与爱无关
3、我给你最后桃花源
五十七、原谅你不是为我生病
五十八、爱人，一秒流了一生的泪
五十九、夜色撩人
六十、桂花阳台
六十一、采摘苹果
六十二、亮晶晶
六十三、又爱了你的一年
第六部分：梁山伯与祝英台
六十四、[长诗]梁山伯与祝英台
1、蝴蝶
2、江南
3、书房
4、桂花
5、纸鸢
6、茶林
7、唇色
8、琴师
9、雨巷
10、化蝶
六十五、一种怀念，三声叹息
1、海市红楼：在一弯瘦月上怀念
2、王者逝兮：在一绺白发上怀念
3、诗人之死：在一根琴弦上怀念
第七部分：似水流年
六十六、三八妇女节气死男同学
六十七、四月鬼恋----学习小骨头鬼系列
六十八、四月多汁
1、从春到夏
2、茶过境迁
3、水晶玫瑰
4、天鹅项坠
六十九、五月恋
1、天堂南
2、探戈夜
3、雀巢海
4、秘密岛
七十、素面朝天
七十一、八月盛夏
1、三点一刻
2、早安九点
3、子夜百姓
七十二、秋了
1、沙漠
2、城市
3、哲学
七十三、打鸣烟蒂哗啦啦
1、小公鸡打鸣
2、烟蒂
3、矿泉水
七十四、圣诞
第八部分：艺术哲学
七十五、艺术哲学
1、从人体开始
2、民族自燃的篝火
3、不羁之途
4、教化的空气
5、才华与智慧
6、大师
7、暴力与幻想
8、环境决定论
9、自然界的力量
10、颠覆体制
11、诗意
12、机械的温柔
13、哲学人生
七十六、裸
七十七、柔
第九部分：失踪之谜
七十八、失踪之谜
1、李三林
2、寻找美人鱼
3、心颜或清
4、肉骨头
5、北地
6、写给同样脆弱的琳子
7、花花给落乔炒瓜子
8、江郎才左手打右手
9、风中百合
七十九、在月亮上写诗
八十、在北方
1、在北方
2、相信爱情
3、这座明亮的山撞向我
4、愤
5、好冷，跳起
6、摇滚
第十部分：我有一盒小蜡笔
八十一、儿歌：
1、我有一盒小蜡笔
2、天上有条月亮河
3、一只小恐龙
4、小脚丫
5、包饺子
6、小真好象有心事
7、爬长城
8、洗手绢
9、小皮球
10、爸爸妈妈别吵架

第一部分：死神来了
一、美人痣
1、翡翠镜子照不到窗户
这面翡翠镜子肯定不是一个
一对相照通一条路
看不清来自何处去何方
在翠绿里母亲打扮梳妆
我路过你家窗户
窗台上三个花盆土都湿润
黄花、红花和兰花
掉在地上
第一次看见你
玻璃上哈气，画画
躲开小小的雾
只有我能看见你
还看见母亲
用镊子拔眉毛
她为什么没长头发
你的爸爸呢
不管你有没有爸爸
我都不能有这样可爱的女儿了
你画的那张脸
的确很像我
如果我能多活几年

2、第一条花裙子小白菊盛开
小白菊花裙子是母亲旗袍改的
短短的够不到膝盖
在摇椅里度过一个夏天
之后她再未让小白菊盛开
飞出一朵接着一片
淋下淡淡的菊花雨
你抿着小嘴停不下旋转
抻长的时间里
高筒白袜子就要折断
其实只有小白菊花
环绕成你的形状
我坐进摇椅摇啊摇
盼望菊花雨下大
母亲盯住空晃的摇椅
她说：知道今天你回来
有个男人
手搭在我起伏不定的左肩
心照不宣
都不想互相看见
他说：你要越来越爱她
小姑娘越长越大
3、那堵墙开始行走
等你吃完大苹果
我才让你睡着
长个子的声音悠扬
走吧去看看我的小屋
护城河北岸那座老楼
一个窗户没点灯
那扇门敞开着
那堵墙开始行走
绕过去是书房
桌脚上放着五年前的素描
睫毛微微上翘
头发有点乱
象刚刚睡醒一样长
你把自己叠成方块
放进睡衣的小口袋
在旁边的房间
你发现彩色的热带鱼
饿着比饱着还美丽
金色的知道你想喂食
拉下灯绳
看我的卧室
一不小心拉亮了太阳
揉揉眼摸兜里的画
4、与生俱来的身影
香袋是爷爷在庙里拣的
从里面蹦出来
我成了他的大孙子
把它变成小狗狗跑进你的梦
没长眼睛
而你手里攥着两个玻璃球
一只绿眼睛
一只蓝眼睛看见我
在你流泪的时候
摇尾巴逗你破涕为笑
我摸它
就用爪子挠耳朵
蝴蝶结系着它的脖子
翅膀翘啊翘
如果我们一样大
一出生我就会爱你
象它为你而存在
还一个阳间的愿
但你千万不要教它说话
小狗狗踩着你的身影
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身影
不小也不大
只要有灯光的地方
就跟着它
这样每个夜便是我们的
5、千万别生春天的气
走过一百条街道
春天只在树梢上
篮子里的雪
为什么不再融化
春暖了你还是喜欢洁白
拎着这些冷
重新回到护城河边
不需要树影倾斜方向
路边的花朵渐次开放
只是鞋太厚
铺着风声的台阶
容易跌倒
我跟着你
先是一个失望
在回来的路上
又变成希望
小人国的爱基斯摩
要建一个温暖的雪窝
让你的小篮子沉一点
那是我的窗户
不挂窗帘
也没有风铃
除了漆黑你就看不见别的
千万别生春天的气
6、悬在屋顶上不会尖叫
这个空屋子好象从此不会醒来
铜钥匙生锈了
你的嘴唇也生锈了
右边嘴角上的痣有点红
这个屋子属于你
如果十年之后我的气息还在
就没有白等
门是你打开的
还可以关上
找到门框上的钥匙
毫不犹豫
我不会欺负你的小身体
虽然一直爱
从来不说有个东西跟着你怕
在梦里也看不见
可你聪明
梦着走到这里
没有尘土
床铺着蓝色床单
中央一朵白菊
睡过这里的女人依然活着
我知道只有你
看到悬在屋顶上的我
不会尖叫
7、一些阴影在藏着的乳尖
秋天你在风雨里
长高五个厘米
手和脚也长了半个厘米
墙越来越矮
你毫不费力摸到壁钟的秒针
时间用尺子量让人沮丧
幸好葡萄开始饱满
那两粒青葡萄是蜜蜂老家
男人的眼睛是蜜蜂的尾巴
扎得你又痒又疼
你又买了两个乳罩也全是黑的
一个装着海棉垫
你自画和我的那张一样
粗铅笔大线条
只漏一个乳房
左肩在月色里闪亮
我还看见一些阴影
鼻子下面
和那个藏着的乳尖
右边的唇角多了个红点
8、其实什么都剪不动
母亲让你玩这把剪刀
不是让你剪袜子
剪指甲最好一次
铰掉一个手指
只要五次就剩下一只手

我担你的头发
长头发鼻子挑出一条缝
猜你的眼神
仿佛闻见你的体香
你用剪子撩起一边
一只眼睛盯着镜子
喀嚓利刃飞过发梢
神秘地一笑
剪断蜡烛的火焰
剪断一年
长发垂到胸前和心跳舞
母亲越幽怨
我越想吹绿深处的小草
让一切停在不长不短的秒针
其实这把剪刀什么都剪不动
9、冬天走来无需光泽
汉白玉的白
向里白吮手指的白
小桥五百岁
你从冬天走来
象它一样无需光泽

你的倒影让波光竖起
自天而降的暗示透明
但没有缝隙
楼下流鼻涕的男孩
害怕生人
知道门牌号
只要你能让他说话
他居然看着你走到身前
还盯着你的眼睛
指指那扇窗户
拉着你走进楼门
10、一只红鸳鸯飞进她的肚子
你肯定是另一个女人的女儿
挺着小乳房
把棉花糖揉成一团舔
毛金色
不是躺在爸爸身下
就是躺在阳光里一丝不挂
你画这个女人
不叫妈妈叫她窗花
翘着圆润的屁股
跪在你的床上
用纤指抚平红鸳鸯
那天爸爸想要个宝宝
一只就飞进她的肚子
你想妈妈的样子很苦
今晚我变成你的窗花
一颗星星半轮月亮
从你的手心剪下
穿过硬玻璃
再向前伸
烙进我结实的胸膛
打开两扇暖窗
11、声声叹息象小鸟的翅膀
叹息你是无师自通
骨头越来越轻
窗外小鸟张开翅膀
我担心你突然消失在白云之上
中指还在折磨嗓子
但我喜欢你的嘴唇
有一种白叫苍白和死亡关系紧密

小鸟必须跳舞
让天空开满鲜花
至少听你一声幸福的叹息
12、不是随便被爱的女孩
我一直跟着
在小花园的碎石道上
拾起你的发卡
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第二天依然一尘不染
我不说话
也不让你摔跟头

偷看你的日记
不帮你擦眼泪
穿裙子别的男人看
也让风刮大
被子掉到地上
不顾不管
你不再猛回头
不再给我起名字写在墙上
使劲踢小狗狗不给洗澡
我知道你不是随便被爱的女孩
除非我出声
13、树的日子被人血浇灌
母亲的苍蝇喜欢红豆筷子
另一根突然折断
搛苍蝇时
小翅膀比刀片锋利
蛇柔软炖在锅
飘出香喷喷的蒸汽
母亲秋天改吃蛇
她说女人除了要有苍蝇嗡嗡的嘴
还要蛇一样扭动腰肢
缠住男人
母亲不知道
红豆筷子是复杂的咒语
树的日子被人血浇灌
血掺和眼泪
是最咸的海水
用做苍蝇的扶栏
哪一天就会生出一窝马蜂
将她的身体蜇烂
咒语是爸爸念的
他喝母亲的毒酒时
正用红豆筷子送进一口菜
你梦见了那个时刻
14、吻是夜的眼睛
真的回家了
小狗狗睡着之后你才出发
护城河树林还有小桥也都睡着了
带来鱼虫、石子和日记
坐在床心的菊花之上
解开所有扣子
让黑暗把衣服脱光
我要从你的身体里出来
十年一日
在爱里慢慢忧伤
不想占有你的全部柔弱
软软的肌肤一寸
我还躺在床下象碳
没有血肉
看上去恐怖而优雅
你亲吻墙壁
每一吻让夜睁开一只眼睛
你是夜的女儿
但我不想被你找见
15、那个女孩哪个脚趾最长
一猫腰就找到这只水晶拖鞋
比你的脚稍大
以前不是你的
以后只是你的
那个女孩哪个脚趾最长
她活在另一个角落
皮肤白皙左小臂内侧
有个一元大小的深蓝胎记
我忘记她的名字
临别之际
她留下这只右脚的
让我用来衡量以后的女人
她正给婴儿喂奶
说：另一只在箱子底
没想到水晶
已经变成琥珀
你仿佛找到丢失的脚
虽然脚趾残缺
小脚再长大一点
你想那一天穿上真正的水晶
将我复活
16、嘴角滴下的液体在脚背洇开
床头的月光从你的脊背倾泻
这个弧度那么厚而且柔软
乳房青色
深处的黑跳动
呼吸一下
乳头就缩成某种硬核
指甲锉从脚缝向上
又刨光一层硬
苍白的脚趾在长发的末梢
似乎睡着了
月光的碎屑掉下几粒
你不理会
另一条腿也收到胸前
脚尖上的月光越锉越圆
可以亲吻的距离
我就坐在你的对面
拿着温柔的钢笔，蓝墨水
刺破你的膝盖
深深地写进我的名字
脚趾开始暗暗地蠕动
目光被搅得又红又乱
你将头发撩到耳后
而我流进你静脉的声音多么微弱
你只能缩成一团
任凭嘴角滴下的液体
在脚背洇开
17、这苍蝇是个宠物
白纱布笼子在大风中也不会摇晃
母亲囚禁一只苍蝇
而且悬于月季花丛之上
终于有一天
你听见苍蝇的歌
母亲的耳朵上夹最大的粉月季
血已经将花蒂染红
母亲捂着嘴嘤嘤哭泣
仿佛那只苍蝇落上你的鼻尖
苍蝇飞出来
在母亲的光头上行走
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看不见我的微笑
这苍蝇是个宠物
它的爱飞进母亲的心脏
还会响
我告诉你为什么
女人要在屋檐挂上白灯笼
这个秘密将在你那死去
2004-10-8--24
二、镰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一
这是十月二十七日发生
野史之中最匪夷所思的事件
一九四三年今天的深夜
在不复存在的小王村
三百日本鬼子全军覆没
而弑杀者竟是一个女孩叫王闰莲
她用一把镰刀整整齐齐削下二百九十九个脑袋
本田队长一枪打中王闰莲的眉心
随即倒身而亡
他的表情和所有地上打滚的脑袋一样
瞳孔充血盛开恐惧
小王村也无一生还
王闰莲是第二百九十八个
她姐姐王闰英被山崎的无头尸体压住
天亮之前咽气最后一个归天
二
山北的平原地带秋收刚过
当地伪军已经准备好一千担小麦
本田奉命赶去押回粮草
六十里大道，十里山路
本不必驻扎在不毛之地小王村
但穷山恶水出美女
本田一眼相中村长王大喜的闺女
王小梅芳龄二八
长得小鼻子小嘴好似东洋妹妹
本田摸着卫生胡，咂咂嘴，点点头
几个日本兵便将王小梅拿下
王小梅撇嘴流口水不喊不叫只是笑
本田枪口挑着她的下巴
吧噶呀路，丝拉丝拉地
砰，一枪打死一个美丽的傻子
王大喜拍马拍到马蹄上
断送了女儿性命
马蹄还踏过他的身体
他正伏在王小梅尸体上哭泣
十匹战马让他最后一口气咽下去
噗嗤炸得肚子开花
三
小王村本是个晦气之地
周围百姓惟恐躲之不及
提起就摇头叹息：造孽啊
近亲通婚三代家家如此
却不知为何男儿无不委琐
女儿全都皮白脸俊水蛇腰
本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下命令：今晚歇这了
村女被押到村东
地主王明儒腾出宅子
三间北屋四间厢房加上两进院子
本田用手指乱点一气
好了，其他的犒劳你们
鬼子们狂笑欢呼
连推带搡年幼的年老的赶到晒场
哭声点燃夕阳时
本田推倒第一个姑娘
军刀落地寒光在飞尘里一闪
四
男人们都被绑在村西的树林
绳子根本不用勒紧
一个鬼子拽下王二麻的裤子
用刺刀拨楞两下
不错，支那人的家伙很大嘛
向下一捅
给你搬个家哈哈哈哈
这个叫木村的鬼子
骟了九个小王村的男人
都是比他的家伙大的
但小王村的男人没人敢吭一声
屁滚尿流任人宰割
村东传来女人的哭喊男人的笑骂
山崎脱掉裤子
对木村说：我要过去，这里交给你
当山崎行至半路
身后的树林已然火光冲天
杀猪一般鬼哭狼嚎
让他勃起的阴茎一阵痉挛
木村追上：
给你两个，狠补
五
还剩下三个处女
本田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用不着气馁
索性让她们并排仰躺在炕沿
象外科医生那样
挨个果断地解决了问题
搓着沾满鲜血的右手
他环顾一周
没有发现王树兰咬舌自尽
本田让人把她们抬走
然后翻开小本子
微笑着从第一页看起
写下：小王村，11
掰着手指算了算
又写下：57
他非常得意地泡着脚
哼着北海道小调
花姑娘，花姑娘
外面响起枪声稀疏渐渐密集
女人的哭喊密集渐渐稀疏
三更，王闰莲拿起了镰刀
六
山崎一拳打歪王闰英的鼻子
让你不听话
当他扯开王闰英的裤子
才发现自己正要奸淫一个孕妇
终于迎来的勃起再一次崩塌
他摸了摸王闰英半圆的肚子
然后不动声色地向下压
血在一阵挣扎后哗哗涌下
山崎用全身施压，使劲
一边冷漠地看着同伙
一枪打碎一个脑袋
一刀刺穿一个胸膛
哭声渐渐飘散
只有鬼子沉重的呼吸四处流窜
王闰莲从王闰英身下爬出来
在山崎的身后抡起镰刀
人头落地噗血喷进暗夜
王闰英说：莲啊，宰了他们
七
鬼子们几乎同时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被小王村的女人围住
她们慢慢聚拢
伸手抓脸扣眼珠
枪打不死
被扑倒被无数牙齿撕咬
裆里的家伙被牙齿嚼得咯吱咯吱
肉没了骨头也没了
只剩下血染红女人们的嘴唇
鬼子们都没能醒来
镰刀在他们的脖子里磨来磨去
本田突然睁开眼睛
一个小女孩裸体站在门口
手里镰刀流着血
美丽的小花姑娘还长着一条小尾巴
本田举起枪很惋惜地摇摇头扣动扳机
王闰莲倒在床前
脑门喷溅的血流击中本田的双眼
本田看见血色里无数女人走过来
把他压在肉山之下
八
我没搞错
小王村总共死了二百九十九人
王闰英怀孕五个月
是个女孩叫王闰莲
2004-10-27凌晨痛快镰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三、高原放鹰
一
我的高原青草和野花编织而成
只有一群牛羊，牧羊女是我心爱的姑娘
背对宽阔飞流的瀑布，我渐渐蹲下身子
从夕阳里驶出一匹马，跟着一队，接着是一群
大风来自那里，奔近
风张开大嘴吃掉一小片草场
我的父亲回来了，勇士们挥舞旗帜席卷黄沙
他们看见我疾射出去，群鹰在我头顶盘旋
二
我杀死一个奴隶，将浓稠的鲜血一饮而尽
扒皮抽筋，眼睛最后看见鹰的嘴
我把嫩肉留给牧羊女，渴望缠绵的小曲唱在鞭稍上
月亮站在高原的半腰，马儿快快跑
我的姑娘烧热了炕，她数辫子
数到一百门就变成大石墙
父亲端着酒杯打鼾，一个勇士死在进家的门口了
不要停下，鹰啊赶快去报信
肉揣在怀里还热，告诉她
我跑到她炕上死，我不怕，什么都不怕
三
雪下了一寸，高原就刺破天庭
白云是我们的，慢悠悠的羊群挤在我们身下
乌云也是我们的，骄傲的牛群偶尔一声颂歌
打滚啊我的姑娘，你比白云还白
你的小乳房是最高的山峰，我翻过去
你比乌云还黑，春天的嫩草隐藏着山涧
我游进去，救出咱们的儿子
父亲点起狼烟，让站在天葬石台上的鹰
同时尖叫，是的，又多一个主人
她一挥手，你们不穿透岩壁
就用欢呼将头颅撞碎
四
号角就是神的声音，四面八方
勇士们已飞身上马，父亲又切断一根手指
鲜血指天，鹰不在乎天多高
但不能飞出自己的土地，儿子，高原是你的
这边的，那边的，都是你的
他指向徐徐升起的朝阳
鹰啊，啄下你们的羽毛，再送勇士一程
女人们散开，炊烟将生出一片白树
在我斩断脚趾之后，长成茂密的森林
一滴血染红大地
五、
鹰啊，去，啄住他们的眼睛
飞到半空松开，一下就摔进土里彻底埋葬
他们正在撕碎我们的牛羊
咬死我们的女人，在高原唯一的水源撒尿
父亲的头揣在他们的怀里
骨头挂在他们的脖子上，不想一刀砍死我们
要让我看着一个接一个灭亡
鹰啊，你们最后的一个，一定把我叼上天葬台
我的目光将点燃草场，然后一口吃掉我的心
不用管我死去的姑娘，儿子将诞生在天亮
我要成为你，被他高原放鹰
2004-11-2
四、潘小雨的2004
1、 三月
马涛自缢而亡，没留遗嘱
3月8日春雨如油
“她打开门窗，我仍然无法出来
仿佛浪迹天堂“
潘小雨朗诵马涛的遗作
面带微笑
两颗犬齿对称弯曲勾住下巴
马涛性病的身体健美如初
黄浓褪潮
盛开几朵美丽的尸斑
2、 六月
这口泥锅从饥荒时代走来
重叠的指纹和风干的唾液被洗得干干净净
六月三日象老树的一段
在文火上吐气
“如果可以重塑，我将支解她的身体
然后慢慢体味神秘的新生”
如钝刀切割
潘小雨反复念叨着马涛的诗句
血水蒸发变成黑色
这口锅开始语无伦次
一切新鲜渐渐化作容易消化的营养
潘小雨小心翼翼不让沸水飞溅
舔掉嘴角残留的金兰酱油
潘小雨悠悠地感叹
果然美味，在我胃里新生吧，可惜没有一根骨头
3、 十月
在马涛的墓碑旁边
潘小雨找到自己的名字
一样的字体一样的字号白色
十月三十一日风轻云淡
潘小雨点燃一把檀香坐在烟里
“和她睡在一起，不想醒来
我们生就同床红土青山”
三年之前建造比邻的墓地
潘小雨请的石匠是个瞎子
十一根手指没收一分钱
还赠送一对骨灰盒子同样的图案
潘小雨的朗诵在山谷里回荡
抚摩着马涛的墓碑
骨节不停地脆响
4、 十二月
第一场雪化在浴缸
纱布过滤的泥涂在脸上
马涛的剃刀温存地走过潘小雨的每一寸皮肤
流血的地方欢快地跳跃
“让我们点亮流星，然后消失”
那瓶蓝色的香水渗进阴影
一根火柴就够了
汽油是马涛颠簸的热汗
潘小雨赤裸身躯优美地燃烧黄色火焰
马雨元旦五岁
马涛的体形潘小雨的眼睛
十二月二十五日父母结婚纪念日
母亲被儿子放进紫木盒子
2004/10/25
五、蓝色水滴
一
在山谷深处发现这个小潭
椭圆形
被黄色紫色同类野花包围
以为花香
却那么凉那么湿
有人说水香
我企图摄下水花相映
取景器里只有一片蔚蓝
比真水还静
不远的山石缝隙
传出滴水之声这是唯一的水源
细流起点的草丛藏着断腿的墨镜
第一个下水的人消失了
她穿着蓝裙子
潭水才没脚踝就向前扑倒
没来及呼喊
第二个是我
醒来时我躺在城里的医院
我谁也没告诉
水下站着三个女人
手臂环抱
长发如水草摇曳缠绕
她们全睁着眼睛
其中两个拽住我的脚
二
送一幅画报答救命之恩
蓝裙女孩象一管满腹心事的油彩
只见长发少女手挽裙摆
正走进夕阳下的小潭
蓝蓝的水红红的天
认出拽我脚的女人
也是她们将我推出水面
抚摩我的脸颊
在眉毛上流连忘返
反复呢喃：他的眉毛也是这样
他的眉毛相连
醒来一身大汗
滴答着潭水的冰冷
画中的少女回眸一笑
长发在水上盘旋
我找出那张照片
两个蓝色头颅正要顶破水面
在水底你们都做了什么
为我呼吸
拥抱挣扎的身体
还是刺青眉毛之间的距离
你们为他沉没
为何要在我的梦中获得新生
三
蓝裙女孩告诉我
画中少女有个英俊的情人
眉毛相连和你一样
有一天他们散步湖边
倒影在水上翩跹
他说这是最后的缠绵
当晚就走进蔚蓝
少女以为他会回来
一直等到湖水变成小潭
然后到了画中的时刻
挽起裙摆寻找丢失的爱人
少女还找到两个女人
比自己年轻漂亮
解开他溺水之谜
水下不需要语言
她们用蓝色相互仇视

蓝裙女孩神秘一笑
告诉你个秘密
他爱上我所以我还活着
她抚摩我的眉毛说
他把我托出水面
然后被别人打捞上岸
四
我根本不爱蓝裙女孩
所以又去找那个小潭
意外地邂逅一对姐妹
她们的美丽让我不虚此行
喝石缝滴下的甘露
光着身子在水中嬉戏
她们都说爱我
而且可以同时做我的妻子
我亲吻姐姐的耳垂
在妹妹的胸前采摘葡萄
夕阳最红的时候
妹妹推醒我说姐姐淹死了
潭底只有姐姐一个
睁眼站立手臂环抱
岸上坐着的妹妹
失神地注视水下的我们
蓝裙女孩戴着墨镜悄悄走到她身后
毫不犹豫将妹妹推进潭水
妹妹站到姐姐旁边
她们同时伸手攥我的脚踝
姐姐说他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
蓝色一点一点渗入我的眼眶
当我在寒冷的清晨醒来
潭水里站着三个蓝色的姐妹
2004/10/21
六、死神来了
1、夜敲门三下
第一声跑去打开
门口只有我变形的身影
可确实是他兴奋的脚步
第二声有点犹豫
还是缓缓地打开了
他冲我一笑：你瞧，我又迟到
抱我的手冰凉
第三声我已经睡着
他的鼾声突然停止
推两下
他说：不是约好明天吗
说着白眼翻了翻
在床僵挺
20041102
2、来的不是时候
亲戚们都出去了
巴不得发生的事情总算结束
没有悲伤迈着平静的步伐
医生正收拾仪器
老妇人沙哑的声音吓他一跳
小伙子你不该来的
还有很多事没了呢
医生颤抖地拿起手电
另一只手拨开她的眼皮
确实死了安息吧
老夫人干笑一声被猛烈的咳嗽打断
我悄悄告诉你，过来
医生贴上耳朵
你知道，你来的不是时候，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感到一阵刺痛
看见自己的血喷涌而出
老妇人死死咬住他的气管
医生最后一眼看见
老妇人的儿子破门而入
晃了晃捂着喉咙跌倒
门外客厅里躺着七窍流血的亲戚
横七竖八
遗嘱在桌子上冒泡
他们攥着的水晶杯完好无缺
2004/11/2
3、忏悔
我忏悔我没有杀过人但我喜欢血腥
所以从小我就经常咬破自己的手指而且撒谎说被烫伤
我经常撒谎欺骗父母兄弟邻居同事甚至孩子
偷孩子的压岁钱嫖娼却说炒股赔光
戴着微笑的面具睡在老婆身旁四十年一直梦想和别的女人上床
我不仅通奸还搞阴谋诡计
钻空子贪污公款把领导的小帐记在本子上
三个领导因此垮台一个会计命丧九泉虽然我还是个小职员
我还干过很多坏事：比如偷超市的罐头把邻居的宠物毒死砸碎停车厂唯一的奔驰
失手只有一次烧一家洗衣店竟敢把我的白毛衣洗成红毛衣
我忏悔我是坏人愿上帝饶恕我
屋角一个声音问：你不后悔吗？
后悔？不，我从不后悔，为什么后悔，我只是忏悔而已
这个声音又说：那好吧，先留着你的小命，等你后悔了我再来，呵呵，你还没坏透
2004/11/2
七、手指背后干净
1、手指
这是一根美丽的手指
可以看见骨骼的弯曲，以及
紧张的神经和温暖的欲望
扒着浴室的门
在水汽里闪光
昨天晚上
我看见它停留片刻
象一个瓷制的把手
今早又拉开一条门缝
我熟悉这根手指
如同熟悉浴衣滑落的声音
尤其指尖无助地颤抖
让一队蚂蚁沿着脊柱走下
沉入浴缸
你是不是就能进来
撕碎塑料围挡
呼吸穿透跑沫
使我的惶恐在水下徐徐睁大
纤细的手指
苍白的指尖
被浴室的门框卡住
我知道在接近抚摩的那一刻
便会化成灰烬
消失在客厅沙发的阴影
留下些许暗香
让我整个夜晚
为一杯冷静的绿茶辗转反侧
2、背后
你站在那里没有影子
没有表情
依然象少女时代
等待音乐响起时那么肃穆
你的脚趾是不是依然红润
是不是依然渴望我的胸膛
比最大的舞台还要宽广
践踏自己的影子
象此时此刻你的蹂躏
从浅处深入一片湿润
是不是就要将身体向后一弯
轻易地从中折断
我抓住你最柔软的地方
在紫色薄纱下面
那个可以陷入的所在
已然空无一物
但我确实抓住你
也听见你的声音在深处响起
我们的水声
象原来的空气依然稀薄
你就听不见我的呻吟
也不会回头说：
你怎么才来
3、干净
洗干净你的一切
只要我能看见的地方
在没有星月的夜晚
因为这个愿望
我停止呕吐
看着你从床单上升起来
脊背象一片云
挤出毛毛细雨
我就躺在你的下面
先被你洗干净
你是凉的
干净也是凉的
我揉搓的这些柔软
向里面渗透
就是向上面的里面渗透
而我为什么向下
穿过床垫的弹簧
埋进床底尘土
三只拖鞋被我压扁
一只是1991年一只是1989年
那只2000年是水晶塑料的
只要回到你的脚上
就会一尘不染
2004/9/29
八、一个下午没有尽头
1、一个下午啪的一声
电话铃一直响
吵醒我又催我入眠
喂，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多么熟悉的声音
象睁眼就能看见的照片
那个得哮喘的女孩
对不起，我裸露着上身
我的皮肤太白
最细的血管都能看见
我的内裤也破了两个洞
一枚弹片穿透我的屁股
请别再打扰我
电视突然亮了
NBA的黑人扣篮
我的脑袋咚咚在地板上弹跳
厨房里水壶也开始鸣叫
一根针贯穿两耳，
过去又回来
我知道你在折磨我
想让我在阳光下和你调情
说一些憋得你喘不过气来的废话
如果你再这么任性
我可要拉开窗帘了
用舌头舔开窗户
你要有力气就赶紧下楼
张开手臂在地上站稳
我保证你能接住我
而且保证把你砸死
我告诉过你的
我不会飞
马桶放水然后进水，你舒服了
让我睡一会好吗
你掐断电话，关掉煤气
钻进我的被窝
不呼吸也不动
抱着我的脚和我一起睡
我为什么起来了
为什么又接通电话
为什么不点火打开煤气
你为什么掐我的脖子
我的手机响起来，新号码谁知道
这个下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拉开窗帘，照片不见了
一个药瓶在窗台上摔碎
啪的一声
2004/9/7
2、一个下午只能捱饿
我希望这是午夜
窗帘突然掀起一角
你一边喘息一边微笑
你就要象风一样吹进来
揪住我的头发
咬我拽你的手指
你知道我已经睡着了
盖着破败的蛛网
温暖的液体已经凝固
散发刺鼻的腐香
你可以在我的脚心钉钉子
但别想捅破我的鼾声
坐在你的椅子上看着我
象一只饿猫
我肚皮上的伤口只够吃一顿
想让我永远属于你
你只能捱饿
舔自己的爪子做白日梦
要抚摩就抚摩镜子里的我
我在你的床上
闪烁淫猥的光
舔净蒙蔽思念的尘土
你看见什么
一双眼睛在骷髅里忧伤
就因为这是一个下午
我只想睡觉
只想将自己的影子嵌入寂寞
让那根枯枝伏地
一只白鸟也不挽留
直到午夜慢慢睁开看你的眼睛
我已经不恨你没有血肉的身躯
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只要还有一次
不要打碎这面镜子
先将尘土给我盖上
等我在午夜让你的哮喘发作
2004/9/10
3、一个下午紫色弹飞
我拣到她的发卡，紫色小铁片
在杂草里，前一天她从18层坠落
咚的一声闷响，粘稠的红盛开
然后汇集，我想再看一眼她美丽的面庞
可我在16层晕倒
我拣回了噩梦，睡里或者睡外
她穿着大朵红花睡衣
手腕和脚踝纤细，行走无声
抚摩有力，我躲在她的眼泪里
不住地哆嗦，而且不敢言语
我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
这三个字将固定在大理石上
她其实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复活
偏偏选择我的小屋，艳丽的空洞
一个又一个，把我卷入
我确实爱过她，曾经和她的肉体纠缠
听见她的叹息在深夜的门外回荡
当她每天清晨经过
也曾看见她的发丝飘起
但墨镜档着，她只能看见我的眼睛
告诉我为什么飞，为什么
只有泪水，眼睛睁着却一动不动
你在上面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留下紫色发卡
让我闻到你的气息不得安宁，为什么
她把我带到阳台，前一天我晕倒的地方
她先上去，又拉我站在身边
一个下午多么安静
已经不见水泥地砖上盛开的红花
我晃了晃，感觉到风从我出发
她消失了，紫色发卡弹飞
向上，带着我手指的疼痛
19层的老男人突然跃出阳台
抓住这个紫色的铁片
我看见她在他的怀里狞笑，呼啸而过
14层的女人敲开我的门
她手里攥着紫色发卡，我说：不是我的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
不用看，那是17层的，他会同意送给你
楼上开门又嘭地关上
2004/9/13
九、自奸
1、两张脸一模一样
他从窗户爬进来
沿着墙摸到通往客厅的门
门虚掩着
他向那边瞥了一眼
孩子们正在看电视
一头大恐龙吃掉一栋楼房
他轻轻把门关上
我不动声色地盯住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折叠刀
边向我靠拢边打开
寒光闪闪极其锋利
等他走到我的身后
一张和我的一模一样的脸
浮现在我的脸上面
刀尖已经举过他的头顶
他绽开微笑
我报以同样的微笑
而且笑到最后
我扣动扳机
正中他的眉心
镜子粉碎掉在地板上
2004/11/5
2、第三只手
它拉亮床头灯
拿起烟盒凑到我嘴前
一冲一退
过滤嘴插入我的唇
放下烟盒又拿起火机
嚓嚓嚓三下点燃
夹烟
发现双手都在被窝里
它揉揉我的眼睛
的确是第三只
双手攥住它
可它仍然往下
游过腹肌
撩起底裤的松紧带
抓住
戏弄
这只陌生的手
以最快的速度治好我的宿疾
我意犹未尽
它已果断摆脱双手的温存
掉头向上游来
拨开胸毛
中指戳击咽喉
随即钳紧我的脖子
我看见一条高压电线
突然折断
噼里啪啦火星乱闪
2004-11-6
3、做你真不错
他象是睡着了
我甚至看见他的呼吸
在胸膛一起一伏
白单子慢慢漏出一条缝
我用戴着戒指的手
抻了抻
戒指是他的
没想到他有那么大力气
掰开我的拳头
把戒指生生套进一个紧绷的手指
他冲我笑了笑
非常顽皮地坏笑
然后扑哧象个泄气的皮球
瘪了变小
再见了朋友
我拉起白单子
覆盖他青色的脸
呵呵，做你真不错
这是他的声音，坏坏的
我一身冷汗
赶紧掀开单子
他紧闭的双唇根本没动
我僵直地盯着他
如果张着的嘴是我的
我保证他刚才用过
2004-11-7
十、婴
1、铁观音
先长出头和爪
在茶面摇曳
在杯底抽搐
然后是脖子和腿
扭了扭
蹬两下
胸部被白色黏液包裹
一片茶叶挡住性别
好茶怎能慢品
整个身体在肚脐愈合之前
必须一饮而尽
2、诗歌
从第三行到落款
有四个脚印
越来越小
题目叫做八哥
开头两行：五个月后
走出母体找到最后一个情人
作者是男人
今年48岁
他梦见不曾出生的女儿
当晚扶案猝死
3、生日蛋糕
喜欢红樱桃
还有黄色的奶油花边
巧克力写着我的名字
今天一岁
要算上妈妈大肚子的时间
为什么没有蜡烛
最爱的火焰
这个女孩真漂亮
我要把她点燃
从头发烧起
走到我的床边
叫什么护士阿姨
再不说
就烧到你的嘴巴了
4、刀
它切开我
切断宝宝的喉管
继续切着
仿佛我的内脏
一块一块地掉下
我正要呼喊
突然一只眼睛睁开
血水迅速收缩
那些肉块无声地拼接
又爬进我的体内
它仍然切开我
但是从里面温柔地切
握着刀
宝宝哭着掉下来
20041023
十一、时杀
1、今天以前
她告诉他：
你先收拾了立柜上的箱子
拿出一个塑料袋塞进两双旧袜子
接着调试电暖气
发现遥控器电池失效
你就出去在好利多超市买了一板四个
穿着脏衬衫
回来的路上喝了一听可乐
和路边卖水果的小伙子打招呼
进门先给闹钟换两块电池
然后点煤气烧水
午饭吃的又是方便面
天黑之前地板和窗户都擦干净了
最后用从箱子拿出的塑料袋装满垃圾
矿泉水瓶、方便面袋、脏手纸和香蕉皮
你睡的很早大概十点
今天一早起床没洗脸就直奔机场
坐的出租车左大灯是坏的
他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到底对不对？
他说：说错了时间，我是前天接的你
她说：昨天你干吗？
他说：哭了一整天，梦见你和别人睡觉
我就站在殡仪馆的门外
2、五岁那年
妈妈给我这把玩具手枪：
还记得吗我说过等你长大还给你
我接住硬木的挺沉
我问：多大买的？
妈妈说：五岁，不是买的，是隔壁王阿姨送的
哦？我问：她家是不是有个小三
对呀，妈妈说：你五岁那年失踪了
这把枪就是他的
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
我爬上窗台叫小三
约好的一起用弹弓打过路的行人
可他不在，在后院
发现角落里挖坑的王阿姨
我悄悄走过去，接着尖叫
小三已经被扔进坑里身首异地
王阿姨靠近我，手里拿一把手枪
小三的木头手枪
她说：过来，这个给你了
然后什么东西砸中我的头
王阿姨一点也不慌张
她说：你并没有全想起来，是谁？
割掉小三的脑袋
我怎么会白给你这把手枪
它值八块
3、十分钟
他给她一百元
没忘记再在她的乳房上摸一把
以为就可以这么走了
却被两个大汉用他自己的裤带捆住
从身上搜出一百元
KAO，你丫想省在老娘头上
他被扔在郊区的垃圾堆
没有冻死
但好几天没吃饭
她发现他为时已晚
他扒下她的丝袜反捆双手
另一条勒住嘴巴
没找到一分钱
包里除了口红和钥匙还有一打安全套
他说：你必须还我一百元
她没法说话蹬腿
他说：好吧，老子再干一回
说好了一百不是二百
她挣扎但他力气大
他气急败坏地捏她的乳房
骂道：真他M不值，还没弄完就没气了
才十分钟
2004/10/26
十二、心魔
心魔：1
感谢上帝给我心
让她有一个房间溜达
悄无声息地揉搓我的腺体
在每一个器官刻下记号
还有她的情人们
半夜将我吵醒
只为一句情话
发动战争血肉横飞
滚烫的地板是我的产床
我宁可难产而死
把她从胸膛里拉出来
哪怕只拽出一根手指
或者一片指甲
但她依然茁壮喝我的血
三十年灿若夏花
20041019
心魔：2
这是哪条路呢
蹲在昏暗的路灯下
一阵冷风吹走我的帽子
白帽子象一片秋叶飘入漆黑
这块鹅卵石
从我的脚跟滚到脚尖
是来自路边的草地还是更远处的树林
风潮湿
树林站在湖岸上
石头踢走又滚过来
但滚不上我的脚面
我抓住烫得我又松开
石头也叫唤一声还跳了两下
冷风已经贯穿我的头顶
流过脏腑
在我的中间分道
我站立不起
也不管手掌吱吱作响
将这块鹅卵石从左肋塞进胸膛
20041019
心魔：3
当她温柔的时候
我的帽檐就自动卷曲
热量形成巨大的旋涡将我吸入
用半卷手纸缠绕脖子
也会发出同样的呜咽
进入或被勒紧
从心向肉体扩散着极乐
她要使用我对自己的爱情
在所有毛孔播下种子
然后以一种平淡的扼杀
把霉菌集合成刀锋
毫不犹豫地切割
叫我流着口水而且忘记呻吟
象一株沉没的水仙欲死不得
20041019
心魔：4
她要把全部力量给予我的疯狂
强奸我的理智
在我最脆弱的地方烙上香吻
她勾引我深处的欲望
让我对付自己
如同强酸倒入白水
我曾乞求她吃掉我的脑浆
安静的身体更有弹性
而且无论何时都任人摆布
她露出狰狞的微笑
用锋利的指甲刺进我的胃壁
哼着小调欣赏我捂着肚子呕吐不止
我只能屈从
冲撞别人的身体
收买贞洁贩卖淫荡
一个温暖的魔鬼
将白日变成血腥的天堂
20041020
十三、轮回
1、一千年之后
一千年之后
这棵树依然活着
我变成一条狗
之前是一头猪
在树阴里纳凉
舔主人的鞋底
我先被人吃掉
再“狗”且偷生
其实我最想变成这棵树
小便浇水
大便施肥
在树皮刻上名字
在名字钉上钉子
当它足够粗壮
就能将我吊起
窒息于更高的空气
一千年之后
这棵树依然活着
扎根泥土撒下阴凉
而我又要出发
狗仗人势
不停落水
跟人一起走过
比人幸福的旅程
2004/8/25
2、九百年之后
一身黑毛肮脏
四条短腿粗壮
做一头纯粹的猪
首先就着白菜帮
吃掉野心和思想
在圈里溜达
仿佛走在温柔乡
还要哼哼得象叫床
眼睛白内障
看谁都似花姑娘
口水流了一大滩
鼻子破了也拱栏
没关系
随时可以干掉我
顶多一声惨叫
可惜剩下那半槽泔水汤
肉是香的
因为吃的是臭的
皮毛是臭的
因为穿着是暖的
全是你们人的
连粪便都变成高粱
你骂他：臭猪
感谢把我记心上
2004/8/27
十四、灰指甲
醒来时我忘记那是谁
只隐约记得
一只手在我的身体上
弹钢琴那样指尖轻敲
从入睡开始
一直弹到我猛然惊醒
这只手
先在肋骨上弹了一会
然后小步跑着向上
停在我的乳房外侧原地踏步
接着又下来
走到我的大腿时犹豫了一下
继续往下
从这只脚跃向那只脚
沿着另一条腿飞快地返回
最后停在我的肚脐
这只手不再迟疑
一步就跨过禁区的边界
我大叫一声
早上我坐地铁上班
靠车厢门站着
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过来
面对我站住
他拽下右手的手套
我一下子认出这只手
正吊在我的头前
五个丑陋的灰指甲
我瞪大眼睛准备大叫
这个男人突然摘下墨镜
冲我一笑：不认识了吗？
我当然认识他
我第一个老公
可他三年前死于癌症
2004-11-10
十五、穿孔
洞穿身体的这些环
金的，在你的耳垂倾诉风声
呜咽或者呻吟
银的，在你的鼻翼散发腥香
森林深处的蜥蜴，腐叶里呼吸
珍珠，在你的舌尖上蠕动
语言浓缩为一粒不会融化的酸
我能洞穿什么？
给你的肺戴上手铐
还是用一根铁钉沟通你的心房
我知道，不论怎么穿孔
你都不肯满足
没有哪个环能让你疼两下
20041109
十六、进入
1、姐姐
看不清她的面容
应该象所有唐朝的女孩一样美丽
绣带和裙裾飞舞
也让我欲飞
这时他走出壁画
穿着沾满颜料的蓝粗布衣裳
仿佛我从远处走近一面镜子
指指她，然后对我说：
她是咱们的姐姐
2004924
2、墙角
他在咬自己的胳膊
他龇着牙，黑牙
冲我笑
他说：“你怎么比你妈妈漂亮？”
他就蹲在墙角
就是你左边的墙角
你走过去他就不见了
妈妈，你看
我画的象不象姥爷
他一脸白胡子
抱着一个也在流血的女孩子
长头发低着头的女孩
妈妈你快看呀
2004927  
3、进入
你进来了
我的食指微微一翘
是不是穿上红衣服
走进大雨
这么大的雨
笑容被冲刷
你的悲伤终于浮现
泥石流从咽到胃
在我失禁之前
你还饥饿吗
等你从里向外吞尽我
我注定进入另一个身体
2004927
4、中秋
月圆之时
爪子就会落下
又有两轮满月点亮
你看见自己的脸
苍白的脸在里面
一线血
正从你的鼻尖缓缓滑落
突然，那两个月亮消失了
你听见“喵”
就在你的头顶
一条黑尾巴
将满月捅进中天 2008928  
十七、两个生命如此接近
          有些人不属于生活------花花飞花
一
他叫他哥哥，他叫他弟弟
生长在两个家庭，也许爸爸是共同的
但这并不重要
他个高也比他走得快，所以他跟着他
他面色苍白，脖子的血管象蚯蚓在爬
所以他得慢一点，以免他喘不上气
在山下的草丛中，他们吃饱野草莓
困了就埋在草丛里睡，风在草尖上吹
他们的头顶和脚下，梦沙沙地包围
快乐的日子多么短暂，他又生病
据说花妖缠身，他被绳子捆成粽子让咒骂驱赶
他亲遍每一朵野花，快饶了他吧
他死在他的前面，他说：我说过没人信
他说：我要是花妖也爱你，他十岁
第三天他死在他的坟前，他七岁，幸福地相聚
二
她喜欢想象他一个一个解开她的扣子
从上到下她也一个一个解开他的扣子
从第一次开始她发现他们原来那么灵巧
灵巧让一切变得轻松象蜻蜓飞鸟或者蒲公英
他们是一个在湖面浪尖白云之上翱翔
最后他没有了她也没有了藏在温柔之下
现实比想象不差幸福象温馨的台灯
一小片光芒照亮他们的今生来世她想
要是前生他们是一块石头也是接吻的瓷娃
大火从床头烧起没有给别人扑救的时间
他们还喝了汽油兑在干红葡萄酒里最后的晚餐
她穿着婚纱他穿着礼服真是一对漂亮的小夫妻
她说看来一切比想象的好他说是啊希望别烧地太快
他们渐渐粘在一起从舌头开始欢快地连接
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象一块大理石被精心地雕琢
三
她无法回答为什么生她那天下大雨她没疼一下
当她看见她的小手小脚小脑袋才疼得哭喊
但她是一个好妈妈别人都这么说因为她又白又胖
妈妈为什么生我她叫着嘴角粘着奶油头发象丝缎
她喜欢她狼吞虎咽更喜欢看她一边吃一边说话
她说你自己跑出来的你的牙看上去多有劲咬妈妈
窗外开始下雨第五场雨每年今天都要哭一次
她把牛油蜡烛收起来又在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
她喝一口给她一口剪刀平静地剪碎户口本两个名字
你有一个可爱的爸爸你长得更象她照照你的嘴巴
她说他象你一样被妈妈喂大可是不象你离不开妈妈
想不想去找爸爸他正在大雨里等着咱俩来望一望
打开窗户楼下的大树就象一个布娃娃那是他
她抱起她雨水淋湿她们的头发她笑哈哈挥手爸爸
爸爸喊着一边落下她和她开一个水花再无牵挂
2004/11/3
十八、翩翩起舞
1、融入狼群
安静的居所已经不复存在
人们相互隔离
却在孤独燃烧中化成灰烬
他们俯瞰，无动于衷
无意找寻血肉曾行走的身影
那里的忧伤随风飘散
只剩下日益猖獗的疯狂
我要在活里结束一切
让心死去不再渴求安宁
在欺诈的原野融入狼群
每晚摘下月亮
张牙舞爪将阴险唱响
2、翩翩起舞
巨大危险是人们的眼睛
只要睁开血光就肆意膨胀
最优雅的痛苦翩翩起舞
他们从刀尖上解脱
又用自己的体液磨快所有刀锋
围绕宽无止境的舞台
站成肃穆而冰冷的观众
我必须杀害生灵
用屠夫的逻辑做人行事
对弱者的哀号置若罔闻
如果有一天被十字架砸扁
也是我成心锯断它的根颈
3、落叶飞升
唯一的飞升在秋天的深度
人们抱着落叶任空气飘零
天空是黄的红的或者黑的
他们在头顶披着斗篷
乌云一般率领无助的沉默
树木全都枯萎枝杈如根
家园在风中被抽干水分
让一粒尘埃剥夺我的思想
空空如野张开纯粹的天堂
无论飘到哪里都不必怀念母亲
一片落叶飞升
化为贫瘠的土壤
2004-10-22
十九、木梳子
断了三个齿，一个被奶奶烧了，檀香缭绕一下
你闻见母亲之外的气息，还没看见光亮
奶奶是香的，离开你的生活，她只摸了摸你的脚丫
木梳子属于你了，在养老院的树墙边，母亲流着口水
她把另两个齿削成牙签，和父亲一起用了三十年
挑出菜渣和肉渣，吃得津津有味
你接过黑色油腻的木梳子，恶心，扭头干呕
父亲说：是你妈干的，就是你妈干的
你跪在父亲面前，抚摩他满头白发
你说：我从来没有问过，我妈到底做了什么？
父亲说：就是你妈干的，我知道
他撕扯头发，咬破嘴唇，撞开房门，滚下楼梯
捆在病床上，他依然叨唠着：梳子，梳子
象第一次说爱你，嘴唇痉挛。新婚之夜
你的右眼也在门缝里，母亲对镜梳头
梳齿啃着头发，抖下一片磷光，然后回眸一笑
你学奶奶和母亲，木梳子蘸饱冰水插进长发
镜子是他们的眼睛，你的头皮疼了一下，你说：
爸爸，我知道，是妈妈干的没错
奶奶，你知道吗？我给你报仇了
妈妈，别怪我，你闻多香啊
木梳子被你的头发点燃，象他彻底拥有你时的微笑
2004/9/15
二十、暗瞳
在大槐树下面，我找到一只鞋
黑布女鞋，没有被露水打湿，还存一丝余温
歌声又向远处飘去，月亮再次爬上楼顶
走过草地时，我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
这才发现鞋穿反了，左脚的穿到了右脚
防空洞的铁门半掩着，微弱的光亮一闪
仿佛一只猫疾走撞倒了蜡烛，啪嗒
烛火熄灭，随即一阵窸窸窣窣遁入深处
歌声停顿片刻，很快又被一阵冷风吹出来
我猛地拉开铁门，哐当，一双眼睛正在注视我
我在原地飘荡几下，你是谁？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黑布女鞋开始向下
一个台阶，两个台阶，象最低的音节
接近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歌声突然消失
我摸到一堵温暖的墙，回头看见，我仍站在门口
我光着身子，哼着那首歌，缓慢地走下来
穿上墙下另一只黑布女鞋，摘下墙上的眼睛
塞进眼眶，还有继续向下的楼梯
那双眼睛又在不远处睁开，歌声来自眼睛
一双只有眼白，能够吸进所有黑暗的眼睛
哐当，喀嚓，铁门关死，而且上了锁
你想单独给我歌唱，其实除了我没人能够听见
在这么低的土地上熟睡，我会替你睁着眼睛
告诉我你为什么忧伤？让黑夜始终反穿在我的脚上
告诉我下面的枯骨，适不适合将我的血肉穿上
2004/9/23
二十一 、擦身而过
1、雨打风铃
你们在花园里栽种心脏
将骨头象草根一样嚼出绿汁
只有一朵花钻出你们的脚面
在雨中瞬间开放随即枯萎
屋檐下八角风铃摇晃起来
一道闪电把你们割断
叮当当，叮当当
来自土里的心跳格外悠扬
2004930
2、戴上眼镜
戴上眼镜就看见你们
同样的衣裳同样的鞋子
迈着同样的步伐
朝着同样的方向
我站在不一样的黑暗里
渴望加入这个无声的行列
在空气的源头停止呼吸
闭上所有毛孔也不用手语
能不能象你们一样薄
切开黑暗黑暗更黑
是不是摘掉眼镜就摘掉了眼睛
渴望无声我就无法入睡
2004930
3、四张笑脸
你们占据一个窗户
四张笑脸疾驰而过
消失在相反的方向
那是几次车
列车员说：1234
拉开软席门
四个陌生人正在打扑克
我说：对不起，走错了
四个人都冲我笑
没有走错门
你坐错车了
这是1234次
20041001
4、熟睡之后
棉被蒙住脑袋
长发散落在枕畔
我想象你们的容颜
嘴角的痦子或者额头的粉刺
闭上眼睛
将鼻子探进发间
除了鼻孔微痒
没有任何味道
我停止伸手
抚摩你们的身体
已经摸到一片湿润在洇
掀开被子
听见一声呻吟
除了我的赤裸
旁边的枕头上
长发也全都湿透
20041002
5、猫眼内窥
你们看见我打碎咖啡杯
皱着眉头蹲身擦拭地板上黑色的液体
一叠纸巾被染黑又用一叠
最后擦出了满手红色
肯定是我的手让瓷片划破了
我用嘴唇堵住伤口站起身
你们看见我原地转了几圈
地板上的碎瓷一片都不见了
你们一定捂着嘴偷笑
指着我双手捧着的咖啡杯交头接耳
其实我已经走到门前
你们突然看见一个大眼珠瞳孔收缩
2004/10/3
6、白衣落地
你们给他穿上白衣
白手巾在头上盘三圈
结打在右侧
该走了
白鞋面画两个黑元宝
他就自己站起来
他跟在你们身后
我跟在他的身后
先是白手巾掉在地上
他的头没了
我又拣起鞋子一只又一只
他开始漂浮
白衣落地时我只看见你们
他已然无影无踪
2004/10/4
7、擦身而过
从你们身边走过
我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我只想看看你们
不想被你们发现
2004/9/22
二十二、黑翼
黑翼：1
你想遮住整个天空
只要蒙上我的眼睛
2004/10/5
黑翼：2
当然你的翅膀只为这大天而生
遮住一切光明
让暗夜的种子凝结在我的额头
你啄碎这块最纯的巧克力
一颗草莓破壳而出
我是可以行走而且会流泪的植物
只要你亲吻我的额头
20041008
黑翼：3
一些单薄的身影走出院门
然后在火光前消失
我站在十字路口
挡住思念冷却的露水
我知道你想让四个方向同时回归子夜
只要你睁开一只眼睛
20041008
二十三、孤独就象一朵微笑的百合
1、孤独就象一朵微笑的百合
只有我知道夜的天花板上
悬挂着孤独
一个人是那样轻盈
不需要微风也能飘荡
小秋千坐着的百合
你微笑的嘴唇多么苍白
唱完这支歌
你又静静地枯萎
象那些脑袋歪向一边
吐出僵硬的舌头
20041017
2、脑勺后仰
那是我的脸吗
在公共汽车的玻璃窗上
突然拉得老长
一只手按住头顶
一只手托着下巴
我看见自己满脸恐惧
向前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点亮
后面的路灯一盏等一盏熄灭
我的脸渐渐转向车外
脑勺后仰挣扎几下一歪
我知道自己的影子死了
已经被什么追上
2004-10-7
3、逃脱
当你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能看见人们张着嘴流泪
你就掀开白布
从窄床上溜下来
踩他们的脚
从挤紧的人缝钻出去
你在人群的外面
才看见自己
闭着眼睛和嘴巴
而且缩短一寸
你想他们干吗吵我呢
他们在说什么
你逃出去甚至没找到门
20041010
4、死鱼说话
我在它的肚子里
发现一枚纽扣
镀金的铝皮包着蓝水晶
不小心划破我的手指
一滴血在水池迅速散开
它好象翻了翻眼睛
在我察看伤口的时候
刚在客厅坐下
创口贴还没来及撕开
就听有人说：疼不疼？
从厨房里传来
2004/10/11
5、脚心上的小小掌印
他躺在搓澡床上
在窗子下面的角落里
水汽挡住他的身体
我只能看见他的脚一动不动
睡着了
也不该这么安静
何况已经半个小时
我从澡池里出来
选择一个离他最近的喷头淋浴
他的脚掌对着我
是一双长满老人斑的脚
多么丑陋的脚
我仍然看不清他的模样
水流扭曲我的视线
那双脚好象动了一下
倒“八”字张开
我看见他的脚心上
贴着一对小手
婴儿的手左右对称
手心向里
当我关掉龙头
拂去脸上的水再度注视
小手不见了
留下一双小小的红掌印
同时婴儿啼哭
从那个角落响起
环顾四周似乎没人听见
20041012
6、跟着我你就会死去
熟睡时最安全
梦里我的闪烁同样耀眼
顶多你被惊醒
出一身冷汗
夏天跳进你的梦乡
多么幸福
可是千万不要睁开睡眼
也不要伸手去抓
天花板上的火焰
更不要走近窗台
你哪知窗外的烟花
总为我怒放
跟着我你就会死去
随夜风飘散
20041013
7、谁的眼泪
没人知道我的忧伤
太阳从东山升起
在西海沉没
疼痛自生自灭
一切如此平常
直到有一天
我对酒而歌
微风吹走简单的旋律
一滴泪珠在桌面溅起水花
而我并没有哭泣
谁的眼泪
来自半夜，告诉我
你的忧伤为什么脆弱得
不需要眼睛
就能结果
20041014
8、今晚陪你说话
不管你对着什么说话
墙也好灯也好
我都会认为你在和我聊天
你恨一切
但我是你的知心人
如果我能看见你就好了
或者你看见我
我的表情你一定满意
你的表情肯定是惊讶
龇龇牙
张开没有舌头的嘴
今晚我陪你说话
仍然象知心的陌生人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
让一条舌头缠住两个脖子
而身体
在无形中渐渐分离
20041014
9、穿过子夜的手
就在此时
一只手抠住我的里边
一点一点翻出来
有几块掉到地板
弹跳两下远远地分开
我就这样穿着血
外挂着内脏
穿过子夜的钟点
肝和心撞了十二下
20041015
10、自食
吃腿最从容
两只手一拧一拽
小腿连着筋
肉味鲜美还有嚼头
大腿会挣扎一下
最弹性的肉要撕着吃
先欣赏后品尝
下水富含营养
所以掺合着享用
心肝肚肺
汇聚口舌
一个都不能少
然后右手卸下左胳膊
顾不上脑袋失去平衡
嘴越吃越歪
吃掉最后的左手指
吐出指甲盖
嘴开始犹豫
如果从里向外吃掉脑袋
这张嘴多么孤单
随即张大嘴
翻着个
将一个人彻底吃掉
20041015
二十四、[改写暗羽的]月亮的女术士
月亮升起轻盈的梦
禁欲的女神
在纯光里摇曳
当我们的灵魂静止之时
一瞬的优雅
在恬静中凝聚而永恒
将我们拾起和遗弃的战栗
洞穿时空
那朦胧的眼睛
就是天堂
那红润的嘴唇
敲响推开黑暗的时钟
月亮的祈祷
遥远而亲切
被遗失梦园的女术士摘落
我的思念从此回来
她的美丽在魔力中复活
2004-11-4
二十五、死亡现场
1：裸溺
14岁的尸体插在泥里
一棵水草
两根青叶漂摇
一个坑
土运进砖窑
雨水渐渐灌满
10月信阳
衣服遗落在岸
七个抽水机忙活一天
失踪的男孩倒裸出现
20041028
2：洗衣机
洗衣机在女尸头前
幼儿园一楼
一个阿姨被先奸后杀
据说楼里闹鬼
深夜有人楼道里溜达
当发现一个全托的孩子失踪
警察打开洗衣机的盖子
果然在里面
被掐死的小人蜷缩
睁着眼
看不见阿姨的脸
蹬腿呼喊
那个压在上面的叔叔是谁
他哭了两声

20041029
二十六、我在阳光里面呢
我们可以谈一下，你看不见我
摸摸这片阳光，是不是很凉
我已经爱上你了，这是一千年以来的第二次
亲吻你脚踝上蓝色的蝴蝶
你想和我一起飞吗
你和她长得一样，都是细细的脖子
小小的胸脯，喜欢偷偷地笑
她走在草尖上，追着月亮接露水
这时你已经睡着了，仿佛她停下来
而且，眼睛不再流血
她看见的，其实就是她
皮肤里渗出的粉红色，让她睁大眼睛
那么大的白，然后被她的食指挖掉
我其实没想害死蓝蝴蝶
它飞到她的脚踝上时，我抱住了她
就象现在，我躺在你的身边
被子比我轻盈，你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却咬断了我的喉管
我看见，血从她的左眼流出来
我只能象一枚钉子，飞进她的右眼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象最初那样可爱
我和你谈一下，还要去追她
让你的蓝蝴蝶陪我好吗？
最好你陪着我，你也不用睁开眼睛
你们什么也看不见，我在阳光里面呢
2004/9/22
二十七、我要用最后的疼痛爱你
我知道将有一种苦味
从我的动脉流出
让所有颜色鲜艳
我想为你而死
就象一千年以前我为你而生
在不锈钢的利刃之下
我要用最后的疼痛爱你
我已经看见死神了
她穿着彩色的裙子
手捧粉红色的胭脂
她在我的苦味里行走
在我的皮肤上祈祷
她站在你的身后
她让你看见我的唇色
象你手中的玫瑰
我一直在流泪
为你流泪
你能摸到我的泪水
却摸不到我深爱的你
你摸不到那种痛
那种痛让我空无一物
那种痛在我们的快乐里
那种痛只属于死亡
亲爱的
我是你的
我的身体是你的
我的心也是你的
我想让你站在我的身旁
微笑着
看着最后的我走进天堂
走进最后的你
爱人啊
你必须微笑着接受我的死亡
必须平静地抱着我
不要害怕
只要你微笑、平静
怀着最一般的温柔
我的苦味流尽
你就会拥有一生的芳香
那将是我以后的爱
在你的血液里散发
那是天堂的歌声
是你体内最幸福的流淌
我要这样抚摩你
我要在你的血液上面抚摩你
你最微弱的颤抖
就是天堂最深沉的呼吸
亲爱的
死神已经让风刮起
我的头发是她的旗帜
你将看见我越飞越远
你千万不要追我
也不要挥手
让天堂的门和你
无声地开启
我走了
这才是我真正的来
没有任何打扰
只有爱
在你美丽的心房上等待
我最大的温存
只有你知道
你必须好好地活着
爱人啊
我将远离你的灯光
远离你灵巧的手指
远离你森林深处的馨香
只有这样
我才能完全拥有你
如果你也想完全拥有我
不要随我而去
你不能再这么紧地抱着我了
我很凉
你的热会让我失去勇气
赶紧擦干乳房上的泪水
赶紧对我笑一笑
时间不多了
我要用最后的疼痛爱你
死亡是我最后的礼物
2004.2.6

二十八、空房子
一枚铜钱，垫着床腿
没靠墙的床，一条很结实的阴影
在夜里
蛛网撕开床头，镜子象一口粘痰
锁住灰，我
咚咚咚，敲门三下，两把相向的椅子
突然跌倒一个，喀，嚓
窗帘，飘摇的墙，应声而塌
铺上月光
被褥开始燃烧，蓝火柔弱
无味，榉木床板的疤，完全消失
镜子里，一块水晶冷气盘旋
站着的椅子，将倒下的扶起
一个叹息追来，当我驻足仰望
五楼点亮了唯一的灯，三月十日子夜
眨眼，熄灭，又亮
拨通号码，占线，再拨，占线
十六和弦多悦耳
始终伴奏灯光闪灭，我熟悉的旋律
风吹进领口，铜钱项坠
字迹不再模糊
2004-3-11

二十九、更远的地方
1、流星
回家的路程似乎漫长
尾巴越来越短
在跌落的一刹那
才看见梦里的地方
已经被烤成一块石头
落在邻家的草场
从母亲头顶飞过时
疼了一下
这个女人是谁

2、天体
我的星球
或是另一个人的心脏
或是第三者的膀胱
就象别人占领我的心脏和膀胱
我们相互照亮
或在某一时刻相撞
活着的人
用无名之火烧死恩人
再被自己的营养消灭
天体新陈代谢
人类生生不息
宇宙唯一的法则
在新闻里变异
没有方向我也不轮回
2004-10-31

三十、身体里的声音
火车驶进隧道，比夜长，比夜深
一列紫色的云，硬的，滑向
狭窄天庭，咕嘟，咕嘟
白的黑旗招展
三个苹果，一杯咖啡
两瓶橄榄油，最后一节是我的女孩
都睡着，驰骋于梦的轨道上
从起点回到起点
我站正，就是一个点
统治这个圆，大圆还是小圆
与视力无关，宇宙不停下陷，星体
互不往来，我的左肩倾斜
第一节苹果发酵，皮只是形状
一股股水喷出，清澈如酒
却无味，第三列苹果
腐烂一半，中间的青苹果，真香
咖啡热腾腾，诠释无知通往大智的过程
苦，在奶里，在糖里
也是苦，跳进去便直抵大海，但
三块礁石，无法同时变成鱼
最软的橄榄油在心底唱歌
来自太空尘埃，由楼兰白骨炼制
一滴渗透历史，一瓶只够一秒
两秒，才这么近
我的女孩，不在乎地位
用雪做砖砌成五脏，掩埋两极
只为高潮一次，爱情
渺小而又伟大，一条蛇哺育着人类
我的左肩是知识滑梯
穿上马甲，就是法律，生命
抻开方，滚动圆
号令一个颜色突围，恰如车头烤成曲奇
其实，我正蹲在烈日下等公车
七喜冒泡，牙缝残留韭菜
我发现，大路空无一人，咳，咳
我说：第一天
2004-3-9

三十一、灰
水下行走的月
看见我轻盈的身影
离去如此平静
透明的音符敲打着心坎
最后的晚风
摇响床头冻结的银铃
不随雨滴深入泥土
不走在路上无止无休
向上飘浮
融入清新的空气
奔赴天庭
化作遥远的星
忧伤的爱人
我将在你的枝叶间穿过
一如既往
爱你深绿的茂盛
树阴下
破土发芽的儿子
是照亮你的火种
指引我的明灯
从故乡的小路起程
告别父母的白发
和第一声啼哭
我是灰
燃烧之后永恒的轻
忘记血液和心跳
消失在夜空
2004/7/10

三十二、杀手飞花
杀手飞花：7、弑侠的沮丧
天下第一大侠跪在我的面前，不光企求饶他一命
还企图拜我为师，怎能不让我沮丧呢，他说：至高的善其实就是至真的恶
伪善容易做到，真恶太难抵达，恳求师傅指点恶经，化我至仁大境
说实话，我讨厌这副奴才嘴脸，表面的谦卑，更加显露骨子的阴险
不过是想迷惑我的警惕，消磨我的勇气，等待我的麻痹，趁机反扑而已
但我很想陪他演完这出戏，我倒要看看一代大侠是怎样自取灭亡的
我说：我不会教诲，只会杀戮，如果你确有诚意，不妨先教我如何教诲
他将上身跪直，慢慢绽放迷人的微笑：老师谦虚了，要说教诲的作用
是刀枪和拳头无法匹敌的，七十二门派的龙头，有四成出自我的调理
还有三成，正师从于我，可以说，江湖半壁已掌控在我的手心，降人须伏心
他们把心交与我，也就学会伏心之术，广泛施用便掌握了牢固的权利
你看，我过得是不用防备的生活，因为没人舍得杀我，谁都明白
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面对您，我不得不反省，是不是过分自信了
我说：老板说，伪君子不能成王，真真假假，虽然无需全搞清楚
但如果到头来全都搞不清楚，就麻烦了，你说，真君子无立足之地
古今如此，可以忍受，而连伪君子都无生存的空间，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呢？
称伪君子之王，能不让所有人咬牙切齿吗？你应该明白，我替人杀人
但杀得顺不顺手，还是在于杀人的理由，我觉得，杀你，会非常顺手的
因为，你太虚伪，我想不出杀你不顺手的理由，要怪就怪我见识太短吧
大侠有点泄气，他可能认为我对自己资质的判断完全正确，但他没有放弃
他诲人不倦：是啊，我不认为坚持和平原则是错误的根本，伪善也是善
我错在伪得不够深刻，真伪其实不在伪，而在真，伪善其实就是真恶统帅的善
微笑着痛下杀手，让善在恶的秩序里长生不死，我是太善，被恶所伤不足怪
但这并不说明我必死，在您身体力行的教育下，我知错就改，幡然悔悟
是不是比您杀我来得更有效呢？给我一个新生的机会吧
我根本没听他胡言乱语，只当他死了，但不能不防备他随时可能诈尸
我说：如果没什么可说的，我就下手了，他说：等一下，让我试着总结
从您那里领悟的恶的真谛，展望不可去的未来，大侠站起身，颀长而伟岸：
恶是绝对的，善是相对的，所以必须持恶为善，在必然的恶里运用偶然的善意
从而巩固恶的结果，在至恶的基础上将伪善进行到底，只有恶生的和平才会长久
因此该撕开伪善面纱时绝不手软，要是我能活下去，首先铲除看透我伪善的
那三成不屈的门派，一边斩草除根，一边敲山震虎，不能伏心便杀身
即使伏心也威逼，最后统一江湖也不鼓吹仁治，而将真的专制赋予假的仁治的实践
挂狗头卖羊肉，人人自危，我才能安然统治，你要帮助我，会永立不败之地
我说：好了，咱们开始吧
大侠惨笑：看来你对我没有信心啊，说着，先自宫，看我不动声色
又砍掉一支手臂，接着一条腿，然后挖下一只眼，他说：我多想成为你的兄弟
我说：最后关头，你也没忘记骂我，他这才向我进攻，我仿佛对着镜子拼杀
他临死才说：真不愿意死在自己手里，我是不是太自信了
老板说：他的武功天下无双，但他认为自己也是天下无双的教育家
我得承认：他的确是天下无双的自我教育家，我毕竟不是他，不是武功天下无双
也不是自我教育的行家里手，我只是简单的杀手，朝不保夕的残废
2004/12/27

杀手飞花：6、弑妓的彷徨
老板错了，别以为残废就不会为女人动心，见识过妓女的残废
才不会为良家妇女动心，见识了小月兰，终于明白：
我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骨子里喜欢妓女，老板找错病根
我真有心理疾病的话，也不是完全性冷淡，性火埋在更小的范围
自己都没发觉，更何况别人，比一般人聪明的老板也不例外
小月兰不是一般的妓女，或者说她要是一般的妓女，别的妓女就不是妓女
我是从她的宣言里这么深入理解的：妓女也是女人
她说：女人是男人的女人，男人爱你，你才是真正的女人
男人为什么要爱女人呢，因为啊，女人能让男人更象男人
女人爱男人的时候男人才更象男人，爱可不是简单的事
妓女爱男人不象老婆爱丈夫，爱一个人一辈子容易，爱很多人一辈子太难
但老婆有妇道，妓女也有职业道德，爱也得爱，不爱也得爱
然而，爱是分真的和假的，男人在爱情面前比较弱智不假
可男人是火，纸包不住火，一次，两次，还能隐瞒，长此以往哪能不露馅
所以啊，必须付出真爱，把真爱当作一种习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这需要修行，更需要悟性，当妓女不聪明不成啊，当个好妓女一定要绝顶聪明
话说回来，道理其实很简单，妓女也有享受女人幸福的特权
男人给你的一切和给良家妇女有何不同吗？悟透了，就觉得男人其实全都一样
都是快乐的源泉，这样一来，男人都可爱起来，没有不去真爱的理由了
真心爱男人，男人也真心爱你，以心换心的结果就是，妓女更是女人
男人更是男人，皆大欢喜地挣钱，还有比妓女更适合女人的职业吗
我根本不用插嘴，小月兰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可爱和可贵
可不说话，不代表我也不睁眼，不动手，不上身，她的身体我简直看不够
摸不够，上不够，第一次看女人，我敢说小月兰是最白的最美的女人
第一次摸女人，我敢说小月兰是最滑溜的最软乎的女人；第一次上女人
我敢说小月兰是最深刻的最紧凑的女人，要不老板说：这样的坏女人
会勾引全天下的男人犯罪，不杀不足以平天下女人之愤，我想正告老板：
你又错了，以我为例，如果能和小月兰在一起，我宁可放弃五个馒头
从此金盆洗手，弃恶从善，而且在此之前，如果小月兰怕我变心
我就杀了全天下的女人，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残废
残缺的肢体全都长出来，小月兰说：我想不出还有比你更棒的男人
最后一次了，我免费服务，我已经离开她的身体，我继续想：显然
小月兰同样对待别的男人，而且都是有钱的男人，难道我也要杀死全天下的男人吗？为了独占小月兰。我什么都可以干可男人都死了，她靠什么吃饭打扮爱我呢
老板说：不能相信女人，尤其是妓女，干过的妓女更是虚情假意
掏空男人的身体之后，她们眼里只盯着男人的口袋，等待时机掏空里面的银子
为了保全小月兰的身体，我掐死她，看着栩栩如生的尸首
我第一次流下眼泪：老板错了，杀你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杀人，虽然
我爱上你了，你是我的女人，可是，如果不杀你，我只能杀光全天下的女人
只能杀光全天下的男人，而我又无力养活你，连五个馒头都没有，所以
你也活不好，活不长，也是我不愿看到的，怎么都是死，还是让我下手吧
我保证不再爱任何女人，真心爱你一辈子，我们变成一个，陪着我杀人
2004-12-24


杀手飞花：5、弑教的磨难
老板说：我不能确定你能回来，虽然你与众不同
他们同样与众不同，而且手脚齐全，但不是说，你一定死
我一眼就认出他们，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因为他们还没完全腐烂
没错，三个，中间那个是女人，左手握剑，剑尖埋地，支撑着身体
在一重门里，跪着一群，他们是最后一排，前面的
全是血渍斑驳的骨架，从后面望去，几十颗心脏有力地悬空搏动
如同一片错落有致的灯笼，将恐怖的氛围照耀得肃穆而凝重
我经过他们三个时，闻见醉人的芬芳，从他们正在糜烂的血肉里散发
他们说：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我在二重门前摔倒
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几十人默颂之声，拧成一条自天而降的绳索
绑住我的脚踝，只有摔倒才不至于被吊起，然后被甩进骷髅群跪下
老板说：一共四重门，穿过一重门的凡体，二重门里就是炼狱
其实是个沸腾油锅的深渊，骷髅在锅底匍匐，抵达三重门没有选择
只能游过去，但你不能睁眼，因为你将混入无数优美的骨头一起融化
耳朵是闭不上的，所以我听见悠扬的音乐般的呼唤：我们爱你
来，跟我们走吧，象母亲哄着怀里的婴儿，象被春风轻轻摇晃
那些在身旁游走的骨头，有的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将我托起
有的慢慢弥漫一缕花香，将我迷醉：我们爱你，来，跟我们走吧
闭着眼睛，我也能看见幸福，无数笑脸，无数温存的注视，在无数亲昵的抚摩下
彻底笼罩着我，一浪接一浪地席卷，仿佛在接近天堂的路上
阳光一层包裹一层，最后就要化作太阳，游了一万年吗
老板说：第三重门里有三个护法，无不是银舍身，一个坐着，是老大
他的骨架是一整块骨头；一个站着，是老二，他的骨架是两块骨头拼接的
没人知道，骨缝在哪里；一个躺着，是老三，他的骨架是三块骨头镶嵌的
只能发现一条骨缝
老大挡住我的去路，他说：老四来了，这个银光闪烁透明的无可挑剔的骷髅拥抱我
指着老二和老三说：那是二哥和三哥，我就要冻在老大的怀里了
连舌头都冻僵了，老二说：留下来吧，我剔掉你的肉；老三说：别走了吧
我打磨你的骨，老大的指骨已经插进我的胸膛，掀起一片肉：还好，有肺，他拽出来
还好，有胃，他拽出来；不好，心呢？他飞快地翻动；心呢？啊
心哪里去了？他们三个面面相觑，我渐渐暖和过来，我说：在这里
推开呆立的老大，掏出心脏，随即张口吃下，老大欲扑
我的一小块心肌已经被弹弓发射，正中他的左胸，心心相印先了结一个
没有老大阻挡，老二的破绽显而易见，坐着的骷髅，骨缝还能在哪？
眼瞥刀下拦腰斩为两断；老三说：你不是老四，说着，头骨好似一颗银雷
猛然发射，直奔我的面门，我知道这个头骨干掉我之后还会复位
因此，闪开便不去理会，先下手为强一拳震裂对接的脊骨，一边的肋骨连着腿骨
分作两半，头骨飞回只能落在脚骨之间
老板说：你要能进入第四重门，你就胜利了，但绝对不能思想，记住什么都不能想
迎接我的是一个金舍身，光芒万丈，教主跪着迎接我：终于等到你了
来，坐上去，那是他的宝座，白雪雕塑的矗立在地平线上的宝座
我数到九十九个台阶，才转身回望，教主跟在身后，却只剩下一双金脚骨
我坐进宝座，他就完全消失了，放眼远眺，一望无际的教众
从四面八方五体投地拜来，颂祷的声音将我置身大海的中心，我咽了咽口水
还没坐稳，宝座晃了一下，幸亏我眼疾手快，飞身跃下，才落地
白雪宝座便在身后轰然坍塌，原来太阳升起来了，混迹在朝拜人群中的老板
极其失望地摇摇头，我盯着她袖口钻出的剑尖，和她打招：嘿嘿，别走啊
给我五个馒头，省得你费力杀我
老板说：谁不想被膜拜呢？别以为杀手能清高到哪去
2004/12/23

杀手飞花：4、弑哲的危险
哲人问：为什么杀我
我说：老板说，你让人理解别人不算，还让人理解自己，这是不能容忍的
哲人问：你是否理解我
我说：我只理解老板的命令永远的正确，理解我听令行事不会挨饿
哲人说：我理解你，杀我之后你将得到几个馒头
我说：五个馒头外加一锅白菜汤
哲人说：我没有五个馒头，但有一块牛肉
我说：一块牛肉也不能让我饶恕你，因为我不能丢掉工作，以后我还要吃很多饭
哲人说：我没想让你饶恕，你没有资格饶恕任何人，我只想和你分享这块牛肉
我说：我可以和你分享这块牛肉，但没有酒可不行
哲人说：我从不喝酒，既然等死，未尝不可开戒
酒楼里坐着几个食客，大呼小叫，猜拳行令，未及看清我
已经捂着眼睛屁滚尿流，伙计和掌柜都惊呆了，哈喇子掉了一地
我指着一个：你，对，就是你，把好酒端上来
我用手指蘸着尝了尝：不好，一拳将他砸成肉饼：你，对，就是你
把好酒端上来，五个肉饼摞在一起比我还高，我懒得抬眼
聪明的掌柜端上一坛百年老窖，这个不用尝了，一闻就是好酒：不错
所以，我手下留情，将他大头朝下戳进肉饼宝塔，这个大肉串的最底下的肉饼
彻底堵住他的七窍，吱吱不绝的小声爆炸象炸锅里的油泡破裂
喷吐人肉半生不熟的骚香
哲人说：好酒，喝出来了，是人命酿的
我说：6条人命不多，几双眼睛不少，不够我再去弄
哲人说：什么多少，有就够了，来干杯
我说：换大碗，一醉方休
哲人说：你是个善良的杀手，想灌醉我，减轻我的痛苦，孺子可教也
我说：我喜欢你酒染的气色，红润，说明你的血色正宗，杀起来会很惬意
哲人哈哈大笑：看出来了，你是个敬业的杀手
我说：过奖了，我只是一个道地的残废，命不如狗
哲人说：我们有一点是共同的，都不在乎死
我说：一点都不一样，我怕死，你不怕死
哲人说：不怕死所以才死，怕死所以才不死，其实我们共同验证一个规律，不分伯仲
我说：是啊，卑贱正好验证了高贵，我很荣幸
哲人没有喝醉，我喝醉了，而且烂醉如泥，不醒人世，当我被噩梦惊醒
哲人的尸体已经结冰，没有利用我给他的机会，他不是举不起砍刀
也不是拳头上的胳膊发霉，他使用高超的自杀技巧，削掉自己的脑袋
还不忘在脑袋落地之前闭上眼睛，不想让我在提起他的头颅时
发现眼睛里流露的不屑和嘲笑，也不想让我自取灭亡的好心捕获一丝感恩的回报
我知道他想让我在理解他之后，坚持对自己的理解和宽恕，如同我们擦身而过
甚至没有留下回望的冲动，但有一天我会告诉他：最后一次你错了
老板将哲人的头颅供在案头，当着我的面，不停亲吻哲人铁青的嘴唇
企图唤醒哲人生亦不齿的爱情，老板哭诉：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让他杀了，我就知道你要死后爱我；你杀了他，我即便知道你恩断意绝
心死却能感受你鲜活的冷漠，而你偏偏自绝于我的哀求，给我一个万念俱灰的空壳
而且不剩丝毫的盼待，这到底为什么？啊？告诉我难道爱情比死亡还要痛苦吗
我等五个馒头，老板肯定暂时忘记了惯例，这次我没有立刻提醒她
2004/12/15

杀手飞花：3、弑君的快意
有效的帮凶是一座通往完美谋杀的桥梁，也是一块
砸向破产谋杀的石头，胜利之后斩断桥头的绳索或者被斩断
至少还有机会选择，而失败之后不淹死于井水，也难逃被落井下石的厄运
合作是恐怖的，必须防备必须信任的人，猎物在远处模糊不清
猎物眼中的远方同样模糊不清，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一点也不可怕
但那个助力，有时成为全部力量，控制似乎无足轻重的环节，却是关键的进程
优势也许只在一个点上暂灭，弱点便永远地显露出来，杀手不经意的战栗
就是被适时灭口的信号，我知道她不仅发现，一路上还暗暗地铭刻在心
最毒莫过妇人心，连丈夫皇帝老儿都敢谋害的女人，何止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简直让我的呼吸化作寒刀，每一口就五脏冻裂一回，轿子行至宫门
她下轿又上轿，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枪尖戳入身体的想象不及平静
她再次感到我剧烈的震颤，咯咯笑道：我要想办你干吗等到现在
我才慢慢缩成她屁股底下狭窄空间能够容纳的大小
杀一个皇帝首先需要耐心，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周围嗡嗡盘旋的苍蝇
都如爱恋臭鸡蛋那样执迷不悟，当然，最轻易的成功发生在混乱的环境不容质疑
但我还没傻到舍生取义，结果是成全几只苍蝇流芳千古的地步
我否定她的前两个谋杀计划：一个是我扮演小丑，在皇帝酒醉心迷
众臣媚态百出，舞女不得不掩胸逃跑之际，一串独臂跟头将所有人眼花缭乱
趁惊呼绕梁，飞身一刀削掉皇帝的脑袋，她说：肥头肥脑被鲜血发射
还会吓死几个宫女和太监，肯定一片混乱，你正好得机逃脱
我深信如果我没死在大殿让千刀万剐，也不会看她实现给我殿外备马的诺言
就是果真有马，不是野马也是病马，要不一定是扮演骏马的持刀侍卫
我不想捅破窗纸，不团结我只能先死一步，我问：有没有更好的计划
她说：有倒是有，恐怕你实施不来，这个计划安排在珍妃的床上，我只面对
珍妃和皇帝两个人，相当安全而且容易下手，她说：因为皇帝爱珍妃爱得
已经看见珍妃就忘乎一切，跟一条发情的公狗没什么区别，所以你一刀下去
即便听见哎呦，也不是疼得而是最后爽丢了，便宜他死啦
但她认为我失败的可能更大，她设想珍妃发现我以后绝对挡在皇帝身上
而且是光溜溜地趴在我的刀下，她说：看见这么鲜活而且是受惊之后浑身泛着红晕的美色
你还有力气挥下屠刀？你是不是宁可死在她的温柔乡里呢
我觉得杀掉珍妃还不如不见她，于是有了第三个计划
耐心不光是精神的折磨，让我无法容忍的是肉体的饥饿，那么多珍馐美馔
我必须面对着绝食，她说：跟你说，我下了毒，呵呵，看你能坚持多久
我相信这是她说过的唯一实话，我不得不坚持下来，整整七天
皇帝听说她怀孕才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显然皇帝已经发觉她的歹毒之心
带着侍卫在宫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查看多遍，才坐在她的身旁推开她敬上的茶杯
我藏在房梁上，看着侍卫一个接一个退出去，皇帝说：到底是谁的种？
恭亲王的还是哪个贝勒的？她说：怎么就不能是皇帝的？皇帝说：
朕已经在宫外给你安排了宅子，你好自为之吧，按计划我应该此时跃下
在皇帝诧异的一刻，一刀了断完事，但我看见她抛来一个眼色，然后在皇帝耳根
嘀咕了几句，皇帝没有抬头，但身体的异常镇静泄露了发现我的不安
她急忙向门口跑去，而我已经挡在她的跟前：呵呵，晚了
我怎么可能让她带领侍卫冲进来，在皇帝面前活剥我的皮，以博得救驾大功的恩宠呢
或者在皇帝尸体边，上演一出救驾不成，立斩刺客美名远播抬高身价猫哭耗子的大戏呢
不等她呼喊，我的拳头从下向上打了她一个面目全飞：先别着急死，等一下
皇帝已经尿了一裤兜子，我让他毫无痛苦地身首异地，他的脑袋如同粪堆上的硬屎蛋
轻快地唱着歌滚落，我塞进她的怀里：抱住了，然后用皇帝的头发慢慢勒死她
她和皇帝一个表情，都睁着空洞的大眼睛，仿佛被屋顶游龙戏凤的画面吓呆了
老板说：一个朝代很短，所以一个君主不能活得太长，你知道
一个人向一个人下跪的时间太长，膝盖越磨越厚的茧子最终自燃成火
不得不跳起来，对方不允许站立，所以不能落地就只能猛扑
又跳又扑的，不适合你，也不单单为一个歹毒的女人，虽然也不是为什么正义
但肯定是为一种勇气，天子是最有勇气的人，你却能因为消灭他而不是人
记住，女人只能坏事，一定要靠自己，除了自己还有谁能给你快意呢，她微笑着
注视我勃起的命根
2004-12-14

杀手飞花：2、弑父的失败
瞧这一家子，妹妹说：你只能霸占我的尸体
哥哥挡在妹妹跟前：那就先跨过我的尸体吧
父亲和母亲始终阻拦我的视线，平静地玩味手指交缠的游戏：
你必须为屠刀付出代价，不仅将在血流里滑倒
也将摔得头破血流，在血流里溅起一朵美丽的浪花
呼唤我步步紧逼的杀气愈发强劲，手脚仿佛燃烧火蛇渴望蹿进风口
我只要父亲的脑袋，都躲开
老板长舒一口气：和睦如果不是伪装的，就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堕落
父母爱子女，子女孝父母，享受完美的亲情，必将导致创造的沉沦
绝不能眼瞧着被拖进泥水，唯一的出路是毁灭那个家
记住，不是消灭那个家，而是摧毁那个家的支柱，干掉一家之主的父亲
让那个家流离失所，缺衣短食，悲惨得遗忘憧憬，以泪水追思
用仇恨做梦，从而赶尽杀绝所有安分守己的借口
巩固破坏之王横扫天下的统治，是不是真正的杀手在此一举
铁石心肠不是不能被软化的，但那将剥夺你尚可一提的存在价值
先是母亲冲过来，儿子抱住父亲的腰，女儿搂住父亲的腿
父亲因此没能拽住母亲，但父亲拽住母亲的手，那只手从手腕拽断
母亲咬住我的喉咙，我咳嗽一声，母亲的牙齿就在嘴里爆炸
母亲的牙床依然啃住石头，我不得不再咳嗽一声，向前一个箭步
看着母亲弹飞至墙又反弹到父亲身上，父亲企图接上母亲的断手
儿女趁机猛扑，儿子一拳直击我的独眼，女儿一头撞向我的命根
我曲体转身，先到的拳头被额头的碳火烤软，后到的脑袋被屁股的钢铁撞破
我一人一脚将儿女踢到父母身边：不要再费力爱抚，没用
我抽出砍刀缓慢逼向父亲，原打算给足时间，让这一家子跪在我的面前
母亲摘下首饰企求金银财宝赎回父亲的性命
儿子亲吻我的独脚承诺效忠一生奴役抵偿父亲的性命
女儿脱光衣服横陈含苞待放的身体奉献一次深刻的爱情拯救父亲的性命
而我将无动于衷，一刀了结全部的神圣，同时成就全部的卑贱
但我大错特错，父亲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
父亲先掐死女儿：别怪爸爸，爸爸不允许你被魔鬼玷污
接着掐死儿子：别怪爸爸，爸爸不允许你出卖灵魂
最后掐死母亲：别怪我亲爱的，我不允许你为我甘受痛苦
母亲、儿子和女儿都微笑着点头：好的，然后都微笑着垂下头颅
父亲来不及掐死自己，我的砍刀已经砍断父亲的双臂
父亲微笑道：可惜你还是慢了，痛苦结束之后幸福又将开始，虽然搬家比较麻烦
我咬牙切齿，尽量拖延父亲的死期，搬家一点都不麻烦
脑袋搬家也一样，但谁让你辜负我的好心还敢多嘴
我一刀一刀锯，在血流里滑倒，头破血流也不加快深入
你不是等待全家团聚继续幸福吗？是不是幸福的时刻回忆痛苦能够更加幸福呢
好吧，我成全你：你的脑袋慢慢地搬家，你的微笑慢慢地凝结，怎么样？
父亲说：你没有父亲吗
我说：你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的脑袋骨碌碌滚向血流干涸的墙角，成功注定失败
2004-12-13

杀手飞花1：弑神的启示
这是一头全副武装的猪，也是一头花枝招展的猪
我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公猪，一下子就认出我，哼唧，哼唧
眨巴堆满眼屎的眼睛，象会见老朋友那样，尾巴摇晃卷起
老板说：那不是普通的公猪，一夜能让10头母猪怀孕
一早还要调教10头小猪处女，啃过的庄稼地
无不和睡过的母猪一般，长出10倍的麦穗
母亲为给儿子的软蛋求得一滴口水，宁可围着猪圈五体投地
拜上10天，甚至不惜掐死邻家儿子的母亲
与其说你将杀死一头公猪，不如说你将谋害一个真神
难度不在于注定失败，而在于即使成功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但怎能让一头公猪活得赛过神仙，作为一个人
哪怕象你这样不那么顶天立地的人，是不是也忿忿不平呢
我别无选择，必须从第一次开始，否则自尊心和胃都不答应
铠甲几乎覆盖全身，不用摸也看出刀枪不入
耳朵和尾巴倒是活灵活现，但耳后和屁股上支棱的长匕
进可攻退可守，脖子上系的鲜红蝴蝶结似一个柔媚而阴险的偷揶
让我自始至终自惭形秽，忽略了这头公猪坚不可摧的傲慢
我悄无声息地跳进猪圈，对视一眼，它就横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堵钢铁锻造的随意移动的墙
拳头将陷入再也无力拔出，砍刀将反弹沿着劈下的轨迹
它斜眼看我，和我心领神会两种徒劳袭击的后果
所以，它瞥见砍刀飞出猪圈，在月色里溅起一道寒光
刀尖插进土地割断草根，刺破皮肤的声音在抖动的刀身上回荡
它警觉地挪动，后蹄扒拉几下母猪留下的一坨温暖的粪便，当我虔诚地跪下
它才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同时前腿绷紧
我知道它想最后看一眼失败者的表情，将我捅烂之前
好把我归入那些懦弱杀手的亡灵之列
以便在和母猪无休无止的调情里，增加一个老调常弹的新鲜笑柄
可它没有看见我抬头狞笑的机会了，从袖口潜入手中的弹弓
被我嘴里的两枚铁丸上膛，在它正面我启动进攻之际
迅雷不及掩耳，不偏不倚，钻进那两个贴近的眼眶
它不相信那是它的悲鸣，直到确信暴躁的狂奔无用武之地
才轰然倒在我匍匐的身旁，我已经被它践踏得奄奄一息
它以为我是母猪的粪便，软乎还富有弹性，但粪便不会爬起
更不会睁开一只独眼，我给它再次后悔的时间
一小口一小口地嘬剩下的猪血，一只眼一只眼地吸干剩下的猪命
它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挣扎，闭嘴残喘，极其安静地冷却
我一直跪着，感受神的幸福，仿佛感受即将在胃里蠕动的馒头
承认失败的神瞬息超脱，而我这个永不低头的杀手
在弑神的幸福开始之后，注定苦海无涯，只能一条路杀到底
2004/12/10


杀手飞花0：引子
我杀了35
一头猪，一匹马，33个人
没人发现我，有时我也没看见我
在酒里，睡着了，还睁着眼睛
我生在藁城
河北腹地的小村，爷爷在我出生那天种下一棵椿树
树比我长得快，奶奶很早就不背我了
虽然一双大脚垫着一层厚茧
三个叔叔都武艺高强
一个的弹弓能打中麻雀的眼睛，便成了独眼鹰
一个的砍刀能一刀切开骨缝不沾血，便成了独臂刀
一个的拳头能把巨石砸进硬土，便成了地趟拳
我一只眼睛，一条胳膊
比侏儒还不起眼，所以轻易成为职业杀手
用弹弓、砍刀和矮拳完结一个又一个生命
满足一次比一次旺盛的食欲
我曾送给母亲一块红色丝绸布料
本来想做妹妹的嫁衣，父亲却做了一个风筝
等我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新郎独自哭泣
他说：都坐着风筝飞走了
我偶尔想起他们，摩挲弹弓和砍刀
这时肯定月色如水，怎么杀害他们都会很美
含笑再睡，仿佛拽着风筝的尾巴
让他们看见明天我将干掉谁
老大是个温柔的妇人，看不出年龄
只有一个可人的表情，面前摆着高脚椅子
我的眼睛正对她的额头，仰视，两只眼睛捉住我的独眼
告诉我下一个的特征，然后两只手捉住我的独手
我喝一斤白干，单手倒立，吐干净
再喝一斤白干，面色红润，用砍刀刮刮胡子
两条腿或四条腿都不重要，只要死前走七步
仁慈是杀手的痛苦，我向来知道
2004/12/9

三十三、关门
我没看见他们的家
只听“嘭”地一声
关上了门
20041111

第二部分：柒零年代的菜鸟漫天飞

三十四、[长诗]柒零年代的菜鸟漫天飞

0、引子：再活100吧，亲爱

老爸晕车，我却迟到5分钟，就为了让他们
看见儿子红润面容，洗澡，擦玉兰油
妈妈染了头发，因为上次回家，批评她有碍市容
其实，妈妈肾病，怀疑染发水有毒，30年后觉悟
竟然又犯错误，我说：走吧。左边妈，右边爸
向我的小屋，搬来一年了，没请他们来过
太小，很硬的理由，上周，把钥匙交给妈妈：
收好，忘了找你要，老妈锁进柜子
我说：要不去我那看看
小屋很小，爸妈坐在床上，喝乌龙茶，一边观察
小是小点，不过很紧凑，老爸不爱说话，尤其是表达感情的话
我没说，昨天打扫卫生，脏袜子全扔，老爸东瞧西望：
你要想干净，还是很干净嘛，妈妈就打老爸
妈妈给我带来8根粘玉米，煮好冷冻，估计半年了
春天的冰，很清凉，我赶紧放进冰箱，别都吃了
给平留几个，她爱吃，老婆无意流露，一年前的事
已经订好座位，附近最好的馆子，蜀国演义，清蒸左口
红烧乳鸽，冰镇凉瓜，今天不吃猪肉
还要了两串烤羊腰，一人一串，我说：怕骚
最后还是加了干锅肥肠，想让老爸嘴角冒油
1995年老爸验血，怀疑糖尿病，我气急败坏找医生复查
果真误诊，又提此事：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您胡吃海塞
老爸端起二锅头：儿子，干一个，妈妈正凉瓜汁里兑蜂蜜：
这鱼肉真嫩，我说：什么也没爸炖的排骨好消化
乌龙茶见面分一半，还有三盒仙牌灵芝茶，给妈妈
我的军勾沉不沉，合适合适，这条皮带棉布的，楼前
小花园，敌后武工队，别客气老爸，他们没让我送楼下：
不就是出门向西到头向北拐弯西穿市场看见邮局朝北
一直走过马路就是车站吗？我还是偷偷跟着，先躲楼角，再躲树后
老爸有点晃，妈妈可能才埋怨，为啥还喝二锅头
走得那么慢，靠得那么紧，之前，虽然吃了晕车药
我还是给了老爸塑料袋：别吐车上，我他M真想哭一场
再活100吧，亲爱
2004-3-15


1、一只小家雀站在彩虹上

一
一只小家雀站在彩虹上
一对湿漉漉的翅膀呼扇两下
我已经瞄了半天
我只有一颗子弹
挠挠我的小家雀
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小豆腐站在我的身边
她舔棒棒糖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说：我要烤着吃
李东方一边卷大炮
一边说：操性，你丫几天没洗裤衩了
小豆腐说：再摸我就告你妈去
二
1979年，我开始找对象
小豆腐的妹妹臭豆腐被绑进防空洞
李东方提搂一根粗棍子
塞在臭豆腐跪势折叠的大小腿之间
我使劲按她的肩膀，按一下，问一句：
傻B，同意不
小豆腐幸灾乐祸：快说，快说
臭豆腐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是不说话
李东方说：问个屁，操她
我简直太没面子了啊
好吧，操她，扒光臭豆腐的衣服
李东方把我按到臭豆腐的身上
20年后，臭豆腐告诉我：
傻B，从小到大就没见你勃起过
三
李东方的气枪没打下过家雀
但打中马三的左眼
当然，我没有那个准头
李东方更没有那个准头
我一脚扪碎了屁帘家的窗玻璃
屁帘她爸噌地蹿出来
他手里握着锥子
拣起足球毫不犹豫地下了黑手
卧操，我才买的新足球
我冲上去：我XXXXMB，找死啊你
李东方攥着板砖溜到他的身后
马三从兜里掏出管叉
屁帘漂亮的小脑袋在破窗户后一闪
又缩回去
就在我们发动进攻的时刻
向前冲的马三一声惨叫
扑倒在地
四
臭豆腐是瞄准我的
结果废了马三的一只眼睛
为此，马三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只好把臭豆腐让给这条
越来越登鼻子上脸的独眼蛇
不过这倒给了屁帘机会
庆祝马三安装玻璃眼球成功
我偷我妈的钱
买了葡萄酒和五香花生米
翻墙潜入1874部队后园
我主动让小豆腐臭豆腐和屁帘
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墙头
屁帘笨蛋
我托她的屁股硬推上去
一瓶葡萄酒把我们彻底消灭
屁帘和我最后睡着
屁帘说：我想跟你好
第二天我把她爸给花了
五
我终于找到最合手的武器
一根大拇指粗的白蜡杆
李东方从废品收购站淘换的
他姐李金梅在那里上班
李东方说：这个比脑袋结实
然后阐述他的行凶理论
为了不留流血的把柄
一定要往脑袋上敲
一是因为脑袋起包头发档着不易发现
二是因为包要疼好几天威力比较持久
操，真他M太精辟了
我就用这根棍子
打遍整个家属区，看谁还敢叫板
老棍这个外号由此而来
从小学到高中都有一号
可到后来新同学私下讨论
一致认为老棍和生殖器有关
六
屁帘死于心脏病
想起来，是小学期间最大的一件事
惋惜迟到二十多年
我看见她的尸体
活着的脸上布满不住跳动的青血管
死了原来全身都在青血管的网兜里
我喜欢她白
白得蓝了却一点也不好看
我突然发现她每只脚都有六个脚趾
如果是现在就好了
我会给她做个整脚手术
让她完美无多
而且我已经学会嘴上和床上功夫
勤奋劳动
保证不让她白跟我好
想起经常拿她出气
而她总是微笑着跟屁虫似的尾随我
就哭一鼻子
七
我知道是马三出卖的我
张主任把紫铜水龙头往桌上一摔：
说！还有什么没交出来
我看着这张猪脸：不知道
他摆出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架势
咕隆灌一口水：
是不是罚站不顶事啊
他拿起木尺在我眼前晃悠
我瞪着他，不说话
张主任嘿嘿一乐：小B，还敢跟我耍青皮
抡圆了，给我胳膊一尺子
我吸溜一下，嚯地跳起来：操，老B
二话不说抢到墙角
捉住铁皮喷壶的长脖子
将装满水的肚子砸向他的秃头
操，丫一身水捂着脑袋挺在那
脑门拱出一个“横路金二”
马三当时正用偷铜卖的钱
请两块豆腐吃柿饼
我和李东方准备晚上偷考卷的计划
看来要落空了

20041118

2、小鸡捉老鹰
一
小板他妈问小板：小板干吗去？
小板说：看电影去
小板他妈说：换球鞋去
小板嘎嘎大笑：妈呀您也开面了
小板就是用臭球鞋踹我的
第一脚踹在腿弯
我扑通跪下
第二脚踹在胸脯
我啪嚓躺下
第三脚踹在面门
我哎呀泪下
小板问：你丫，服不服
我捂着脸打滚：不服
马三又照着我的脑袋踢三脚
踢一脚吸溜一下
小板扇丫一大嘴巴：操，没你事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二
李东方跑得快
电影开演了跑回来
背上我又一溜烟逃走
咱们去找大利子吧
我不同意，我躺着咳嗽
要不找三德子
我思考着，摇摇头
你丫屁眼也没堵上，倒是放个屁呀
你去把范海民叫来
小范系着铁扣皮带：老棍你也有今天
我说：操，约场球，东区和西区拼一把
小范说：赌什么
李东方说：我们东区输了，小豆腐脱裤子
你们西区输了，小豆腐让谁脱裤子谁就得脱裤子
小范说：操，这他M好，我脱得了
三
球赛没踢成
大利子和三德子联手灭了小板
幸亏小板当时穿着球鞋
撒丫子跑没影了
大利子和三德子带着20多人
抄了小板的家
也找我，可我没去
一年后，他们三个携手回来
工读学校放暑假了
我和李东方没有受到牵连
李东方说：谁能想到他们三个扎堆呢
小范找我，他一共挨踹九脚
大利子三脚，三德子三脚，小板三脚
而且全是皮鞋，那叫一个惨
他漏风嘴：你是不是知道我有这一天
我说：我可跟你说了，抄小板家
你的结果比我还惨
四
小豆腐把我们的计划泄露给臭豆腐
臭豆腐又泄露给马三
马三向小板告密
小范得信跑了
大利子三德子小板押着李东方
同时起脚踹开我家的门
我妹妹吓得钻进床底下
我正吃西瓜，抹抹嘴：怎么着，三个大哥一起来了
李东方说：是他们逼我来的
我说：放了李东方，我跟你们走
我攥着西瓜刀向门口走
他们押着李东方向门外退
出了楼道，我看见小豆腐跑过来
她披头散发拿着一根擀面杖
我和小豆腐几乎同时出手
小豆腐一棒子干倒大利子
我一刀砍倒小板
李东方顺势撞倒三德子
五
东区和西区的足球比赛以平局告终
大家喝汽水商量摆台球案子的事
小范说：一人出3块钱
案子摆在老棍家楼底下
出钱的随便玩
我不同意，我建议让李东方管
小豆腐当老板收钱
挣的钱大家在劳模饭馆喝酒
设局骗钱是李东方的看家本领
小豆腐开始穿得鲜艳
大家的酒量与日俱增
放寒假，我和小范已经攒下40把小斧子
李东方挨个每人发一把
揣在怀里一点也看不出来
大利子三德子小板回来了
还带回看上去比他们还牛B的10来个
他们一群从我们一群身边走过
横眉冷对
反反复复冷战到三十晚上
六
打炮仗我们赢了
我爸给我的马炮威力巨大
天摇地动还爆发一团蓝蓝的白光
把小板他们的新棉猴全炸烂了
他们三个彻底疯掉
率领一帮拿着铁锨和木棍迎面而来
以为我们没有防备
结果被四面八方寒光闪闪的斧头包抄
我说：哥们，没你们的事
我们只想办他们三个
小范带着人分开其他人和小板他们三个
小范说：还不快滚
我们没剁大利子三德子和小板
我们一人踹了他们一脚
他们基本被踹烂了
我想他们从此再也不敢踹我们了
看着他们屁滚尿流
我想春节真是太他M好玩了啊
七
春节过后
台球案子卖了
我们喝最后一回酒
小范说：我实在喜欢小豆腐
是不是让她和我玩两天
李东方喝多了
搂着小豆腐的脖子：操，我媳妇能跟你玩
小豆腐笑着：好吧，小范，你剁了东方我就跟你
我站起来，按住小范
我说：臭豆腐你过来
从今儿起你跟小范，听见没
臭豆腐坐到小范腿上
小范说：老棍，我真服你了
我扇小豆腐10个大耳瓜子：
臭B，你丫再犯贱
别找我废了你，李东方说：
抽死丫斤的，噗，自喷一身

2004/11/19

3、没毛的鹦鹉不学舌
一
九月的阳光照耀破铜烂铁
照耀旧报纸和罐头瓶
照耀我的白边懒布鞋
李金梅端着一杯尿汤
唱着《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站在废品收购站的院中央
环顾她的希望田野
根本没有第二只脚插足的地方
李金梅咕嘟喝一口：
你从来没说过我爱你吗
她已经让我看了她的乳房
为此我不想再说：烦不烦啊
我说：翁美铃比你大两岁
汤镇业肯定对翁美玲说过：我爱你
李金梅撇撇嘴：德行
煤气真能毒死人
我想揣着蓉儿的照片
和煤气罐冷冷的阀门亲嘴
二
我妈终于抓住我
我正和瞎猫玩掉三角
五十张以上的
我出一百张，他出60张
我把手背舔湿，当然不能让他看见
撸袖子，整整齐齐翻上
一搂，最后那张平稳降落
我又赢了，可我看见我妈的皮鞋
瞎猫先吓死了：邱老师
转身狂奔，立马消失
我妈比我矮，却象山一样压下
左右开弓，啪啪
扇得我笔直地晃了晃
险些摔倒，我妈说：你还敢逃学
啪啪，啪啪：还敢不敢
我象倒立的钟摆，啪啪，啪啪
我觉得血快从鼻孔流流光了
我瞪着我妈，打吧，我就是不说话
三
张老师有口臭
她臭臭地说：稍微歪一点
她捏着火柴棍
小心翼翼地给我掏耳屎
这是她最大的爱好
除了用手指杵学生的脑门
我妈说：难怪三十好几嫁不出去
我痒痒坏了，又不敢吱声
她臭臭地说：别动啊，快好了
张老师举着我的耳屎
对自习的同学说：快看，多大的一块耳屎啊
眼看就要下课了
她最后一个把我弄上讲台
非常舍不得让我归座：
你妈天天都管你什么
个人卫生这么差
她用纸包好我的耳屎
塞进我的衣兜，没看见我热泪盈眶
四
小组长郭欣又拒绝收我的家庭作业
她的理由是：1、老师罚你重写20遍，你只写了18遍
我说：后两遍写不下了
2、最主要是你撒谎，什么叫写不下
这是你以前写的，用水把红对勾洗掉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说：你找茬不怕我砸你家玻璃
3、别人怕你，我不怕，我爸是你爸领导
我无话可说，我什么都不怕
就怕我爸的烧火棍
小组长郭欣指着我的手：还有啊
我跟你说，如果你再不剪指甲
别怪我下次检查卫生，不给你小红花
你求我也没用，买5分钱的奶油冰棍也没用
摊上你这么一个差等生
真让我头疼死了
她用小拳头敲敲脑袋：我跟你说
我当不上中队长全是你拖累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我说：我给你买两根冰棍
再让李东方给你买一根
五
我们逮了两条草蛇
李东方认得：一条公，一条母
七手八脚扒了一条蛇的皮
这是一条宁死不屈的蛇
没皮了，还昂扬着脑袋
冲着天示威
我说：别吃了，拉肚子怎么办
李东方说：操，你丫也会怕
我们还是烤着吃了
又香又嫩
另一条李东方放进张老师的饭盒
我多想把她吓死啊
第二天，张老师让我背老三篇
我背不全，她让我站在学校主席台中央：
在这里背，凉快
小组长郭欣穿着大衣看着我：
你怎么还不晕到
想被冻死啊
我咬牙一动不动地站着
比那条光屁股的蛇还威风
六
我爸发现我不说话时
我已经三个礼拜没和他说话了
他把我的白蜡杆撅折了
他用白蜡杆打我的屁股
打我的胳膊，打我的大腿
怎么也打不折
打得他实在太累了
他怒从心头起，干脆撅折算了
我爸打我，我没哭
看见白蜡杆折了，我哇哇地哭
我爸还以为我服了：
再惹事，我也把你给撅了
我心说：还不知道谁撅谁呢
可我的眼睛会说话
我爸渐渐地怕了
后来要不是他说：狗屁张老师再治你
你用不着跟她客气
我真说不定先撅了他
后来我跟我爸说话了
因为他不打我妈了
七
1983年，我考上了区重点初中
我知道谁也没想到
李东方和臭豆腐跟我一样的结果
也是谁都没想到
可我们想到了，我的数学好
李东方的语文好，臭豆腐两科都好
最后半年没有作弊
在废品收购站的破桌子上
脑袋顶着脑袋
一边写作业，一边听小豆腐和李金梅唱歌
我们三个终于变成了好学生
小豆腐一点也不妒忌
李金梅请我们四个吃饭
在劳模饭馆，合唱了一曲
《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我们都哭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
我是想起了蓉儿
她挨铁沙掌命在旦夕
在靖哥哥怀里提了三个条件
爱情的遗嘱
2004/11/22

4、屎壳郎的肛门之歌
一
“#山脚下，##桥畔，是我们的校园
绿树成荫，红楼壮观，红楼壮观”
其实，围着操场的几棵大杨树一直病着
树干让毛毛虫啃得黏糊糊
而壮观的红楼不过是两栋苏式二层小楼
我们班就在靠操场那栋的二楼
南窗户外才是最壮观的建筑
下课铃一响
那里便是沸腾的海洋
我和李东方并排掏出小JB
一拜齐，将激烈的尿液滋向斑斓的水泥墙
我们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撒尿
而且让尿在墙上合流
看着共同制造的泡沫冲向下水口
打几个旋涡，咕嘟着破灭
有一天，李东方兴奋地嚷嚷：
我长毛了，快看
我说：显摆什么？我他M早长了
二
我进校队实属偶然
体育课跳远，我斜着飞出去
吃一嘴沙子，正用手指往外择
小汪老师叫：你过来，对，我叫你
我一边吐唾沫一边斜楞他
小汪老师问：把过大门吗
就这样我成了校队的大门
后来把出了名
就被叫成校队的肛门
女生交头接耳：你瞧，他就是肛门
呵呵，呵呵，这个肛门个子可不大
踢区联赛，我们拿了冠军
我只丢了一个球
而实际上，人家就射正一个球
还让我给漏了
所以，在肛门之前
校足球圈里叫我臭大门
不过，臭大门用最短时间变成了肛门
付出了裆的代价
三
为了市联赛取得好成绩
小汪老师不择手段
请来38中的高中队跟我们踢热身
这帮畜生平均身高170
虎背熊腰，满脸横肉
据说，他们从来不被允许参加正式比赛
公认踢人的水平天下无双
也许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上半场灌了他们3个球
下半场一开球
我就感觉不对头了
先放倒了我们的左前锋
接着铲飞中后卫
后来便没人敢抢球了
变成我一个人的表演
不多时，他们就扳回2个球
操，给我搞急眼了
我骂：你们傻B呀，怕他们就不铲你们了
你们他M不会铲他们
大家突然反过闷来，拼了
最后两分钟，他们的前锋突破禁区
单刀直入，我迎头冲过去
侧扑他的脚下，死死把球揽在怀里
这小子改变出脚方向
结结实实踢中我的喀吧裆
四
这一脚没白挨
小汪老师任命我为校足球队队长
从此肛门诞生了
最大的收获是博得了小美音乐老师的青睐
她是小汪老师还没公开的女朋友
小美吸收我到合唱队
而且在一个阴雨的午后
将我领进她的单身宿舍
她向我表决心：我一定要把你培养成手风琴高手
我没表态，因为她给我吃花生奶糖
更主要是，我看见衣绳上挂着好几个乳罩
红的、粉的、白的
都是他爸从香港给她买的
象是挂在我的喉咙里
直让我使劲咳嗽
虽然小美的胸脯不比李金梅高
和小豆腐的不相上下
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她牢笼般的单身宿舍
她手把手教我
我也不觉得拉手风无聊透顶了
五
李东方认为我叛变了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你的眼睛象娘们
你的手比臭豆腐的还白
你的JB尿尿都滋不到墙上
我没法反驳他
我一个劲嘿嘿傻笑
李东方说：我最讨厌你丫这笑
比他M傻B还傻B
我给他一块花生奶糖
他接住又一脚踢飞
李东方郑重宣布：你被狐狸精迷住了
醒醒吧哥们
迷住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小美很香
不是一般的雪花膏的香味
李东方特意准备一碗鸡血酒
他说：一人一半，我们才是亲兄弟
六
市联赛我们拿了亚军
小汪老师因其出色的执教水平
被调往区体校当助理教练
小美摆宴送行
她不顾我在场哭得一塌糊涂
小汪说：我每周都来看你还不成
小美给小汪烧饼加午餐肉
眼泪也一滴一滴加进去
我低头吃不敢看他们
小汪说：肛门还在，没人敢欺负你
我才说：小美老师，你别哭了
小美不哭了
她摆弄木琴，叮叮当当敲出一片悠扬
小美和小汪都喝高了
我回头望了三遍小美单身宿舍的窗户
最后一遍我看见灯灭了
可那几个乳罩清晰地晃悠着
七
未经小美的同意
我把李东方带到小美的宿舍
我说：李东方也想学拉手风琴
小美又教了我们三次
第四次没让李东方去
她让我坐在她的单人床上
小美说：你好象不太适合学音乐
我好象在难为你
我没说话，但我看着乳罩
小美笑了，她不好看，但她基本不笑
她说：这样好了，我送你一件礼物
屋子里的东西随便挑
我要了一个粉红的乳罩
小美说：我知道你喜欢粉红色
我终于不用拉手风琴了
虽然不能老跟小美在一起有点失落
李东方呻吟着
他用这个乳罩擦干净剩下的白浆
扔给我：真他M舒服
2004/11/23

5、柏拉图先生的鸟语经典
一
很久以后聆听柏拉图先生的教诲
有那么一点嗤之以鼻
实践走在理论的前面
让我觉得所谓伟大
不过是对自己无条件的信服
清白的柏拉图和浑浊的李东方
都不能树立为榜样
但听听他们对爱情的感言
又能伤害我的几根毫毛呢
花匠李东方先入为主
跟放屁没什么区别，可说实话
也难得这些让人蠢蠢欲动的臭屁：
从后面下手，对，就是从屁股下手
屁股的形状说明纯洁程度
屁股越小越他M纯洁，所以条顺最重要
前面要看ZAI，大ZAI也好，小ZAI也好
关键是不是周正，脸无所谓，至少光滑
必须要长在两ZAI的中间
二
小学的小组长郭欣
已经成长为初中的学习委员郭欣
神情严肃，和我说话总是绷着漂亮的脸蛋
如果心情好，她就用兰花指我：
我跟你说，你这个人狗改不了吃屎
这叫字？简直就是蜘蛛爬
我跟你说，你怎么不知道要脸
啊？！脸皮简直比城墙拐弯还厚
有一次我实在忍无可忍
我说：操性，你丫找抽吧
她跳起来：我跟你说，臭流氓-------
我本想直接扇她，但怕脏了自己的手
拿起郭欣的语文书：卧操
我狠狠地用书给了她一记耳光
郭欣哇地跳着高哭，呵呵
她没有告老师
她后来问我：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我说：疼死你才好呢
她说：人家为你好，好心当驴肝肺
我说：别以为你脸蛋漂亮我就不敢扇
你再骂我，别找我叫李东方XXXX
三
臭豆腐认为我打女生很不爷们
她正在和初三的唐老虎谈恋爱
她说：老虎听说你打女生很生气
都想打抱不平了
我们三个在东河大坝烤白薯
李东方用一盒春城烟换了10块大白薯
白薯的焦香让我很有心情听臭豆腐唠叨
臭豆腐蹬鼻子上脸：你喜欢郭欣
跟她说呀，干吗打她
李东方说：少来，你别没话找话
臭豆腐白他：还有，李东方我正式警告你
再摸我屁股，我就叫老虎剁了你的爪子
我说：真不信老虎屁股摸不得
我先用老虎的裤腰带捆住他的双手
又用小剪子去处他的裤别
在夕阳西下的东河大坝上，在臭豆腐面前
老虎的裤子徐徐落地，李东方勒着他的脖子：
把腿岔开，好，夹紧
一大块熟透的白薯在老虎裆里脱皮糜烂
又一片一坨地掉下
我说：老虎的大便香甜可口，臭豆腐还不尝尝
四
刘雪初一下学期插班
是从市重点出事后转过来的
据说她偷了同宿舍一个女生的袜子
而且是一双没洗的臭袜子
我是不信
不仅因为她每天都换一双干净的袜子
还因为她长得太象屁帘了
那双大眼睛比屁帘的双眼皮还会说话
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彻底晕菜
我跟踪她将近三个月
每天下学和她坐一趟公汽
她要上前门，我就上后门，她要上后门，我就上前门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
在楼角截住她：跟我好吧
我哆嗦着递给她一个信封
我的第一封情书写道：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为了你高兴，一切皆可抛
这首剽窃的诗歌
一直在校园里流传
李东方认为，老棍或者肛门拍婆子的本事
和他这个花匠还真有一拼
五
我和刘雪没好成
这要怪她太骚了
我从没想过屁帘会撩起裙子
刘雪却撩得那么高
还一个劲给我扇风：瞧你出这些汗
我差点被她稀松裤衩里钻出的卷毛点着
按李东方的话：有毛的B一般都是好B
可我突然被刘雪的裙子扇灭了
我说：你丫真够不要脸的
刘雪说：你不想看吗，想摸就摸呀
我从此再也不理刘雪了
她对我不依不饶
调座位坐在我后面
一上课就脱一支鞋踹我的靠背
用脚趾按摩我的半个腰和半个屁股
她脚小肉多弄得我又热乎又痒痒
我想要是剌掉屁帘第六个脚趾
肯定比刘雪的还好玩
但我对刘雪说：你要再踹我就长出六个脚指头
六
李东方见到好屁股就摸
他在女生中的人气直线上升
越来越有资历给我介绍对象了
终于让我看上一个
初二三班的，叫麻子
先开始李东方提她
我还以为真是一脸麻子呢
没想到小脸干净得要命
她爸是军人，总后采购站参谋
我跟她好是因为她先送给我一个旧军垮
接着送给我一件四个兜的军装
最后送给我一条带收紧扣的军裤
麻子说：我跟你亲嘴的时候
你的手不许动
我觉得麻子什么都好
就是爱亲嘴，老让我想起臭嘴张老师
但为了让我在学校特别拔份的这身行头
被她亲几下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说：别他M吐舌头
我们俩都是属狗的
七
李东方说女生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男生要做一个比他们还坏的坏东西
我没觉得女生是好东西
也没觉得女生是坏东西
我觉得男生要不是坏东西就比较严重了
大多数时候我鼓励李东方尽可能地坏
我的同桌马莉告诉我：最坏的男生
就是让女生怀孕的男生
马莉的话我特别重视
她妈是大医院的医生
我提醒李东方：一定不要做让女生怀孕的男生
他莫名其妙：怀孕怎么了
我说：怀孕就是生孩子
李东方脸都吓白了：卧操，生孩子不好玩
2004/11/24

6、秃尾巴鹌鹑给黄鼠狼拜年
一
老虎打捞小豆腐的过程惊心动魄
沉下去浮上来，浮上来沉下去
让站在护城河岸上的豆腐爸妈尖叫也忽上忽下
我看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
真要喝豆腐汤了，便给李东方使个眼色
李东方毫不犹豫地脱掉毛衣毛裤
一猛子扎进河水
小豆腐得救了，她制造假自杀现场
换来她爸对她的抚养权
臭豆腐也参与骗局，她打了逼真的谎报电话
当她代替她妈宴请我们这帮活雷锋的时候
哭得昏天黑地
她说：要是我，就淹死自己，让他们后悔离婚
臭豆腐也恨她的骚B妈
同时对她蔫不出溜的傻B爸咬牙切齿
但她能和小豆腐从此分道扬镳
在这个次要环节，表示出和小豆腐同样的欢欣鼓舞
二
老虎留级，我和李东方的两点一线
功德圆满地变成铁三角
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最简单的几何图形
预示着本校新时代的来临
老虎不承认他是为臭豆腐献身
他说：自从操了那块白薯，我的人生观发生了根本变化
烤白薯成为我们的仪式
虽然越烤越地道
老虎操白薯的兴趣顺利转移到嘴上
这让我和李东方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第二次留级，终于虎落我们班的那天
我们三个决定不烤白薯了
在老乡家后院狗洞口，用大青虫作饵
轻松地钓到一只老母鸡
老虎认为鸡血酒不配两肋插刀
于是我们用烧红又冷却的折叠刀割破中指
三个人的血在二锅头里搅散
我们对天起誓：兄弟第一
女人第二，父母第三
三
老虎是个天生作威作福的老虎
他主动出面，召集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几个开会
老虎对学习委员郭欣呲牙咧嘴：总之是三份作业
总之是不能让老师发现
我跟你说，总之是我们三个要学习123名
总之是这个任务你必须率领他们完成
老虎又召集初中最壮的几个开会：
总之是三份饭菜
总之是不能让我们在别人之后吃
总之是不好吃你们就完蛋了
但和高中老大保四谈判老虎拉上我俩
他说：保四丫有个土炮
能一炮打烂一只兔子
保四和我握手，捏得我直跳脚
我送给他几块巧克力，他才正式打量我
保四说：你们太猖，太牛B，我就没面子，懂不懂
老虎变成猫，趴着不敢动
李东方说：我们哪敢比你猖啊
我拽他的袖子：我们懂，现在懂了
四
保四拍的新婆子滚刀肉和李东方以前挺铁
后来保四上手他就自动撤退
李东方说：豁出去，我先拿下滚刀肉
老虎有点退缩，我给他打气：
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你推十步
正好掉进他嘴里
老虎盯着我俩，瞳孔收缩放大收缩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圆
在小卖部旁边的木工房
保四和滚刀肉的约会准时开始
老虎潜到窗根偷听，不多时，打开手电晃了晃
我拍李东方的肩膀：去吧
我和老虎汇合，蹑手蹑脚在挂锁嘴里
插进粗铁丝
保卫科老李嘟囔着：操，我就是不信社会主义还闹鬼
一脚踹开木门，只听滚刀肉：哎呀
保四：操，找死啊你
然后是老李手中电棍的噼里啪啦
李东方埋怨：跑什么跑，我还想看看滚刀肉的光屁股呢
老虎害怕：要查避孕套哪来的我就惨了
五
滚刀肉为保全自己控告保四强奸
学校追查，发现保四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被他糟蹋的女生校内一箩筐
校外至少两箩筐，严打高奏凯歌
他被名正言顺地发配新疆沙漠
老虎欣慰不已：总之为社会主义除了一大害
我没想到这个结果，和李东方凑钱
给保四买了一件军大衣，到号里看他
保四还笑：有巧克力吗
瘦得站都站不稳，中考来临了
我们三个继续偷鸡摸狗，养得白白胖胖
老虎召集各科状元给我们补课
他很有风度地请他们吃肉喝汤
在有人企图推脱之前
掏出我给他的小斧头在脸皮一蹭
模拟考试开家长会
我们三个全年级排队名列前矛
校长把我们夸得让我们爸妈的眼睛都开花了
六
乐极生悲，我在背政治时打瞌睡
不小心光脚踹倒床头的仙人球，扎了一脚刺
班主任派学习委员郭欣家访
我正躺在床上：去，离我远点
郭欣一把抓住我的脚：让我看看
我大叫一声：滚，卧操，疼死了
郭欣抓住不放，笑得格外开心：
我跟你说，你这叫活该，你要不是一脚被扎啊
准保踩两脚屎
她变出一个小指甲刀：这里还有一根刺，别动
那是一根小刺，我妈怎么没发现
郭欣显摆：你怎么谢我
她穿着白衬衫蓝裤子，不同的是
今天系着窄窄的红腰带，小腰我两手就能攥过来
我有点泄气：我以后不打你了
郭欣说：那不成，我跟你说，你不打我是孙子
我头一次见她脸红扑扑的
七
郭欣的裤带是我妈送的，我妈给她爸送礼
我爸能不能涨工资，她爸一句话的事
郭欣说：我跟你说，我跟我爸说了
如果不给你爸涨工资，你就不理我了
我爸说你不理我就不理我呗
我跟他说，你不理我就会有很多同学也不理我了
我爸说那找老师修理你
我跟他说，老师屁事不顶，老师都怕你
我爸才信了，我跟你说，我帮你家大忙了
我家是双喜临门，我没考上市重点
但以562的高分考上了本校高中快班
李东方丫一鸣惊人，考上清华附中
老虎如愿以偿，考入警察学校
郭欣莫名其妙，考了市重点的分，却留在本校
臭豆腐、郭欣和我又分在一个班
真他妈烦啊，我没好气：我又没求你帮忙
别想让我领情你
郭欣把脸送过来：我跟你说，我没想让你领我情
只求你再打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回用手打吧，快点
2004/11/25

7、崔建大哥肩头空降瓢虫部队
一
“当我想你的时候，我会拉紧你的手
默默没有呼吸，泪水暗流在心头”
李金梅剃了秃瓢，整个换了一个人
如她所愿，锃明瓦亮的脑袋成为指引我的明灯
她说：走吧，带你见识见识
摇滚是怎么强奸蓉儿的
崔建的演唱会在一个废弃的仓库举行
几百号人水泄不通
密集的鼓点顷刻击退劣质烟草的毒气
嘶哑的吼叫差点将房顶的铁梁震落
一袭板绿的崔建大哥走到简易舞台中央
用一条白毛巾勒紧脖子：
你们好不好
群呼：不好
崔建拨弄吉他，几个噪音：不好好不好？
群呼：好啊
崔建忽地跪下：卧操，贱B啊
掌声雷动
二
我休学了，没有李东方我没有牵挂
抛弃我爸我妈我妹，李金梅收留了我
她象爱以前的废品那样爱我
或者说象爱现在的摇滚那样爱我
我们在村里租了一个小院子
吉他蚊子，贝斯臭虫，鼓蟑螂
主唱李金梅，也就是妖
我很快掌握了键盘，感谢小美的启蒙
他们一致认为妖介绍键盘的时候：
老----棍------
一定会引爆整个场子
在狗叫人骂棺材板配器的深夜
妖乐队玩弄摇滚的生殖器
在筋疲力尽人仰马翻两眼发直的黎明
蚊子妖，臭虫妖，蟑螂妖，后来加入老棍妖
毫不吝惜地挥洒祭祀摇滚的体液
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我们同时脱光衣服把藏在黑暗里的毛刮净
如果皮可以脱下来
我们也别无选择
三
崔建大哥给了我们第一个机会
他摸着妖头，泪如泉涌：
要是我的JB还能直的话，我一定娶你为妻
妖胳膊妖娆着大哥的粗脖子：
我只想做您的白毛巾，等待擦遍您全身的那一天
我们没有任何怯场的余地
台下的大手中手小手在脚边抓挠
妖伴随鼓点脱掉背心
丫挺了挺被李东方污染过的粉红乳罩：
坐在他的大腿上我叫他爸
爸你别用胡子那么轻地扎
我脸痒心痒下边更痒痒啊
快咬我的耳朵怎么硬得滴答答
妖乐队迅速在圈里窜红
有烟有酒有肉的日子
推开天堂的大门：喔~喔~喔
1234567
四
我们在深圳驻扎下来
跟一个地下酒吧签了半年合同
到那里去的老外
喜欢用蓝眼睛盯我的屁股
妖说：要是他们知道你也叫肛门
肯定会往你的裤衩里塞美圆
幸亏受到妖的严防死守
我才没有象蚊子臭虫蟑螂那样
时不常卖一回高价的屁眼
妖开始腰缠万贯并且随时一无所有
但她对我的爱与日俱增
我在她身上发现越来越多快乐的源泉
终于有一天，写出流行全世界的名曲
《爱你在小河沟》：
没有小草，只有花香
甘甜的水波，尽情荡漾
捉虾米放走一队小鱼
在小河沟里，怎么想就怎么爱你
五
摇滚大会被首都轰到东北
一共去了17支乐队
出事之前，一切都完美无缺
我们最后出场
之前崔建大哥还亲了妖头若干口
妖顶着大哥的口水，神气活现：
操，灭了他们
她是和观众合唱完《爱你在小河沟》的
然后把麦克插进裆，头对着台下
又抓过一个：想不想
群沸：想，妖喊：想什么
群沸：操，妖喊：操什么
群沸：B，妖喊：什么B
群沸：你的B
妖一挥麦克，音乐骤然响起：
我没有啊，我只有，我没有那个可以操
我只有一个龙王庙，和尚全他M睡大觉
喧嚣掩盖了那个少年消瘦的身影
他用一把生锈的水果刀轻易刺穿妖的喉管
六
李金梅没有GER屁着凉大海塘
小豆腐被她包装，变成妖
但我们的日子苦下来，不到半年
我们又搬回村里的小院
蚊子臭虫蟑螂一夜之间升格为大烟鬼
经常倒地门口，坐落成蚊子苍蝇蟑螂的老巢
李金梅和我用文字交流：
这样下去你就完蛋了，回家吧
不，我不能扔下你
我已经没救了，你也救不了我
不，我不能扔下你
最后一次演出在圆明园废墟边上
李东方和老虎也来凑热闹
他们席地坐在李金梅的左右
李金梅的头发长出一寸
向崔建大哥那样脖子系着白手巾
小豆腐唱我的新作，只有一句词：
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
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
-------
唱到第十遍观众就疯了，跟我们一起合唱：
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
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
-------
七
老虎穿着警服还带着几个穿警服的
把我押回家，李东方正在劝我悲痛欲绝的爸妈
我知道李家姐弟安排了这个结局
他们发现我肮脏的长发下面
化脓的烟疮正向面部蔓延
我只让我妹进屋
她给我端饭倒水，还给我洗干净头发：
哥，你疼不疼
不疼，我没事，你别害怕
哥，你不许走了，爸妈老哭
好，我不走了，我陪着你
哥，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知道，你也瘦了
哥，咱们一起上学，一起吃包子
好，你上初中了吧
哥，没人敢欺负我，学校里的男生都怕你
是吗，明天咱们就一起上学，我骑车带你
“我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歌手，依在大树旁
唱起忧郁的乡愁”
20041126


8、乌鸦蛋孵出一个叫诗歌的石女
乌鸦不说话或者说不出话来
就下一个坏蛋，孵出叫诗歌的石女
                    -------花花飞花
一
我不说话，后来被认为不会说话
李东方说：这是不难理解的
老虎说：没有理解的必要
他们象怜悯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
站在卖冰棍老太婆跟前
晃悠一根红果冰棍和一根小豆冰棍
没人愿意给我买一个哪怕苦的奶油冰棍
只有郭欣不嫌弃我
在核桃树下，郭欣读给我听
她相信自读的倾听创造最好的记性
我坐在郭欣身边，比一块石头还要沉默
但她根本不在乎，几乎把我当作她自己
有时我竟然觉得仿佛坐在她的心头
核桃树的清香包裹着我们
郭欣的呼吸有另一种清香
象那松软冰里包裹的竹棍
历史课本却无法解释春天
二
潘小雨走进我
因为她稍逊一筹的沉默
那是一个大雾的清晨
潘小雨在东河大坝下挥舞白纱巾
她的白纱巾比东河大坝的白纱巾洁白得多
跑着，我有点吃力地跟着
潘小雨蓦然回头：快看
我也回头望去
吃力跟着我的日出逛荡了两下
橘红的太阳在潘小雨的泪眼里扩散
她继续挥舞白纱巾
象一条混水里扭动的白蛇
她喊：快来啊，我的太阳
我不可能是谁的太阳，但我还是加紧脚步
后来我们并排站立在大坝上
太阳越来越大，又变得越来越小
我们一句也不说，却挨得越来越近
三
白纱巾是白鸟送给潘小雨的礼物
代表纯洁的爱情，潘小雨不接受爱情
但收下白纱巾
作为这个无始有终爱情的留念
她系在脖子上，腰上，或者我的JB上
因此，我和白鸟成为朋友
潘小雨说：你是在认识他之前变成诗人的
而不是成为诗人的朋友之后变成诗人的
按照白鸟的指点，从尾到头
三个星期，我读完他的诗集
结果出乎意料：潘小雨是明智的
虽然我没写过一首诗，我的确是个诗人
虽然诗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
不管我是怎么突然变成诗人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
如果白鸟的诗是诗人写出来的
那么我不光是诗人，还有可能成为诗人的祖宗
当然我不会这么说
我毕竟放弃了说话的权利
所以我写了一首爱情诗
四
爱情沿着JB向上爬：
当白鸟浓缩爱情的种子
在一个夜晚之后渴望另一个夜晚的降临
JB的杠杆便在月亮的挤压下
挑起太阳的B
潘小雨大吃一惊：操，我不仅读得淅沥哗啦
还明明闻见浓烈的精子味道
白鸟认为他的阴险被我一枪捅破，遂如实招来
向潘小雨承认他的爱情观建立在猥亵之上
他说：我必须承认，能让我尊重的女性
只有我的老婆，而我不反对其他小女子的美丽
为诗人心脏以下的器官服务
我不会为任何人服务，包括潘小雨
但我不反对，偶尔享受用JB写诗的快感
潘小雨经常深入浅出，她说：
诗歌沿着JB向上，最后在心安家
当我真正被语言降伏
再次佩服起潘小雨超人的判断：
是啊，心什么都能装下，包括JB，我想
五
我和潘小雨渐进诗歌的精髓
在首都最阴暗的角落，和伟大的诗人们惺惺相惜
拳头和刀子一不小心化作蚊子
吸饱冷血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故城对我说：痛恨自己还远远不够
你必须象爱一切那样痛恨一切
他撸起袖子让我看伤疤和文身：
这是从内心扩散出来的爱情，直到有一天
你的心自己跑出来，在你的身上撒完最后一泡尿
我知道，他想告诉我，必须被心淹死
必须被心的化骨水消灭于无形
潘小雨终于成为诗歌本身
她在凡高热烈的向日葵前，割断小臂动脉
她已经和我一样
一句话也不说，但我看见她的遗体时
并没能和她的遗容同样平静
潘小雨象是在对我说悄悄话：
认识你之前我是诗人，认识你之后我变成了你的诗歌
她想让我活下去，我相信她是对的
六
我说话之前，郭欣昏死过去
我一张嘴，她一下子就醒了
中午在食堂
我不容商量地揪出一个插队的复读生
结果十几个复读生一哄而上
我一动不动，挨个看了他们一遍
第一拳来自脑后，我一个趔趄
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将我撂倒
然后跟上噼里啪啦脚的雨点
我的鼻子彻底坍塌，我没捂脑袋
但闭上了眼睛，因为鞋底的沙子掉了进去
我一声不吭，等着他们疯狂的疲惫
这时，郭欣冲入重围，攥着铅笔刀
郭欣说：你们先打死我吧，啊
她扎破一个复读生的手，被另一个擒拿治服
郭欣摇晃我：花花，你醒醒啊，花花
我脸上全是血，有的地方还在流，已经动弹不得
郭欣想让我靠在怀里，可她昏倒了
我说：我他M死不了
七
李东方送给我一个亲手攒的短波收音机
在病床前他用祝贺的语气教育我：
希望这是一个历史转折点，一个你找到自我的契机
老虎比较实在：我看啊，还是要拿起法律的武器
在法制社会，已经不时兴沉默中爆发
等他们滚蛋，我给郭欣写诗：
你用泪水洗净我的脸庞
让我的眼睛象两个揭开的伤疤
不可告人的快乐注视着你
却开不出幸福的泪花
我又看见潘小雨站在东河的晨曦里
挥舞洁白的白纱巾
她说：有一个叫诗歌的少女
正在你的心灵里脱掉鞋子
而且我看见，她要给那个渐渐腐烂的桃子
镶上一轮金色的花边
2004-11-28

9、捌零年代最后一出鸭戏
一
范海民有幸成为共和国第一批鸭子
我认为这是小范的自然条件和当时的社会环境造成的
越发育越醒目的双眼皮大眼睛卷毛头
以及比小女生还妩媚的细皮嫩肉
在首都唯一的五星级饭店堂皇的大厅里
显得多么楚楚动人啊，仿佛在说：我是小鸭子
多给一美圆，保证你买回一只小天鹅
当然小范只勾引徐娘半老的蓝眼睛女人
那时共和国的富婆阶层还没有整体出现
到大饭店赶鸭子上架仍徘徊在想象的门槛
鸭事方兴未艾，鸡事已经高潮迭起了
但皮条行业藏在极隐蔽的地下，因此鸡鸭一般都自产自销
此一声鸡八毛，彼一声鸭九毛
大叔来只鸡吧，大妈来只鸭吧
蓝眼睛的大叔大妈就会用两片海水
在鸡或鸭周身泡半天，随便给个价都比想叫的高
小范被一个美籍华人大妈相中
让他职高毕业成为饭店小K野鸭不久重新杀回校园
是啊，在文凭时代，鸭子与时俱进不足为奇
我甚至认为小范更悲壮，毕竟填鸭知识比填鸭美圆来得辛苦
但肯定是值得的，他将拉出成堆的绿屎，而我
连打嗝的时间都牺牲了，等在我屁股下面的能有几张人民币呢
一想这些就来气，与鸭共舞伤自尊啊
二
臭豆腐却象过年一般，李东方认为：
把鸭子当宠物被遛的肯定是主人，他说：
人牵着狗还是狗牵着人，谁遛谁啊，还他M威风呢
更何况无利不起早的鸭子
李东方显然大错特错，小范相敬臭豆腐如宾
反正我从没看见他俩有什么越轨的行为
偶尔打情骂俏也是在小范那里适可而止
虽然臭豆腐和小范的暧昧停留表面
但我惊奇地发现小范的学习成绩正在芝麻开花
而臭豆腐浑身的行头同时在日新月异
郭欣说：臭豆腐越来越象鸡了，小范却越来越规矩
她头发太长了，终于有一天
班主任苗老师的丈夫闯进课堂
我们正进行英语听力测验，咣当
门差点被踹掉：还人民教师呢，跟自己学生搞
苗老师站在小范身后看他答卷，一个姿势傻站半天
小范解释：我一直把苗老师当妈，她提出给我补课的
老虎分析：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但事态没有恶化
恩，看来小范有一套
臭豆腐说：笨吧，有美圆就有好几套，这都想不明白
三
班主任换成愤世嫉俗的政治老师赵启明
他青年政治学院毕业两年，戴着高度近视镜
我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他，因为小赵老师从不正经上课
他讲的故事能让我们的笑声摇晃整个校园
我有时认为这是学习学成傻B的缘故
但笑对于高三学生比王八汤管用
所以每礼拜弱智几回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赵老师捅捅眼镜：问题是这样的，一只大老鹰俯冲
正要抓一只小白兔，小白兔见无处可逃
扭头对老鹰说了一句话，老鹰闻得KUCHA坠地而亡
你们说小白兔到底说了啥
有人说：小白兔说老鹰啊我怀了你的孩子
有人说：小白兔说老鹰啊你没穿裤衩
小赵说：错，绝对是错，小白兔说我爸是官倒专门倒野生动物
大家都举起右臂：打倒官倒
四
我们没时间打倒官倒，但终于可以打倒管食堂的老姜了
小赵老师认为食堂蒸的馒头
简直比茅房里的石头还叫人忍无可忍
其实我们好几个都吃6年了，但一听是茅房里的石头
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小赵老师说：这就是官倒造成的恶果，好米好面
被拐卖到资本主义国家，利润跑到大官倒口袋里不说
象老姜这样的小官倒也兴风作浪，把中粮食倒换成差粮食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宁可玉碎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胃
臭豆腐和郭欣说：不如一块打倒副校长冯秃子
他老盯着我们的紧身裤看，还以检查发型的名义摸我们的脖子
更可恶的是他是刚从厕所出来的
于是行动开始了，男生先用老鼠药毒死了老姜养的小母猪
女生写小字报列举食堂鱼肉学生冯秃子耍流氓
小赵老师认为将抗议推向高潮的唯一途径就是罢课
反正市区学校已经停课了，罢课也是顺应潮流
但我们的预谋被学校发现，小赵老师被突然停职
五
据说小赵老师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学校开家长会：家长必须为学生负责，不然学校就替家长为学生负责
告密的是小范，他承认：我的学习机会得之不易
不想被你们胡闹搅黄了
没人埋怨他，大家只顾给爸妈写保证书了
平静的学习环境转眼又复原
但每当吃午饭，看见馒头大家都避而远之
一周下来，食堂没有卖出一个馒头
馒头们从白变灰，从灰变黑，积压成山
连老鼠都懒得吃，学校反击：不蒸米饭，只供馒头
这就引发了著名的馒头起义事件
第一个馒头不知是谁摔在食堂地上
被一脚踢出击中一个女生的屁股，大骂声中
第二个馒头冲向天花板，又自由落体砸中体育古老师的脑袋
第三个，第四个-------
后来四个馒头盆被一抢而空
而且目标集中在食堂窗格子后面的大师傅
食堂所有的玻璃全部粉碎，可想而知多么坚硬的馒头
大师傅无一幸免，全部挂彩
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老姜被馒头送进医院
他满嘴冒血，并且在痛斥肇事者时
一不留神把两颗门牙咽进肚子
六
我和郭欣没有耽误一秒钟，我们已经同桌一年半了
晚自习想休息，她就用肘捅我
郭欣热衷算命，高级的她不会
在算完星座之后，开始拿我做看手相实验
我的手很长，她觉得我应该学钢琴
如果我非常努力，肯定能成为著名的音乐家
她呢，因为嗓子赛银铃，所以可以站在我的身旁
一只手扶着名贵的三角大钢琴，唱几首歌给音乐会助兴
她特有自知之明，郭欣说：你的生命线很长
对，就是这条，我跟你说，下面这条是爱情线
好乱啊，你看，在这里又和生命线会合了
再出来的这条就是我，我跟你说，你爱信不信
我是你的终身伴侣，不管之前你爱多少个
我不得不反复刺激她：向毛主席保证
你不可能成为我的终生伴侣，1%生的伴侣也不可能
她总是反问：为什么？为什么？
我学她：我跟你说，不为什么，真是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女的
她接茬：怎么着？
我微笑道：我终身不娶呗
七
80年代以我考上大学而胜利终结
我考的不好，暑假我一直在学习，准备复读
我跟我妈说：专科我肯定不上，你准备钱吧
结果我正好踩在本科线上，多两分，425
一所东北的工科学院录取了我，他们认为我政治能考98分
至少是个思想品德比较过硬的好学生
专业是企业管理，这个很麻烦
郭欣如愿以偿，被戏剧大学导演系录取
她举棋不定：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去东北？
我跟你说，我不在你身边谁管你呢？
我说：自然有人管，郭欣哭起来：我跟你说，就我能管你
李东方考上清华电子工程系，NB得路都不会走了：
你看看，我新买的旱冰鞋，出溜跑远了
小范自费走读大学，英语专业，他准备毕业出国
臭豆腐上的协和医科大学妇产专业，6年，毕业算硕士
老虎警校毕业，分到市局：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赵启明的
我说：对呀，听说被抓起来了
老虎说：刚放，疯了
2004-11-29

10、蝙蝠扇动爱情的翅膀变成天使
一
我的平象东北的大雪那样纯洁
她对着任何事物都能发呆半天的眼神
让我打开救世主的广阔胸怀
我仿佛看见一座巍峨的雪山，亲手建造的宫殿
因我在山体之中取暖的一小堆篝火
冲破天庭，接近上帝的大胡子
我的爱情不是别的，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陡坡
一条永远屹立不倒的笔直山道
贿赂平的糖葫芦，她只吃了一颗
当我把剩下的吃光，她才同意帮我作弊
我们的爱情在一张小纸条上发芽
1992年春天，长春南湖的晚雾
促使我的右手，象一盏明灯，抓住她
两手相握的那一刻，我对自己说：
你抓住了人生，两个人的一个人生
二
诗神每晚都会莅临，同室的兄弟们全掉进梦乡
我在烛光里亲吻诗神的脚背
我的兄弟海子和戈麦穿着白衣裳
额头的光芒将我在墙上漂浮的身影固定
我的肉体也动弹不得，粗糙的笔尖穿透桌面
种进开裂的水泥，诗神说：你必须是一面静止的旗帜
我的心必须鼓荡，我便向诗神承诺
平不会知道我站在死亡的边缘
在绝美的炼狱里用诗神的体温检验生存的意义
她也不会看见蝙蝠张开比深夜更黑的翅膀
微启吸血鬼的嘴唇，给我清唱诗歌的宿命
我只有一种杀死自己的爱，对，或者是恨
侵蚀就要分解的纸纤维，什么也不记录
什么都是透明的见证
渐渐地，我看见自己的微笑，象扭曲身形的香肠
铺展渗出大油的皱折
三
平的要求很朴素：每周吃一次开封灌汤包
就喝一瓶啤酒
为一个月100元，我开始进入当地人的家庭
教他们的孩子计算
两辆相向行驶不同速度的火车碰头需要的时间
以及怎么能把记录温度喂鱼虫换水这些枯燥的步骤
写成一篇情趣盎然的作文《养鱼》
我给日报副刊编辑送去节日诗歌
五一、五四、七一、八一、十一，变成10元一首的铅字：
1921年雾沉四野的七月
几个心怀太阳的中国人，象登上朱穆朗玛峰一样
登上南湖的一条游船，几天之后
一把镰刀以一种红色的挥动
收割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火种
一把斧头以一声红色的敲响
惊醒了四万万双黑色的眼睛
当地诗人纷纷找来，盼望我在文学社组织他们的讲座
坐车卖出几十本自费出版的诗集
他们都是副刊编辑的朋友
平先小口咬破包子皮，接着耐心地吸干汤汁
然后才一大口一大口地吃起来
看见她毫不遮拦的贪婪，我充满了力量
四
我给平的第一个礼物是一条浅色牛仔裤
裤脚翻上，一圈明黄的花边，54元
每天她只在傍晚散步时换上，一般迟到几分钟
蹦蹦跳跳，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们摇晃着牵在一起的手，从橘红长街的这头
走到橘红长街的那头，风雨无阻
一个话题，昨天说了今天说，连笑声出现的地点和时间都不变
在学校门口停下来，我们就不说笑了
把吻别的仪式搞得非常严肃
终于有一天，我抱住她
一个小伞下面，平的泪和着小雨的节奏
她问：你真的爱我吗
我说：我想养活你一辈子
她问：为什么
我说：我想救你
她特别伤心：为什么你才想起抱我，啊
五
李东方没毕业就去美国留学，他用电脑给我写信
每一封都象发表过的论文：美国好啊
美国真好，美国他M好死了
我知道用中文写信难为他
但看见他被美国的太阳和月亮照耀
能那么茁壮地成长还是非常欣慰
他列举了洋妞和国妞的种种区别
最后总结：不管什么颜色的女人，看见钞票都是好女人
老虎来信很气愤：李东方要赶上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汉奸
我非常忙，三人行诗社的小曲被火车轮子断送了左腿
他的工友，也是同社的邓刚连夜通告这个不幸事件
在小曲家里，我见到他的父母
他们掩藏悲伤，请我们吃豆腐脑、小葱和烙饼
收到我妈寄来的厚毛裤，我在平的怀里大哭一场
她摸着我的头发一言不发
我知道她又发呆了，冬天如期而至
六
为了庆祝小曲大难不死
本市所有诗社聚集一堂，在张大帅墓旁的水库
我们载歌载舞，小曲依然苍白
但他的声音特别洪亮：水库大不大
水库再大也淹没不了我的感恩
他的女友给我们斟满老龙口
我们频频举杯，最后全部喝醉，爱你们，东北人
不仅因为我的东北姑娘平，不仅因为黑土地驰骋的辽阔
我喝醉的时候变成一个幸福的人
大家轮番和我拥抱，寻找诗歌
却收获了友谊，风诗社的骨碌总是酸溜溜
四年一晃而过，但真的全都过去了吗
邓刚和果子象永别那样送我和平
火车徐徐驶离站台，但东北再次冲进我的心坎
再见朋友，平说：我们回家吧
七
1995年我和平结婚了，她从家里偷出户口本
和我匆匆茫茫登记，第二天返回东北上班
我们照了一张黑白的合影
还照了一张彩色的合影，最后决定用黑白的
结婚证上，我笑得特别灿烂，一点也看不出病容
住院一个月养得白白胖胖，但我的肺还不怎么好使
平那么羞涩，眸子溢彩流光
新婚之夜，我把宿舍两张简易单人床合并
我们没有睡意，一直相拥到黎明
1998年平终于考上研究生，我们团聚了
南方风来满眼春，首都蓬勃发展
迎着二十一世纪的曙光，我一只脚重返校园
一只脚迈进房地产的洪流
平从来没有说过爱我，但当我们终于搬进市区的出租房
她抱紧我：我真的很爱你啊
2004/11/30

11、一群苍蝇嗡嗡叫
一
第一顿是李东方请的，钓鱼台国宾馆
就老虎和我参加，即象蛋又冷清
老虎指着李东方被春风吹得一耸一耸的鼻子：
有点显摆了，有点装孙子了，有点，操，仗势欺人了
我认为李东方的牛B是可以理解的
我说：人家想给咱俩改善一下生活
提高一下咱俩的政治地位，好心就是好心
好心变成驴肝肺也他M是好心
几乎是李东方一个说话
老虎象从乱砍乱伐的小山包下岗的老虎
终于扑倒一只羚羊，没空张开鲜血淋漓的大嘴
我摆出高贵的文明相，有条不紊地饕餮
别以为穿着牛仔裤就不是绅士，别以为
不张嘴上牙碰下牙的频率就慢半拍
李东方说：操，又没人跟你们抢
中国人全他M一副见食忘爹的吃相
可实在是太好吃了啊，服务员又一个赛一个水灵
他说什么风险投资，说什么那斯达克上市
我和老虎统统当作耳旁风
最后李东方邀请我俩加盟他的狗屁美国独资公司
被我俩毫不犹豫地果断拒绝
老虎腆着将军肚：怎么着，李总，下回哪啊
二
第二顿仍然宰李东方，这回的杀手多了小范和小豆腐
他俩何时傍到一起的，无从考证
李东方请的是小豆腐，没想到冒出一个小范
意外，但我们一致当作惊喜
潮皇刚开业，已经是不提前一周别想订到位子
小豆腐小鸟依人着小范：我们家小范啊
不同意我改行，对了，老虎啊，你说我们这行有没有发展前途
老虎说：依我看，在服务业混，没点特色恐怕不成
但特色太强也不好办，前途是个度的问题
小范说：是啊，光有鸡是不够的，但没有鸡是万万不行的
李东方说：说到小范长项了，上盘鸭不就得了
转弯抹角什么个意思
小范嘿嘿一笑：鸡也好，鸭也好，关键还是要看产品质量
我说：是啊，就象商品房也好，经济适用房也好
关键不是看产品质量
老虎抗议：卧操，这帮人渣，找政府办你们呢
三
第三顿是小豆腐请的，在她的虞美人酒吧
我和老虎算长了见识，M的，竟然有好几个黑妞和俄罗斯妞
三里屯不到子夜不热闹，他们说话我都快睡着了
这回多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小板
小豆腐长年包他的车，但小板不领情，丫牢骚满腹：
你们评评理，凭什么不给现金，啊
说什么这里的姑娘随便挑，挑个屁，你们说
耳挠子挠耳眼是他M挠子舒服还是耳朵舒服
我他M冤大头啊我
李东方说：显然是耳眼舒服，不过话说回来
你丫有种别干呀
小范说：小板有种，我证明，种子交了公粮弄出三个小小板不算
据说还交余粮也顺产一对龙凤小小板
老虎说：造谣，绝对是造谣，小板的种子20年前就发霉了
小板抗议：谁说的，谁说的，哎，你过来
黑妞过来一个，小板说：问她，我的一块新大陆
黑妞说：那个叫三德子的，比他牛B多了
小板说：滚，提他干吗
小豆腐轻描淡写地解释：三德子干了十年出租，连轴干三天
昨天在二环路上，80迈，睡着了，钻进垃圾车底盘
四
第四顿是老虎买单，臭豆腐姗姗来迟
在以前的劳模饭馆，现在改名川菜饭馆
大家批评老虎抠门，老虎不以为然：这叫怀旧
是啊，臭豆腐依然是乌溜溜的黑眼珠，几乎没什么变化
不象小豆腐骚气上又飘出妖气，不象我和老虎肌肉上又浮着肥膘
不象李东方挺完美的鼻子偏安个金丝眼镜
也不象小范一身排骨还装穿西服的B
臭豆腐说：我们都30多了啊
大家异口同声：老了，老了
老虎色迷迷地盯着臭豆腐：我真后悔没等你
小豆腐说：等吧，等死你赖蛤蟆也吃不着天鹅肉
李东方说：怎么说话呢，老虎是赖蛤蟆我不反对
要说臭豆腐是天鹅我可不同意，臭豆腐可不是动物
没听说吗，现在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
小范说：第三种人狠啊
臭豆腐平静地说：兴你们吃人肉喝人血，不许我杀受精卵
什么道理啊
我说：多麻烦，卵子和精子杀一个不就得了
于是大家共同呼唤整体绝育的时代快点取代计划生育时代吧
五
第五顿是我出血，吃日本料理
小西天路东一个极其安静的胡同，老虎和我先到
老虎说：还是你有心眼，急死丫李东方小范
就是破宝马菱志开进来，也他M别想掉头开出去
我请来郭欣，她还带来儿子蒙蒙
蒙蒙说：我爸说了，谁要敢对我妈动手动脚，我就踢他JB
李东方说：这里就你老棍叔叔长了那玩意
他巴不得你小图崽子废了他呢
郭欣悄悄问我：怎么还不要孩子
我说：没时间
郭欣说：我跟你说，要不早要，要不晚要
孩子很麻烦，你看我这鱼尾纹，蒙蒙他爸都开始烦我了
郭欣的老公是个日本留学回来的电影导演
为了不让他成为臭鸡蛋，郭欣已经做了四次美容手术
但效果实在不怎么样，小豆腐说：
郭欣我劝你，实在没必要为了要脸而不要脸
小范比较仁义：人家郭欣多不容易
宁可毁容也要为悦己者容，是女人学习的榜样啊
六
第六顿轮到小范，丫别出心裁把我们领到了郊区
先一人一支猎枪，分别打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水里游的，虽然动物们基本不动
我们还是为战利品大呼小叫，吃饱喝足
小范又安排了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
直到最后，我才搞清楚，这小子就是生态农庄的老板
小范说：这里只接待身价1个亿以上的成功女士
服务套餐品种齐全，明码标价，自助式
今天免费为在座女士服务，你们过来
都是帅的没法再帅的帅哥，连郭欣的眼睛都炯炯有神了
只有臭豆腐当然不让，选中一个翩然而去
老虎想阻挠，被李东方栏下：你丫也不照照镜子
老虎有点愤怒：小范你敢当着人民警察的面拉皮条
小范笑道：老虎你还别嚷嚷，为女人服务不叫卖淫
叫什么来着，对，叫造福全人类
老虎怎么能不怒吼呢，KTV包间就能让他格外温顺起来
七
第七顿该臭豆腐了，她亲自下厨
在她新入住的三环边三室两厅公寓，我们决定不喝酒了
小豆腐开始不同意：不喝酒，酒吧卖谁酒啊
郭欣说：现在谁还喝酒啊，要学会养生
小范批评小豆腐：还喝，哪天喝死你，我可不管
我觉得臭豆腐现榨的果汁很地道
我们全没发现臭豆腐在果汁里做了手脚
于是，我们莫名其妙地疯了
老虎有经验，按捺住迷乱把我背走了
后来李东方打电话：你们要在就好了
真可惜，没看见女士们跳脱衣舞，卧操
我在美国都没见过，哪天再来一次
臭豆腐很冤枉：这是李金梅的主意
她还叫我录象，说用来要挟你们买她的长篇处女作
《盐》
2004/12/1

12、一只老家雀飞进新世纪的黑洞
一
我和项目经理老金驰骋在京通高速上
老金差点睡着，车停下来他也睁开眼睛：
咋地了？我摇开车窗：卧操，堵死了
左侧反向车道，一辆接一辆飞驰的大车、中车、小车
一致鸣笛，人们有的把身体捅出天窗，有的把身体探出车窗
全都疯狂地喊叫，疯狂地挥手
卧操，出大事了，我说着，也向热情的人们挥手
司机打开收音机：申奥成功了，噢！！！
我还以为啥事呢，操，有JB什么了不起，老金闭上眼睛
我下车，扒在护栏上嚷嚷：万岁，万岁，毛主席万岁
我们堵了1个小时，终于在子夜驶进市区
所有饭店灯火通明，这家放：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
那家放：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
我在放义勇军进行曲的饭店门口下车
老金还清醒：不错，哥们有事干了，别忘了多给咱点活
我给李东方打电话：傻B，还不出来
他有气无力：谁妈死了
我说：庆祝申奥成功啊，他说：我在美国呢
公司的股票已经跌破1美圆拉，等着给我收尸吧，哥哥
平的电话还没接我就感到情形不妙：死哪去了
啊，申奥成功跟你有屁关系，赶快给我回家，听见没
二
老虎激动的时候特别可爱，他反复说：
如果我不是警察，我一定会支援伊拉克人们
哪怕我一登上巴格达的土地，就被美帝国主义的导弹击中
他老婆小芳正在手把手教平织毛衣：去你大爷的吧
就你这头名存实亡的丧家衰虎还学萨达姆
别让我们中国职业妇女同志取笑你了
我说：嫂子英明啊，现在的老虎都阳痿
幸亏你们家这头当宠物饲养，提前阉了
才没有给您丢人显眼，平笑得岔了气
老虎越来越可爱：我他M是学拉登，他的大胡子多威风
简直就是最潮的虎须
911当晚，平在我的身边织毛衣
我盯着电脑显示器，目不转睛地看着世贸大厦
一个坍塌，接着另一个坍塌：呦，奇了，卧操诶，倒了倒了
平不时看一眼：没看见飞机撞进去了，少见多怪
我看她一眼：真的，还是假的啊，大片吧
平说：明天去超市，咱们得储备点水和粮食
我对她刮目相看：操，想到一起去了
平拿毛衣针扎我屁股：别满嘴喷粪，呸
三
小范赌球从没失过手，他说：要胆大心细
胆大就是能下多大下多大，但心细是前提
庄家的脸色一定得吃透，他说东的时候，想象他说西的表情
如果吻合就下东，如果不吻合就下西
我知道小范爱足球比爱小豆腐执著
但他把爱中国足球的热情，全部赋予了对外国足球的豪赌
他认为中国足球是一个烂在鸡肚子或者鸭肚子里的蛋
甚至他都不说说了好几十年的：玩蛋去
小范说：总不能一生气就玩自己的蛋吧
不气死也把自己玩死了，老虎对足球不感兴趣
但他爱表态：恩？我不同意你的话
什么意思嘛，难道下岗职工就不能有点别的爱好
难道坐在家里就只能完蛋吗
我说：靠谱，玩蛋肯定是要完蛋的
但自己玩蛋完蛋总比被别人玩蛋完蛋强
小范一点也不生气：但愿大家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玩的那个蛋
四
小板受一个非典疑似病人牵连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防疫部门隔离了
小豆腐差点吓死，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烧，所有洞洞都在冒烟
平警告我：你再接她的电话也逃不掉
我们在家里也戴着口罩和手套
已经停止一切皮肤和呼吸的接触
有什么办法呢，我毅然地走出家门
骑着邻居不舍得配锁的破自行车，奔赴30公里开外的小板
小板感动得哇哇大哭：患难见真心啊
我真想吞下以前那颗企图欺压你的坏心，他在三楼的阳台上
一边咀嚼我给他送的火腿肠，一边大声忏悔
我说：对不起啊，我只能弄到过期的火腿肠，慢点吃，别噎着
我没说那是邻居家的狗都不吃的准备扔掉的火腿肠
我说：我不是总理，我不敢逛超市，真对不起
还是老虎有办法，通过小板所在地的片警
给小板联系了一个社区食堂，他终于可以按时吃馒头喝青菜汤了
老虎很骄傲，打电话问我：用不用给你联系一下
五
虽然鸡感冒不期而至，禁受住非典考验的我们
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只要出去搓
第一个菜准点鸡，把鸡从里到外吃了一溜够
李东方一夜华发，回国之前用美利坚的色素染红头发
颇有烈士风范
他拽下一个鸡腿，晃悠着说：想起鸡腿
我就不想死了，为鸡腿活着，还有比这个更值得的事呢
他得便宜卖乖，公司的股票在清盘之前
突然一飞升天，已稳稳在10美圆一线着陆
老虎不以为然：你他M装B犯啊，我们没去过美国
难道也没看过报纸吗，霍地，抢过鸡腿：
轮不到你死，还是让我牺牲吧
小范长长叹一口气：哎
李东方扶在餐桌上呜呜地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
我拍拍他：嗨，花匠啊，长见识，第一次见你哭啊
还他M挺招人怜
李东方一把抱过我：哥们，什么都别说了
明天我捐10个希望小学，每个人都有份
老虎说：我看，一人10个吧，你全包
老虎希望小学，哈，有品位，不过花花希望小学
或者老棍希望小学，实在不堪入耳
我表态：我改名，老家雀吧
六
我妹妹生了一个小姑娘，叫洋
我抱在怀里亲了半天，就在唐山大地震那个日子
我在产房外面着急上火，整整一夜
终于听到洋的哭声，我给我妈打电话：生了，千斤
我妈有点遗憾：都说是男孩呢
我给洋买了一堆纸尿布，三身小衣服
还坚持一周给我妹炖鸡汤、肉汤、鱼汤和骨头汤
妇产医院的马副院长亲自慰问
让我妹妹吃惊不小：哥，你贿赂他了
我说：没有，人家医院特讲究医德
为了让我妹妹提前住院，我的确找过马副院长
马副院长说：你妹妹先住院别人的妹妹就得后住院
小范出面才解决问题：不过，我要认干女儿
小范说：本来我想等你有了再认的，提前也好
但你必须给我生个干儿子
后来老虎告诉我才知道：丫小范早绝育了
老虎说：我敢肯定手术不是臭豆腐做的
七
平开始频繁出国，一会埃及，一会新加坡
一会俄罗斯，比空中飞人还惊险
我担心也没用，她说：我要养活你啊
你以为你那么好养活？
欧阳老总对我的工作很满意
他认为在一年换6任办公室主任的公司
我能坚持两年，而且还兼着建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不是人才也绝不会是蠢材
他只对我一点不满意，就是三个秘书小姐总围着我转
他哪里知道，她们只是盼望替我喝酒
好和那些大官、大款眉来眼去，有朝一日变成灰姑娘
我拒绝他便宜卖给我本公司商品房的好意
我和平选择了市中心的经济适用房，我坚信
其他公司的楼盘再烂也比我们的好
就这样我开始准备装修，在网上找材料的时候
竟然发现了诗歌论坛，于是我背着平走进去
一天深夜，我突然醒来：这个世界变化快
我脱口而出，和崔建大哥的一模一样
平说：我在埃及也能听见，你又开始犯傻了
2004/12/1

13、野史：潘小雨的洞与环
潘小雨同学钻进耗子洞，天底下少了一个荡妇
该归功还是归罪诗人马涛呢，那是1986年，潘小雨上高一
不当活动委员，她也是特别活跃分子，除了唧唧喳喳
一个重要原因，用书面语言叫：眼睛会说话，俗称：勾人
所以，在她环顾教室一周之后。男同学都举手投降
21：20，潘小雨当选 ，手臂的环也是光环，她在环中笑
男生的中心部位，班主任无奈摇头，女生咬牙切齿
率领12个男同学放风筝，地点：天安门广场，春暖花开
北京的心脏风轻云淡，潘小雨，花毛衣，是最鲜艳的风筝
不是3个男生纠缠，早是那个飞得最高的风筝，无巧不成书啊
她的大蜈蚣和一个屁帘绕在一起，诗人马涛适时出现
男生已经揪住他的衣领，但潘小雨的眼神
及时化解了12对拳头，喂，那个字念什么？
屁帘的屁股上写着：上“入”，下“肉”
马涛，行为主义诗人，他至今认为
这个屁帘是八十年代的代表作之一，这时他邂逅另一个代表作
潘小雨洗干净马涛的头发，诗人只有肥皂
工农牌，不得不再被剥夺一层头皮
他不耐烦，诗人怎么能洗头呢，弱智
潘小雨喜欢诗人颓废的眼，但怎能看懂里面的神
混淆鄙夷和爱慕，潘小雨给自己熨平一张鼠皮还得意
就这么脱吗？窗帘呢？诗人冷笑，我可以回避。潘小雨也咯咯笑
她渴望冒险的爱情，坐在马涛肮脏的床单上
鞋、袜，裤、衣，因为昨天洗了澡
全脱得毫不犹豫，诗人从远走到近，从近退到远
不要脸，女人全都不要脸，给我滚蛋
潘小雨终于看清，诗人湿头发下，原来是两个黑洞洞
她又毫不犹豫钻进这两个耗子洞
潘小雨最终成为诗人马涛的女人，也就是
最贞洁的女人，虽然那次之后，她缩在黑洞里
流着屈辱的泪水，仍无比崇敬地朗诵诗人皱巴巴的诗篇：
与其向你的洞投降，挺进我脆弱的深入，不如
唾弃你，让老鼠回家，钻进我的深渊，我的女人
因为恶心，我才爱你，潘小雨被屈辱征服，低下的初恋从痛苦开始
在渐进的自弃中升华为热恋
诗人的女人不仅要让清白的肉体
迎接浓痰，还要微笑着用自己的舌头舔它个干干净净
显然做一个奴隶，比活动委员具有挑战
潘小雨同学毅然放弃学业，克隆诗人的虎牙
对她暴怒的父母说：你们给我生命，我要用它献身爱情
她躺在马涛摇摇欲坠的单人床上，看着诗人一边手淫
一边写诗，无比感慨地想：爱情果真神圣
但是，潘小雨爬出耗子洞，进入马涛的狗窝或者狗洞
必须变成狗，必须不洗澡，必须不洗内裤
甚至必须不洗手，老鼠好当，狗难做
她的眼睛再会说，天天对着一泡屎，也会变成哑巴
马涛拣来菜叶和骨头，垃圾堆浮头枯萎的花朵
说明诗人的节日到了，他作威作福地指着潘小雨：
上帝给你的一切恩惠，都在我的该他M诅咒的爱情里
不要感谢，也不要祈祷，直到你为我死去
当潘小雨用肮脏的手，捧上珍珠翡翠白玉汤，跪在他的面前
不停地咽口水，诗人终于感动，他蜕皮的嘴唇
贴上潘小雨的额头，拨开打绺的头发：
去，给我的兄弟留半碗，最伟大的一次
诗人的单人床睡过3条狗，马涛在中间，李皮和冯棵
大腿压着他的肚皮，潘小雨当时睡在床下
酒精彻底浇灌之后，三个柳下惠让潘小雨将近10年不得翻身
这成为21世纪之前，行为主义流传最广的佳话
也是最后的阵地，女人，不，潘小雨，不是不能征服的
2004年，潘小雨32岁，看上去象22岁，没有比她
漂亮的女人，她的脸每周美容3次，6次良子健身洗脚
她的乳房被拍成广告，每小时做一次自助按摩
次次都有高潮，马涛很欣慰，舔她的脖子就象舔可爱多雪糕
潘小雨虽不是马涛的老婆，仍然是最贞洁的女人
她喜欢在诗人的身下，朗诵自己的诗篇：你的皮肤
是我体内的铜镜，模糊，炙热，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我忘记痛经
当马涛孜孜不倦嘬她脚趾的时候，潘小雨象唱歌一样笑起来：
亲爱，你的枝杈充满水份，可我为什么想烧掉它，而
你的左边，喀嚓，折得那样悦耳
马涛出书以后，转型垃圾派，住进两室一厅
吃完饭还他M剔牙，比小资优雅，潘小雨也学会捡奔4电脑
和成盒的超薄避孕套，三八妇女节，潘小雨女诗人眼睛勾着马涛：
狗，给我装个环吧，我要快乐，不要狗崽子
2004-3-14

14、九十年代的新一辈：小赵同学
头次相见，1993年，小赵同学咧嘴哭
用手指我：讨厌，靠边，别过来，我拿出黄马褂
他眼珠转两圈，睁眼流泪，小胳膊冲天使劲晃
抱他，一把抢走黄马褂，再也不放
这小子关键时刻很沉着，饿了，也不哭
抱着小鸭子玩，偶尔撩一眼饭桌
等妈妈吃干净所有盘子，才皱着小眉头猛扑
1996，1997，每天相遇，他一般先在门缝里观察
然后推开一点，我的样子比较可爱：不洗脸
皮筋绑个冲天小辫，摇头摆尾，背政治经济
教育心理，小赵同学天生胆小，仍然义无返顾
走到我的身后，舅，舅，我慢慢转身，伸舌头
一准儿把他吓跑，一次，给他炒鸡蛋，油多
吃完他吐了，还说：好吃
小赵同学长得很快，背着我和他小姨买的书包
一本正经上学，遵守纪律不在话下，早起
先叫醒妈妈，刷牙洗脸两分钟，喝牛奶
吃面包，钥匙挂在脖子上，BYEBEY：妈，去，再睡会
常引用我的话：舅舅说了，大年初一不洗脸
对小孩子教育，要以鼓励为主，包括物质奖励
玩电子游戏能锻炼发散性思维
小赵同学今年12岁，春节再会，又长高一块
大家上街，他玩游戏，我看电视，我说：半个小时
一分不多也不少，然后用一个小时写完两天作业
那就，走，踢足球
正月初六，我和她小姨回北京，他一直赖在床上
被子蒙着头，早饭也不吃，我们要出门了
他跑过来，衣冠整齐，抢过一个包
他从来没叫过我小姨夫，一直叫舅
2004-3-24

15、二十一世纪的新一辈：洋，等你叫舅舅
看不出你象谁，谁都不象
只让我看你熟睡的样子，偶尔紧张
小嘴咧开，不知梦见什么
三天了，你没有看我一眼
我却看见你的成长
你的头发又黑又长，散发柔软的清香
我在产房外面，从子夜到黎明
等你的哭声报信，结果是你爸爸
“女儿，五斤六两。”
我说：“有点小。”7点15分
7月28日，阴历6月12日
不管你爸爸给你起什么名字
我都叫你宝贝，我一开始就有信心
如果你和其他孩子混在一起
一眼我就能认出你，花儿开在心上
你是我的唯一，最美
你可以不看我多睡觉
养足吃奶的力气，心疼你妈妈
她可是我妹妹，我也不想她太累
我想好了，我要成为孙悟空
七十二变或者更多，不变别的
只变你喜欢的礼物，让你看见我就惊喜
给你带着笑声的快乐
你让我有了新的牵挂，多了点分量
到底多重？等你叫舅舅
2004/8/2


16、尾声：老婆在中东
1）中东之东
崇光帽子，中友箱子
新天地白风衣，王府井旅游鞋，你简直就是雇佣军
破桑塔娜累得直喘，哼哧，哼哧
我如鬼，敲开肯德基的子夜：
对不起，我是禽流感，来桶烤鸡翅
你他M还嘿嘿笑：两桶
明天一百个清凉油，五十个风油精，十六米丝绸，八打亚麻手绢
还要扛呢，当然你扛
哪里是给你打点行囊，纯粹你在收拾我
你一本正经地说：明白就好
京客隆万岁，猪肉丝的干活，十袋
有猪肉陪着你，就象我陪着你，得意
可你说：不带，我想培养吃牛肉
气死我不偿命？我偷偷塞进六袋，小样
第一次出远门，要照顾好自己
在机场我还有点舍不得，你说：废话
管好自个得了，眼圈红
我说：什么都可以忘，女子防身术千万不能忘
丫中东全是人体炸弹，先拆了再背胯
尤其对那要害部位，一招制敌，准狠快，不许脚软
你突然一个擒拿，让我脑袋冲门：滚
2004-2-9
2）埃及之埃
刚到埃及，还没看见金字塔
你就兴奋得不得了：同志们，出来旅游吧
我看见你学周润发，用食指捅捅太阳镜
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过两天，我就开始幸灾乐祸：
牛肉嫩不嫩？蚕豆糊糊粘不粘牙？我怎么闻见你一身羊味
你咬牙切齿：少放P，你知道个P
我说：是不是站在金字塔边上，就自我感觉比天高
你，咔，挂断电话
我不怀好意地盯着你和金字塔的合影，心说：
要不是有你，什么金字塔，我一堆尘埃
电话铃响了十下，我慢吞吞地：喂，我是天安门
金字塔请说话
你说：我不是金字塔，我是你老婆，老公我想回家
同意，但我要银项链，粗的
我要银戒指，大的，我要银盘子，五个
我还要-------
你丫给脸不要脸啊，等我回去扇耳瓜，咔
又挂断电话
傻吧你就，谁让你把脑袋留在家
2004-2-26
3）约旦之旦
约旦比埃及好啊，你两天没有打电话
我说：看不见猪跑，吃得着猪肉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没猪肉吃，你不找我画饼充饥？
你，呵呵，哈哈，咯咯
咱家的猪养肥了，仍然是瘦肉型，天天哼哼地思念你
你呵哈咯：我也想它，土豆豆角一块炖它
想得倒美，蔬菜都涨价了，还是你自己回来决策吧，我心说
别忘了，给它剪剪头，都过正月了，扫扫咱家地
我说：小赵同学说了，出了正月不洗脸
你说：对了，我不让带猪肉丝你跟我耍心眼海关差一点把我和它们一起驱逐出境好了不说了大使馆今天红烧肉你闻见了吗我去抢了再见宝贝老公我好高兴不说了再见你乖点啊
你这人就这样，有奶便是娘，有好吃的就温柔
我是一整头猪，难道没有那一小碗肉强吗？
你就等着，回来先饿你三天
2004-3-6
4）中国之中
明天是三八妇女节，不知道约旦过不过
反正对于你能吃上猪肉就是过节了，天主保佑你
我想好了，明天给你打三分钟电话，比平时多一分钟
北京这两天又冷又热，犯神经病
我还好，二月一日，比较想你，结婚纪念日
我特意给自己买了一只烤鸭，大董的，一顿全他M消灭
干红撒了半桌子，醒了还飘着酒香，长城顶级的
我开始抽中南海点三的，雪茄不错，但比二锅头厉害
书架收拾好了，还收拾光盘三百张，你走时的脏衣服洗了一半，够意思吧，真鸟累
我保证咱家小屋明天可以拉开窗帘了，没你，有没有天日无所谓，但我不能长毛
对了，你问我情人节怎么过的？
那天是你生日，我给你买了个小蛋糕，给姐和妈打电话
我说：吃二平的蛋糕，一人一小块
小赵同学说：我要两块，小姨的那块给我
真鬼，我没白教他。他们在锦州很为你骄傲，还说我：你够懒的
其实，我有一个情人，她一直陪着我，每天都是我的情人节
她相貌娇好，衣裳光鲜，我随时都能开始最饱满的爱情
呵呵，她在你的方便面先生的里里外外，性感，纯洁
那就是你不屑一顾的诗歌，我正准备给她穿上内裤
2004-3-7

第三部分：这把刀
三十五、这把刀
一、
这把刀，据说，来自北非腐朽部落
一百年前漂洋过海，闯天津卫，孤独不败
在美国牧师餐桌上，大快河北牛肉，广西菠萝
和北平烤鸭，纯银不亮，钝了
山东汉白玉上磨一磨
人面长虫吞吃獠牙花豹，柄，雕刻得粗糙
十六月圆夜，醉红切开小柠檬
挤进两杯波尔多，一杯晃三晃，干
耶酥面前喝那交杯酒，裸体的
横征着鲜花，暴敛了芳华，牧师未醉已NN的无牵挂
小女二八，安徽长大，才入柳巷赛哑巴
这把刀，镀墨，躺桌下
二、
六十年后，小童十八，宝盖头
绿军装，红袖标，老爹上任革委会
小将们，走，抄家
老余女儿也十八，正洗头，瓜子脸水汪汪
割掉资产阶级狗尾巴，这把刀
真他M钝，左边乳头咬下，不许叫
小童死在小汤村，三个窝头
一块咸菜，晚饭之后还打牌，争上游
全大供，最怕半夜蛐蛐吵，找水
摸着这把刀，刚磨过，剌破手，吸溜溜
炕下小木凳，凳前是门槛，脚刚踩地
头撞水缸沿，刀扎心脏，没拐弯
三、
逛古玩市场，骚狐狸一把拽住我
花花赶快花花眼，攥着这把刀
宝刀赠狗熊，床上逞英雄，丫今儿挺大方
半夜寒光闪，钟敲三下半，刀说：
你想用我杀的那个人买了手枪，54的
已经劁了你三个兄弟的裆，小心点
第二天，骚狐狸疯了，去安定医院路上
她诡笑道：花花我等你
东岳庙促销玉坠，我磕头买福
午觉醒来上厕所，擦屁股，扑通，福掉进马桶
象抓起自己的巴巴，嘿嘿，水绿绿玉儿不臭
唱小曲，抱一抱，这把刀蹭几下，在上面
2004-3-13

三十六、从1到0

1、1234都TM快疯了
一
1把2比作咖啡，1是品咖啡的行家
2认为1也是煮咖啡的高手，2长得象巴西进口的咖啡豆
1基本碾碎了2，最大的颗粒都从他手里漏掉了
兑上水，一边煮着还一边搅和，2滋滋冒气，想让1 赶紧喝下
1说别看你在玻璃壶里，还真TM有深度啊
2说别看我TM在嘴里苦，咽到胃里就变成蜜了
二
3在1的楼上住，戴眼镜，鼻子并没受到影响
咖啡浓郁的芳香从1的天花板蒸发上来，3将脑袋探出窗户
他听见1喝咖啡欢快的啧啧声，这可TM不得了
电子专家3迅速改装心爱的摄像头，吊到1的窗户上
他看见1端着2，而不是端着咖啡杯，眼镜大跌在地
3也啧啧着，流出一大滩浑浊的口水
三
4想起2的生日，她对2的手机煞有介事地说：
生日礼物明天晚上送给你，要先洗干净喔
2喘息未定：啊，啊，啊，是吗，啊，啊，啊，好耶
3稍后接到4的电话：傻子，明天晚上等着我
3正赶1喝咖啡的节奏，哦，哦，哦，啥呀，哦，哦，哦，行呀
4掖了掖乳罩，挺了挺胸脯，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
四
3差点喊出声来，3捂住嘴巴，4看看2，又看看3
2喜欢3的眼镜不亚于喜欢1的咖啡壶，3又被2晚上的眼神搞酥了
4留下2下楼找1，1正煮咖啡，等着4带来新杯子
当1听说2就在楼上和4约会，在新杯子里TMD啧啧几下
2给4的礼物打一百二十分，所以抱着4在床上打了三个滚
2瞟着4，学1端起4，用3的话说：又TM地学了一招，啧啧
2004-11-13


2、5678股道至简
一
5和6又换座，5坐到大户室威猛的纯皮板椅
6的体温还扎屁股，6坐在中户室小气的化纤转椅，吱吱
转一圈，就象5围他嘲笑一周
之前，5说：美国人都认为中国股市至少阳痿四到六个月
还有什么理由不卖呢，6说：那就卖吧，当时仓位全清
第二天总理讲话，5头天操作失败，一晚上扭亏为营
6赶紧补仓，一周后悉数深度套牢，绞绳勒住脖子
5也身陷沼泽，黄土埋到胸脯，感谢营业部再次降低门槛
5第三次凯旋大户室，眨着散户游离不定的眼睛
二
5仍然很谦虚：真丢人，连我这样的都回大户室了
6说：真丢死人，跟老婆都不敢说还在炒股了
这时7走进厕所：是不是又骂我了，5和6骄傲地笑起来
6说：还是你了解我，我对老婆说，我在营业部当保安了
5说：对对，7是咱们学习的榜样啊，5抻抻7灰狗皮的衣角
7说：从大户室到保安员，我跋涉3年，你们可一年还不到啊
5很不以为然，冲6努努嘴：没有这么比法的，激将吧你就
6嘿嘿一笑：你丫想让我们破釜沉舟，偏不，我金盆洗手了
7说：就你那点资金还金盆，泥盆都是豁口的，找8去吧
三
8在上个月飞身跃出大户室的窗户，小鸟一般轻盈
6坐在8边上，还以为他换口气，5和6几乎同时探出脑袋
中户室矮一层，5向下看完向上看，6和5面面相觑
后来5说：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6说：你以为我也要跳下去
7送8急救，8死在半路，7说：8是含着大盘蓝筹咽气的
567在厕所里呆到收盘，谁也没再说话
5和6吃惊不小，7竟然坐在散户大厅了，而且没穿狗皮
7说：昨天晚上8来了，丫当鬼都在参悟股道，5和6同时竖起耳朵：
哦？7龇牙一笑：丫说一个情字了得，哪支股票都得当鸡操，操丫斤的
2004-11-14


3、910幸福婚姻
一
9穿着皮甲克，10穿着纯毛套装
9先进门，看见李姐正襟危坐，又出去，然后10和9一块进来
李姐说：今天不办结婚，10狠狠瞪9一眼
9说：我的离婚理由是感情不和，10说：我的理由是没有共同语言
李姐说：你们是不是因为不用单位开介绍信了才来离婚的
9和10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二
9说：我很后悔娶这么一个母夜叉，不是抓就是咬，你看看
李姐看见9撸起袖子的胳膊，青青紫紫，血道瘀齿痕，不错
10说：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这么爱显摆，哼
10说：我真后悔嫁这么一个窝囊废，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李姐看着10昂昂漂亮的小脑袋，10个尖指甲红光闪闪，不错
9说：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虐待狂，切
三
李姐说：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老虎能被武松打败吗？
9说：那还用说，武松力气大武功高呗，他是鲁智深的弟弟
10说：那还用说，老虎感冒了体质下降呗，她的狼保姆回娘家了
李姐说：看来你们学问太浅，这样吧，回家思考一下，想好答案再来
10和9异口同声地反对：我们是来离婚的，又不是报名幸运52
李姐说：下班了，下班了，我还得买菜接孩子回家给老公做饭呢
三
9请10在快餐店吃最后晚餐，他提前实施拿到离婚证之后的计划
10很给9面子，虽然她一直嚷嚷：小气鬼喝凉水
结果9不仅买了凉水，还买了一瓶二锅头，10当然不让喝掉半瓶
9依然睡在客厅沙发上，10在卧室的床上问：你说是不是老虎爱上武松了
9说：这个可能性倒是有的，10发现9已经摇摇晃晃爬上床来
10推开9，顺势咬了一口，9说：靠，武松喝高了就是为上老虎啊，猛醒
20041116

4、0排骨是怎样炖成的
一
0说：我就爱吃你炖的排骨
0说：可你的排骨瘦了
立冬时分，最新鲜的排骨在京客隆大冰柜上面，不是在里面
肉鲜红，骨茬鲜红，9.2元一斤
我说：来半扇，上边的，把血脖剌干净
小伙计大块剁小块，我喜爱的尺寸，肋骨和脊骨分开，两袋
0吃肋骨嘬，嘬下肉，嘬骨头，最后嘬嘬手指
0吃脊骨啃，啃掉肉，啃骨头，最后啃啃手指
二
酱油很重要，我先前用日本酱油，偏甜，一顿0腻了
改用老北京龙门酱油，偏淡，0吃到第二次，委婉提醒：假冒伪劣吧
后来发现李锦记老抽，一大锅点五滴刚刚好，从八滴开始
0终于咂咂嘴：靠谱，她狠狠嚼着大蒜狼吞虎咽
当然，0不知道，我还做了其他手脚：几粒小茴香和几滴老白干
老白干是43度特酿，小瓶半斤装，同时，放弃了陈皮和肉蔻
小红辣椒整个下锅，最有滋味的耔通过皮的过滤慢慢渗出辣香
火候自始至终控制着，70度热水拿淡生排，一定反复洗净
重新开水再入锅，水刚好没过，沸煮10分钟，调至中火
浓香散出，跟上文火，咕嘟，咕嘟，直到松软得可以弹起来
三
0说：我们已经补了10年了，不在乎一个冬天
0的冬装越来越薄，脂肪越来越厚，口味越来越刁，一本正经地幸福着
排骨冒热气，我的压力又大了一点，每当排骨炖成的时候
0吃了半锅，再次打破记录：你说咱们的锅是不是不够大
这支锅去年在陶吧我们亲手做的，大得让老板直嘬牙花子，我饱得不会说话
0说：换一个吧，这个留给宝宝洗澡，八斤的宝宝也绰绰有余啊
于是，0和我相视一笑，将排骨是怎样炖成的抛在脑后
开始研究宝宝是怎样做成的，两整扇排骨开始乱炖
2004/11/17

三十七、生存的艺术

1、秘书小李
打字室赵姐给小李介绍的对象是马处长的女儿
马小可文静还戴高度近视镜
第一次见面小李请小马吃麦当劳
深夜他们把迪厅的酒劲撒在一个法式长吻上
马小可涌动肥满的肚皮
小李在她提出要求之前逃脱在大街上乱走
以买烟为借口再没有回到小马跟前
马处长内退小李和小马热恋三个月差点突破防线
很快小李和李副总千斤李丹结婚
住在李家富丽堂皇的五室三厅孩子姓李无可争议

二、赵总
李副总没被扶正
局组织部考察干部有人举报受贿长星公司200万
他主管的供应处赵副处长挺身而出
啪将10年来的帐目摔在张部长面前
老张推心置腹地对李副总说：老战友不是我不帮啊
上面已经同意我的建议在前面给你加个常务
对了新老总人选由你提出总之全他妈一样
李副总笑了笑：让小赵上吧
在郊区白云山庄的高间里赵副处长晋见张部长
老张没让他坐：小赵啊你要夹着尾巴做人
不能让老局长失望，懂不懂，老李不是傻子
小赵留下两根长白野山参放两只小鸡欢蹦乱跳地跑进来

三、马小可
老马躬身双臂直挺挺垂下：老领导我只有一个心事
你知道小可那丫头快三十了还稳定不下来急死人了
李副总眼都没抬：小可？哦，想起来了，那个胖丫头
让她明天来我给她介绍一个
马小可当上小李的丈母娘谁也没想到
李丹哭了两个晚上骂他爸真不是东西色狼
小李无奈地笑道：看来生活是严肃的一点也不错
李丹擦干眼泪警惕地注视小李：什么意思
新婚之夜老李败下阵来可他还是温柔的摸着小马的肥肚子
处女就是好啊再次拿出那天给小马破瓜留下血迹的白手绢
老马反聘到离退办工资享受在职待遇奖金照发
马小可产下一子也就是小李的小舅子比小李女儿小三岁

四、余经理
赵副处长三级跳同时提拔秘书小李高升两级成为小李主任
半年之后中层干部调整
免小李办公室主任被任命为供应处长
李副总原本不同意女婿做他主管口的一把何止让人嫌疑
小李说：爸，让我试试，过两年您离休就没机会了
李副总看着女婿想说什么但没说
长星公司余经理摆宴祝贺赵总答应参加却没来
当晚小李处长很坚决地拒绝了余经理安排的丰富娱乐
长星公司的阀门接口老化三分厂锅炉爆炸死9个员工
调查组查下来找到小李位于市中心的新房子
一百八十平米正在装修余经理的证词很明确：
李处长没接受10%的回扣他想搬出李副总家

五、李丹
赵总在家里接待李丹递过一杯上好的绿茶
丹丹你一点也没变不象生过孩子
他盯着李丹的眼睛一只手伸过去在肩膀上抚摩
你瘦了瘦多了说着就把李丹抱在怀里
李副总因为女婿事发摇摇欲坠但还是挺住了
他的辞职申请局长办公会3：4没有通过
在公司中层干部大会上李副总和小李划清界限
他深刻的检讨博得大家鼓掌三分钟
李丹平静得让小李害怕好好照顾自己
小李被发配到西藏挂职李丹给他收拾了两个箱子
李丹送站带着女儿抱着弟弟马小可的儿子
李丹说我们等你回来你还不算太坏

六、刘副局长
李副总在刘副局长老家的土炕上坐了三天
当刘副局长看完材料他俩同时笑起来而且不停地颤抖
老刘说：为了党的事业我们必须豁出去
老李说：老领导怀揣着一颗为党为国家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红心啊
赵总的岳父郭局长被双规挪用的公款里也有他的痕迹
李副总在班子会上宣布局里决定：
调小赵到B市主持分公司工作那里需要有魄力的年轻人
至于总经理空缺由李副总代任
李副总将唐朝仕女图交给刘副局长错是刘局长
又捧过一对官窑七彩杯这是孝敬朱省长的
朱老九十了吧我当过他的勤务兵在十五团高家地战役
刘局长说：朱省长是孝子啊这个肯定能博老人家一笑

七、小李和马小可
马小可在西藏和小李相聚带去的全是好消息
老李答应半年后就把你弄回去咱们还住在一起
咱们的儿子会写字了哪天让他给你写信
对了老局长女儿发现丹丹的头发已经和小赵离婚了
小李笑了笑，你跟我岳父说，长星公司的事我全知道
知道的不比赵总和余经理少
他总是这么拖拉不管我的死活谁帮他收拾烂摊子
老局长的嫂子就住在隔壁昨天我们一起吃的饭
马小可有点害怕：难道老李都知道了
可他对孩子一直挺好的还说长得象他呢
小李抚摩着马小可的肚子：还不是因为你这里肥，往下
而且你曾经是个处女嘿嘿丹丹是不是他亲生的还是个谜
2004-10-31

三十八、一心疯狂
   
　                                             
一
空气浑浊
把自己烟一样吸掉
然后像烟灰散落
我喊：go go go，下面
闪烁蓝火
一杯“砰砰”
红色液体，泼掉
她说：给我来一杯汗吧
我只半杯
吞掉，她泼进嘴里
悬空长台上
我是整个节奏
四个红发少女扭动金色臀
我不情愿地开屏
每块肌肉都跳跃
人群手舞足蹈，追赶我
像逃避带电的地板

摆头、挥手、呼叫
人味浓重撞击
打开我的心扉
充满恐怖的兴奋浑身流淌
所有的器官悄然离去
最后变成一个快感
在腿上，两臂之间，跌落弹起

二
她叫稠
有点冷漠，漂亮
不光芒四射
头发从额前模糊分开
露出一角脑门光洁细腻
她安静地盯着杯口
发挡住左眼
让杯子接住冷
手向后梳
指尖在杯口转了一圈
她说：你送我的玫瑰，都蔫了
我知道回到台上
她就会消失
只能让香水
在衣领上等她再次出现
我想吃一个大西瓜
十斤重的
戴着西瓜皮照张相
让她笑一笑
不信那么难
    　　　　　　　　　　　　　　　
我想稠
不知道该怎么想
躺着唱自己的歌
想不明白也唱不完
不能把她放在阳光里
她又不是夜
我该睡了，这是第几天

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说：因为你漂亮
我漂亮肯定有漂亮的原因
你一直挺漂亮
为什么
我偏不说
她不舒服
带她去哪里玩
给她买一条牛仔裤
我说：不跳舞没借口了
她疼得厉害
她说：你送我回家吧
疼让她靠近我
我说：跳舞保证你忘记一切应该忘记的东西
疼根本不是回事。
她说：我真疼
我说：别告诉我你疼
疼就让她去吧
我跑步
在心里跑
从一个鸟的爪印开始
跑到井边
解开鞋带钓鱼
钓出一串辣椒
我看见自己
影子变成一个撞球
撞几下，停在角落

四、
我的舞姿开始生硬
终于从台摔下，找死
死更容易
稠没出现之前
快乐非常纯粹
疯狂就在脚下
现在一切都变了
伤的不重
两天后重返舞厅
她穿着那条牛仔裤
头发彻底分开
终于用一双眼睛看我
走近我
呼吸在我鼻子下面
手认真地抱在胸前
她抬抬头
她干吗
她说：我想跳舞
我仰头笑
以为死了也等不到这天
想抱她，很方便
感到抱的热
可不行，我不行
我说：来吧
她在下面
互视着摇摆
她干干净净地舞
但她在找着什么
我不看她
我眼前全是夜
长发在飘
她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问谁去
我怎么知道
我喜欢你的舞
咱们彻底疯它一回

五、
她突然喜欢说话
对着一棵大树
我是树边的石头
她说：我要请你吃饭
去我那
你不知道
我最拿手三鲜饺子
保证你吃成三鲜饺子
不骗你
她说：韭菜要少
虾肉越多越好
如果要水灵
肉肥点
我讨厌肥肉
你喜欢我也能将就
她说：酒就算了
咱们喝茶，绿的
要不干红吧
不要小看我
喝多了，别管我
要不会吐到你身上
她的小厨房只能容下她
给我包饺子
没想她这么美
向我摆了摆面粉手
她说：帮我头发绑起来
轻点，对，再绕一圈
她说：我要离开了
和他去南方
爬树自己摘椰子吃
我去那里跳舞
一跳舞就想你
不会很闷
我是不是剪短头发
她说：我的手擀疼了
你会擀皮吗？我教你
你可以自己包饺子
我说你自己
不许给别的女孩包
她说：你别哭
你可以不许我走
可没用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讨厌你了
饺子很好吃
我喝了一瓶干红
把半瓶和没有消化的饺子一股脑吐到她身上
她呆坐着
看我怀里哭
不时地，拂去我的泪

六、
除了她
一切都留给我
住在她的房子里
想变得很专一
她没有说还会回来
但我知道她会回来
我开始迷恋圣经
优美无与伦比
安静别有意味
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稠的身影
宗教暧昧
我还买了一辆跑车，二手的
没上路
有人约我赛车
他叫小豹子
一激动就骂人的家伙
我说：你教我
每天凌晨三点从舞厅出来
都能看见他的红色跑车
他在里面打呼噜
驰骋在城市最宽的公路
小豹子跑在前
我咬住，崇拜速度
不象鼓点砸在身上
而是身子不顾一切地砸向前
想掉下来，不行
一个月后
我超过小豹子
他说：你不要命是谁教的
我说：天生的
他说：我看你骗人是天生的
有时小豹子从天而降
在我背圣经时使劲按喇叭
这个朋友不能要
自己跑
道路通我就一直开
当速度害怕我
才停下来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默诵圣经段落
觉得自己优美了
才又想起速度和路
我不信上帝
但上帝说：有夜
我就躺在夜里
枕稠的气息
泪莫名其妙地涌出
烫过脸庞
我的上帝啊
亲吻我吧，给我绽放

七、
三年之后
满头白发
电话让子夜灿烂芬芳
稠说：我在海上
天空像你窗上的明亮
你看看，快拉开窗帘
她说：对不起，我把头发剪短了
我的脖子凉快极了
不许你哭
还会长长的，我保证
她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旁边的女孩很漂亮吗
她说：你来找我吧，我带你吃海鲜
我的手指让美食训练得灵巧无比
就像你摇摆的腰
让你的鼻子不知所措
她说：你在听吗？你在听吗？你在听吗
我说：你别哭，门从来就没锁过
稠在门外哭泣
她回家了
头发披在肩头
她知道我喜欢怎样的长度
她说：你过来抱抱我

八、
我打开门，外面是天堂
上帝说：欢迎你
2000-2004

三十九、告诉你老阿，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和平，鸽子的眼睛是红色的
你站成、坐成、卧成沙漠里的绿洲
象最大一颗红宝石，弥足珍贵
但那是一块庄稼荒芜、河水倒流、生灵涂炭的土地
无数人体引爆生命，内敛为你的光泽
我只相信战争，相信立牌坊象立墓碑般自如
那些婊子养的美国政客，相信一边屁眼喷发毒气
一边却假装咳嗽 ，那些比邪教险恶的日本政客
告诉你：我不相信一个人两个心房沟通默契
一个家自扫门前宁静致远，一个城固若金汤自生自灭
一个国繁荣昌盛友好邻邦
我只相信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城，一个国
在不动声色之中，强暴自己，霸占友妻、横行别野、蹂躏异族
历史的车轮，在血色黄昏里滚滚向前
我也不相信正义，一张纸最终变成灰烬
你放下枪杆、诅咒和矜持，象最和蔼的神灵，十足可爱
但那是一尊四肢解体、耳聋目盲、气若悬丝的圣像
你立在废墟之上，兄弟的骨灰垫高你的基座
没有人怀疑过你，但也没有人能够在两张嘴皮磨出的茧子里
在两只手握紧的缝隙里，苟且偷生
我只相信邪恶，相信撒旦剔除牙秽的银锥子
西方用大炮洞穿东方的血肉之躯，嫖客对妓女的绝对权威
不置于死地绝不罢休
告诉你，我更不相信天主和上帝，在他们诞生之前
一切已成定局，自主、和睦、友善、平等
只是巧夺天工的性具，在遗精之前，制造几个低俗的淫梦而已
我只相信自己，相信没有消化不了的良知
没有掠夺不来的财宝，没有攻占不下的城池
没有殖民不往的邻邦，相信自己没有什么不能出卖
也没有什么不能收买
告诉你老阿，我也不相信你，可你走了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离开这个让你痛恨的世界
你走得那么黯然，象伏在你相片上哭泣的老妇的脸色
为此，我相信有一盏不灭的神灯，神的一个疏忽
在黑色的沙漠里，引领跟你依依惜别的妻子和孩子，安息吧
我相信这小粒微弱而摇摆的火苗，也将指引曾经爱你的人们，包括我
一个接一个地，与你重逢地狱
2004-11-13

四十、少数人的正义其实是原罪

你可以将大厦盖入天际
接近天堂，俯瞰人间
在最先沐浴的阳光里
叹服自己的伟大
你的皮鞋上没有灰尘
鱼子酱让你性欲旺盛
虽然你已经老迈
仍能同时占有不同肤色的处女
你手捧金箔圣经
第一百页夹着一百美圆制作的书签
你念道：必须为上帝受罪
你微笑，象上帝微笑
你的飞机从眼前飞过
对，就是你的飞机
突然掉头冲向你的大厦
将这根填满财富勃起的阴茎拦腰斩断
一堆狗屎原来是这样产生的
那些为你手淫的无辜者
被埋葬，他们的数量是你的一万倍
而你依然活着
你声嘶力竭地咆哮：
上帝不会饶恕你们
你是说无辜者的同类吗
那些开采石油给你填充精液的劳动者的儿女
那些被你摧毁房屋强奸精神
却不肯匍匐亲吻你的臭脚的平民百姓的乡亲
他们那么多，所以只能自相残杀
披着魔鬼的皮，喝饱同伴的血
重新建构你自封上帝的世界
又有一千个士兵被杀戮洗礼
以上帝的名义牺牲
他们杀死了一万个
在地狱里与十万个惺惺相惜
那么多孩子也死了，被炸飞，被枪绝
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难道多数人不成为恐怖分子
就只能被恐怖消灭
成全你制造恐怖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
难道财富掌握在你的手里
你就可以改写真理
让正义变成你从更多死亡里提炼金子的借口
你的儿女正在海滨度假
不用担心，他们将和你一样长寿
比你还象上帝
他们的垫背者将是你的一万倍
圣经将印在美圆上，被分发、空投
他们不坐飞机，将在太空翱翔
完成一个又一个盛大的慈善典礼
这就是生活的延续
你也给他们披上人皮
你们说：感谢上帝，只要我们活着
就一定消灭他们
你微笑，是魔鬼的微笑

2004/9/9

暗羽翻译：The Justice of Few is in fact the Origin of Sin
You can let your skyscrapers awn into the skyline
Closing on Heaven, overlooking Earth
Showering in the first sunlight
And gasping with adimiration at your own greatness
Your boots are spotlessly clean
Caviare rouses your sexual appetite
Although you are already well into old age
You still fornicate with virgins of differnt skin colours
Your hold a gold-tinseled bible in your hand
On the 100th page is an 100 dollar Greenback sandwiched as a bookmark
Your proclaim: sins must be punished for God
You smile, smiling at God
Your plane, flies past before your eyes
Yes, your very own plane
Suddenly turning around, and charging towards your skyscraper
Severing this cash-jammed erect penis at its waist
That';s how a pile of dogshit is produced
Those innocent people who masterbate for you
Buried, their numbers are ten-thousand times larger than yours
But you still live
Your howl and scream with all your might
God will never forgive you
Are you talking about those innocent people?
Those hard-labouring daughters who open oil fields to replenish yourejaculated semen
Those ordinary people and their families whose houses you have torn and minds you have raped
But woould not crawl dwon to kiss your stenching feet
Their numbers are so great, so they could only slaughter each other
Wearing the Devil';s skin, drinking the blood of fellow men
Creating a New World Order where you are your self-appointed God
Yet another one thousand troops are baptised with death
Sacrificed in the name of God
They have killed ten thousand
In Hell, ten thousand mutual praises for each other';s intelligence
So many children are also dead, bombed and shot
Right under your eyelids
Do you really think that if the majority of people don';t become terrorists
Then they would only be eliminated by terror
Granting you a more justified legitmacy for the terror you have created yourself
Do you really think that just because you hold the wealth in hands
You can rewrite the truth
So justice could be transformed into an excuse for you to extract gold from even more deaths
Your sons and daughters are holidaying by the seaside
Do not worry, they too will have longevity just like you
Even more God-like than you were
The number of people cushioning their back will be ten-thousand times yours
The bible will be ingraved on the American dollar, distributed and airdropped
They won';t be sitting in planes, instead will be soaring in space
Perfoming one after another grand acts of charity
This the continual of life
You also cover them up in human skin
You say: Thanks to God, as long as we are alive
They must be all exterminate
Your smile, is the smile of the Demon

四十一、除了纯金的性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
也许有真诚吧
只有上帝知道
那些挂在树梢上的
是准备失重的
那些尿布也是旗帜
渴望最腥臊的地方
也许有爱情吧
只有上帝知道
那些刻在瓷器上的
是准备破碎的
那些泡沫也是种子
渴望最贫瘠的土壤
也许有生命吧
只有上帝知道
那些躲藏在水里的
是准备溶化的
那些影子也是水仙
渴望最孤独的舞蹈
也许有你吧
只有上帝知道
那些阳光下歌唱的
是准备欺骗的
那些扳机也是琴键
渴望最嘹亮的心跳
也许有上帝吧
只有上帝知道
那些默颂着十字的
是准备强奸的
那些诅咒也是祈祷
渴望最平静地插入
除了纯金的性器
这个时代还有什么？
只有上帝知道   
2003.12.18

四十二、江湖传言

最新报道：拉登自尽于巴基斯坦，斐济的摇头丸是罪魁祸首
布莱尼BIKINI的MV是帮凶，昨天晚九点，范六爷扎金花被打立
右手食指捅捅脚指缝，然后又用这个手指回味无穷地抹抹八字胡
他幸灾乐祸地说：虽然拉登是我叔叔，但我和布什一样高兴，为什么？
横，说了你们也不信，他给我留了遗产，对，五个亿
昨天早报：大陆慈善家排行榜首次推出，前十名都是民营企业家
财富流到少数人手里，又流回社会，好现象啊，只有一个人不服气
一个叫马梨的女人，今年20岁，闭月羞花，高中文化，现居前门一带
在大栅栏做皮肉生意，她义愤填膺地宣布：从今天起，我三班倒
不信明年我他M不在榜单上，范六爷搂着马梨的小蛮腰：薄利多销，好
前天晚报：六一儿童节，社会一致关注儿童早熟现象，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
麦当劳和肯德鸡将为此推出素食，把豆腐做成鸡、牛肉
从而减少儿童激素摄入量，夕阳西下，范六爷突然看见儿子小范
初二就一米八的小范正在公路绿化带的柳树下和一个至少一米七的女孩亲嘴
那声音，啧，啧，别提了，老范过去阻止，小范用沾着口红的嘴歪着说：你丫找练呢
明天头条：范六爷买下前门楼子，重修八大胡同，成立大栅栏慈善基金会
马梨任会长，风尘女体检和教育慈善项目正式启动，耗资一亿元，首席经济分析师指出
这一善举将大大提升娱乐行业人员整体素质，未来三年，将推动首都GDP逐年提高
0.5个百分点，当然对八大胡同经营的回报率，每年至少2位数，范六爷雇了三个保镖
人均身高一米九，小范被撂倒：小样，JB没长毛就敢亲嘴，先练吃泥吧！
2004-6-3

四十三、黄河颂
那一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一次走近父亲河（黄河）
（我叫长江母亲河）
你们可知道，我是跑到黄河岸边的
那么激动，一边喘气一边颤抖
啊，黄河，我的父亲
我早准备好了对父亲河的问候
但因为上气不接下气
我喊得实在不连贯：啊~~~~~~~~
黄！！！！河------，我、、、、、
还没等我喊完
就觉得脚底一松，扑通
两眼摸黑开始喝起泥汤来
父亲河的拥抱
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老乡们七手八脚
把我倒着抻直，一边抖了
一边说：知道为啥偏淹你
我只顾吐泥汤子
吐一口就灌鼻腔两孔子
赶紧使劲摇头
告诉你吧：你小子长得
真他妈象修大堤的包工头
说实话，你是不是他兄弟
开工那天，苍天在上
黄河在下，这个他妈的象我的小子
跪在我落水之处
手擎三柱香，喊道：啊，黄河，我的爹
保佑我财源滚滚
恰似你滔滔河水流不完
记住，千万不要随便认爹
因为你不知道有没有貌似的贼兄弟
总之吧，不能认贼作父
更不能认贼儿之父作父
2004-11-8

四十四、脱掉制服
看见三的女检查官，但也许非兰波
从一个威严建筑出来
没穿制服，骑自行车，26的
长发飞舞，车座陷进屁股
车筐里，丁零当啷勺子乱响
正逢下班高峰，她轻易消失在人流
回家给孩子做饭
蛋青蛋黄从不分开
一周洗一次内裤，9个，7个她的
跳棋在茶几上，不用收拾，输了抱怨
赢了得意，延续恋爱锤炼斗争精神
偶尔想想未来，但绝超不过3秒
真正女人内核，不在制服里
我看见，岁月，以及性
生活之内又飘离个体的存在，无奈真实
普通丰富，但，当注视她的手
我又想起制服，回到思绪源头
她在办公桌后，找到规范，
就象手指找到唾液那样自如
女人经验，让人毛骨悚然
可能月子之后
藐视优雅，才真正理解法律
穿着制服，女人轻易超越性别
虽然那份自重有点做作
四两拨动千斤，甚至游刃有余
每个动作充满暗示
就象乱伦之于道德
阳痿之于恐惧，一个男人破产
从感情国王沦为法律奴仆
只在她抬手梳耳发
最熟悉最着迷的刹那
所以三，不要困惑
她被再次想起，但脱掉制服
也无法让相思温柔
永难痊愈的心理宿疾，三也好
四也好，包括我，男人浪漫才可笑
还是让她回去，孩子上学老公送
装好饭盒，屁股包着车座
驶进威严大院，每天清早
性感女人一个都不能少
2004-3-10

四十五、站成日不落的领地
一
同时与七个诗人碰头
他们长得不一样
姓氏也无关紧要
一一握手，春天柔软的手
比干柴还脆，没有折
却留在我手里
几乎忽略他们的歌咏
时间越飞越高
小屋里格外宁静
他们掀起窗帘的一角
阳光就从我的心照了出去
他们抱着自己变成太阳
二、
诗歌奔跑着，不留脚印
他们站成七个方向
加上我，完整的旷野
被步步进逼
风砍过斧头，我们嘴唇发白
但脸颊红润
他们摘下我的帽子
我让伤躲起来
把罪恶暴露在手上
用他们的手抚摩他们
诗歌在肉体里，象垂死的粉刺
青春密集，只为蚕食生生不息的血
他们不知防备，也
毫无怨言
三、
想拥抱他们
诗歌能否因此停顿
给他们梳理羽毛，词和句子
排列成错落有秩的梳齿
尘土燃烧，象灰烬钟情美丽
他们不想烫伤我，已晚
风，既然仇恨我的头发
我就让脑袋生出翅膀
他们擦干我的眼泪
教我向下飞
从一个方向吸吮七个方向
根脉搏动，旷野的秘密深不见底
我知道，一切必将重来
春天过后，诗歌把风攥在手心
旷野便凝聚一点，八向归一
我们站成日不落的领地
2004-3-8

四十六、迷乱动物园

1、当一只老虎好难
只要老虎在，就有猴子拍：
老虎，老虎，好厉害，胡子好似名牌领带
屁股性感象锅盖，天上无双
山下，迷倒时代
一只老虎，一群猴蜜，古往今来
下山的老虎是老鼠，还没过街
人人打，不喊，谁让你土得象民工
幸亏遇见我，小花猫，喵，喵，喵
老虎大哥呀，不行吹头发，先当鸭
比鸡实惠，至少不排队
剪掉尾巴，修修指甲，再添个手提电话
被包的感觉还不错，二爷也是爷啊
老虎终于有了家，跃层，随便横晃，溜达
避孕套当沙发，不接地气算个啥
想过瘾，摸到网上做老大，
老虎大哥呀，两个文明要一起抓
男人最少三路大：上，中，下
中间，你的顶呱呱，就是
缺一点耐力，三个不少，五个不多
不到最后一个，千万别趴下
上边脑袋要大，你虎头虎脑算及格
就是缺一门外语，下面嘛
这个问题不好办，四条腿的人不少
两条腿的老虎妖怪，除非
走后门，上明年的春节晚会
别说什么，他M的猴厚道，近亲太近近视眼
自尊只能当拖鞋穿，不信打个长途到山上
喂，喂，我是老虎，请猴说话
我是猴，对不起，老虎死了，敢骗你爷爷
老虎大哥呀，当鸭腻了，努力做个小资吧

2、关门打死这条狗
见过这么淫荡的公狗吗
从垃圾堆爬出来，带回一只更淫荡的母狗
也不敲门，坐在我的面前
“给我钱，不给就咬死你”，丫的
冲我龇牙咧嘴，流口水
昨天刚给它5块，搞三个母狗
至少还剩两块，今天这只涨价了
没道理，我说：把剩下的两块还我
我就给你一块，狗脑袋半根筋
比猪好骗 ，我倒挣了一块钱
就在我的面前干，他M的
到处流黑水，满屋子臭烘烘，见过
闭着嘴干的狗吗？见过
母的在后面干的狗吗？我算开眼
这一对淫荡的臭狗干得真欢
看不见我拿起棍子，看见也NN的晚
瞄准公狗的脑袋，我削死你，正逢其时
丫，也不知是疼还是爽，哎呀，哎呀
母狗以为把它干翻，伸抓向我要钱
我说：KAO，给两块，再来一次，你冲前

3、挖掉鹰的大眼睛
鹰啊，你在我的天空翱翔，你
带着我穿越云海，在大山之上，在大雨之间
你的羽毛比太阳还亮，我的毛因此浑身痒痒
啊，我的大鹰，你给我爱情的锋利
给我生活的奔袭，我决心一辈子都跟着你蹦极
我知道你为什么吃掉腐烂的鹿肉
那么臭，我的鼻子都熏没了，你想用狭窄的肠胃
还广阔世界一片干净，打扫卫生的同时
你又让环保主义深入实践，是的
最臭的也不能浪费，那里藏着人类最初的营养
还有那条蛇，我被它咬了一口，它叼住我的脖子
你却不啄它的七寸，快死了你也不救我
鹰啊，你的深沉让我陷进痛苦的泥沼，不难自拔
才真正幸福，痛快，你想告诉我，斗争无处不在
在敌人得意忘形之时，干掉它，乃英雄本色，我没猜错吧
那就不用废话，我动手了，挖掉你的大眼睛
我的指甲养的又长又尖，先扎进你的羽毛，让你适应疼
然后在你的泪水里消毒，洗干净
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你的视力，2.0，替你俯瞰大地，藐视苍穹
我的大鹰，只有我能主宰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鹰啊，为什么你要啄瞎自己的大眼？

4、与一头小虫春约
春天小虫，肥润而羞涩，穿树皮，翻米缸
奔我明媚殿堂
做我情人，大眼务必水汪汪
否则就把歌儿唱
在我睫下将身藏，一大片冷冰冰
透亮，开门开门快开门
再不把门开，电话大灰狼
你是门闩，怎比无赖女子，更让我酸酸心儿伤
别骗我，爱情好似兰花草
我也不是你的山，也不要啦
哥哥长妹妹短，我的脚下三块砖
你就侃，八千里路云和月，相见死了也心甘
好话应由我说遍，春江水
花月夜，只要被窝风光暖，快快，床上舞翩跹
你让我开眼，我才肯睁眼
两个愿打，咱乖不假惺惺老埋怨
我是坏，也是你教我的坏
谁叫你哼哼叽叽，扭得古怪
一会儿嫦娥奔月，一会儿又比萨斜塔
左手不敢抓，右手不敢抬，不馊个主意怎将你拿下
我的小肥虫呀，春宵一秒值千块
实话告诉你，我有绿的一大打儿，足够把你活活埋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你
还是掉下来，你说：我不是李白，我是天才
2004-3-12

四十七、诗教
说真的，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个油头粉面的老光棍竟然是诗神
他已经向我出示了身份证，而且请我喝酒
后一个举动彻底消除了我的疑虑
为了表示尊重，我提了一个问题：
您对现在的诗歌怎么看？
他当然看出我实际对酒的兴趣更大
但他一点也不介意，一个劲和我干杯
半天才说：哦？现在还有诗歌吗？
这是他喝多了随口说出来的
我知道他没想让我回答
但突然萌生的对他的好感打开了我的话匣子
我说：您看，现在网络诗歌的狂潮多么猛烈
已经越来越显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阔势头
难道您不为此欣慰吗？
诗神的酒量实在不堪一击
他搂着我的肩膀，一副神往的表情：
我也注意到了，网络上的美眉比诗歌丰富
但我的确是老了，无法受用如此缤纷多彩的景色
如果能为这个虚拟荒淫的时代尽微薄之力
我一点也不介意
太意外了，不是亲耳所闻，我决不相信
诗神的进化比他掌管的诗歌还要神速
我又问：您不想对现在的诗歌发展做个评价吗
我也肯定喝多了，要不怎会问这种狗屁问题
也许我在没话找话
诗神已经开始拥抱我了，他喷着酒气：随它去吧
垃圾和神圣共聚一堂，至少说明人类在诗歌上
是自由和平等的，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我兴奋地手舞足蹈：您已经让我彻底改变了对您的印象
我想我更爱您了
诗神开始抚摩我，他的手保养得很好
我想象自己正在被一个徐娘半老的妇女玩弄
诗神亢奋地唠叨：感谢现在的诗人
他们给我揭示了那么多可能性，甚至让我看到
一头茅坑里的蛆蠕动时的美学价值
我也性趣盎然，但为了公平起见还是提醒诗神：
您没注意到我的性别吗
他已经摆好姿势，拍拍我的屁股：
我从不反对进行新的探索和尝试，更主要的是
你不能白喝我的酒啊，诗人
20041109

第四部分：想不通
四十八、2003年
1、我可爱的妈妈
我眺望年轻的母亲
她坐在三十二年前
那是腊月，她身体虚弱
我贴紧她的乳房
让她抱进一个粉红色的清晨
我哭得很凶
我看见妈妈神情凝重
母亲怕我恨她
但她仍然打我
那一次她打错了地方
我的鼻子流血不止
她抱着我的头
泪水砸着我的脑门
血和泪混在了一起
妈妈说：你要长记性啊
我一直用着那把勺子
铝制的，柄已变形
这是母亲的勺子
母亲天天带着它和午饭一起上班
在那个疼痛的夜晚
她用这把勺子喂我罐头橘子
我在发烧很热
橘子和勺子很凉
从此，我渴望得病
母亲盼望我长个
她让我站在墙的前面
她站在我的前面
她用尺子压紧我的头发
她用铅笔在墙上留住我的身高
母亲越来越矮
铅笔道越爬越高
母亲喜欢我走在她的身旁
她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
就特别骄傲
我说：妈妈我考上了
录取通知书在母亲手里
一定很温暖
因为我一直把它藏在怀里
我让母亲第一个分享它
我以为母亲会笑
没想到她有点迟疑
妈妈说：东北很冷呀
但我从没有穿过那条毛裤
我把它压在枕头底下
枕了四年 我枕着思念
枕着母亲的手温
让母亲的叮嘱在梦里发芽
我写信给母亲：我一点也不冷，
毛裤比书还厚

母亲反对我的婚姻
她说：两地分居太辛苦
我瘦了 大病一场
母亲在病房里给我梳头
她发现了我的白发
母亲说：你们结婚吧
母亲开始准备婚礼
和我商量婚礼的全部细节
我从没有见她这么忙碌
婚礼最后取消了
母亲很失望
她说：其实，幸福最重要
母亲最近没有染头发
她的头发全白了
母亲是个人民教师
现在专门给我上课
她握着拳头经常会激动一下
对我大多批评偶尔表扬
她让我别抽烟多注意休息
时不时指点我的工作
她象在课堂上一样认真
她说：你终于长大了
我想：儿子长得再大
也长不出妈妈的怀抱
我要抱抱我可爱的妈妈
但她总是很严肃
2、九年婚姻
我应该感谢上帝
感谢岁月
还应该感谢你的父母
感谢我的一切
让你能够守在我的身边
让你和我一起
相信爱情
我不想让你奔波
我只想让你象广告里的妻子
在明亮的客厅
在温馨的卧室
享受洁净和安宁
让你在大镜子里
无忧无虑地画眉
让你看着我的时候
没有疲惫
可你早晨出发去另一个城市
晚上回来你都不想和我说话
你能很快进入梦想
第二天醒来又精力充沛
每天你要去很多地方
开很长时间的车
每天你要见很多的人
说很多不同的话
我可以不用为你操心了
开车你是个老司机
说话你没有一句废话
只有一样不好
你吃饭的速度比我都快
我担心你的胃
无法品味我的厨艺
别忘了你说要做我的美食家
那一天，我发现了你的白发
其实只有一根
它那么短
我还是找到了它
我的声音颤抖
我说：别动，我揪下它
白发不应该属于你
哪怕我的头发一夜全白
我也不怕
我知道你没有野心
你想拥有大房子
却不是嫌弃我们的小房子
你想让我们的孩子
拥有富足的童年
却不是嫌弃我们的清贫
怀疑我们的责任
我知道你只想
让我们初恋的橘红长街延伸
让我们靠紧的影子越走越丰满
让我们的家
是无穷无尽浪漫里最坚固的船
我们相识十五年了
在一起生活了九年
我们一起长大
我们都热爱婚姻
我盼望你的拥抱
象第一次在雨夜里一样迫切
那一天你给我温暖
然后你给我一生的幸福
我也是你的幸福
在你的怀抱里
你总能听见那个声音
不变的节奏
是让你决定嫁给我的心跳
也许再过九年
我们更胖
我们的孩子会嫌我们麻烦
我们不得不染黑头发
不得不吃降压药
不得不为父母的身体发愁
不得不更多地为别人活着
但我相信时间
就象相信一瓶百年茅台
我们比好酒还香
因为你有我陪着
我有你伴着
我们一起慢慢地老去
3、瘟疫与战争
在非典最疯狂的时候
我曾行驶在北京的三环路上
我戴着双层口罩
所有的汽车也象是戴着口罩
但是汽车很少
和我的心情一样寥落
我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高速
我感到孤独
我想呼喊
我想让车流和人群回来
在瘟疫来临之前
我刚刚经历战争
美国飞行员掉进伊拉克的河里
子弹最初的形状竟然是闪烁的火光
然后是烟
看不见子弹
只能看见河水象被细石惊动
河水没有留下伤痕
巴格达市民却希望 血
从河底泛出
我要去收拾我的房子
我从北京市区的西面出发
到达北京的东面只用了十分钟
瘟疫给我开路
它把时间和路程压缩了三分之二
我不敢仔细观察国贸中心
它静止的样子
象一个巨大的默哀
它柔和笔直的线条就是一把利剑
但它明明是在挣扎
这让我经过的每一棵树
都变成了恐怖
我的新房子很小
在一个五十年代的老楼房的三层
我的新邻居看上去
超过八十岁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我曾在通州的靶场尝试射击
原以为我会害怕
没想到我的所有动作
那么冷静
我的手指制造枪声
我的身体随着枪声抖动
那不是战栗
扣动扳机就象射精
让人着迷
不管是谁
只要是战士
在枪声里他就会忘记战争
他冷静地杀戮
冷静地逃避死亡
冷静地让兽性超越人性
战争置身事外
象一个悬空的妓院
俯视人类另一种快感的繁衍
我找不到正义
我只能看见政治在战争之前
和战争之后
象一个注脚为繁荣和贫困
寻找借口
其实政治是个瞎子
它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我收拾我的小屋
抹去窗台上的尘土
让书柜靠紧北墙
这里离我的工作地点很近
打车至少能省十块钱
瘟疫和战争还会继续
但我知道
瘟疫不可能摧毁八达岭长城
战争不可能颠覆巴格达神庙
我已经等不及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换一台时尚的电脑
在网上搜索一些轻松的话题
偷偷乐一乐
或者给失去联系的同学打个电话
问问他的儿子
是否已经长大
我还要买一本菜谱
好好地研究
4、毕业了
我用了七年时间
拿到这个学位
其中四年
我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
时间在我的背诵中悄悄流逝
我的头发白了一半
另外三年
我作为在校生
忙碌于校外
为了房租、吃饭和比较体面的衣服
出卖体力和心智
直到毕业
我也没有走遍校园
我曾想当个学者
象钱钟书那样
在书本里审视生命
让自己成为火种
点亮更多的眼睛
我知道在这个时代
书中没有颜如玉
也没有黄金屋
但真理尚在
圣贤们象水晶一般
仍然让文字充满理想
无论物质走到哪里
精神的曙光都会在它的方向前面
照亮历史
指引未来
但我在校园里很快学会妥协
我发现生存是一种诱惑
它在书本的外边
鲜活地舞蹈
欲望是它的裙子
旋转着
皱褶象鲜花盛开
洋溢让人心醉的芳香
我站在生存和书本之间
左顾右盼
终于选择了生存
我听任书本泛黄
听任圣贤孤寂地叹息
向生存低头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让人上瘾
因为金子的光芒
是最生动的语言
它能让手指充满活力
拥有它
仿佛拥有了一切
仿佛一切都在俯首帖耳
仿佛握住了本质
我知道金子是罂粟
我知道在它的迷人外表下面
隐藏着苍白和堕落
但我不得不爱它
当我偶尔回到校园
看见我的同学
为一个概念争论
我才能再次接近书本
有一种久违的感动
让我痛恨自己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逃避
比我胃疼的时候
一想到金子就忘记疼痛
还要快
我已经领悟了生存的要旨
必须出卖自己
出卖自己才能获得价值
有时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就象他们觉得我很可怜
我顺利通过所有的考试
我的学分名列前茅
所以我毕业了
吃散伙饭的时候
有的人哭了
我知道他们害怕校外金光灿灿的天空
他们害怕有钱人的眼睛
但该来的不会迟到
就象理想终究破灭
现实的美妙总会徐徐升起
我不停地喝酒
我只想在校园里彻底醉倒
5、梅姐姐随荣哥哥而去
曾经让我心动的两个人相继离去
一个在春天
一个在2003年最后的夕阳里
我抚摩着那些过往的优美
它们一点点凝聚
它们让整整一年无比忧郁
四月，在北京最艰难的时刻
我听说哥哥离去的消息
当时我正躺在病床上
动一动都觉得很累
我看见
他穿着白色睡衣
光着脚
站在舞台中间
灯光只有一束
拥抱着他
他那双犹豫的眼睛
再也承载不住
如此多的美丽
泪水就在万人静默里
缓缓落下
音乐响起
哥哥泣不成声
他说：我爱你们
我只能和哥哥一起流泪
他在我的泪水里翱翔
他其实不忍离开我们
他只想留下所有的美丽
也许没人知道
他已经变成了鸟
他飞出那扇忧伤的窗户
他拥有了全部的阳光
但我左手握紧右手
只能让病痛和祈祷汇合
梅姐没有去送哥哥
她的伤还在呼唤他：
不要离我而去
不要只留下我
让血想你
梅姐的呼唤让所有梅花绽放
然后她就在思念里
枕着落梅
完全迷失自己
梅姐是要随哥哥而去
当我看见她的病容
我就知道
这一天并不遥远
她虚弱里的顽强
已经证明了一切
她想告诉哥哥：
我只有一个遗憾
就是今生没有成为你的妻子
你再等一等
我就去找你
她唱完所有的歌
她见过所有朋友
她让微笑永恒
她离开我们不再迟疑
她对哥哥说：
好了，我说过
四十岁让你娶我
让我心动的这两个人
已经成为水仙
依如最初的样子
芬芳而且鲜活
但是上帝让他们分开
在死去之后
他们也只能为自己美丽
我因此悲伤
我只能流泪
让泪渗透水仙的母体
让他们彼此的思念凝聚
我看见
有一种优美的爱情
在水的下面
在2003年寒冷的岁末
与死亡惺惺相惜
2003.12.31

四十九、想不通
70多岁，参加过解放战争
抗美援朝是个营长
可惜队伍正过鸭绿江，捷报传来
美国鬼子投降了
转业进工厂
父亲是跳大绳的
母亲不是正房
读过几天书，沾搞迷信活动的光
银圆和门声共鸣
四乡八野威风的
全是父亲背影
逃婚不成，只得革命
会写字，当上通讯员
还在军校呆过几天
后来离开小部队，投奔正规军
九死一生，谋了个参谋
政治运动靠边站
老家媳妇抱儿投奔
说没地住，连夜送走
去信离婚，理由工资太少
倒是娶了农村大姑娘
从此难睡安生觉
年长十五，好似老鼠
成天幻想有人偷盗
大字报写得满面红光
自诩闯将，没过三天
被彻底撂倒，打来两边拳头
也是沾老子的光
别以为你混进工人队伍
就他妈不是反动会道门
想不通，打媳妇
家里称王不在话下
制造仇恨一把好手
鸡飞狗跳20年，女儿风华茂
还闹，先给冷饭
后不叫爹，曲终妻离女散
两间大屋
孤家寡人哆哆嗦嗦数药片
就不信有钱过不上热日子
媒婆有主意
小30岁的拖油瓶多俏
笑嘴未合，积蓄失盗
不是自家女婿手眼快，老窝也端掉
就为聊天摸手，一个床
一个凳，两相望
死了不知几天，才被发现
警察说是谋杀
至今过了一周，没有线索
有人说，跟女人有关
快80了，尿道癌不治而愈
靠得是革命精神
革谁的命
2004-3-5

五十、爷
秋天打枣，从房顶掉下
酸，青枣
砸向爷的脑门，一颗飞进嘴
咧嘴，嚼枣，吸气
房不高爷瘸了，一辈子被一颗枣绊倒
那时还没有爸
奶大脚走路慢，也是风
吹着爷向前走，伯、爸、叔、姑
据说八个，剩下六个路标
爷拄着挨个走过，也威风
抽烟、喝酒、打老婆
最爱麦子，锄和锨都钝
才如履平地，田头没有树阴
一个水罐装满两天的汗
爷在麦浪里起伏，几十年，丰收
小袋麦粒换大袋玉米，老婆的锅
儿女的书，土炕的煤
渴望白面的生活
我吃城里的白面
爷看我，象看大年初一的馍
门外椿树还细，我的名字
已长得很高，那是爷的梦
长孙的家俱，爷要用它给我娶媳妇
最后，我的椿树变成
爷的棺材
茅厕下是猪圈，上有星和月
脱下裤子，再没有提上
爷倒下时，冬天的星月皎洁
母猪正在哼哼熟睡
倒掉一瓶子痰，发现比早晨还冷的爷
奶没有流泪
第二年春天，爷把我变成麦子
跪在爷坟前，一小堆土
最肥的土，流油，黑色的汗
大蚂蚁排队钻出，爬上我的脸
爷的血闻见爷的骨
从我的眼成河，身后
爸叔姑抱着白馍，每天的白馒头
2004.2.27

五十一、送

我点燃十八灯盏
从第一层地狱
送你到十八层，一小时十五分钟
七十七年不长，最后一步
终于明亮
唢呐、鼓，砖塔窜出火蛇
命终结，乱而深邃
拨动最内却是空
我的颤抖被你女儿的泪清洗
爱，原来无孔不入
再一次跪下
额头亲吻土地，纸钱
烧不尽，才积攒盆底一层
火星跳跃，姐啊，风
包不住，你手里的木棍
短了一截
子夜之前，我就要离去
你的墓穴春寒料峭
大理石燃烧露水，明天
3月20日，你的祭，也是
幸运，照顾好自己
别让我们再操心
2004-3-22

第五部分：我给你最后桃花源
五十二、还有很多美丽等待触摸

1、还有很多美丽等待触摸
我看见你的泪水
几乎没有的一些回忆
包裹着你的心绪
在冬天
凝视秋天的第一片红叶
那条越走越远的长街
那张越望越淡的脸庞
那个吻仿佛冻在温热的唇上
就是那一天
你的微笑让孤独砌成墙
你修剪指甲的声音回荡
我想拾起那些轻却硬的惆怅
又怕你的泪水
从我的眼角流淌
我的糖在你的手里
在你的舌尖上
黑咖啡还留着残香
我看见你静静的忧伤
如此楚楚动人
你看不见
你还看不见
在忧伤之外你默默绽放的春天
还有很多美丽
等待你去触摸

2、那是一片刚刚整理过的温暖
当长发象水
从你的指尖滑落
我看见
忧伤，在镜子里舞蹈
腰肢柔软
你的手在梳子上面
上面还有鲜花的影
还有一些思念
和天堂的歌声
我的手如此透明
轻轻拾起你的落发
仿佛叹息，如兰
灯光就在枕畔等你
那是一片刚刚整理过的温暖
3、我的眼里下雪了
这个冬天
这个期待蝴蝶纷飞的冬天
我坐在梦的边缘
敲击心湖深处的石子
你在聆听
在一根琴弦上若有所思
闭上眼睛
你却看见吟唱的芳香
我渴望寒冷
感受你带着歌声的拥抱
还有握在一起
立刻燃烧的手
你的吻在飘
一种可以融化的纯洁
在静静地凝聚
我的眼里下雪了

2003.12.19

五十三、爱神的头饰跳跃

1.在她的唇上写诗
我看见烛光
在她的发梢上
在她走过的雪地
后面紧跟的那个脚印里
我等待着钟声
等待她的笑声
穿透花瓶
我给她白色的裙子
白色的围巾
还有白色的手套
我抚摩她的脸
在她的唇上写诗
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睛
越来越近
她为我安静
她临摹我的指纹
她在咖啡雾里反刍心事
她收集一年的眼泪
浇到日记里
她吐气如兰
清点我新生的白发
圣诞还有几天
去年的风还在温暖
她坐在水仙的旁边
数着她的石头
她的头发飘起来
她的耳垂一亮
她把自己点燃
2.白色的裙裾绽放
象百合花一般
我点燃壁炉里的香木
让火光和她一样灿烂
她光洁的手臂缀满星子
她旋转着怀抱
让夜色暗淡
让水声浮现
好象又回到一千年前
在古老的天边
在被鸟群惊醒的夕阳下
在柳枝柔软的低语里
一对恩爱的夫妻
把她谱进我梦中的曲子
我只想贴近她的心脏
一万次之后再次屏息聆听
再次让她的心跳象海
我不要浆也不要帆
我只要一次远远的流浪
迷失在她的发香
她让我的耳朵变成永恒的胸花
她用两滴血珠扣紧我
在圣歌能够抵达的天空
她准备好一百年的伫立
她也不怕风
她让烛光不再流泪
我给她穿上舞鞋
亲吻她脚踝上紫色的丝带
我就躺在壁炉旁边
我让她的怀抱忘记旋转
她白色的裙裾绽放
象百合花一般
3.让重叠的吻痕明亮
那些奔跑的铃声渐近
那些深处的葡萄
正在酿成美酒
我无法在她的舞蹈里呼吸
只能抚平月光中的窗帘
让重叠的吻痕明亮
她闭上眼睛
她的微笑在鼻翼上闪动
去年的床单已经叠好
在她刚刚绣好的枕头上面
她想在烛光最忧郁的地方
找到我的力量
她还想在我的指尖上思考
她就是我的钢琴
整齐的键变成她的皮肤
她等待我的演奏
她却听见
颤抖在心里被我敲响
我想告诉她
最遥远的忧伤来自爱情
来自一滴水
淹没的所有灵感
来自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圣诞雪藏的天堂
我只有祈祷
在圣歌环绕的众神脚下
在她举起的白银酒杯上
我只有长跪不起
跪成一棵挂满礼物的松树
为她弥漫浓浓的酒香
4.爱神的头饰跳跃
圣殿的大门开启
在我们望穿的泪眼里
金色马车载满鲜花
爱神松开缰绳
身后九十九个鼓手队列整齐
他们就要出发了
她还在亲吻我的戒指
她的嘴唇孕育的钻石
划破了她的舌尖
她含着鲜红的叹息
走出彻底优美的身体
她让我的荡漾若即若离
我要在床头的镜子里
找到她舒展的脚趾
让她停在我的胸膛
让她踩进温柔
我要让她的奔跑充满月光
走不出我雪亮的脊背
我是她最初的情人
也是她最后的礼物
她就用我给圣诞纹身
她在烛光里变成盒子
她把我挂在梅花鹿角
她让我的美丽在冬天融化
我们交合十指
高高举起汗水浸透的手臂
在盛典开始之前
我们要燃成篝火
我们看见爱神华美的头饰
在鼓声最密集的地方跳跃
2003.12.25

五十四、情人节的礼物
1、让水燃烧
你说你是水星上的水
最美丽的水
比花冠上的露水还要透明
而我只能在梦里看见你
你从我的睫毛跌落
在我的胸膛上流淌
我是火星上唯一的火
是你的大火
我只有熊熊的声音
在远离你的地方
我用孤独吹响号角
让你知道我能活着
不仅需要勇气
还需要你平静的遥望
你是我的水
是我重生的摇篮
是我无法深入的海底
但我的火光已经穿过沼泽
在我的生命沉没之前
终于照亮你的涟漪
你只能是我的水
没有人知道
火星水星何时相撞
只有我知道
为了我们的爱情
为了水火交融
它们决定背叛上帝
那一天没有蛇
你也会走到我的身旁
我们因此变成人类
享受平凡而快乐的生活
但我们有翅膀
拥有云彩和天空
在最密的绿叶之间
在最高的空气之上
你让我如水般透明
我让你如火般燃烧
2、头发乱了
你的头发乱了
象露水中摇曳的花蕊
在我们的窗口
我是你的太阳
阳光是你的温柔
我感觉到温柔里的风
从手指到脚尖
从绿叶的缝隙
到潮湿泥土中的根脉
我比树挺拔
但我准备为你折断
我也许无声
在你的凌乱里蹲守
直到你的唇色
褪到最初的粉红
你最后一声叹息
接住我的泪水
让夜降临吧
我要在黑暗里看你
在你的脉搏里
寻找我的明亮
也要让你看见
我体内最深的绝望
月色如此暗淡
因为你熟睡的微笑
我躺在你的身旁
睡成你梦中的样子
每个夜晚
都是我们的节日
我要永远抱着你
树抱着风
风站成树
我们的头发乱了
从最原始的拥有
到最彻底地爱情
3、想着要你
想你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就是可以看见你
可以摸到你
你也会在我的想里跳动
就象我的山上
那满满一树樱桃
鲜红的果浆
让我澎湃的血流静止
在我的静止上行走
你便深入我的星座
我的光辉在檀香的周围
是最圆的月亮
你在我的眼睛里坐下
使我忧伤的瞳孔发散
你玲珑的曲线
勾画出我最初的核
你是我火中的核
你用水的燃烧扑灭我
然后种下天使的脚趾
从此不动声色
我的想发芽了
你的血型就是我的土壤
我要在你不经意间
让根长得比树还高
我每时每刻都要你
要你成为我生命最远的岸
身体无法抵达的地方
我会在想里渐渐靠近
用一生想你
用一秒想尽你的全部
你是我静止的风
我是你永恒的树
用一种静止的想要你
你的肌肤比冰光滑
这是我唯一的冷
在我们都变成灰烬的时候
你的沉淀让一片落叶
徐徐飞回枝头
枝头就结出想的果实
晶莹剔透的冰樱桃
2004.2.14

五十五、仙水雪茄绿A
1、仙水
番茄的光，是你圆形时间
男人无比滑稽，漏洞在胸口偏下，象一块垃圾
一个思想
如门打开门，你看见
自己走进，手缓慢，拨开最短的发丝
弹奏羽毛，蕾丝，凹陷的火
尘，一滴，一滴
开放，傍晚爬过第一节楼梯
跌落然后拐弯，你吞下薄荷回到墙影
一个牙刷举起深呼吸
舌尖上下逡巡，上下来
下上去，鲜橙，玛瑙，项链，天花板舞蹈
床，木耳，扇贝，一大海仙水摇晃

2、雪茄
香波横穿中街，一棵树微苦
我是白的，向南，流进污水的礼堂
安静而且平，下沉
可乐，我的城池，下水道弦上的泡
女人天使之吻，向北，坚硬，甜，透明
发酵的过程，欢快不仅呜咽
终于可以高举，变成黑
端上盘子，听银切断骨头，融化，爆炸
不小心，我踩灭路灯
呕吐，呕吐，向里，向准备天亮的蕊
夜的烟草燃烧，被手纸环绕
美国在另一端，无色，无味，一寸
仿佛浴室里，镜子中，我渐进的软弱

3、绿A
分割一片树叶，用身体，用另一种分割
我的盖，不是瓶子的盖，塑料，玻璃，水晶
倒立的帽子，有点脆
哮喘，终于幸福的呼吸
薄如窗帘，蛋黄在空气里，象一口痰
我的药，没有营养，才特别尖锐
方便面，烤鸭，土豆，粘且亮
为衬衣的扣子发愁
吃一片绿A，回到海底，所有恨我的鱼都死了
睁眼，睡觉，闭眼，过日子
围裙上唱歌的孩子，戴着小红帽
网住蜻蜓、袜子和春天
我不是父亲，思念我的女人，金字塔
2004．2．25．26

五十六、我给你最后桃花源
1、我要你这个秦朝
一
北边海，南边一大片草原
我站在东，小山坡上
西风吹香了我的头发
我是你的手帕，秦朝
你让我永远干燥，就是为
擦干你的眼泪
然后变成你的头花
决不
二
一大海仙水，晃荡，悠扬
庞大的香，几千年不变
我的山正走进你
一滴水就能肥沃的疆土
我要在你贴身的扣里住下
一块比铜韧比铜烫的礁石，挡住
柔软，没长耳朵的石头
让你在最痛的时候，也不会
暴露心跳
三
穿过国界，穿过你的历史
三朵花，一缕芳香
被你拨开本色，完全收复
再给我一万年，不
哪怕一天，我也会迷乱尘下的荧火
层层叠叠的宝藏
彻底松动，流淌你本质的金
四
秦朝，走失你最初的繁荣
不是我的错
我的山已经睁开婴儿的眼睛
一个太阳
星夜赶程，向西
另一个太阳
将点燃你给我洗净的头发
在我走进你之后
你的东方，依然芬芳强大
五
我的手捧起海了，北方安静
草原亲吻着我的脚趾
南方，臣服我血液万马奔腾
东南西北都抱你
吻你
秦朝，什么也别说
远远近近，静静悄悄，我只想这么守着你
我要你全部的朝代
里里外外不灭的笑容
2004-2-28

2、有一种爱情与爱无关
一、
吃药，好了，也要再吃三天
二、
不会抽烟你也想我，一个概念
吃面，喝水，打喷嚏，最后发烧
大麦茶那么浓，春天无色，我才发现爱情
在玉兰油底下，你的脸莹润，平静地喘气
我一夜没睡，去年的明天，总是晴好
耳垂碰着耳垂，我们用脚趾说话
象玻璃桌上，静止的橄榄菜和咖啡
你不在，我想明年的后天
三、
美国雪茄比夜还黑
自动灭火，让漂亮的手提袋回到汉朝
你小屋里的我，应该比那本发黄的书厚，你不读
竹简也在开花
概念如期回到字典，其实
你遮挡不住什么，爱已深入颈窝
被窝里的思念，用白睡袍抱紧你，红和蓝
最后一滴桶装水，不怕选择温度
四、
干红滴在羽毛上，你的唱片也湿了
别让我看穿，挂着汉朝的表情，你也是秦朝
我的生命一动不动蹦蹦蹦，蹦死了算
洗涤灵，牙膏，浴液，我最迷的迪士高
我是你的节奏，皮肤下的宿命
与服饰、朝代、权力无关，你喜欢哪个兵马俑
一万个奴仆，只有我是你捏的
我站在爱的外边，爱情的里面，你再摸摸
五、
春天过去之后，我们一起去唐朝，盘起你的头发
锅碗瓢盆伴奏，唱唐诗
小指勾着小指，巧克力、肯德鸡、水煮鱼
渡过每天都汲取的夏天
明年的后天，儿子抚摩你的乳房
让你彻底忘记痛苦，他吃苹果、香蕉、番茄
象已经平静的爱情
每个朝代都回眸微笑，看我一夜只吃了一片绿A
六、
用我黑色的泪水送下，你一定要听话
2004-2-29

3、我给你最后桃花源
一、
苍白我唇，你深入最浅春色
含着你，似苦，还孤，竟哭
命里桃花待放，一腔血结成几珠
不被风吹破
秦朝，我在梦船头
望浓你的春天，云做岸，雾做林
微光烧碎眼睛，我才活着穿透西
向更西，寻你
二、
故乡，桃花盛开
子孙们穿秦衣，唱秦歌
发丝串起羽毛，少女比鸟轻盈
我怎么找不到你
湿树枝搭房子，床头出绿叶
我看见了，手镯在粗布枕巾上蠕动
另一只，随踝荡漾
你依然光脚，失落
三、
秦朝，那是我给的故乡
有炊烟，无风尘
你曾住，已失，怕忆的忧伤
可以没我
可我是秦时明月，最美丽
痛的终结，洗净你泪，让你
爱心，爱情，爱所有爱，你恨我
我也让你爱自己如我爱你
四、
秦朝汇入小溪，你濯足之地浩生大水
幽暗，曲折，飘渺，被踝淹没
天堂占领了水域的心
一握玲珑，拯救一万树桃花
你拯救了我们，秦朝
你流出之地，你回归之地
都必将是我，走进我，你就走进最后桃花源
你的，我的，爱情故乡，一大海仙水摇晃

2004-3-1

五十七、原谅你不是为我生病
一、
你看，我眼里干红
给你酿的葡萄，为什么苦
醉这个春天，醉了心
谁捧起枯叶，滴下绿泪
烟草想你，躲在烟外
走投无路的黎明
二、
一腔白水，比最初还白
你该咬住
硬而易碎的牙尖，我最爱的疼
一点不怕，刻我的名字
还是命，我认
没黎明，没有
我一直睁眼，等你
三、
一个春天，积攒一辈子柳絮
只为阻止你的漂浮
不呼吸，死成其中一片
我也不飞，倒地
替你掩埋忧伤和疾病
我很厚，在你脚底
去哪，我都是你的大路
四、
也别抚摩我，春天的手指
属于寂寞，揉皱思想
画如纸，你才明媚
我要，远远的
站成你体内的风景
梦里梦外，前生后世
只要你曾存在
五、
这就是我的春天，远水渡你
一生清白，透明在透明里
我们比深渊还深
当我成为你，你也要咬我
爱我
爱你的痛，因为今天
原谅你不是为我生病，就一次
2004-3-3

五十八、爱人，一秒流了一生的泪
一
我在水里，你也在水里
我没戴泳帽，头发挡住眼睛
你说：天多蓝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说：天多蓝啊
二
秋天好象不会过去，我们有的是落叶
每天傍晚时分，我拣起一片
你也拣一片，两根叶茎勾住一拽
你摸摸我的鼻子：为什么老让我赢
三
你以为我永远不会生病
我背着你走过结冰的湖面，你的手一直焐着我的耳朵
没戴手套，怕我痒痒，晚上你哭了
你说：我更爱生病的你
四
我煮了一碗面条，你炒了一盘番茄鸡蛋
你埋怨：吃不饱，吃不饱
我又煮了一碗面条，你炒了一盘肉丁茄子
你问我：哪个菜好吃，我说：都好吃
五
我挂起你选的藕荷色窗帘，你铺好我选的蓝色床单
你先出门，我跟着你
我先进门，你拉着我
我们互相看一眼，抱一下：回家了
六
你给我的日记配了一把锁，我也给你的日记配了一把锁
第一天，你写道：欢迎偷看我的日记
第二天是个问句：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我也偷看你的日记？
七
半夜你突然哭醒了，所以我也醒了
你盯着天花板半天都没说话，所以我也没说话
你又很快睡着了，我却睡不着了
我打开台灯看了你半个晚上
八
我从不让你给我洗脚，给你洗完脚我就等不及了
我给你洗脚的时候，你总是笑个不停，小脚又踹又蹬
那天你出差回来，没让我给你洗脚，你一脚踢翻水盆
把我拽到身上，第二天早晨还笑个不停
九
你总是问我：这些诗都是给我写的吗？
你象解我的衣领扣子那样，打开我的本本
我反问你：你觉得哪首不是写给你的呢？
你把本本合上，看着我，嘴角一撇：嘁
十
除了内衣，你什么都让我自己买
我从来不给你买内衣，我的内衣全是白色的
你的内衣三种颜色，每天早上我第一眼就看见这些小可爱
在我头顶的绳子上晾干了，都是我喜欢的颜色
十一
你说你喜欢女儿，我就没有理由喜欢儿子
不过要个胖小子也不错，你说这话的时候我快睡着了
你又说：属猪好不好，我马上坐起来
我们都是属猪的，而且距离下一个猪年只差三年了
十二
你不哭了，我可以哭一会了
你跟着也哭，这回是你抱着我哭
你不知道为什么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其实我们只哭了一秒，可我们流了一生的泪
2004/11/10

五十九、夜色撩人
一
烛光在你的里面，我还看见音乐
琴弦和唱片，死神睡着了
我想说：我爱你的头发，渴望进入夜晚
你浑然不觉，嘴唇干干的，一滴
两滴，泪珠跌入咖啡
我知道，你只有他
你想控制他的嘴角，上翘或者下陷
笑微微的，哭也微微的
在你的所有里缓行，比水轻的液体让你燃烧
他也坐在你的位置
二
我忘记你的名字，叫你什么
你说：我可以变成你的香味，象玫瑰
但你又说：只许把我挂在胸前
不许插在心上
你也爱我，我早就知道
酒精象冰，你和他冻在一起
我问他：是不是很幸福，是不是终于不再痛苦
他微微地点头，然后一动不动
我看不懂他的表情，嘴微微张开
他的舌头格外透明
三
我知道，你已在门外
那个大鼻子侍者将把你引到我的身后
我会闻见你今天的香水，你将蒙住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夜色适时降临
我喜欢你胸部的柔软和温暖，你是谁呢
还是那杯咖啡，你的头发已经变成红色
我说：他来了，你们手牵手
亲密无间，又似乎素不相识，因为我吗
他醉了怎么走得比你来得还快
你抚摩我的脸：这不把你追回来了，天都亮了
2004/8/3

六十、桂花阳台
一
看着你在傍晚妖娆，微风吹凉你的皮肤
肩头圆润的光，升起我的月亮
如果从后面抱紧你，我会听见哪首歌
站在我的阳台上，你是我的此时
而我，是那个卡通烟灰缸，冒着最后一屡青烟
拣起你的七彩唇膏，要你的唇色和指纹
我必须去浴室灌满这个瓶子，水晶的声音握在掌心
穿墙过往，只让宁静抖动一下
你说：我想开大朵白花，仍然是桂花的香
飘到外面谁都能闻见
二
你的脚趾不会说谎，向我走来是粉色
不用剪我也要剪，我的手很暖和
你可以彻底放松，我要听你轻轻一叹，然后
给我眼睛闪亮地一笑，让你走路的时候想起我
我得控制吻，不能颤，指甲刀清脆悦耳
将你的指甲埋进花盆，你和去年相遇
也许只感动一下，一秒钟回忆，左眼角湿半滴泪
但我们的桂花长高了，花期将至
不管怎么来的怎么去，我盼着那一刻芬芳的共舞
在你的舌尖上说：我爱你
三
你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在晚风里呼吸
对面阳台上也有一盆待放的桂花
我知道他就躲在后面，用目光抚摩你的身体
用心跳敲击你的梦乡，让我抱着你们相爱
还不如把你抱过去，给他
水晶花瓶倒空，有几滴水溅到你的身上
他抱起你时，你用脚趾抚摩他的耳朵
你向我挥手，你说：今晚不要等我
我看见他揽着你的肩，融入灯光，和我们一样的灯光
你就在这时醒来，我们的桂花正悄悄绽放
2004/8/4

六十一、采摘苹果
一
象我自个的苹果园，虽然人比苹果还多
在一棵苹果最少的树旁站下，一个半红半绿的苹果悬在我头顶
我伸手打招呼，挥了挥，一场短短的秋雨
淅淅沥沥下起来
二
苹果都在流泪，绿苹果，黄苹果和红苹果
我仿佛看见平闪在眼角的幸福，有点象幽怨地那样看我
我也深情地看着苹果，穿越海洋和沙漠
看见我的平，在埃及透亮的天空下，沐浴北中国的雨意
三
有人告诉我，绿苹果是最甜的，那么是不是
红苹果变成黄苹果再变成绿苹果的，我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
半红半绿的苹果，雨停了，我也找到了
但我没摘，挥挥手，叫了一声：宝贝
四
我先摘了三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一个中不溜的
是一棵树上的，爸爸，儿子和妈妈
爸爸满脸皱纹，但嘴笑得咧了一道逢，儿子和妈妈长得就是儿子和妈妈
我准备一下全吃掉，让这一家子在哪都团圆，而且酿成蜜
五
出来之后才发现，我的最少，四个苹果
第四个我是在地上拣的，已经腐烂一半，但形状完好
我闻了闻，一种成熟的果香，想起书架上面的小铜座
如果放上去，完全腐烂之后会落满尘土，一万年之后也许能变成琥珀
六
国际长途，平的声音飘渺但可以尝出比红苹果还酸
她认为吃不上苹果倒没所谓，但没能和我一起采摘很不公平
听说我给她留了一个腐烂的苹果，她叹了口气
我说：没关系，就着一家三口也把你吃了，到时我再把你生出来
2004/11/11

六十二、亮晶晶
爱神飞跃众神，平静的眼神，柔软的羽毛
你没有泪水，只有些须迷惘
力量和速度的统治突然瓦解
因为你看见，她正在收拾你的行囊
这个拥有两枚金牌的女孩，走出光环
妻子那样微笑，仿佛在说：亮亮，我们可以回家了
从泰山下来，手拉手来到雅典
爱情创造胜利，你们在爱琴海的激情里拥抱
化作一颗亮晶晶的星子，东方之星
爱情没有失败，只要注视她的微笑
亮亮，你怎能跌倒，怎能不挺起王者的骄傲
你是她的冠军，你们是爱情的冠军
跳水馆里只有爱神的颂歌
你离开荣誉的宝座，抓住她温暖的手
当你们步入橄榄暖风，就在奥林匹亚山林里
众神开始他们的盛典，卫城的石头砌成真正的王位
人类的竞争，将在王者的婚礼上终结
爱神弯弓发箭，串起众神千年一泪
正是她刚刚给你擦掉的亮晶晶的水珠
2004/9/2


六十三、又爱了你的一年
一
这一年，将随你轻轻的鼾声流逝
我，在圣贤的思想里渐渐沉沦，慈父那样投去目光
小心翼翼塞好你的被子，其实你仍在梦乡
微笑却那么真实
二
你知道我爱你，又爱了你的一年
爱到都下雪了，我们那么爱雪，厚厚的雪
一大一小，雪地上唯一的脚印，孤独地依偎
我们不走了，雪越来越暖和
三
那么真实，春天仿佛还在延续
你的脚撩起春水，柳岸那边就是我们的新家
船都冻在湖面，但冬夜的灯光特别明亮
我们将摆进一张新床，在上面过一整年中秋
四
又爱了你的一年啊，我都忘记那些细节
没有时间回味，还是你不给时间回味
就是在你离开的时间，我的时间也尾随你
你送给我的戒指比日子还多，又把抚摩还给现在
五
特别明亮，我们的小屋象一面镜子
你总是说：信不信，咱们离不开这里，这里
一年是一条松软的路，这么窄，这么短的路
是我们不愿走完，你陪着我，当然你是对的
六
这里，我的围裙沾满油渍，亲爱的
我不做你不爱吃的，只做你爱吃的，还做
你没吃过的，就象你了解这条围裙，这条围裙理解我的心思
不能保证每道新鲜都合你的挑剔，但我能举一反三你的满意
七
亲爱的，我觉得你还是胖一点好看
生活一年比一年丰满，这一年我们胖得还算象样
明年再胖一点也没什么，毕竟，从年头到年尾还没眨一下眼睛
要不是抱你有点困难，还以为过着去年
八
还算象样，没吵醒你，明天我再给你讲人鱼的故事
作一个聪明的主妇，不是你做不来
当然，你至少是个温柔的老婆，我也同意
你累的时候教训我，不过，千万不要嘴跟着心软
九
心软，心太软，我不抽烟了，不咳嗽
每晚一起抱着一杯牛奶慢慢喝，给儿子起两个名字
给女儿设计红裙子，一盘军棋可以悔三步，你尽管赢
只要让我先走，无聊就听周杰伦，我们挤成一个
十
一个，呵呵，一个
全部就是这么简单，这一年是个小全部，又
长大一岁的全部，长大干什么呢？你说：娶我啊
你都嫁给我10年了，十个小全部，我说：嫁给我吧，小姑娘
十一
嫁给我吧，嫁给我你的一年，用日子解释幸福
时间不是一切，时间却是幸福，你象黎明给我新的希望
你的每一秒都是我的等待，我说过吗
我将等待一生，等待大全部的幸福，从下一个幸福开始
十二
从下一个幸福开始，爱你，爱你的下一年
睡吧，梦见我吻你，梦见我给你的健康和快乐
在我的身体里弥漫，梦见我软弱的时刻，你投来慈母的目光
将我扶起，平静地说：你知道，我爱你
2004．12．27

第六部分：梁山伯与祝英台
六十四、[长诗]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蝴蝶
你是几百年的蝴蝶
总在梦中飞
在江南水色的清晨
一支忧伤的歌
从古铜色画船飘出
象一只素白的手
拨弄珠帘
你也飞得忧伤
翅膀在哪里颤动
一片秋叶
就在那里落下
老柳树下坐着的石头
依然安详
忘记铁剑
锈迹绽放黑色牡丹
另一只蝴蝶在我的左鬓
与你相遇
他迟疑之后
泪滴让湖水透明
群鸟环舞
为我美丽欢呼
而你们睡着了
我屏息静听
翅膀缓缓重叠
二、江南
你给我江南
梦停泊的水岸
无言充满的水声
犄角挂铃铛的水牛
穿过柔软稻田
绿铺满原野
又爬上山坡
村舍到小镇
炊烟与雾霭相连
草鞋踩乱泥泞小路
被马蹄踏平
青石盖着青苔
熟睡时也在思考
扁担下青衫
与小轿里锦缎
终于邂逅
过小桥
就忘记身后流水
秋千上欢笑的男孩
梳着冲天小辫
红头绳好似独舞蜻蜓
你坐在回廊
让我靠近心事
鸟的羽毛很湿
油布伞下丫鬟的眼神
也很湿
我怕你着凉
只能站在暗香之外
一千树梨花
藏进衣袖
水绿裹着粉红
江南是玉镯
从你手腕滑向臂弯
脆弱渐渐莹润
三、书房
古筝放案前
紫色蒲团
一尘不染
铜盆抱炭火
缭绕些许青烟
你背过身去
换上他的长衫
他在吟咏什么
身后水墨的竹影
吹进清风
还有那幅兰
低下头
和你一起
倾听他的呼唤
你只伸出手指
怕他发现
手腕上女儿红痣
不等你卷起袖口
小楷狼毫
就落下一滴香透墨汁
但它欲言又止
我站你们中间
是那书卷
挡住他眼帘
你只知道
文字在外面
他能读懂雨意
看不透潮红的脸
躲进红木书架
看他走向你
走近瓷瓶
里面的孔雀羽毛
低下头
和我们一起
倾听你问天
四、桂花
八月桂花
远山凝结的夜露
飘过茶林
暗涌氤氲
他的白鸽安睡
月光浸透剑匣
醉倒在天边
  
水的梦里
水草中间
他与谁纠缠
皮肤如沫
白而脆
听任铁剑掀波澜
  
我想抚摩
铁剑下闪烁温暖
他如月飞舞
在铁剑指向深渊
可曾听见
那里流水潺潺
  
八月
眉心怒放桂花
香遍嘴唇
随云而来的姑娘
你拯救枝头
雨细风暖
  
老柳摇曳三更
回荡龙吟
铁剑他的翅膀
是我驻望
等你
水岸吐气如兰
  
八月桂花
香飘万里月光
铁剑在你脚下
惊醒白鸽
你将要走去的土地
比天空还绚烂
五、纸鸢
秋天盲女
穿着碎花红衣裳
纸鸢
她的翅膀
在歌声里划桨
在桨声里歌唱
他在桥上歌唱
他的手
也是秋歌
搭在你肩膀
他的衣袖
在你胸前飞扬
小船就停在
最绿水上
她走上柳岸
运来一船花香
走向桥头
扯下一片阳光
盲姑娘
看见游戈鱼群
在你心桥下
闪亮
教你放飞纸鸢
让你的五彩翱翔
我的盲姑娘
唱瘦秋天
唱瘦他目光
让他看见
越飞越瘦的纸鸢
已瘦成你心房
我的盲姑娘
将他认作你新郎
把你的命
写进他手掌
我是你的线团
缠在他心房
跳跃鱼群
在秋风中歌唱
盲姑娘
穿着碎花红衣裳
太阳纸鸢交响
把你认作他新娘
六、茶林
在山坡上
我种满茶树
在山坡下
我盖起小屋
长衫裹着铜镜
和我一起
等你们回家
茶林
山坡的头发
石榴裙
舞蹈的茶花
笑声追逐你
你追逐
满天彩霞
漫坡露水
也追逐你
所有呼唤
在他透明嘴唇
发芽
你比露水还轻
茶香溢出脸颊
你是我的彩霞
全部茶香
唯一的茶花
你是他的妹妹
最初泪水
最后的新茶
他要背你回家
隔着窗纱
铜镜高挂
他的舌尖上
是你嚼碎的苦茶
温存
或浓或淡
从你眉心出发
七、唇色
你的忧伤
在他唇上闪烁
比离别深的颜色
酒开花春色
最初的吻
也是最熟悉的吻
那些靠近
越来越不怕分离
入冬北风里
酒在冻结
仍然滚烫
我却要催你上路
催他放你的手
我听见铜狮怒吼
你的父亲
那扇黑漆木门
将档住春风
让你的思念
经历漫长冬季
他又送你一程
从十里长亭
到百里长堤
他要你开秋天后
唯一的牡丹
含泪红牡丹
你的忧伤
渐变羞涩
在他唇间绽放
然后生下根
让他此刻唇色
永存
最后的一杯
被风喝干
你渐走渐远
他渐远渐淡
当回眸与眺望折断
我看见
唇色搅动湿润
你们分离
竟是生生不息的凝聚
两颗心
一点一点滴在一起
八、琴师
江南最好的琴师
路经你的绣阁
九根手指
老茧爬满右手指尖
夕阳在你琴声孤寂
你听见他的柳笛
柳笛吹来夜色
吹来风
穿透白银风铃
将床帏玉钩摇醒
琴师站在窗下
你绕过断弦
让烛光照亮他的白发
琴就在他的心里
而你
让他找到丢失的手指
那个如琴的女人
怎么如此消瘦
多少次
她捧着月亮又变成月光
柳笛开始呜咽
让夜的泪水
从你眼角滑落
滑过我的脸颊
花园所有花朵
同时收起花冠
在泪滴扑灭烛火的刹那
那个如琴的男人
是不也听见柳笛
我接起断弦
让你的弹奏
追逐它绵长幽怨
笛声越走越远
它在你的指间出现
琴师走向月亮
带走柳笛
给你留下失传的广陵散
我知道他也看见
你心里古筝
藏在雨巷深处
覆盖朝思暮想的月光
九、雨巷
江南所有雨追随你
走进这条小巷
你的足音在雨前面
在唐诗宋词里
小巷是琵琶的弦
月色皎洁的夜晚
总让思念绷断
还有我的丁香姑娘
曾在巷口惆怅
她走到雨后
穿着单薄的衣裳
我在雨中
我的影子变成墙
簇拥你缓慢的步履
紧张走得清凉
他已沏好香茶
他还没整理书案
你的目光洗过方巾
雨声就滴在他的耳畔
那本书也在等你
它停在昨天
你翻过的痕迹
印着他不忍离去的抚摩
我只能在这里失去你
芭蕉仍站在窗下
你们留下完好的灯盏
也让我丢失光明
江南所有的雨都随你而逝
从破碎的窗棂望去
这条小巷欲哭无泪
长了又长
十、化蝶
一切非常简单
春天的故事阳光明媚
他的布鞋湿了
草尖上的露水
是一大片露水
在这个清晨特别安静
因为他来了
你看见他跪下
抚摩你的墓碑
在露水里
在你为他流不尽的泪水里
亲吻你的名字
他说：英台呀，我来晚了
你想从里面出来
压着你的土很松
还有香气
但他不让你动
他说：闭上眼睛，我就来
一直睁着哭着的眼睛
他来了
依然睁着哭着
你不想也没有力气闭上
他就用头敲碎墓碑
先进入你的名字
然后用身体敲碎你的墓穴
找到你正在融化的身体
他的血渐渐淹没你了
接着是他的重量
最后是让你飞起来的疼
你先飞起来
你的翅膀从红色长出
第一次扇动
就变成人间最绚丽的彩色
他的血让你如此美丽
他说：英台，英台，我是山伯
他飞出墓穴
是一只比你稍大的蝴蝶
也是彩色的和你一样绚丽
你落在他的上面
翅膀重叠
你们用触角互诉衷肠
我在你们的下面
在早春明媚的阳光里
看你们尽情地蝶舞
2003年12月至2004年2月

六十五、一种怀念，三声叹息

1、海市红楼：在一弯瘦月上怀念
我的红楼在雪上，一弯瘦月
是我的凝望，我在
一切就不会坍塌
我最柔软的哥哥
含着暖玉
你的嘴唇灿若桃花
还有几百年桃花，开在脸颊
你抚摩镜中花
就象水边桃花，爱着
水上桃花
你的皮肤是泪
是妹妹泪，也是姐姐泪
你的手指泪响
用几个指尖
送自己回家
每一寸都浮动彩霞
红楼的霞，我的霞
在你血脉里滴下
我的哥哥，她们是冷玉
渐渐融化
随最孤独的爱
和最幽暗的美
沉入红楼的砖瓦
你的液体，最大的声音
薄薄一片
就盖住所有幸福，仿佛浩淼仙境
归于悠悠一叹
姐妹们躲在门外，雪地上
药香淡淡，酒香扑鼻
那些脚印
比烛火还轻，只想踩过你
如同踩过
越来越羞涩的雪花
就象你想让她们攥住
你的泪水
她们攥着你的旧手帕
你的姐妹，是你
用泪水做成的女儿
她们所有亲吻
只能停在你的灯下
墙上你的影，突然弯曲
她们的心，遂浪迹天涯
红楼的天涯
在月色撩人的雪夜
是被心充满的天涯
我的哥哥，她们
多想成为你的铜镜
成为透明的门
让你全部走进，比走进自己
还要彻底
然后让你迷失
她们看不见，你皮肤下
养育着水
泪无法融入的水
一滴就将她们胀满
你的姿势
是爱她们的姿势
而她们爱，只在你手上
靠近你
这是悲剧的起点
红楼站在这
穿着梦的衣裳，如此凄美
因你这如水的男人
用水的骨挺立
但你只能是自己
我的哥哥，姐妹们的哥哥
挂在别人脖子下
或者腰间
你只是玉，象其它宝器
可以流传
但他们摔碎你
象所有难逃的结局，红楼
用痛苦回报它的骨
用血肉的吞噬爱你
我不是你的铜镜
只是一弯瘦月，永不圆满
你只能看见，我眼里的红楼
巍峨，飘渺
在你的水里岿然不动
2004.2.20

2、王者逝兮——在一绺白发上怀念
一绺白发是过往的轻云
千年沧桑，如若无物
但阴影洞穿阳光
笼罩着继续行走的王
饱含水声和石响的剑
直抵天庭，大地的心脏是柄
握住就能跳动的柄
但我的王，我的霸王
折断铁戟之后
又折断胳膊
天下悬挂腰间
偶尔传出与铠甲相撞的哀鸣
血光照亮的天下
生灵擦亮的天下
不是你霸王的天下
你的天下，被一个女人攥紧
又被她最后一声叹息
埋葬，剑落在地
你的天下，我的王啊
不过是这三尺
温暖尚存的尸体
她在马背上彻底冰冷
你的马就要送她回到故乡
我看见你吞下剑
在水边，第一次英雄气短
成为我真正的王
对岸，盛开漫野的黄花
就是她一直睡在你的身旁
我的王，我的闯王
仍幽居深山
万里征途
始于夕阳，回到晚钟
你的头发是古柏的根脉
在自己的头顶散步
你的驼背高耸如山
我想抚去剑上的蛛网
在佛的身后，敲击你微弱的脉搏
你却静若佛珠
让燃烧冻结在胸前
一粒江山
象你死去的儿子
离家之后，才给你真正的团圆
江河倒流进你的孤单
我听见你说：
这一天，也是那天
都在佛的睫毛上轻颤
我的闯王啊
从山下走到山上
又从山上回到山下
一个来回，走过百年疆土
你的脚是最深的土
而你，用深山思想
用木鱼呐喊，用一天王位
坐成我永恒的宫殿
在我膜拜的上方
在所有王的中央
我的天王，你为什么哭泣
躺在兄弟脑袋中间
他们用鱼眼看你，王袍上面的龙
所有的龙，想拧在一起
缠你的脖子
将你吊向高空
你的剑是鞭
要蘸着他们的血，抽你
你吃掉太阳，呼吸月光
让天主降临
应是我王
在暖阁里读书，剑在所有王手上
社稷多么明亮
你却将自己放在里面
我的天王啊，你照亮兄弟
又把兄弟抛弃
但我无法抛弃你
象很多让我鄙夷的王
因那让软弱臣服的力量
一介书生
闭着眼睛，跪向你
如我此时
恨你又不得不服你
王永远是王
我知道，你用泪水
祭奠自己
为何杀得不更彻底
杀的就是兄弟
依如今天，一切还在继续
剑在你们手里，我只有一绺白发
王啊，我的王
阳光在我的眼帘之外
你们的刺痛入里，那是
无边的阴影
在我的白发上行走，来去无踪无迹

2004.2.18

3、诗人之死：在一根琴弦上怀念
琴弦在天地之间
海说：天空是大地放飞的诗歌
我想剪断这根线
你们都是海的儿子
我的兄弟海子是海的大儿子
胡子很密，是沙子的胡子
我的海子，你在琴弦上端
天空最幽暗的地方
那里不是天堂
钢铁已经水化
结束的生命准备重新起源
那是琴弦的尾音
在最后刹那，你听见的唯一大音
钢铁与血相撞的声音
诗歌心脏的声音
同时，钢铁听见海的哭泣
找到了父亲
我的海子，我命里的兄弟
你的眼睛藏在胡子后面
你要的梯子，其实是这根琴弦
海岸上，只有失重的空气
我给你扶着梯子
不停地哭泣
其实，海水是最肥沃的火
也是消瘦的火
他能照亮一切迷惘
他又能迷惘一切明亮
在土地上的戈麦啊
我们都是你的哥哥
你带着海水，去种庄稼
但北风藏在北山，南风藏在南山
注定你的流浪
就是彻底的静止
静止的麦穗低着头
那孤独是海的孤独，人类的芳香
为什么在拔节声里
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赶不上你，戈麦
你象丰收的麦子，回到自己
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钻海取火，温暖我们的父亲
我们不敢抚摩你的手指
那是麦秆的杰作
诗歌的婴儿
有着锋利的皮肤
你没有胡子
也没有海子水晶的眼睛
只能感觉那根琴弦，和我一起
深吸海岸上奔跑的花香
在你的湖底，颜色和声音
都不需我们惦记
你只想让音符忘记
然后你来了
木耳和我同时认出你
我的顾城，你的城是紫色
是我最心爱的贝壳
木耳长大了，他要听你哭
海水都赶到你的城里
原来，大海可以变得这么小
握住你
是不是就失去了你
雷啊，在这个时刻我看见了你的微笑
你们养的鸡鸭
比天鹅还要美丽
我想成为你们的小屋
象月亮一样透明的小屋
在海岸最柔软的地方，亮着灯
把帽子做成真正的烟囱
小木耳在院子里玩耍
就这样，你们永远在我的里面过日子
海子和戈麦是你们的邻居
用斧子写诗
并相信海水劈开之后
才能得到爱情
顾城，只有天空能够理解你
我闭上眼睛不敢听
我爱你们就足够了
还有海，已经让你开成不败的浪花
雷，是你的
她早就原谅了你
我要放下你了，顾城
大地正在你的弹奏中颤抖
琴弦在天地之间
我站在大地之上
海说：天空是大地放飞的诗歌
那就剪断这根线，让天空自由翱翔
2004.2.16

第七部分：似水流年
六十六、三八妇女节气死男同学
一、
世界不公平
母亲节，父亲节，还好
马上要过妇女节
怎么没有男人节？
二、
小学，班主任
辣女摧花，不高兴
出手打，一到三八
女生一耳瓜：谁说给你们放假
啪，啪，男生一边一耳瓜：
闭嘴，女生不是妇女
只有我配过三八
三八三八，高兴也打
三、
中学，女生初长成
眼睛旁边看，说话先捂嘴
小脸滑溜溜，等你追
追就摔死你，哈
三八上午，教室是鸟窝
下午，男生闭眼上自习
妇女，妇女，我们也想去
你们在哪里
四、
大学，以为了解女生
站在旁边，拥有整片天
异想天开吧你就
女生无泪也下雨，男生啊
顶多一小片湿地，忽热忽冷
恋爱基础科，及格有几个
请举手
三八三八，一觉醒来
上铺的正在说梦话
叽里呱啦
五、
老婆在约旦
老妈盼回家
老妹怀孕很辛苦
今年过三八，思念，温暖，害怕
打老婆个国际电话，三分钟
带老妈个哈密瓜，一句叫一个妈
买老妹个电暖气，陪她渡春寒
还有坛里姐妹
祝永驻芳华，小心男人说大话
花花三八大计划，忙啊
六
三八妇女节
气死男同学，哈哈
2004-3-6

六十七、四月鬼恋----学习小骨头鬼系列

鬼。晃下童年的山坡
如一片叶。红变绿，太阳走进月光
透明的，温暖卧室。北墙疼过的钉子
挂起四月，八角风筝。
可以爱的鬼，在泥水里洗脚。女儿状
房子里的房子，才是爱情的房子。
种于草，火尖上流浪。鬼脸
无色无味，淡淡红霞掠过。浸透憧憬
和怀想。
四月。被鬼拖进爱巢，比白云轻盈。
对镜落泪，英雄一样叹息。
舌尖柔软，鬼话连篇。接吻而且甜言
大街上女孩鬼变，因为爱情
世界蓦然美丽。小骨头撑起绢和彩色
咬断钉，扑向柔软而平展的床
2004-5-18

六十八、四月多汁

一、从春到夏
茉莉花香的春天，海岸深蓝
南鸟，飞跃思想的礁石
划一道最低的弧线，北方在简单的平原上
返青，小麦，水稻，玉米
生长铁，黑土断裂，被一种温柔突破
南方，白云森林里
一个透明处女，揉碎光滑的兽皮
脚趾，豆蔻，播种爱情
雨季，青草，花蛇巢穴，一天浮光掠影
一万年大雾深锁无星之晨
北海咆哮，吸吮红冰乳房
漂流阳光的帽子，南鸟北归
唯一故乡，在水上
繁殖情欲，无边无际翘首的尖唇
切割大神的眼睛
远洞的药瓶，紫水晶之盖脱落
喷射白浆，吞食尘埃，
神秘窗口升腾人类的气息
锈死然后深入，近火燎大脑之原
呻吟且战栗着跟进
茶外瓷器，比海岸冰冷
在思考的鱼群周围丰满
所有女人膨胀为柳叶，或者肉乎乎
从杨树枝头跌落
男人轻若絮，重如种，日复一日
擦干南，把女儿嫁到北方
冰山在铁锅里沸腾
喂养诗歌和生命，燃烧，扑灭，复燃
春天，丰乳肥臀，夏天修剪指甲
铺展深蓝床单，隆起一身肌肉
2004-4-5

二、茶过境迁
抵达冥想，烟棕色，凌乱群鱼上溯
雨，突围水面，蛰伏，弹跃，暴跳
吞没远雾近山，瓷器里
矿物如雷 ，在一株病毒上，凝聚为核
四月，暮鼓碾碎鳞片，生长瘟疫和爱情
开东花，绿西林
茶，浅水，深渊，让器官张开
颜色的隧道馨香而忧郁
抚摩肉体，穿越极乐之思
蜻蜓的眼睛猝死，然后，与哥哥一起复活
小溺洞穿呻吟的血，从盲肠里溃疡
秃鹫终于筑巢神头大顶
呼号着一路走来，远古的夫妻
断骨取火，咬破核，蓝牙滴下毒液
持刀穿梭性器之陵，诞生哲学之兽
一个种族复辟，一个姿势流传
最初的克隆，来自文学，诗歌
被借腹的子宫
松绑，舒展，膨胀，整个过程
虚伪亦谨慎，刺中眸
少女正在发育的乳房，温存着甜蜜之痛
以身体为水，摘星为茶
诗人，主宰帝王，落入第一盏
之后跟随一片渔灯，不灭
因此孤独，寂寞，用儿子的心脏
打造金，让光明永远消失
特立独行，四月，掀开母亲的褥子
呕吐，与秽物相遇，最后相知
覆盖舌头的残茶，不再苦
晨钟排列整齐，复原一杯水面
2004-4-7

三、水晶玫瑰
神给的眼睛，看见神
水晶对视水晶，飘远，婉转，虚幻
人世倒立，花冠深入大地
哥哥，在蕊里打坐，敲奏瓣鼓
花开之声混沌
羽毛和鳞片不堪凌乱
播种夜，收割多刺之蕾
然后自伤，紫色拒绝泄露
流入眼底，浇灌体内天堂，沙漠
大热，莫尼卡，左右手重叠
在另一维反复自慰
舒缓慢慢弯曲，折起四肢
玫瑰，盛开女体之欲
铺展遥远归途，雕刻肩膀用蓝
从梦折返处迂回，笔力入骨
一丝芳香，自下而上贯穿血肉
对镜嫣然，躺在
来世水晶之心，幸福着酣睡
魔，潜入海底，大亮的黑停止呼吸
圣歌汇集，暗礁，珊瑚，贝壳
相撞并相残，铺排盛宴
披着人皮的幽灵，比海辽阔
偶尔成为重心，咆哮盖过天音
哥哥，跨越心，与魔共舞
水蛇之腰幽怨，终作独舞，披散
长发，H2O泼沸人群，尖叫，昏眩，休克
流尽鼻血，站立而死，白睡衣向上
化一片白鸽，裸体向下飞
蒸发热，坚硬而多棱
神昂头微笑，接住这朵水晶玫瑰
2004-4-8

四、天鹅项坠
温暖的白，层层剥离之柔
盛开水上，霞光伐倒树林，绿
薄而粗犷，河床，褥子，梦乡
一排羽毛，捞起满月又反复摔破
天鹅，埋头情人的翅膀，似睡非睡
露水沉，聚拢昏暗的皱纹
最大的脚趾，若唇，粉红透亮
伸向水地疯长的银光
空洞的眼眶，注视女阴膨胀
开启地狱之门
逆流飞翔，阳光，粘稠
四月缝补火，大山高耸之焰，照亮
父老乡亲，河水冲洗的灵魂
顺流膜拜，铁弓出箭
羽毛咬断羽毛
天鹅，大湖的墓碑
拦腰斩断河水，一滴血染红下游
而上游高起，浪翻水银，阴险的脑袋
密密麻麻，耸动而后崩溃
欢呼天鹅之舞
在锁骨之间舞蹈
最后一个纽扣，渴望暴力
挺进，抽动，喷发，白银吸饱唾液
长颈缠死情人，完成一个死
爱情从冰冷到永恒，只在脖下三寸
2004-4-9

六十九、五月恋

1、秘密岛
白袜湿透，踩过雾，抵达月下之水
长春最媚眼波，你扔一枚石子，让我心沉入五月
清凉和黑暗，绽放秘密，扩散，这个大林子
全是我们的树，比怀抱粗壮，枝繁叶茂你霸占的岛
离开水，你用水光开路，步履轻盈，弹奏银
我和你一样，渴望阳光，等待指尖红润
梳理乱发，拨开潮湿里的碳火，血丝进入眼睛
不用对视，此时我们变成一个秘密，千古不解之谜
埃及银，箍紧我的手指，套住我的脖子，十年后
你才倾注祈祷，而你贴身的玉和金，闪烁我的唇色
只有佛看得见，那天，谁感动了？我的手
不经意抓住你的一生，翠绿长春，水月，晚雾，树影
2004．5．25

2、雀巢海
棕色记忆，在黑巧克力的深度，凝核
榛子，腰果，核桃，感觉的蛋白质
是爱情最后的堡垒，向前悬崖，向后极地
五月，和你躺在雀巢里，盖又苦又甜的被子
阳光在你的肩头沉淀，挡住的皮肤因此更白，细腻
年代聚会，可以抚摩凹陷的稚嫩，突兀的丰腴和
螺旋上升的激情，站立和倒塌都能悦耳，汇成
你轻轻一叹，但愿长睡，我不醒
当然，你最后喝掉我的泪水，让你明眸皓齿的饮料
十年幸福酿造的咖啡，你只醉了一下，摸着我的鼻子
你说：老了。如果不得不回归泥土，我要去死海
宝贝，我是你源源不断的死海泥，给你二十三岁永恒的美体
2004-5-24

3、探戈夜
摇滚，高旗，陈胜吴广，五月星空开满丁香
五瓣紫香，宝贝，吉他和贝斯，电流飞舞
我们头发凌乱，手臂不停摆动，壮草生风
飓风之眼，温柔如汗悄无声息
喷泉清凉，我们点燃这把伞，水滴溅起火苗
最初的探戈，来无影，当你的耳发拂过我的鼻尖
夜，穿透鼓点，你的手突然在我的肩头消失
而你的腰身，渐圆渐润，在我掌下暗涌
宝贝，我最爱的蕾丝，褪色花边，就是星空
它蒙住我的眼睛，却泄露光明，五月的探戈夜
永远潮湿，闪烁前方和未来，你的长裙也正好五瓣
唯属我的花期，十年不改，午夜我让你盛开
2004/5/21

4、天堂南
五月，沸腾之水平静，在天堂南
我们受难，爱情的苦来自甜，槐花酿蜜的过程
我抵御你用渐远的深入，宝贝
我们都动心了，为了拥有全部，生命就要离去
你放大我，陷落拯救感觉，指甲
和脚圣歌一样沉重，因为方向透明，全部水晶
停止摇摆，洁身自好，然后消失于一滴泪水
和我的心一起，迅速蒸发
我们吃饭，铁木筷子开花，五月花，你永远鲜艳的唇
米粒和吻舞于味蕾，朴素地混合与掠夺
繁殖温存，从你眸中泄露，当我们思念
疼痛变成微笑，又一次紧抱，恰如喝一大口白水
2004．5．20

七十、素面朝天
飞跃鄱阳
象风中一粒尘埃
素面滚动金边的爱人
我想燃尽流星最后的焰火
劈开夜色与晨曦
看清你微启的眼帘
梦渐渐远行
又回眸一笑
你比海深的歌唱
铺平浩淼万顷的水光
在你举起的天空翱翔
我只想跌落
变得更小被你突然吞没
只有你能让尘埃化做泪滴
心跳静止
仍然喷涌透明的血液
爱情穿透雾
没有脉脉对视
直抵崇高的熔化，鄱阳
相见就是离别
你梦醒之前
我将回归红土地
安身远山的樟树林
生长绿手指
天天撩起你的面纱
2004/7/1

七十一、八月盛夏

1、三点一刻
它在我的睫毛上扇动翅膀，冰箱里的啤酒瓶“嘭”的一声
这个下午没有风，挂历一团漆黑
颜色本来从太阳里流出来，然后凝固，在我的手上清凉
昨天我吃了一整个黄河蜜，今天到底怎么了
火龙果还是芒果，慢慢拨开皮，脱掉背心和内裤
我一直怀疑这个石像是埃及的祈子菩萨，这么美丽的肚子
这么圆的肚脐，她站在伟人铜像的下面
明天我想吃龙眼和樱桃，是不是必须先买一筐烂桃
反正美好的东西都很失落，蒙尘的样子疲惫不堪
路人都躲开，他们以为我长了一只蝙蝠眼睛
其实它是我的宠物，走在白天，它就钻进我的左眼睡觉
我的右眼全是眼白，膨胀着，象刚刚清除的冷冻室里的啤酒泡沫
卖水果的中年夫妻正在打盹，一群绿豆蝇扑向裂口的石竹
抓起一把西瓜瓤，闻了闻，我说：醒醒，都他妈几点了

2004/8/9

2、早安九点
不管狗们多漂亮，狗屎都一样
垃圾箱旁边湿润的草丛和新鲜的狗屎，早安垃圾
我穿着最皱的衬衫，泥渍皮鞋绕过雨洼，跨越破碎的塑料袋
赤膊老头正在整理自行车，车把挂着茶鸡蛋、康师傅红茶以及一个半馒头
裁缝店“吱呀”开门，冲出酶气和蓬头垢面骂娘的妇女
今天那两个新疆小男孩果然没有出现，他们昨天明目张胆偷窃女孩们屁股后面的坤包
就在这座有点晃悠的过街天桥上，我花两块钱买了一个巨大的指甲刀，一边剪指甲一边看塞车
周围都是工地，经济适用房密集的高层小区，地铁5号线，花玻璃王八盖喷泉环绕的售楼中心
我拨打110，我说：感谢人民警察，小偷今天没有出现，我不用实施准备充分的见义勇为了
车站旁的新报厅一直空着，上面写满求租的电话号码
后面是幼儿园，不到1米的孩子大都愁眉苦脸三步一回头，家长面无表情急着要走
车来了，我追出50米，最后一个挤上去，夏天的公交车谁敢说不是天堂呢，人类实现大同每天亲密接触
国贸大厦和京广中心是永不融化的巧克力和冰，今天我不得不停在它们之间
我又要迟到了，不是车坏了，而是一辆美眉的新POLO适时追尾，我估计九点能在下一站换车
2004/8/10

3、子夜百姓
二楼的和四楼的仍在声嘶力竭地吵，人体器官和全家老小漫天飞舞
我掀开窗帘，桑拿天的子夜象一团漆黑的糨糊，骂声仿佛正在此起彼伏发酵的气泡
五十年代的楼房阻碍首都建设的步伐，但居民不是流浪狗，他们不想象开发商一夜暴富
只想有个可以睡稳当的小康之家，标语的墨迹未干，什么“维护宪法尊严，保护公民的居住权、人权”
百姓的意图很简单，拆迁费每平米加一千，好在郊区买个三室一厅，我没有参加居民集会，没用
整点新闻非常血腥，一个三级甲等医院的住院女患者杀死了她的看护，而被害者是凶手的小姑子
最繁华地段发生一起车祸，路中央的隔离铁栅栏被撞倒一百米，相向行驶在快车道的车超过十辆被砸得稀巴烂
当然也有好事，比如五星红旗在希腊奥运村上空冉冉升起，世贸组织就农产品问题达成框架协议
但好坏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掰着手指计算还款利息，应该不会亏空，百事明星穿着透亮的蓝，希望也是我梦的衣裳
明天超市店庆，很多商品折上再折，我通知了父母、妹妹、大姨和三舅，都得开车去，自个管自个
我把要买的商品默背一遍：液体蚊香、鲁花花生油、汇源橙汁、白玉北豆腐、舒服佳香皂绿的、吉列锋三刀片，从液体到固体，从软到硬
楼上的明早修马桶，晚饭前下来帮我给卫生间搭了一顶帐篷，红塑料布看上去很刺眼，让我有点便秘
我洗澡出来，老婆睡着了，时尚杂志摊在床头，醒目的标题：怎么塑造一个黑美人，她在减肥，今晚吃了一个猪手半斤虾，她说想通了
闭着眼睛，我想了一下李三林，这家伙在7月17日给我打来电话，他刚从四川回到安徽，现在干吗呢

2004/8/11

七十二、秋了
1、沙漠
树木都变成黑色，液体或者固体
血或者心，流淌，敲击，没有声响
秋天，站在沙漠上，我们是一块干裂的唇皮
呼吸沙暴，行走欲望和苦难
骆驼死了，它陪我们度过夏天
草根全被啃光，只有脱落的毛磷光闪烁
指引我们回到起点，如山的白骨突然坍塌
秋天制造一个声音，毁灭八个方向
我们唯一的甜蜜，怀念一粒葡萄
紫色，悄然落地的酸，这是最后一只眼睛
不再睁开，直接在胃里消化
我们的内部比沙漠还要荒凉，没有脚印
我们选择自相残杀，在理智崩溃之前
即将粉碎的牙齿撕开皮肉
一条胳膊换取一个黎明，月亮巨大无比
照亮残废和绝望，有空气，我们就美丽
我们相信，秋天在死亡里永生
沙漠变成丰盈的乳房，含着乳头扑倒
我们渴望下沉，穿透一亿年前的树
融入黑，然后等待，你们或他们与我们相遇
2004/9/1
2、城市
城市不需要光明
我们是一群没脑袋的人，发动机一样呼吸
在肉体之间冲撞，粉碎然后聚合
一切是那么干净，一切逃脱历史
酒精和毒品，是我们的母语
填满碗大的疤，被征服如此幸福
哪怕在一秒之后死去，我们的手指旗般杆抖动
快感指向未来，匪夷所思地飘扬
用钢筋和水泥，见证脑浆的力量
站在墙里，我们挺立一万倍的高尚
鹰撞死在上面，因为坚硬而疼痛
也因为脆弱，现实在几何里，繁华并注定糜烂
没有思想，所以无法分离
我们无止无休地狂欢，铺展秋天的平静
新的虚脱掠夺旧的空白，自食余温
最后将所有意义象尾气排出，增加我们的营养
爱城市，那个不用寻找永不丢失的家园
我们恪守垃圾的忠诚，发酵，膨胀，臭不可闻
再用蚊蝇的翅膀编织花边，装点秋天的爱情
如果等来一个处女，那她一定是个神灵
2004．9．3

3、哲学
秋天，果实埋葬我们，上帝蘸着汁液作画
粘在颜色上的昆虫，给我们静止
让思想多维而且精致，对号入座
我们成虫的过程，象秋夜星空日日高远
我们已经不是物质，不是可以破碎的细胞
求同存异，在痛苦的边缘打坐
庭院和田园依然宁静，是不是恐怖降临之后
才会唤醒生存，我们准备在弹壳里过冬
上帝厌恶解释，因为力量在我们手里
折断昨天接续明天，如同制造毁灭一张草纸
圣贤们驰骋于概念和判断，只为一字开脱
遂打开炼狱之门，走进地狱，我们就占领天堂
哲学是甜的，我们需要养分，钻进果实
穿透秋天，象蚂蚁那样忙碌，但比蚂蚁肥美
一本书轻易酿造一腔糖水，繁华的隧道向外开通
血脉正在霉烂，我们如同肥料，自足并且无悔
抵御灾难，我们在自毁的间隙，舔舐伤口
然后在愈合的伤口上撒盐，一个果实就是整个秋天
在哲学的手术床上，解剖秋天，我们变成上帝
切开同样的血肉，鉴定物质怎样决定意识
2004/9/6

七十三、打鸣烟蒂哗啦啦

一、小公鸡打鸣
是不是钻出蛋壳，我就是个小公鸡
吃几只绿虫子，就长出花尾巴
是不是注定姬妾成群，让母鸡下蛋
还让蛋们开花发芽
是不是孩子们必须肉味鲜美，不得感冒
在盘子里一丝不挂
作一只小公鸡多不容易啊
不管高不高兴，一大早都得按时打鸣
还要提防臭鞋和泥巴
二、烟蒂
我不是一条小鱼，可以游进肚子
在里面自由自在吐气泡
人们的口水象糨糊，还打嗝
我也不是一支火箭，可以穿过身体
领略脏腑的风光迤俪
人们把爱锁在肺部，不管我怎么发火放屁
我是几分钟的优雅手指夹着
几个不痛不痒的吻嘴唇嘬着
最后摔在地上，如果不踩一脚
自卑便将我化作灰烬，冒几屡臭烟
三、矿泉水
我要是一瓶矿泉水就好了，在冰箱里享福
太阳显示我多么重要，喝一口
人们就快乐地哼哼
我留下营养带走杂质
婴儿喝我调制的母乳长得又白又胖
情侣在我的鼓动下水乳JIAO融变成夫妻
当然我会从毛孔飞出去
但我更愿被膀胱挤出去
因为上帝就是这么制造我的，紧闭双眼
哗啦啦滴答答
2004/11/1

七十四、圣诞
一
子夜，一个人复活
他说：以后的一切必将存在死的正当性
谁藏在他的袜子里，准备吓法律一跳
二
最后的节目是雪狼湖，以爱情的幻想结束
雪上行走的规则：假设条件、行为模式和法律后果
也是雪下行走的规则，必须小心行事
走向冬天一个寓意深刻的开始
三
时间仿佛彩灯的秩序，正义如果是一棵草
我会揪断自由的根脉，自由能否因此常青，掩饰一切
或者粉饰半个错误，我驾驶迟到，就要
敲开他的房门，在防弹背心上缀满礼物，幸福的地图指引善意
等待至高无上的手，夹进法典的首页
四
一个人无法象一个专用名词，那么简单，如此纯粹
无论痛苦和快乐，一滴泪就澎湃一个海
挖空心思，寻觅概念的感性，一生与自己相遇，却不能相认
他不过稍微聪慧，每每在心灵的孤独中猝死
我从白天的人群走出，提前敲响圣诞钟声，晚餐结束之后
独饮社会和政治教化的葡萄美酒
五
他说：神的想法
他说：人的意志
他说：绝对理性
他说：本身逻辑
他说：完全权力
他说：社会规律
六
一个国家是怎么复兴的？国民最大的庆典何时开始
似乎无足轻重，但法律不会打击，假冒爆发户的梦
盖着艰苦奋斗的被子，祈祷暗无天日的勤劳、刻苦、勇往直前
在早睡实现的早起之时，获得一根树苗
哪怕一根树枝，臭气熏天，只要点石成金
七
他复活，是不是就为看这样的嘴脸
就为看一颗肉心怎样变成石头，一块石头怎样变成金子
临死的人，是不是镶一口金牙就能直接升上天堂
他说：不知道
八
没有司法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别人的袜子，为什么
需要别人的身体，为什么需要莫名其妙的日子
为什么死去的生命还需要复活空洞的灵魂，为什么
九
他说：我来自地狱，所以在人间复活
法律判我有醉，但人们爱我
是的，终会相遇相知，怕什么以身试法呢：圣诞快乐

2004-12-24

第八部分：艺术哲学
七十五、艺术哲学
艺术哲学：13、哲学人生
杜兰特：由于有了康德，哲学再也不会像在先前简单的时代那样幼稚了，因为有了康德，哲学从此就得永远更新、日趋深刻。
菩提路大道仍然是世界的时钟，永远指在三点半
之前是，起床、喝咖啡、写作、讲演、进餐，之后是，睡觉
人生最简单的作息，被日复一日严格遵循，演变成最深刻的毅力
如同三个批判，来自只用鼻子呼吸，室外更应如此，于是
撑起一把大伞，围追堵劫的闪电化为火蛇飞舞，闪耀天地之光
想要女人，却养不起；养得起，却不再需要，相信爱情就象抵御感冒
不留后悔的借口，一切向内的过程，花朵笼罩每一步推进，花冠不败
花香不散，种子最终占据果实的宝座，坚守自生的肥沃之土
隔绝感性肆意的汪洋，响应地平线博大的召唤，一颗鲜红的心上升
沿着笔直的理性之轨，向所有可能的方向自转不息，永不陨落
最后挣脱病痛：这很好，凡尘的清高终于升华了高深的理论
带着世间最高的荣誉告别肉体，故乡头顶的云朵如此透明
最初发现的天堂依然蔚蓝一片，融入同样的广袤，无形和永恒合二为一
幸福的人也许会忽略阳光普照，在光明里隐藏漏洞百出的灵魂
当月神披上审判者的黑纱，一颗照亮苍穹的恒星轻易点燃鬼影
永远的世界公民，没有走出哥尼斯堡的边界，才建立起世界联邦
在一个点完成大同，理性在真和善之上找到美的归宿，不仅是智慧的胜利
或者是对投机取巧的嘲笑，更是一种忘我的艺术，登上神殿
又承受巡游无数不明之途的快慰，决然返回自身的价值
哲学家之路至今延伸，只有这样的人生没有尽头，不断引爆哥白尼革命
2004-12-16

艺术哲学：12、机械的温柔
吴铭越：藏玩具的地洞被柏油覆盖。
机械的温柔不仅在于制造锈斑的匕首和寒光的勺子，以及
让螺母舒适地套进螺丝，或者切割钢铁的边角做成不朽的玩具
不仅在于亲吻流血的手指，以及让机油的香气在体内缓缓释放，或者
赋予一个掌握主宰的好奇心被电流击中之后幻想失败的快感
不仅在于回忆、遣返、寻根、触动、玩味、解构、分崩、重组
在于物非人非透彻的虚构，毛主席像章的胸前、鸡毛掸子丢于的尘土
兽药厂里还在延续的梦，以及不锈钢餐具映照的迷惑
砝码的另一头似乎放满过去，但总被轻易举起，如同一首歌的分量
只能压迫耳膜，那个黑洞洞的仓房里到底有什么？背后还是自己
在于那柔软的足音，无法复制奔来的匆忙伴随短促恐怕掉队的呼吸
必须为重新组装付出温柔的代价，手指复位就比支离还要痛苦
刀尖再闪就比脱落还要锋利，抚摩因此颤抖一再被电流俘获
穿越因此迟疑，仿佛那个被偷走的噩梦袭来，一个故事永无尽头
母亲的失眠终于显示遗传的力气，闭眼里的劳动布工服遮挡不住
睁眼里皮鞋锃明瓦亮的虚幻之光，现实是，零食比铝锅金贵
但现实能给未来留下什么？被吸收的营养，肝脏提前淤积的脂肪
还是不离手腕那块精美的血压表，为了这一切能够层出不穷
机械继续制造铁栅栏，在铁栅栏的外围继续制造防盗门，什么都进不来
什么也都出不去，幸好阳台上的花束储存一盆土壤，还有一团紊乱的细根
吸收过去机械制造的养料，在广告间隙，过滤一小片污浊的阳光
2004-12-15

艺术哲学：11、诗意
苏格拉底：谁都不是故意使自己受害啊。
从瓜地走上大道，黄瓜、甜瓜和香瓜的清新跟着一路飘散
脚步特别地轻快，如同柳条篮子里睡醒母鸡的聒噪，这是一只孝敬血头的母鸡
扁担的另一头的篮子装着西瓜，每个都比脑袋大一号
血头是不是缺一顶帽子，啃完母鸡腿，戴着西瓜皮剔牙
和同龄的长辈并肩而行，前途仿佛缩短，城市的阳光抚摩额头
卖一次血就有钱结婚了，一瓶黄酒淹没泰山的贫嘴
老婆不是处女也不缩短例行的假期，站在桥头边嗑瓜子边发呆
俗不可耐后面的这个安静的剪影，值得爱一时，爱上就是一辈子
不管大儿子是谁的，还是再卖一次血吧，替行孝道
那个真也好，假也好的死爹，肯定后悔没认这个别人养大的骨肉
被一个城市绊倒，也许是猪肝注入白水，要不就是穿城而过的小河
无法流进胃壁，打开窗户递出茶壶的人多善良啊，为什么
才蹦三下，血里的水就蒸发干净，那一针管深红得发黑
不想摔倒不算，还要输进同样深红发黑的两管，还是大儿子
躺在上海的医院奄奄一息，在另一个城市一定不能趴下，至少卖上三管
只要路过，就喝上几碗，那些溪流小河照见苍白的脸便流得更快
象心情，急切稀释着血液，因为没有一次为自己卖血，后悔为时已晚
那么多，那么好的血竟然不能换回一杯热黄酒和下酒的猪肝
看着老婆满头白发，才恍然大悟真老了，卖血养大的儿子们都娶了老婆
轮番这家吃香那家喝辣，谁能理解幸福中流淌着又多又好的惋惜
2004-12-14

艺术哲学：10、颠覆体制
路易马勒：一个艺术家的天职是去创造一个世界，一个以风格及洞见来定义的世界。
穿行于富饶的现代都市，构建昏暗阴冷的黑社会城堡
打开毒品、妓女、暴力装饰的天窗，雌雄同体的女中学生
死而复活的夜叉和儿童杀手众志成城，推倒白社会的太阳圣殿
而在新仁义的墓场，复辟的仁义道德，又被指向老大的枪口
和断送恩人的屠刀，轻而易举地干掉
当杀手阿一最后一脚解决了面目狰狞的恒原，后者在坠落的短暂时间里
盛开鲜艳而欣慰的受虐之花，站在黑洞边缘的正统彻底放弃犹豫的折磨
也如切肤之爱和全金属暴徒中的人体玩具，莫名领悟到
把肉体视为集成电路板的美学价值，痛感被幽默释放，血淋淋的场面
用一种写实的取向扭转无厘头反意义的初衷
一次偶然的车祸似乎无法令爱情的狗娘悔悟，丢失父爱的乞丐
却能聚敛谋杀的不义之财，弥补最后那点良知，他修剪苍白的胡须
穿上肥大的西服，对镜审视破碎镜片后面的眼睛，一颗颠倒的心适时复位
就象受好奇心驱使，在儿子的身下颤栗的那个无意不伦的母亲
得知罪孽终于被灵魂关死，伟大的母爱长长舒气，温暖地一声叹息
当然，北京杂种也可以跌倒，东宫西宫最后变成紫禁城
雪地上的撒野度过冬天，一杯绿茶锈蚀锐利的刀锋，看上去很美
塑造自我之后瓦解自我，我是谁？所有的回答用一个声音：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生者高傲的倒影，亚历山大大帝如此自负
疾驰于箭雨，不动声色地收割养尊处优的头颅，让时间再次有机会颠覆
2004/12/13

艺术哲学：9、自然界的力量
伯格：每样东西都不让你看到轮廓，只给你一个整体。
秋季的暴雨侵蚀内陆，一道道堤坝闪烁暗蓝色的光
随时抵抗坍塌，目光所及之处，汹涌的波涛象铺天盖地的猛兽之师
咆哮着奔袭而来，支撑城镇的大理石柱在黏糊糊的地下痛苦挣扎
迷蒙的月色仿佛被水汽从广阔的河面托起，投下湿透的诅咒
烙进沼泽地扭动尾巴的蜥蜴脊背，转眼消失于腐树洞中
高大迟钝满面菜色的人们穿着冰鞋用木盆淘干湖泊
在祖辈高垒的防护堤上，卸下磨破父辈肩头的山石，堤坝再度长高
儿女们飞身而上，向远处缓慢转动的风车旁辛勤耕作的母亲挥手欢呼
黏土烧成砖瓦，红色的房舍已经被工匠涂上一层明油
白漆门脸重新画上花草和鸟雀，傍晚时分可以叼着烟斗，抚摩圣婴锡杯
光线如此暗淡，以至于物体和人物从阴影里显露
偶尔一缕烛火，一串银制项链或者一小片丝绸般的皮肤，跃动片刻快板
那从湿土里钻出来，让时间风雨不断的妖魔挣脱轮廓清晰的线条
由暗到明，由淡到浓，自然的厚度竟然在紊乱里凸立欲出
统领肮脏的黄色、酒糟色和模糊的灰黑，沉入淡定却深邃的心灵
看冬日河景里悠闲散步的绅士和农夫，僵硬如河岸沮丧的树叉
但天空翻卷的厚云，泄露几角蔚蓝，照亮雾蔼沉沉的家园
似手心肥厚的老茧深不可测，又安详稳健，而收获谷物难得的好天气
依然无法阻挡阴郁的目光，当枕着暖洋洋的日头熟睡，才闻见
原来大麦、草人和那游离的梦，散发一种土地、天空、海洋共通的气息
2004/12/10


艺术哲学：8、环境决定论
瓦萨里：这个城市的氛围使他们的心灵处于天真的自由状态，决不满足于简单平庸的作品，更看重作品本身是否优秀，不管作者的名气如何。
两匹身披树叶的公牛，四匹漂亮的骏马，以及
六头水牛扮演的大象，被诗人、政客、工匠、市民簇拥
环城一周，在所有街道遗落各色花瓣
晚宴的餐桌上，一群炸好的画眉和几只张大嘴巴竖直身子的小鸡
还有一头姿态很像一名厨娘照看一窝乳鸽的烤猪，唱起圣歌
似乎回到那个生灵平等的年代，基督在加勒比海
向靠岸的帆船挥手，一家人挨个跃入波涛，男人后面
跟着女人、孩子和所有动物亲属，欢腾将融入赎罪的宁静
猜疑和妒忌已经在身体和心灵蔓延，但灵光闪现之时
扑天的大火便会在目力所及的焦点瞬时复燃
圣家族的力量返回人间，不自以为神，就不被驱使
方向不被统治，无数方向就为一个方向安心地延伸
佩塞芬尼的诱拐更坚定了泰然自若的享乐，惊呼不是讨伐
象一个发自内心的庆典，向潜藏的背叛祝福
理解形成排列紧凑的炭塔，孕育一切与众不同的火种
丽达因天鹅而雍容，甚至在天鹅的淫威之下
期盼温柔能够在翅膀里再张开更大的翅膀，不怕硬喙啄破皮肤
腹部的光线内敛，那个种子即将播种一次混乱的极乐
此时就是意义，丽达暗示女仆的羞涩，分明是一种
与彼时的魔鬼荣辱与共的从容，而天鹅仍说着别样语言的情话
2004/12/9

艺术哲学：7、暴力与幻想
切利尼：一路之上，我只有歌唱和放声大笑
金发女子丰腴而纯洁的乳房是真正的血肉
抗拒世俗的目光也不能否定人间的美好
暴风雨里贪吃的婴儿无法分辨母乳和雨水
母亲怀抱多么温暖，红衣农夫只能侧目垂涎
这一切被凶残的暴徒推崇备至，甚至惊呼和高歌
幸福是短暂的，如果黎明可以从床上趴起
窗外的晨曦赶走深夜的阴谋，铠甲还要贴身穿牢
再套上艳丽的丝绒，把凶悍尽量隐藏
马靴里一只插一把短刀，不知扑倒之后哪只手完好
生活，不是强暴仇敌，就是被仇敌强暴
谁也不能相信，妻子的哥哥正藏在镜子后面
准备用刮净面颊的剃刀，割断因意外而耸动的咽喉
当慈眉善目的君主和教皇郑重地宣布赦免之时
就在缓慢转身的影子里，暗加横祸，亲吻不及变成哭泣
性命悬于一线，不知何时被何人一刀两断
终于一起心情愉快地享用这顿晚餐，父亲、妹妹和幼儿
正躺在门外的棺材里，没有关于死亡的话题
也忘记伤口和秽气，壮丽辉煌的太阳突然在眼前出现
和墨丘利与丘比特玩耍的维纳斯搅乱热烈的阳光
轻易腾起的怒火竟然自动熄灭，为真实的美体陶醉
2004-12-8


艺术哲学：6、大师
H．丹纳：他们兼具两种性能：有原始人那种长时间的、深深的幻想，同时，他们的举动又受到热烈而细致的、文明人的好奇心的驱使。
眺望新垦肥沃土地的第一批贵族
在浓荫下摆弄水晶酒杯，不必整日徘徊商店和帐房
不必在议会的谎言中打瞌睡，不必钻研一套无所不通的学问
任由色彩和文字走进哲学的迷宫
不必鹤立鸡群猝死于野心和高尚镂空的陷阱
就象十四行诗只为冲淡美酒的微苦
埃莉色雷的女预言家隆起男人强健的肌肉
牧人拜访先知跪成受宠而扬扬自得的儿子
圣乔治的骏马踏着优美的舞步向战败的蛟龙抛去眉眼
而法尔内塞的额头清澈见底心领神会父母的情人高雅的调情
真丝的紧身衣盛开衣领的花边，宝石缀满全身
帽子上的羽毛就是宫殿里四处招摇的香风
绅士和淑女同样光彩照人，利奥十世高坐在仆人簇拥的酒色之上
象最底层的修士那样为《卡兰德拉》叫好，稍后的盛宴
饕餮清晨狩猎的公鹿和野猪之际，慷慨地奖赏水牛赛跑冠军五十枚金币
异教徒欣赏宗教的华丽，从不俯首同样高贵的灵魂
把糖浆裹进热乎乎的白面包，然后复制带着颜色的美好图象
豢养大师的糜烂享乐似乎没有起始，收集美妇比展示作品紧要
所以，打开房门，有才华的人乃天地之精华，不受强迫
趣味变得精致，艺术自然而然迈上高一层台阶，肆意生长
2004/12/8


艺术哲学：5、才华与智慧
亚瑟.格布：才华总能激发才华。
徐冰：艺术家比的是智慧的质量
作品超越判断，在文森特眼里
向日葵是胸中的烈焰，正将漫漫黑夜一片一片地点燃
而灰烬，那些恋家的乌鸦，暴风雨般
扑灭麦田的火灾，灵魂在愤怒之后
归于平静，却获得永生
盘剥文森特的另一个天才，毒蛇的眼睛
宝石般深邃，吞噬强光的企图
如麦田披挂的月色，阴森而多情
一个灵魂以中伤为途径，毁灭另一个灵魂的依附和信赖
使自伤引爆最后一次燃烧，抵达艺术的大爱
切奇莉亚完美的素手，充满爱怜的抚摩
将精确的骨骼掌控于梦幻的神秘，黑珠项链以及
黑线抹额，都以最适度的弯曲
勾勒出人性宁静致远的理想，达芬奇按捺刺痛
用理性的深水淹没灵魂的喷发
蒙娜丽莎被错落的山体托举，象朝阳弥漫不绝的渴望
而夕阳般的目光和子夜般紧闭的薄唇
让结冰的过程压制沸腾，那藏在皱折里的丰盈
和达芬奇自画像洞穿宇宙的神色
使智慧征服才华，完成一次人类统治的凯旋
2004/12/7


艺术哲学：4、教化的空气
卡斯蒂廖纳：愉快的畅谈和尽情的欢娱使这所宅邸成了真正能怡情养性的好去处。
所谓纯粹的空气，是隐在刀锋里的光
牛羊的宿命，以及野兽般出没人间的借口
战云凝聚血腥，吹响同类相残的号角
呼吸自由到只能为生存呐喊
一种颜色、音节和韵律狂欢，跳不瞑的骷髅之舞
天空洁净，直到羊群化作白云
牛群的蹄音唤来雷声，一道闪电划过另一道闪电
雨水如美酒，浇灌生锈的武器
蛮荒的原野在一块画布安静下来
一首优柔的小诗和一曲寡断的小唱给战士献上假发
为使高贵女士浅笑的阴影回旋
银铃悦耳的余韵荡漾，面色红润的绅士渐渐苍白
一种颜色来自几种颜色，必将滋生几种空气
还有让浑浊亦浓亦淡的无数音节
和一个回应一个挤破透明的无数韵律
空气越来越沉重，痛苦演化快乐
痴心繁衍狂想，生命的高度遂急转直下
所有呼吸同时被压进一个身体，自由到只能为美而歌
忘我抛开一切，目光和荣誉
跳成一只缤纷、悠扬、抑扬顿挫的舞鞋
2004/12/6


艺术哲学：3、不羁之途
埃.耶里内克：每一条路都有权被走，而艺术家是第一个走它的人
吸饱血光的跳蚤，终于变成白马
这匹叫达芬奇、舒伯特或者李白的千里之驹
在一条时隐时现的征途上，生出梅花鹿角
串联孤立的空间，引领时间的永恒
接近神谕昭示的人类意义
不是驮着木炭的马，不是抵达家园的马
没有铿锵的铁蹄，没有华美的鞍配
不需要拽紧缰绳的手，不需要被抚慰之后兴奋地嘶鸣
没有路，没有远方的路标
只有一个声音，从莫名的暗示驰骋到脚下
矫健的鹿踏平山川，在沙漠孤烟里现身
或在海洋季风里飞舞，一个尽头消失，另一个尽头兀立
神谕仿佛马首翻卷的长鬃，捕捉的一瞬
指在唯一的方向，向前，还是向前
犄角由脆变硬，错落有致的匕首以咽喉为柄
不羁之途的不死之驹，掀翻逻辑创造的历史
和祈福虚拟的人生，非鹿非马的孤独
跌倒然后爬起，神也有瞠目结舌的时刻
不及拷问仆人的心灵，就被这匹不屈的千里之驹
掠进天堂最高的楼层，在璀璨之中彻底粉碎
2004126


艺术哲学：2、民族自燃的篝火
H．丹纳：那一次群芳吐艳的成因正是由于全体民众的精神涵养
一个跳蚤变成先知，缝补溃烂的病体
升起一颗孤独的星子
愈合一块尖叫的伤疤
历史反复重演艺术的悲壮
美得如此脆弱，如此习以为常
当一群跳蚤，同时变成先知
一只靴子露出皮下脂肪
繁星满天的夜空勾勒纵横交错的血脉
唱响喜剧的序曲，拉丁快板
回荡在大唐雍容的土地
似乎来无踪影，千里之驹逃脱旷野
被闹市的伯乐膜拜
绫罗绸缎与麻衣粗布共舞一曲
原来，流星豁然复明
身在他乡，邂逅故乡的兄弟
总在某个时刻，发散的光芒收敛
从天空的背面挤压，从土地的背面托举
一个天地之间不息的民族
只为聆听遥远的神谕
在喜剧落幕之前自燃一堆篝火
2004/12/3


艺术哲学：1、从人体开始
米开朗琪罗：而艺术真正的对象是人物

最神秘的孕育过程被忽略
一个世界降临另一个世界，完美无缺
渐渐破碎支离
而站立、行走，弯曲、伸展，生命向外的形状
凝结山峦的矿脉，散发水草的花香
在富丽的宫殿深处，扑灭狂欢的烛火
无法挽救绝望，便创造圣体
让孱弱在梦境中丰盈而永恒
那些不期而遇的肉身闪烁太阳的光泽
丘陵般涌动金子的波浪
寒冷的凶悍似乎掠夺了众神的不朽
漠视的眼神却弥漫暗夜的咒语
直到掀起面纱的少女找到菜园
在一颗露水葡萄上显现真实的面容
雀斑或者粉刺终于突破心灵的浮土
分崩痛苦和快乐
一种颜色才汩汩流泻彩色的血浆
如同梦醒时分回归呻吟的母体
2004/12/2

七十六、裸

三十年代，在一个台阶上
黑白或者扭曲
仍然扩散的乳晕象沼泽培植的毒菌
吸吮一个飘在空气外的梦
向上，一马贫瘠的平原尽头
脖子堆积的皱折溢出深黑的蓝
翻过峭壁，翩然飞起唇角，在舌头滋生的乱草影里
引诱最冷漠的孤独
下面丘陵汇合于一小片模糊，指向三角形的深渊
簇拥的小气泡，挤碎，暗涌百味之泉
突然分叉的河流由粗变细，让一个绷紧翘然的脚趾
宣布罪恶生自纯粹的爱
2004-11-8

七十七、柔
一
一个裸或者几个裸
在一小块灯光外
水上，半明半暗之间
温度向上弯曲
一个弧度跨越几个弧度
颜色由明变暗，消失
出现
花瓣纷纷飘落
弹性微透
在指尖的神经上
沿着冰寻火的路线，

二
胃，闭合
一个无色的舌头翻卷
或者几粒味蕾融化
在肋骨折射的阳光里
蒸发
味道吸干空气
释放一串音符，经由静脉
向下弹奏
音乐汇合腹腔
两片贴紧的皮，镂空
正面的脏器之舞
缠绕反面的节奏
三
时间静止之时，
空间的领地扩大
或者缩小
在真空的外部，毛发
液体以及几个无源的涟漪
似土壤和海水的深处
种子的挣扎
鱼籽的震颤
山倒立
生长更高的山峰
硬挑起一个无形
然后有形，方的，圆的
左右摇摆，逃脱枝杈的蛇
再次隐身
2004-11-5

第九部分：失踪之谜
七十八、失踪之谜
一、李三林
你的声音很沉静，三月，春天
隐忍开放的野花，让我刚洗过的眼睛疼痛
我看见青山和绿草，闻见河流和果树
我们都有点严重，没有酒精的严重，是不是太严重
诗歌是原罪，三林啊，毒害灵魂，我们应该更加彻底
四月、五月、六月，你不停地变换交通工具
在过山车里尖叫，在富贵的金色马车里调情
在走，在跑，在爬，在滚
手指也那么灵巧，风中招摇，攥月为水，弹水为虹，中指偶尔上翘
我只看见你的孤独，年轮旋转，越积越重
但我知道就是扑倒，你也是粉身碎骨的石头
幸好我们在同一片阴影下，都继续弱智着
手握生锈的剪刀，拔苗爱情，助长默契
七月，多么艰难，我在小雨中听见你说：我回家了
眼前的水正在上涨，你要在对岸多好
我一猛子过去，就可以和你同抽一支潮湿的烟
八月我们都在家里，放松睡觉，大胆放屁
眼泪浇灌灯光，陷入痛苦和极乐的深渊
想想波兰或者兰波，一定每时每刻都停在最美
因为你安静的时候，她偏要彻底点燃你
全部是没有的，我们提前回家，也许带回的更多
没有诗歌，上帝也会说：罪人
2004/8/12

二、寻找美人鱼
你肯定去寻找美人鱼了，你的美人鱼什么样
华丽的尾巴让礁石变成宝石
还是你只愿意在她的眼睛里流泪
她给你深海的水，然后铺平海面，在夕阳里看你写诗
你的诗句象你苍白的脸颊渐渐红润
和你相遇，让我想起一个男孩，在一个夜晚他与神擦肩而过
神让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他想膜拜，结果只摸到自己的心房
八月桂花是香飘万里的旗帜
一群醉在蓝天的白鸽铺展古老的怀念
鬓间怒放桂花的姑娘，香透嘴唇随云而去的姑娘
你走过的土地野草吐气如兰
他曾象你一样，等待桂花姑娘
神便给了你们诗歌和凝固成水晶的脆弱
也许你已经给自己插上了翅膀，在海上翱翔
远离最初的爱，渴望远方
也许她仍是你心尖上的宝石
而在你频频回望里，已经风化为石像
当你饱蘸海水，书写天际，明亮如日中天，厚重如云压境
她就会彻底消失，留下绝望的种子
荆棘密布，刺破海岸你走过的柔肠
我已经找不到我的桂花姑娘，她拯救的枝头雨细风暖
你的美人鱼，依然坐在你的心岸，溢彩流光
2004/8/12

三、心颜或清
希望被诗歌照亮，终于在诗歌里燃烧
我看见你的梦想和理智的目光，在夜色里潜行
拨开灰烬，火种如跌落的星子，缀满你耕种的天空
在另一个尽头，没有人帮你收割语言，也没有一种滋味
能够回归诗歌的意义，让两穗麦子长得一模一样
我们都有空洞的隧道，不同的弧线
在一个起点出发，在一个终点结束，诗歌象生命的礼花
璀璨之后得以永生，意义却只属于个体，也许为这一瞬
我们相视一笑，诗者在语言里接近另一个生命
然后我们立刻消失，让诗心落入胸膛，锁住记忆
让别人去说，他们无法抵达你的生命
穿着隐形衣奔跑，你果真会消失于无形，绊倒自己也许是最大的意义
诗歌因此前进，在风雨交加之际，绚烂你的夜空
两座山无法相遇，两个歌者总会在一个音符上驻足
回归诗歌的三月，你的求索穿透所有诗行，仍在不住地跃动
2004/8/12

四、肉骨头
骨头是最美丽的结构，支撑血肉，完成柔软的行走
因此让我看见消瘦，发现风的秘密
从上游顺流而下，或者驾驭仙鹤消失于密林
你在内部自得其乐，相击穿透鼓声，吹奏率领笛音
水仙之舞必先自伤，你还要为谁伤
咬破四月的肩胛，鬼的爱情为什么是绿色
她们飞扬裙裾，任凭你的血滴绣满鲜花
用泥巴抚慰伤口，你无须流泪，春天也不再疼痛
我在枝桠间修建小屋，等待夏天的露水泛滥，并且预感
你会在某一时刻上来喝茶，讲别人的失恋故事
2004/8/13

五、北地
在卫城
我们和众神倾听爱琴海歌唱
抚摩千年凝聚的阳光
废墟屹立
不需要眼泪
你属于一块石头
上方是拜伦
旁边是我
默默看守诗歌的地基
用顽固的自闭保持贞洁
注视人类超越小我
把肉体托过头顶
或者粉身碎骨抵达高远
我们无法超越诗歌
但同样渴望辉煌
在诗歌里
我们的心脏斩断荆棘
鲜血洗净了灵魂
众神保佑你
我们将在西方的腹地
点燃东方的不屈
我相信你走在所有英雄的前面
劈开阳光的热浪
向爱你的人们挥手
我们的诗歌
将变成你最爱的少女
给你加冕橄榄王冠
2004/8/26

6、写给同样脆弱的琳子
我们如此脆弱
神经挂在皮外，一阵小风
就吹得我们哎呦
如此动听，疼的歌唱
我们还以为没人发觉
即使是棉花
也不愿将温暖和纯洁袒露
我们蹲在墙角
蜡烛藏进怀中
然后点燃心，我们的夜
因脆弱而疼痛
因疼痛而明亮
命该如此，熟睡之时
我们依然睁着眼睛
20041126

7、花花给落乔炒瓜子
爱吃什么瓜子
西瓜子南瓜子还是葵花子
清炒糖吵盐炒还是五香炒
花花是个大傻瓜
不戴帽子戴大勺
知道落乔牙口好
嗑瓜子不吐瓜子皮
知道落乔胃口好
放心，花花好好炒
保证傻瓜大瓜子
一个都不长毛
20041125

8、江郎才左手打右手
我一直相信江郎才右手的腕力
二十克拉的钻戒
轻易切断一扇玻璃
钢化玻璃也麻利地一分为二
不用担心玻璃茬掉在脚面
什么叫才子
唯他江郎是也
后来我发现了他的左手
素白的，手背血管清澈的另一只
被温柔宠坏的小手
经常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抚摩右手的峥嵘
而且在右手不得不含羞的时刻
掐紫无辜的指尖
迫使蘸饱墨汁的狼毫小楷
力破纸背，在桌子下面
我都能听见
一场战争的结局，不过就是
左右手相握言欢
20041128

9、风中百合
一
穿过一片氤氲的树林
我进入这个狭长的村庄
戴草帽的男孩
指着最远的炊烟
羊群簇拥
汇集到竹竿的方向
是个空院子
进去过的人浑身清香
男孩吸吸鼻子
二
一个中年女人
正在拉风箱添柴
蓝粗布衣裳细密的针脚
十字皱纹趴在额头
她在水汽里站起
微笑道：风是不是小了一点
我向后望去
树林上面一朵白云飞跑
象个断线的风筝
厚瓷碗烫手但不烫嘴唇
我们聊了很多
三
当我醒来
傍晚的露水打湿树干
身下的草长高了
沿着树林流出的溪水
绕到村庄的尽头
空院子正从夕阳里滴下
摇晃着站住
镶着金边的百合
在小溪的尽头摇曳清香
摇出一屡风
一个梦便飘进树林
被草帽扣紧
让一只嫩白小手拉动风箱
2004-10-30

七十九、在月亮上写诗

1、中
我要射下九个太阳
在月亮上写诗
在嫦娥的脚踝上
签你们的名字
让你们薄而脆的吻跳舞
所有纯洁
凝聚在爱人清凉的指尖
在你们燃烧的皮肤上游走
我要铺平真正的爱情
盼望着月光下的婚礼
就是你们的永生
2、秋
我要在月亮上写诗
在你们儿女的手心里歌唱
在他们透明的掌纹里
播种思念和幸福
让你们的容颜停留在那一天
所有苦难
占据你们盛开鲜花的怀抱
象我的玉兔熟睡在玫瑰花丛
我要叠起真正的温暖
盼望着月光下的分娩
就是他们的永生
3、月
我要在儿女的手心上写诗
在你们父母的眼睛里微笑
在他们蹒跚的步履里
拣拾岁月炼制的金子
让你们的未来闪烁满天星光
所有依恋
将所有数字打造成一个
请你们数回来一起说：0
我要捧出圆圆的月亮
盼望着月光下的团聚
就是他们的永生
4、圆
我要在父母的眼睛里写诗
在你们的诗歌里陶醉
在每个词里找到你们
抚摩飘摇或站立的灵魂
让你们长成玉树充满月亮的骨髓
所有歌颂
将在我的笔下滴落圆满的泪珠
穿越疆土和空气抵达诗神
我要跪下唯一的虔诚
盼望着月光下的祝福
就是我们的永生
2004/9/28中秋

八十、在北方
1、在北方
白天的女孩，你在想什么？
夜晚的女孩，你在想什么？
白天依然缀满繁星，夜晚依然阳光灿烂，而我呢？
是哪枚彩色的石子，哪片安静的湖－－在远方
我在北方。这里飘荡着提前的落叶，纷飞着提前的雪花
这里有一群吃荞麦的人用荞麦花般的手抚摩我
我偶尔想见你的模样，你充满幻梦的眼睛就注视我
你只属于诗的，小桥流水的浓缩的一点蓝；枣红马背上的摇曳的一缕风
你可看见我？北方天空下那张最朴素的脸庞
并不是每一种温存都属于爱情
并不是痛苦的时候想起你就能快乐
我只想平淡地属于你，象属于一支好烟或者一枚苹果
在当时并未感觉
我知道你尾随在古代英雄的身后，和北方的淳朴勾着小指向我走来了
北方的山峦是我轻轻拉开的石弓
绿色的箭是苗条的桦树，现在是否已射中你的温情？
北方的原野带着你飞跑，不管你是否愿意
那么我的矫健与生俱来你还怀疑吗？
其实，我只是北方的一处最普通的风景
我只有一支笔在我想你的时候被你的诗意擦亮。
所以，白天的女孩，夜晚的女孩，你什么都可以想。
而我，依然为你真实而快乐地生活－－在北方
1993

2、相信爱情

我们说你总要离开的
洁白的翅膀
天使人间的情歌，为你
掠走星辰，你能看见什么？
我们交织成一点的眼睛
还是上帝的斧，敲响
心灵最后的钟声
我不敢说你不会再来
象海等待一片白帆，即使
被梦吞噬，童年
我们用沙垒起的城堡，仍然牢固而
辉煌
上帝说：你们痛苦吧
我们就知道
幸福接近，冰上的花朵
将要结出火的果实
我们高举双臂，点亮
你背后的星子
感谢我们倒下的土地，和
我们撑起的天空，既然
我们活过，爱过
画笔的生命就不只在一张
纸上
用什么贴近爱情？我们
想到了微笑
夜的眼睛总要睁开
我们有权力，平等地享受
阳光，平等
地低下头
上帝仿佛对我们说：相信爱情吧！
正如相信雷，相信雨过天晴
相信没有洁白的翅膀
能够飞出你们的心灵
1993

3、这座明亮的山撞向我
当这座明亮的山撞来
我想到天坛
天坛孤傲地挺立着
他的肩头披着阳光
他仿佛在问：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松林出剑
揽住北风
他身后的那些影子
在紫红的墙体里默立
比跌倒还要脆弱
这时，我无法不象山一样清醒
酒让我忘记疼痛
头发把我拽了起来
那些围绕山峰的蝴蝶
一边欢呼 一边坠落
来吧，我向山逼近
来呀，我要穿透山的骨头
我的脚步敲响了战鼓
我的目光飘扬着旗帜
而我的手 却在不停地战栗
就这样 在一个午后
山石和坛木支撑着天地
他们不动声色
让我成为瞬间的英雄
也制造了一个永恒的懦夫
1998

4、[组诗]愤
A、空气拨动朱唇
空气拨动朱唇
露珠穿透指缝
一弯月儿跌入怀了
左边眸子  右边云
水中三声叹息

不动的时候
没有影
脚和头 想了想
接吻而且流泪

B、玫瑰舔了一下
玫瑰舔了一下
袜子破洞  
花儿开  花儿腼腆
穿着鞋走路
一串嘹亮的颜色
原来和昨天  向西
吐出舌头唱歌
秋色回头
情在一垛麦杆嘴里
咀嚼

C、右手如旗
右手如旗
摇头的牙齿暗淡
乱发出箭了  
在红色窗台上
迂回以及追杀
一只眼睛饥饿
五棵柳树舞蹈
棕色暧昧前
呻吟和堕落  
扶起跌倒的褥子

D、蹦呀
纷飞的灯
以及　月亮和节奏
这个摆头　
狂奔的唇
以及　旋转和宿命
这个扭臀　
收敛的冷
以及　绿荫和翅膀
这个勃起　

E、雨后明亮的山
雨后明亮的山
秋天之坛
揽风的影子

战栗的酒
冰冷如瓷
午后  威严掉队
山石如鬼
支撑不动声色
英雄与懦夫
前呼后拥
1998

5、好冷，跳起

1、好冷

当风吹过
雪不再飘落
我的目光冻结
忘记冷
冷属于我
清醒不寂寞
2、跳起

不高兴
也可以跳起
呼吸更高的空气
跳一下
不同的新鲜
一直跳
就忘记停
最后飞起来
眼下全是快乐
1998年

6、摇滚
一
打雷
拉窗帘
堵耳朵，一声
入里
出不去，消不化
二、
闪，闪，闪电
沉默，雷上雷
炸泪，闭眼
世界湿了
妈妈
在隔壁
三、
低音
在地下通道
捡烟蒂，点
雷下雷，大便
入水
四、
雨前，黑
厚云伏地
站始下陷
耳朵冒烟
两片，溅
一屁股
五
雨，穿透
雷，刺破
闪，揉皱
硬下垂，软跳
软上挺，硬颤
六
被插入，一寸
至七寸
欲死不能
这音，这乐
返回天，葬礼
自己主持
2004-3-7

第十部分：我有一盒小蜡笔
八十一、儿歌
[儿歌]我有一盒小蜡笔
一
我有一盒小蜡笔
有红有蓝还有绿
妈妈说蓝的天绿的地
那我就把画调个个
白天飘着红云彩
谁说云彩不害羞
妈妈掐我小脸蛋儿
二
还要画个小弟弟
捉迷藏
再画三个小房子
旁边种上一排树
别以为躲在树后
我看不见
树前画个小鞋倍儿
你一伸腿
我就抓住你的脚丫倍儿
三
弟弟弟弟你别哭
赶紧把我自个画
穿着小裙子
拿着球拍子
你快看草地那边
小红跳绳子
小丽踢毽子
咱们赶紧跑过去
羽毛球飞起来
多象小鸽子
四
不画飞机的大翅膀
不画鸟的胖翅膀
我要画个蜜蜂的小翅膀
慢慢地扇扇子
花仙子住在蘑菇里
跑得多快也没用
我从窗户飞进去
我怕大灰狼
弟弟你可别敲门
钥匙就在窗台上
五
最后画个大萝卜
比汽车大的大萝卜
奶奶说一个萝卜三通气
都是不臭的响屁儿
那我就分三瓣
最大的给爸爸
妈妈怎么还考我
看我吃得多带劲
我也要叫心里美儿

20041103

天上有条月亮河
天上有条月亮河
弯弯的月亮是小船
十五的月亮拉满帆
我到河边拣贝壳
一篮一篮又一篮
贝壳贝壳拣不完
无数星星在眨眼
2004/11/4

一只小恐龙
一只小恐龙
藏在大森林
白天喝泉水
晚上睡树洞
我问它：
为啥不敢和我玩
它哭着说：
因为我还没洗脸
给它一块小香皂：
瞧，谁说恐龙丑八怪
亲亲你的小脸蛋
再给一把小牙刷：
咱们一起刷刷牙
2004/11/5

小脚丫
我有两个小脚丫
左边的那个叫妞妞
右边的那个叫牛牛
妞妞数牛牛12345
总共5个小脑瓜
牛牛数妞妞54321
也是5个小脑瓜
妈妈答应了
只要我一口气数完妞妞和牛牛
就给我买一双小皮鞋
2004-11-5

包饺子
都说爸爸和馅香
什么馅
韭菜、鸡蛋和虾皮
妈妈擀皮圆又薄
奶奶捏成大元宝
妈妈妈妈你快点
奶奶捏三个
你才擀一个
搅和搅和馅
摔打摔打皮
我要包个小兔子
小兔子一趴下
变成一只小耗子
2004-11-6

小真好象有心事
小真是我的布娃娃
蓝眼睛红嘴唇
黄头发花裙子儿
今天好象有心事
小真赶快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高兴
是被子不暖和
还是头疼肚子疼
小真一声也不吭
是不是怪我没抱你
想我干吗不早说
胳肢你的小心眼
2004-11-6

7、爬长城
长城长城你多长
为何越望你越长
爸爸让我自己爬
不上长城非好汉
长城钻进云里面
拐弯又见身出现
坐在台阶喊爸爸
再上几个烽火台
绿树要能变浪花
长城准是一条龙
骑上大龙才好汉
转眼飞过最高山
2004-11-7


洗手绢

妈妈说
牡丹每天要浇水
熊猫每天要洗脸
知道了
每天我都洗手绢
泡一泡呀搓一搓
洗得牡丹花儿红
蝴蝶多想飞上来
洗得竹子叶儿绿
熊猫乐得直打滚

妈妈说：
牡丹夸你讲卫生
熊猫夸你爱劳动
叠好两条小手绢
明天还比谁干净
2004-11-8


小皮球
小皮球，圆又圆
拍一下，转三圈
一圈飞跑小红帽
两圈飞起小花裙
三圈飞进云彩里
小皮球，别淘气
再拍一下转四圈
咱们一起坐飞机
20041109
爸爸妈妈别吵架
我是一个乖孩子
听妈妈话
每天早晚喝牛奶
听爸爸话
每天都吃胡萝卜
可是你们还吵架
我害怕我害怕
妈妈给你梳梳头
爸爸给你捶捶腿
我是一个好孩子
别吵架别吵架
2004-11-10

花花飞花

兰妹妹有空给作个序吧，问好：）

刘书声

先挂上去

雪地游弋

花花的诗歌很好。
有几组比较经典，喜欢这把刀、桃花源、四月爱情、心魔。尚未读完

旋转的木马

花花真是盛产啊~看来身子骨不赖~赫赫

山人

头晕晕

郦楹

丰厚的2004年~~从抒情到思辩，文字的成熟和思想的成熟相得益彰~~为辛勤的笔。精华~~